第30章 、直面死亡
“找到少爷了吗?”
“定位符最后的显示, 是在凡间一处偏僻的村落,叫杨家村的地方。”
季伯成听闻那地名后,沉默了许久。持续的低压气场让在场所有人都不敢说话。
良久之后, 他才长叹一口气,语气里满是颓唐:“都是孽啊。”
*
此刻午后阳光正好, 向来诡异气氛弥漫的杨家村都难得正常了起来。村民们挑水犁地,养护着家家户户院后都有的一亩三分田,有了它们,村子的人才不至于饿死。
看着沈慕白悠哉哉地望着窗外欣赏那些鬼怪做农事, 伊兆哆哆嗦嗦说道:“师妹,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沈慕白靠在唐司珏肩上, 语气轻描淡写:“等死。”
“不要这么快放弃吧!”伊兆欲哭无泪, “还是要想想办法的啊。”
“是啊是啊!”季桉一本正经地点点头,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为什么村民要把他们绑在这里, “还是要适当挣扎一下的啊,不然太丢面了吧。”
看见这个人沈慕白就气不打一处来,她勾唇笑笑:“季大公子好雅兴哈, 都死到临头了还讲究面呐。”
她看着满身华贵, 碎玉宝石叮当作响的季桉, 拧着眉头问他:“你跑来这里做什么?”
季桉这才反应过来:“哦哦,我来这找人的,我找我大哥, 叫季槐, 你们有人见过吗?”
“季槐?”沈慕白坐直了身子, “哪个huai字?关怀的怀?”
“不是, 是槐树的槐。”见她这么问, 季桉也兴奋地坐起,“你认识?”
“不认识,只是觉得稀罕。”沈慕白思索道,“杨执教名讳为杨怀,你哥哥叫季槐,我们都为找他们来到这被困秘境之中,倒是巧合到不太对劲。”
唐司珏虽也觉得蹊跷,但却与师妹想的不同:“鬼域域主季伯成只有一个公子,便是你,你怎么会来找你大哥?”
沈慕白则是随意笑笑:“他都能胆大到认我做妹妹,找个哥哥有什么稀奇。”
往日里最为活宝,脾气更是骄矜的少年此刻却是一动不动,低垂着长长的眼睫,阴影投落到白瓷的脸上,倒生出几分往日见不着的脆弱与伤心。
伊兆第一次见他,又看他这副神情,难免觉得心疼他:“你别伤心,我们师妹说话就是这般尖锐,你别往心里去。”
季桉摇摇头,语气低落:“我不是对沈姑娘心怀芥蒂,我只是觉得难过。”
一听连“沈姑娘”都出来了,沈慕白正襟危坐,看着他道:“出了什么事?”
“我爹他骗我!”季桉突然掉下眼泪,绷不住情绪连话都说的迷糊,“说什么我大哥死了,根本没有!他还好好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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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风雨极大,透过窗隙将桌上的纸张吹得乱七八糟。
季伯成起身去关窗,身后的书房门却被人一脚踹开。连头都不用回便知道来的是谁,季伯成语气淡淡:“下次再不敲门,就再给我滚回幽冥去。”
许久听不到叫嚷,季伯成疑惑地回头,却看见季桉满身雨水,狼狈的不成样子。
发丝都被雨打得湿透,黏糊糊地贴在脸边,更显得面色苍白,季桉看着季伯成,双眼含泪,眼底却有幽暗的火。
“季仲野说的是不是真的?”声音沙哑的不成样子,季桉随手抹了把脸上的雨水,直勾勾看着季伯成,“季仲野说,我大哥根本没有死,他被你丢了,现在生不如死,是不是真的?”
听到忌讳的话题,季伯成将手上的书卷狠狠一摔:“你在质问谁?你在质问你爹吗?”季仲野叛逃,到现在都寻不到踪迹,本就身心俱疲,被惯坏的儿子还在这对他大呼小叫,更是火上浇油,话也说的重些。
“死了也好,不死也罢,跟你有什么关系?我说他死了就是死了,你少在这给我添堵!”
