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何弃疗?(1 / 1)

无傀 蓝风山 5581 汉字|5 英文 字 1个月前

第96章 何弃疗?

  那时谢恒颜甚至还正愣在谢淙凭空消失的背影里走不出来,下一刻, 船体剧烈震颤, 碎裂的木板与木板之间不断摩擦而产生的火星四下溅射,霎时点燃脚边大团大团忽然涌出的刺鼻黑烟!

  “发什么愣!”

  印斟大手伸来, 猛地圈住谢恒颜瘫软乏力的腰身, 期间只觉撕裂的风声如同刀子一般,在耳边阵阵不停地剜, 紧接着谢恒颜被迫一头埋进印斟胸口,又被揉成一团紧紧裹在他怀里, 并沉声令道:“抓紧我!”

  谢恒颜嘶哑问道:“什么?”

  印斟没有回答,继而抬起一腿,狠命踹开密封房间内仅此唯一的一扇木窗。刹那间谢恒颜明白过来什么, 顿时捂在他怀里疯狂挣扎:“不……不行!”

  然而印斟根本不给他反抗的机会, 夹带着傀儡一个旋身上前跨过窗台,便直截了当从船舱内部翻了出去。

  窗外连的就是海水, 基本没有任何落脚的余地, 两人裹一团往下一摔,扑通一声溅起数尺高的水花。

  殊不料谢恒颜一旦沾了水,便是一条没了命的疯狗, 印斟还没来得及说两句话,这傀儡脑子里一根筋已经彻底崩断了,忽而连手带脚开始猛地一阵扑腾!

  “我不下水, 不下水, 不下水!”谢恒颜哑着嗓子, 近乎魔怔地出声吼道,“快带我上去,上去!”

  “船要沉了,你还想上哪里去!”

  “我不管,我不泡水!不泡水!你放……放开我,放开我!!!”

  印斟原本水性不差,偏叫谢恒颜挣得一连呛了好几口水,满喉咙俱是一股子海水咸涩的味道。最后无可奈何,印斟实打实地伸出一手,将谢恒颜俩爪子带着俩小腿一并攥在一处,同时冷冷出声喝道:“再动我不管你了!”

  此话一出,世界瞬间安静下来。谢恒颜就像是哑巴了一样,默默挂在印斟脖子上不敢吭声,唯独两条腿还在水下细小幅度地痉挛,似是怕得厉害。

  印斟知道傀儡畏水,如今见得他这副模样,忽又没由来的一阵心酸。遂抬起手,轻轻按在谢恒颜肩头,低声与他安慰道:“不会很久的。去找条小船,一会就安全了。”

  谢恒颜说不出话,就听那嗓子里“呜呜呜”的发出哀鸣,眼睛忽明忽暗地闪着猩红,正与他那日拂则山上落水的一幕如出一辙。

  印斟说:“你抱好我,别乱动。”

  谢恒颜怔了怔,却是神色一黯,小声说道:“不然你先……走吧,把我扔在这里就行。”

  但他声音实在太小了,蚊子般的嗡嗡发抖,印斟忙着划水,压根没能听清一字半句:“你说什么?”

  谢恒颜没说话了,以下巴搁在他肩上,只剩湿漉漉的一双眼睛,于周遭烟幕四起的海面上泛着微弱的红光。

  印斟只当他又是在害怕,便缓声继续安抚道:“我会游水,你不用怕。”

  两人互相抱着,借以印斟一人的力气,拼命朝海面上漂浮。而眼前烈火灼烧中的货船,很快于高温之下燃得七零八碎,船帆烧焦便成了散沙状的灰尘,包括甲板与栏杆等一众木制的物事,纷纷扬扬往下跌落至水中,登时激起一片耀目火光。

  而谢恒颜就望着整艘船在眼底幽幽地下沉,分明就在距离不远的地方,但又好像离他很远一样,诸多情绪交杂在一起,便是怎么也摸不着边。

  印斟猜想他是在回味谢淙方才说的那一些话——如今想来,也确是有些寒心。就像谢恒颜之前说过的一样,傀儡没有心,但这不代表他不知道疼。

  他能不顾自己的性命,义无反顾地冲进大火堆里,只为确认谢淙的生死安危。但回过头来,谢淙却将他丢在这里,独自一人转身离开,临走之前,还无不冷情的落下一句……让他与印斟“同归于尽”。

