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颜颜陪我玩
印斟闻言，不由正色问道：“村长打算如何一试？”
杨德奕抬颔道：“倘若真有‘屏障’一说, 你二人可有办法, 寻得此等屏障具体在何处？”
印斟侧目与谢恒颜对视一眼，谢恒颜却连连摆手, 直推着印斟一阵往前：“我是没那个能耐, 这事儿你得问他。”
杨德奕又问印斟：“你有办法？”
印斟思忖半晌，只得应道：“试是能试, 但……一来，这件事情本身, 并非全然确定。二来，就算能确定屏障的存在，我们谁也不知道, 空间往外延伸的范围究竟能到多远。”
杨德奕道：“撑船出海去看看。”
乌纳嘲道：“我们天天在码头周边打渔, 也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印斟顿了顿，随后问道：“冒昧地问一下, 岛上有船吗？”
乌纳抱臂道：“有啊, 渔船。”
印斟：“……”
小小几只渔船，无非就是在海岸边缘打几个转罢了，又能划到多远？
“如果你要用到大船的话, 岛上目前是没有的。”乌纳面色有些沉重，“唯一一艘大船，已被当年穆家那对夫妇带离了海域……之后留在永村的其他人, 都是打算老老实实过日子的——迄今为止, 他们已经没有精力, 赌上性命去争取所谓的‘机会’了。”
印斟原想说些什么，却被谢恒颜拦了下来。
“没有就没有吧。”谢恒颜道，“小船也行，等你们要撑船出海捕捞的时候，顺路捎带一趟便好。”
乌纳点了点头：“也成，明日一早，我来帐篷喊你们。”
印斟听罢，自也不再出言争辩，反正该说的话，也都说得差不多了，三人不便久留于帐中长时间搅扰，遂辞过村长之后，逐一掀开布帘朝外走了出去。
方缓步于小路上走过十余尺的距离，这时乌纳忽在谢恒颜与印斟身后开口：“……二位，请留步。”
谢恒颜应声回头，紧接着印斟的脚步也跟着停住。
“我有一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乌纳迟疑地道。
谢恒颜道：“你说吧，有什么不能说的？”
乌纳蹙眉道：“听二位方才的意思……是需要用到一艘能远行的大船，借以查验屏障是否真实存在。”
印斟如实应道：“是，普通的渔船根本没法划远。否则中途出现什么事故，怕是无人能够应付。”
乌纳却显然皱眉道：“就算用到一艘十项全能的大型海船，在海上遇到的风险，也绝不会小得多少。”
听他现在的语气，多半是不太赞同印斟提出远行的建议。
“如果是艘大船，能航行的路线相对较远，发生意外的几率也会稍适降低一些。”印斟无奈解释道。
“不……我现在只想问一个问题。”乌纳赫然抬眼，“你们两位，是不是急着想要出岛？”
印斟谢恒颜同时一愣，期间谢恒颜还是讷讷的，像被突然问得猝不及防，考虑半天，也只随口说出一句：“我不知道……都看他的。”
印斟却回答得尤其直接：“我无愿在这座岛上等到老死为止。自然不管用到什么方法，都一定要从这里出去。”
说完偏头去看谢恒颜，谢恒颜还是呆呆的样子，乌黑的杏眼也是微垂着的，不晓得在一人想着些什么。
然而这一回，乌纳干脆对他摇了摇头，随即明确说道：“我觉得，我有必要说句实话。”
印斟：“……”
“我在这座岛上住了大半辈子，现在已经快要死了，期间不是没有挣扎抵抗过……同样身边有一批人没有放弃，但到坚持到最后，都只能以失败告终。”乌纳极是认真地道，“可能我这样说，会严重消磨你们的斗志。可事实就是这样，几十年都这样过去了，没人能够真正离开，你们也不会是最特殊的那一个……就算那些推算都是对的，谁又可以保证一定能打破屏障，带领所有人成功离岛呢？”
印斟蹙了眉心，淡声反驳道：“话也不是这么说的，我还什么都没试……”
“大家早就已经放弃希望了。何况在村子里，也没人有能力造船……说难听一点，其实我们，都更愿意在岛上心平气和地等死——可能你们初来乍到，不能了解这样的心态。”乌纳打断他，继又无声瞥了身后的帐篷一眼，“现今也就只有老村长一人，心里总还抱有一些念想。但他现在一把年纪也有了，身体状况并不算好，全靠一枚妖印撑着……你们又是何必，要让他老人家多添几分忧愁呢？”
“要照这样一说，我既是闯入这片海域，就应当安安分分待在这里，什么也不去做，浑浑噩噩直到老死为止。”
印斟声音凉了半截，面色亦是带有几分不善。
乌纳只道：“没错，说的就是这意思，你能听懂就行。”
印斟的目光，却在渐渐转冷。