眼下这反映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季桉情绪崩溃,都是十七岁的少年了却仍是哭得歇斯底里,他不再同季伯成争辩,冲进大雨中,眼泪混着雨水不停地低落,摔得粉碎。
脑海里全是季仲野用留音符传给他的讯息。
“你大哥自从被你父亲舍弃后,便活得人不人,鬼不鬼。”
“你真当你大哥死了?他还好端端地受罪呢,不过照眼下看,倒是差不多了。”
“去凡尘一个叫杨家村的地方吧,去看看你兄长过着什么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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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大哥是不是天天在这饭都吃不饱?”季桉单纯的很,看见这些村民便以为季槐生长在这里,想不到深处去,他声音都哭哑了,“我看这里的村民各个面黄肌瘦,我大哥肯定过的十分潦倒。”
只有知道这个村子怪异的三个沉默了下来,谁也没说话,就连极为烦他的沈慕白都只是瞥了瞥他,又转过头去看窗外。
也是,总不能对着千辛万苦来到这以为寻找大哥的傻孩子说“醒醒,你哥应该早死了,照这个剧情推下去你也会死”吧。
看了看季桉通红的眼底,沈慕白叹口气:“临死之前还是挣扎一下吧。”
她看向唐司珏:“落邪还在吗?”
“没有灵气,招不过来。”唐司珏摇摇头,“方才绑住我们的时候,那些村民便将利器全部收走了。”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现在他们四人被五花大绑绑在这,动弹不得,脑子转的再快也没办法。
“没办法了,”连纳戒也没有反应,想拿个趁手的法器都不行,沈慕白神色淡淡,“还是等晚上乌鸦来吃了我们吧。”
季桉:“乌鸦?什么乌鸦?”
伊兆:“不要啊不要啊!”
沈慕白:“或者待会下午他们直接押我们去见祭司,让他直接杀了我们也有可能。”
季桉:“祭司?什么祭司?”
伊兆:“不要啊不要啊!”
对面两人一唱一和,简直跟刚上幼儿园的熊孩子一样,一个充满恐惧,一个满怀疑惑。
见沈慕白放弃挣扎般地顺势躺下,伊兆扭着身子拼命乱动:“师妹你再想想办法!比如有什么可以割破绳子的让我们逃出去的……”
话还没说完,只听得“啪”一声,伊兆身后屯放腌菜的坛子被他的猪劲撞倒摔碎,伊兆看着手边的碎陶瓷片,惊喜道:“师妹!你看这个行不行!”
沈慕白:……
小说主角到底是不是叫任玉泉来着?怎么感觉气运都在这破小孩身上?
割破了绳子,四人捅破了纸窗,安静地从柴房翻了出去。时令已接近黄昏了,沈慕白望着屋顶开始栖息的乌鸦,皱着眉头道:“其实有没有可能,我们躲在房中才是安全的?”
“祭祀品跑了!那些祭祀品跑了!”
“神鸦降世了!快将他们抓回来!不然就晚了!”
四人听见远方嘈杂的声响,心下都是一惊,沈慕白来不及多想,当机立断:“跑,去神庙那里!找那个可疑的祭司!”
没有时间了,等到天黑漫天的乌鸦袭来,到时候他们全都得死。只能拼一把,拼那个祭司是不是破秘境的关键。
身后的讨伐声越来越明显,四人立马往神庙的方向狂奔。季桉被伊兆拉得跌跌撞撞,还是一头雾水:“我们为什么要跑啊?那些村民为什么要杀我们?”
沈慕白:“大哥我求求你等保住命再说话行不行。”
知道他们要往神庙逃去,村民们都发了疯,嘴里叫嚷着嘶吼着,像是怕极了他们接近神庙。
“拿弩来,去拿上山用的弩来!不可让他们靠近大祭司!”
唐司珏发觉不对,拉着他们便吼道:“进树林!”
身后不断有短箭往这边射来,唐司珏猛地拉住沈慕白,闷哼了一声。
不断有热意与潮湿自身后袭来,沈慕白瞪大眼睛回头看去:“师兄!”