  也许只在那一瞬间,印斟忽然就明白过来,为何那日的谢恒颜,会流露出以往从未有过的悲伤与绝望。

  印斟曾一度以为,他是因着骨针穿心后的疼痛而无法自拔。直到现在才有所会意,一个人若满心怀着期盼与渴望,却反复一次次地被抛弃再推开,直到最后,依然是具一无所有空壳——可能那些心悦的期许渐渐随着时间消了,散了,便是当真什么都不再剩下。

  傀儡是如此,人亦是如此。

  印斟两手扶稳谢恒颜,泡在海水里待过一阵。傀儡身子较轻,遇水则浮,只要不做出过激过大的动作,几乎不会出现下沉的征兆。

  印斟抱着他,倒像是无形攥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两人彼此依偎着,在这火光冲天的黄昏日落里缓慢漂浮,待得夜幕将近的傍晚时分,他们终于在废弃货船全然破裂的小仓库里,意外觅得一条不大不小的渔船。

  印斟一手拉着谢恒颜,而另一手不住往前滑动,后时使出浑身上下的力气,方将那条渔船顺着货船底部,沿途又拖又拽,硬生生从水下捞了出来。彼时船尾经过高温灼烫,已有一部分被烧至焦枯,但勉强还能派上用场。

  印斟伏在船沿上歇息片刻,后干脆一鼓作气,从外一个猛子折腰翻了进去,而谢恒颜沉默而温顺地窝在水里,安静看着印斟忙活,却始终没有下一步动作。

  印斟回头瞧见了,便伸手过去拉他:“你不会上来?……把手给我。”

  谢恒颜抬眼看他,刚想开口说点什么,忽而一阵海浪随风掀来,顷刻便将傀儡瘦弱的身形彻底淹没。幸而印斟眼疾手快,立马上前攥住他的手腕,力道之大,以至于那木制的腕骨都在发出一声清脆的鸣响。

  然而海浪过后的水面并不算安稳,一波未平,另一波便已隐在水下未知的地方蓄势待发。加之谢恒颜与印斟同在渔船的一头四下活动,倘若一个不慎没控制好力道,很容易造成最终翻船的糟糕结果。

  “快上来,别磨蹭。”印斟令道,“过会儿天要黑了。”

  哗啦一声,谢恒颜自水底艰难地浮出半颗脑袋。随后他睁开双眼,乌黑清亮的瞳仁与印斟之间形成短暂的对视。

  那一刻于傀儡的眼底,包含了太多印斟无法读懂的东西,像是悲伤,但更像在长久困苦后得到的轻松与释然。

  ……又或者说,是几乎濒临于死寂状态的一种平静。

  谢恒颜只抬头与印斟对望短短须臾的时间。

  ——然后他垂下眼睫,将印斟试图拉回他的五指,轻而无声地松开了。

  印斟:“!!!”

  紧接着又是一阵浪来,不偏不倚打正在谢恒颜的头顶,伴随微许水花溅开的厚重声响,傀儡苍白如纸的面庞就此没入船底,而原本扣在船尾的双手也因此脱力,徒遭紧随其后的海风与浪潮一并吞没至水中,彻底于眼前消匿了踪迹。

  霎时间,印斟只觉脑海里一片空白。

  什么那是傀儡,那是妖类,那是应当处死的怪物……诸如此等从未消除的顽固想法,此刻偏像是同样浸了盐水一般,被他一次狠狠抛诸脑后,完全失去了初时理智带来的禁锢。

  什么妖啊魔啊鬼的……那分明也是一条命啊!

  就算世间不存所谓众生平等的道理,但在印斟面前,这具傀儡救过他的性命,也不曾尝试加害旁人的性命。他本与任何一个平凡良善的普通人都无甚区别,可又为什么定要卑微地活在别人脚下,做一具随时可被抛弃的宠物傀儡?