很显然的，他并非是那种会坐以待毙的怠惰性子——凡事只要有一线生机，就必定会想方设法去争取。
如今流落孤岛，正因着不明的怪病而命在旦夕，随时都有当场暴死的可能，这要放在任何一个正常人的身上，想来多半都只会不甘。
何况他还是成道逢一手培育长大的印斟？
“你需要出行的渔船，村里可以提供。”乌纳道，“后续若还要什么帮忙，村民也会尽力而为。但是，我很抱歉，我们的精力十分有限……大家做不到的事情，就不要多加勉强了，安心认命便是。”
印斟动了动唇，显是非常不满他的说法。但他还未及反驳出一字半句，紧接又被突如其来的一声大吼给打断了。
“颜颜！”
此话出时，刚巧从角落里奔出一道极为敏捷的黑影。
乌纳和印斟甚至还没反应过来，小路那头的乌骞脚步飞快，已是一头扎进谢恒颜的怀里，堆着满脸眷恋的笑容，特别亲昵地往傀儡胸前蹭来蹭去：“颜颜今天也好香啊！”
“大人说话，你过来凑什么热闹！”乌纳眼珠子一瞪，登时怒得变了脸色，“这臭小子，又想讨打吗！”
乌骞窝在谢恒颜怀里直扮鬼脸：“我又不是来找你的，我要和颜颜玩！ ”
乌纳破口骂道：“混账东西，玩什么玩？滚回去好好干活！”
“天天只会叫我干活！”乌骞撇着嘴巴，无限哀怨地道，“你这哪里像我爹爹，简直就是个臭……臭坏蛋！”
话音刚落，乌纳那头已不知从哪儿拐出一根扫帚，实打实举了起来，正对着乌骞的脸：“你给我下来！多大一男娃了，老还抱着人家撒娇发嗲，知不知道羞耻害臊？”
“没关系没关系，小孩子哪有不撒娇的。”
谢恒颜却笑眯眯地蹲了下来，特别高兴地拍拍乌骞的脑袋：“阿骞乖啊，我来陪你玩好不好？”
乌骞听罢，更是抱着谢恒颜不肯撒手：“那好，我们不和这些臭大人一块玩！”
“好嘞，都听你的！”
谢恒颜两手使劲，直接把这孩子给拖了起来，末了回头瞅瞅一旁的乌纳，又瞥了一眼身后站着的印斟，两人脸色都不大好看，显是为着方才的话题闹不愉快。
谢恒颜不怎的想参与进去，遂干脆对他二人道：“你们先说着吧，我和这孩子一块玩。”
“这小混蛋调皮得很，你莫要给他吃到甜头！”乌纳忍不住道，“还是我来送他回家吧……”
谢恒颜道：“无妨，正好我很无聊。”
印斟也是板着张脸，冷声说道：“无聊什么？明明在谈正事。”
“哦……我也不想和臭大人一块玩。”
谢恒颜轻飘飘地吐出一句。印斟瞬时跟着一愣，等到反应过来那会儿，傀儡已把孩子顺势扛过了头顶——一高一矮两道身影活像是放鸭子一样，嘻嘻哈哈冲进一旁的枯草丛里，眨眼就野没了踪影。
于是便只剩得乌纳与印斟二人杵在原地，尴尬而又无可奈何地面面相觑。
末了，几乎是异口同声地憋出一句：“抱歉，他一向就是这样，给你添麻烦了。”
说完好像更尴尬了……
但最尴尬的那个并不是乌纳，而是被谢恒颜莫名其妙扔在这里的印斟。
——他发现自己在不知不觉当中，好像正在渐渐取代谢淙于谢恒颜身边的位置。
简而言之，印斟就像在含辛茹苦地供着一个儿子。
唯有一点大不同的是，谢恒颜会对谢淙所下达的命令言听计从，但若要这只傀儡偶尔听印斟说两句话，那简直就跟要了他的命一样无比困难。
印斟觉得自己这老父亲的角色当得委实憋屈，说不能说，骂不能骂，打就算了，这傀儡已经很可怜了，如若再动用暴力逼他就范，估摸他第二天早上能直接吊死在床头。
“各家有各家的难处，你也是啊，大家都不容易……”乌纳叹了一声，望着乌骞离开的背影，似觉得好气又很好笑，“这小娃娃确是挺招人讨厌的，但有时候看着看着，又总觉得他很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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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斟目前还觉得自己头顶绿油油的，殊不知人家谢恒颜对阿爹是敬爱，对他才是实打实的喜爱……只不过傀儡对这方面的意识很模糊，以为爱都是同样一种感情。
所以我打算让印斟先开窍，然后再一步一步地引导谢恒颜。(谢恒颜：我还是个宝宝，不和臭大人恋爱！)
另外修改了100章的一个小bug，关于乌纳大哥的年龄，是25岁，只是看着比较老而已，所以把他二十多年前遇难的年龄改小了，大体不影响阅读，因为他只是一个背景板——永村村民的群体代表形象而已。
晚点还有一次更新，不一定准时，因为我在裸更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