唐司珏却不在意,拔了短箭便拉起她接着跑。四人在树林中不断地飞速穿梭,身后箭矢的破风声一声快过一声。
头顶是慢慢密集起来的鸦群,血红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们,就像在等待一场死亡的盛宴。
太阳渐渐落下,烈焰的晚霞被天空撕扯得破碎。村民畏惧天黑后疯狂的乌鸦,渐渐放弃追捕赶回家中保命。
快接近神庙的时候,唐司珏终于坚持不住,重重摔在地上。
沈慕白回身去看,除了她三人都倒在了地上,满头是汗,唇色乌青。
“箭上有毒……”唐司珏支撑着自己的意识,用力去推蹲下身的师妹,“去找…大祭司…他才是一切问题的所在。”
普通人上山打猎,用到的箭会是有毒的吗?是谁指使的?为什么会对外来者赶尽杀绝?
二人平日中朝夕相处,思考方式也趋于一致,沈慕白现在想到的,唐司珏当然也能想到。
沈慕白垂着眼眸,不住地来回抚着唐司珏的侧脸,后背满身的箭伤,可她却一根头发都没伤着,可见被保护地很好。唐司珏握住那只冰冷的手,眼神里是浓浓情绪:“快走,就要天黑了……趁乌鸦…快……”
手上一松,沈慕白看着那只温暖的手落了下去,面上表情不显。
她站起身,看了眼不远处倒在血泊中的伊兆与季桉,又看了看突然兴奋起来,嘈杂一片的鸦群,淡漠地笑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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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在日落的最后一刻,沈慕白踹开了神庙的门。
戴着黄金乌鸦面具,一袭白衫垂地的男人端坐在高高的案台上,身前佛香供奉摆的满桌都是。
空气中还散着袅袅的信火香,沈慕白神色冷淡:“真恶心。”
男人闻言睁开了面具后的眼睛,从高处往下凝视着她:“自寻死路。”
沈慕白笑道:“不拼一拼,又怎么活下去呢?”
话音刚落,沈慕白猛地冲上案台,拽着那不染纤尘的白衫就往地上摔去。藏在手中的箭矢看准心脏处扎去,却被稳稳按住。
冰凉的手用力地攥住沈慕白,祭司像是不受影响,安安稳稳地躺在地上,瞄了眼沈慕白手上的短箭,语气漫不经心:“就拼这个?”
听得一声清脆的笑,还没等祭司反应过来,沈慕白张口便咬住他白玉般的手腕。
犬牙用力,口中腥气一片,像是要活生生咬下一块肉来。
腕上吃痛,便反手用力一甩,失去灵力法器加持的沈慕白就是一个柔弱的废人,轻而易举地被甩在墙壁上,哇地吐出一口血。
祭司眼神发冷:“你找死。”
沈慕白听罢甜甜一笑,声音倒是欢快极了:“是啊,我就是找死呢。”
手上的箭矢硌得她手痛,见达成目的,沈慕白用力往自己心口扎去,嘴角自己的血与祭司的血混杂着,让她恶心不止,却还是笑得眉眼弯弯,声音清甜:“祭司,明天见。”
胸口污血盛开,沈慕白意识混沌,倒地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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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还是在王婆子的屋前,胸口前的剧痛仿佛还在,沈慕白双腿一软,被唐司珏稳稳接住。
“看来我们想的没错。”唐司珏淡淡道,“在这个秘境中死去,会像这些村民一样,重新回来。”
伊兆的哭闹声又从屋内传来,身后季桉叫叫嚷嚷的声音也让人头痛。
村民们开了房门发现这些异乡人,王婆子面无表情地询问他们为何在自家门口。
一切都井然有序,按部就班地往前推演。
嘴边的血腥气仿佛还在,沈慕白抹抹唇角,抬起凌厉的眼:“去看看那位祭司。”
作者有话说:
卡文卡到死了,生死时速赶完了今天的更新,感觉越写越不对味,写不出自己想象的故事,等这段时间想明白了剧情我再回头修一修吧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