  当时印斟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即刻纵身从船尾翻了下去,一头没入冰冷咸涩的海水之中,随即张开臂膀,赶在谢恒颜还未被浪潮拍打沉底的一刹那间,强行拖拽着他一路托出水面。

  ——而这一次,印斟学聪明了些,不管谢恒颜愿不愿意,反正优先提着他的脖子把人拎了起来,直接一咕噜扔到船上,再拿一边手臂把他锁死。

  起先这傀儡还会象征性地蹬那么两下,到后来歪在船头,剩下所有的力气便只能用来呛水。也不晓得这一趟下去,究竟喝进多少的海水,谢恒颜伏在一旁咳了半天,且一阵咳得比一阵厉害,印斟伸手过去帮他,他便白眼一翻,噗的一声喷人家一脸。

  完事儿了还要猛地咳嗽,印斟翻身回船,轻轻将人扶了起来,拉到船边低着头呛,随后顺手给他拍起了背,一边拍的时候,一边问道:“……值得吗?”

  谢恒颜没有吱声,下巴低到快滑进水面了,印斟于是又撑过去捞他,却被谢恒颜单以一手挡开了。

  印斟:“你……”

  谢恒颜仍旧未有出声说话,他埋头趴在船边,一直待得胸腔里的咸水呛干净了,倏忽间却像是失力一样地软倒下来,竭力将整副身体蜷缩成一团。

  随后印斟清晰地听到,自傀儡周身各关节处,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类似于枯木皲裂般的清脆异响。

  “……怎么了?”

  印斟蓦地上前,一把拧住谢恒颜的手腕。但感觉傀儡袖下一层冰冷僵硬的皮肉,彼时正微微地战栗发抖。

  谢恒颜强撑着睁开疲惫不堪的双眼,按捺片晌过后,终于咬紧牙根,一字字地低声说道:“我……我好像……”

  ……好像什么?

  印斟瞳孔微缩,旋即敏锐地从中察觉到了一异常。因而他低头下去,将谢恒颜浅青色的衣袖朝外拨开些许,露出稍里一层伤痕累累的皮肉。

  ——这只傀儡身上,原就带着大小多处针孔及淤伤。而今经由长时间的海水浸泡腐蚀,这些木制的创口疯狂暴涨,导致内侧一带脆弱的肌肤崩裂崩开,有些更严重的,甚至已趋向于溃烂枯死的地步。

  “为什么会这样?”印斟沉下面色,忍不住低声问道。

  然而回答他的,却是傀儡濒临崩溃的一声呜咽。

  谢恒颜脸色惨白,手脚僵滞,于微弱挣扎的间隙,不住发出痛苦难耐的颤音。印斟原想过去拉他,却被他以脚后跟狠狠给蹬开了,两人未来得及说一句话,紧接着自谢恒颜周身上下,却忽而发出“喀哒”、“喀哒”,一阵类似于朽木折断的异样声响。

  “……疼吗?”印斟额角沁汗,慌忙上去拽住谢恒颜摇摇欲坠的身体,“是哪里不舒服?”

  谢恒颜喉间战栗,乌黑的杏眼沁得猩红滴血,连带每一寸骨骼与脉络,都在接连响起“喀哒喀哒”刺耳嗡鸣的颤音。

  ——这声音对于印斟来说,其实不能算是陌生。

  早前在空盏楼初遇傀儡柳周儿,包括之后在拂则山踏入关押封偿的黎府,印斟与谢恒颜两次都险丧命于傀儡凶悍锋利的爪牙之下。而其中这些声音毫无疑问,就是它们身体发生急剧变化的一项标志。

  “难道……是傀儡不能泡水?”

  印斟幡然惊醒,至此方才回想起来,谢恒颜每逢沐浴前的小心翼翼,及后来多次遇水失去理智的极端状况——原非是因他紧张害怕,根本就是傀儡的体质极其特殊,倘若长时间浸在水中一不留神,必会强使自身木制的皮肉遭到严重的腐蚀。

  “是因为这样?”印斟回头去按谢恒颜的肩膀。但他这时已将自己狠命缩成一团,完全不让人碰,问他话也迟迟不肯吱声。

  印斟虽在外除妖这么些年,到底不曾遇见这般紧急突发的状况。

  何况他又没真正养过傀儡,平日须得留意什么,他也完全不知道。而以往谢恒颜亦是因着防备警惕,从来不曾与他明说。

  那现在又该怎么办?

