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锅从天降(1 / 1)

无傀 蓝风山 2987 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第248章 锅从天降

  谢恒颜原总是直气壮地认为, 乌念与方焉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但凡是方焉的残魂尚还留存于这世上,乌念便远比其他普通幼小的婴儿要顽强得许多。

  孰不料几经颠簸降温下来,乌念染得一身风寒, 行路期间在那竹筐后咳喘不止, 肉眼可见地虚弱下来,偏生印谢两口子拿不出任何的办法,只有谢恒颜壮着胆子跑去经过的大城中开药,两人再躲去小道间相对隐蔽的地方,想方设法让乌念将药服下。

  到了眼下这般地步,谢恒颜不得不开始怀疑,之前说方焉借用乌念的身体复生,那他本人究竟是否还在这世上?

  他也曾说过,一旦海岛出现问题, 届时死的并不止是乌纳及永村众人, 还有与他们形成共生的方焉自己。

  “会不会方焉已经……不在了?”谢恒颜忍不住胡思乱想起来,“说到底,这也只是个传说中的人, 你们见都没见过,到底为何对他如此忌惮?”

  印斟却道:“你爹不是替方焉办事?你难道完全不清楚?”

  谢恒颜愣了半天, 才挠了挠头, 对他说:“我也不记得了。”

  谢恒颜的记忆在这二十年之间, 曾有过两次次完全的中断。一次是在当年战后获救, 到被带往铜京岛修理的很长一段时间里,谢恒颜压根不记得见了什么人,更不记得发生过什么事,只一睁开眼来,面对的便是铜京岛上的谢淙。

  至于另一次,则是印斟问他,最开始是从哪来的时候,谢恒颜整个人陷入了迷茫混沌的状态。他不知道自己是怎样来到这世上的,唯一的可能就是方焉,方焉这一生制作的傀儡无数,谢恒颜也许只是他作为赠品,送给谢淙长期伴在身边的一具玩物罢了。

  “算了。”印斟说,“不管从哪来的,反正从现在起,你只能是我一个人的。”

  谢恒颜笑叹了声,两人抬起眼来,互相交扣着手掌,一时间也不多言。

  乌念的咳疾如此耗了三五天,起初还只是轻轻咳那么两声,不想嗝日服过药后,反是愈发变本加厉起来——时常谢恒颜翻开竹筐,便见她躺在里头双眼通红,涕泪不止,呼吸尤是艰难,夹杂着嗡嗡一连串的嘈杂尾音。

  这一下可将谢恒颜急傻眼了,当下什么也顾不得,忙抱起乌念往周边最近的镇里就医去——偏不巧,左右这镇中医馆就只一个,白天排起队来便是老长的一条,从街这头一路蜿蜒到街那头。

  谢恒颜清晨时过去,一直挨到当日正午,才勉强见着镇里唯一的大夫。然而那大夫也并不靠谱,托着乌念翻来翻去看了半天,一会说她得了肺病,吓得谢恒颜眼皮子狂跳,一会又说只是普通风寒,开几副药方煎服了完事儿,根本没什么要死要活大不了的。

  谢恒颜追着问了半天,那大夫一脸不耐烦,过了会儿又说不治镇外人,让他们上别处寻医馆去。

  于是折腾大半天,谢恒颜还是抱着乌念空手而归,印斟早已在镇口等候多时,回头只见谢恒颜双眼通红,一脸受足委屈的模样,忙上去问道:“怎么了?”

  “他不给念儿治病。”谢恒颜难过地说,“这里的大夫怎么这样?连小孩儿都没耐心治的?”

  印斟想了想,道:“不是不肯治,应该是治不了。”小地方的条件原就受到极大的限制,再加乌念体质特殊,不比寻常婴儿那样身强体壮,如今这一趟重病下来,一般的大夫怕都没胆直接上手来医。

  而在那头,谢恒颜正急得到处打转,看样子似想鼓足勇气,寻那镇中大夫继续说理去。印斟见状,忙一把拉过怒气冲冲的谢恒颜,三两下抱他上了马,连带乌念一并裹进怀里,说:“别在这耽搁,我们往大城去,那儿大夫总比镇子里好。”

  谢恒颜俨然是个路痴,现只听他说要走,便又着急问道:“……去哪里?念儿不能颠簸太久!”

  “继续朝南,绕行。”

  在他们临行前备的那张图纸上,来枫镇居中偏南,再朝南一带海域周围。笼统共设有十来余处偏远村镇,其中规模相对较大的热闹城区,尚远不及平朝城那般繁荣昌盛,但也是目前他们唯一能找到治病救命的地方。

  印斟带着谢恒颜同乌念,三人快马飞赶近一天一夜的路程,最后选在距离最近的归杨小城停了下来。

  因着当天夜里实在太晚,城门早已不再对外放行,他们不得不在外凑合过了一宿,半梦半醒间,只听乌念呼吸间断断续续的咳喘声,谢恒颜只觉心里说不出的难受,印斟在旁看着,自然也没好过到哪里去。