  眼前的傀儡疼到五官扭曲,四肢抽搐,浑身俱是朽木层层崩开时所发出的异响。印斟无可奈何,遂以单手解开谢恒颜外袍下薄薄一层内襟,果见于他脖颈往下一带,原是白皙光洁的肌肤,彼时浸过冰冷咸涩的海水过后,已渐有些破碎皲裂的势头。

  ……总不能就看他这般死在船上吧。

  印斟焦头烂额蹲在一旁,当真是急得手忙脚乱,偏是连一点解决问题的头绪也没有。

  “有没有火?”

  倏忽间,谢恒颜睁开猩红的双眼,于极端痛楚的状态下咬牙发声,颤抖着对印斟说道,“想办法,把衣服……烘干。”

  印斟没想到傀儡还能说话,颇有些意外地朝他瞥了一眼:“……你没有事?”

  “废话。”谢恒颜近乎昏厥地咬紧牙根,声线里甚至带有一丝懊恼的悔意,“你方才……若不捞我上来,我也不会……成现在这个样子。”

  印斟:“……”

  “我恨死你了……嘶,真的……太疼了。”谢恒颜无比扭曲地道,“怎的你之前,欺负我的时候……不知道心软。现在倒是学会假慈悲了?”

  印斟喉头微哽,一时竟不晓得应当如何回他:“……你就这么想死?”

  谢恒颜闭着眼睛,又不动声色地躺了回去:“我本就只是……一样死物,又何来死活这一说?”

  话未说完,腰间却忽地传来源源不断的一阵暖热。谢恒颜疲惫地歪着脑袋,感到印斟温热的大手环绕过来,与他稳稳实实紧贴在一处。

  谢恒颜哑然问道:“你做什么?”

  “符纸。”印斟淡道。

  傀儡愣道:“……啥玩意?”

  印斟转过身,又是窸窸窣窣一阵忙活。半晌见他从衣襟口袋里拈出几张皱巴巴的薄纸,其间大多绘有的繁密图案,现已让海水湿得透彻,但还是能勉强从中辨出一些熟悉的形状。

  “我身上还剩一些符纸……都可以升温起火。”

  印斟说完,把符纸完全摊开,小心翼翼贴入谢恒颜的掌心,直到与傀儡渐生枯朽的五指全然并拢,方于二人立起的指节之间,轻轻施力一点——

  噼啪一声,微不可闻的锐响。符纸在术法催动之下,赫然燃起一星半点薄弱的火光。

  “厉、厉害。”谢恒颜勉力睁开一只眼,注视着面前闪烁的火点,片刻过后,方苦笑着说道,“你这些东西,都是烧妖怪用的吧。”

  印斟没有给出回答,却抬眼远望向天外袅袅升起的数十缕黑烟。

  而在那头熊熊烈火燃烧过后的货船,现已全然四分五裂。大多重物沉入水底,便再无踪迹,只剩几许支离破碎的木板栏杆摇摇晃晃,漂浮在海面之上,恰与他们眼下狼狈的处境一般无二。

  一个精疲力尽的活人,带着一只遍体鳞伤的傀儡。两人同坐在一条破旧受损的小船中央,没有吃食,没有方向,等到落日余晖散得尽了,周遭便是半点光亮也无,他们所有能够用以集中视线的地方,也就只有掌心里那一团符纸燃起的火苗。

  忽闪忽暗,时而叫那海风一吹,便能一次灭得透底。

  印斟抱着谢恒颜,把他团一团,直接搂坐到腿上。这会儿谢恒颜倒也不喊疼了,就静静窝在他怀里烤火,半眯着一双温顺的杏眼,也不知一人在沉默想些什么。

  印斟问:“再该往哪里走?”

  谢恒颜抬眼看印斟。想了想,说:“就这一条破船,能漂就不错了,你还想靠岸落脚不成?”

  印斟只道:“我是没打算在海上漂一辈子。”

  “哪里用得着一辈子?不出五天,就得死了。”谢恒颜虚脱地道,“现在我也救不了你……你自个想办法活吧,实在不行,下去游水也成。”

  闻言至此,印斟却是愣了愣,不知是想起了什么,忽地一阵默然,许久没有开口出声。

  谢恒颜疑道:“怎么了?”