  次日天刚蒙蒙亮,趁城内把守的侍卫尚未及全数到岗,印斟便以单手背起竹筐,同时揽着乌念谢恒颜两个人,踏轻功悄无声息翻进了城墙之内。

  归杨城虽说是一座小城,但所处地域偏远而荒凉,往来人言语间多带有浓重的地方腔调,有时印斟听不大懂,谢恒颜更是完完全全一窍不通。

  两人前后花费好一番功夫,最后打听到的医馆也仅仅只有两处。

  据说第一间医馆里的大夫,在他们当地也是小有名气的——谢恒颜抱着装乌念的竹筐,硬生生在外等了大半天,最后见到那位妙手仁心的大夫,却是一张意外刻薄的脸,同样没甚么好脾气,操一副听不懂的奇怪腔调,说起话来更是爱理不理。

  那大夫拉来乌念粗略检查了一道,不过片刻,便一口咬定说她是小儿热伤风,谢恒颜刚想问点什么,大夫指责说不该将孩子闷在竹筐里,长期这么闷久了,没得病也迟早得闷出毛病,说完开了一副药方,挥挥手将两人打发走了。

  谢恒颜气冲冲从医馆里出来,印斟一看他的样子,便知铁定又让人给赶了一道,不敢治或是不愿意治,也许两种都有也说不定——毕竟人远在外,到底不比在家乡那般亲切熟络。

  后来实在没办法,两人只好带着乌念,在这座全然陌生的大城中游来荡去,期间问过了无数人,自也受了无数的白眼。本土住民排外的状况并不少见,好在有那么一个两个热心的,给他们指明了方向,沿路一直七弯八拐,最终拐进一处冷清无人的小巷。

  在那处另有一位姓屈的大夫,据说他没什么不好,只是人年纪大了,以往误诊的错漏没少犯过,一般若不是特别紧急,也没人想到去找他看病。

  谢恒颜抱起乌念进门,印斟则戴着斗笠,在门外不远的地方守着。果真没走多远,便在那破破烂烂的小院后方,发现一个须发斑白的老头儿,瞧来至少七八十上下,年纪约莫比成道逢还大出不少,彼时歪歪斜斜坐墙后的木躺椅里,目光浑浊不清,动作亦是机械而又迟缓,好像是一座不会动的大山。

  谢恒颜走进去,跨过门槛,隔老远喊道:“……老先生?”

  人家压根没反应,也不知是睡着了,还是纯粹听不见。

  “老先生,打扰了。”谢恒颜凑近一些,走到屈大夫面前,尝试将乌念递上去,以此吸引他的注意,“老先生,我带孩子来看病……您老人家有时间么?”

  屈大夫仍旧没有回答,分明眼睛已眯开一条细缝,偏是连最基本的反应都不曾有。

  谢恒颜这回却是急了,索性直接凑到他耳边,声音不大不小地喊道:“老先生,您听得见吗?”

  话没说完,疏忽之间,自那屈大夫俨然不动的耳孔里,汩汩流出一滩浓黑色的血渍。谢恒颜登时骇得瞳孔一缩,慌忙想要朝后疾退,脚尖不慎踢在那木躺椅上,屈大夫的身体随之朝旁一歪,僵冷的手肘恰好擦过谢恒颜的臂膀,那不是寻常活人应当有的温度。

  谢恒颜伸手往人鼻下一探,果然……已经没有呼吸了,甚至再靠近仔细打量片刻,能发觉在他侧颊至脖颈间,几处隐约可见的青斑。

  与此同时,方才半开的大门陡然撞开,自外一众城中住民鱼贯而入,纷纷手持棍棒锄头等利害之物,凶神恶煞地将谢恒颜围挡在中间,其中亦有作官兵打扮的身影紧随在后,不多时便往屈大夫的冷清小院中挤满了陌生面孔。

  “就是这人,鬼鬼祟祟的,竹筐里兜着个孩子,他还有一个同伙……两人不知打哪儿混进城来的!”

  “他们没来,还好好的,他们一来,屈大夫就闹出事儿了,你们说这事蹊跷不蹊跷?”

  “屈老大夫死得不明不白,铁定跟这两人有关……还有另一个呢?”

  “不知道在哪儿,赶紧地搜一搜,千万别让他跑了!”

  “抓起来,都给抓起来!”

  谢恒颜瑟缩在人群中央,一时间没弄清什么情况,这一下乌念也受到了惊吓,回头扎进他怀里又开始没玩完了地大哭了起来。

  “抓起来!”

  “这家伙指不定是人贩子,偷小孩儿的,赶快抓回去审问审问!”

  彼时街头巷尾,正是一阵人头攒动。大多数人面带强烈的猜疑与敌意,对待突发事件的态度表现得显而易见。

  谢恒颜完全来不及解释,周围百姓如同潮水般地猛扑上前,眼看着一场恶战在所难免——偏在那千钧一发之际,头顶数尺高空处落下一道黑影。赶在所有人扬起棍棒之前,骤然拉过谢恒颜的衣袖,并反手一击扣过他腰侧,亦只在短短一瞬之间,挥开无数拥挤不堪的人墙,带谢恒颜与乌念陡一翻身,同时跃至墙头,毫无疑问地直腰站定。

  “印斟!”谢恒颜眼前一亮,登时扬声,露出一颗惊喜的獠牙,“我就知道,你会来救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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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涉及到的炮灰人物会比较多,但是弯弯绕绕,都是朝主线发展的,不出意外,明天就能回归正轨了

  特别是这个屈大夫,出场就领便当的,其实都跟后期的剧情有关。我真的好想一口气,全!部!揭!开!啊,为什么每天只能写出来3000!

  反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