  彼时天色彻底昏暗,日头余火挂在头顶,便成稀稀拉拉几许星光。

  印斟垂下眼睫,细细打量怀中傀儡温润柔和的侧脸,黝黑的眼,苍白的唇,试图从中找寻到某些遗失已久,但又无法立刻从记忆中唤醒的东西。

  不过很显然的是,他失败了。

  印斟不觉自己以往曾与谢恒颜之间,有过怎般不可或缺的紧密联系。可他清清楚楚地记得,那日谢恒颜在以精神控制洗脱他的记忆之前,曾说过一句话。

  ——他说他曾答应一个人,定会一直护得印斟周全。

  那么……他所说的那个人,会是谁?与印斟本人有关联吗?

  “我有话问你。”印斟忽然道。

  谢恒颜别过头,冷漠地道:“我不想听。”

  印斟直接开口:“我们以前认识吗?”

  谢恒颜:“不认识。”

  印斟无奈道:“你说实话。”

  谢恒颜闭着两眼,毫不动摇地道:“这就是实话。”

  印斟道:“都这样了,你还要把事情藏着掖着,不肯说出来吗?”

  “……印斟,我现在很难受。”谢恒颜表情木讷,倏而慢吞吞地道,“我也想问,为啥我都这样了,你还要打破砂锅问到底……嫌我命太长吗?”

  印斟瞬间哑火:“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

  谢恒颜深深吸了一口气:“……唉。”

  “……”

  印斟叫他这一声长叹堵到无话可说,兀自一人在旁膈应半晌,最终憋不出话,便只好主动服软道:“我……不问了,你休息吧。”

  反正自打上回对他一次误伤过后,两人之间似有了隔阂,几乎再未好生好气说一句话。

  如今这傀儡就是一只炸了毛了刺猬。顺着毛摸,他爱答不理,逆着毛撸,就得立马翻脸——总之谢恒颜并非没有脾气,他只是将自己所有的温柔及顺从,尽数献给了谢淙一人,而剩下来的凶狠野蛮和任性,那都是针对其他人而生的。

  印斟其实对他还有很多疑问,但有些话到嘴边了,却怎么也无法出口。

  而今人在茫茫一片海上,处境极其困难,加之谢恒颜身上带伤,又被他的好阿爹当成球一样给踢了出来,现下恐是万念俱灰,连轻生的念头都有了,还有什么是做不出来的?

  认识到这点的印斟,也该学着聪明了些。

  他原本的性子素来冷傲又强硬,最是不喜揣测他人心思。但此番一颗顽石,若是碰上一截半生不熟的木头,总须有一方提前做出让步,否则硬碰硬伤的是两方人。

  何况这木头伤痕累累,从里到外尽数烂得透了,这时印斟要还给他雪上加霜,未免过于没有人性。

  于是这小破船上坐的一人一傀儡,很快在危急环境下达成一种微妙的共识——不管发生什么,都决计不再互相招惹。

  ※※※※※※※※※※※※※※※※※※※※

  ——恭喜玩家【印斟】获得道具【被人再次抛弃的傀儡】一只。

  跟你们说说之后的故事吧。

  后来印斟和傀儡在船上漂了整整一个月,傀儡说:“我真的坚持不住了,感觉自己活不下去。”

  印斟紧紧握住傀儡的双手:“没关系,你还有我在。”

  两人相拥在一起,啵了个嘴,法式舌吻的那种。

  最后谢恒颜饥饿难耐,把印斟烤熟了吃了。

  End 全文完

  ——

  Ps:以上都是胡扯,今天只有一更,不过是合章。

  印斟其实在慢慢改变自己的脾气,当然一次改完是不可能的,现在只能说,印斟为了谢恒颜,在努力迁就,努力做出让步。

  傀儡身上的创伤需要时间来治愈,但印斟不是那种会哄人的性格,所以也同样需要时间来磨合。

  反正后面这几章全是他们的互动……恋爱副本嘛,经历生死后的两个人,会有很多不一样的地方。你们懂的,不要嫌弃糖多粘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