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没过一会儿, 门铃又被敲响,来的是刚才订的一箱啤酒。
张张跑去开门,还自来熟的跟小哥聊上了天, 说着地方太不好找, 一会得从旁边的小胡同出去。
小哥感激不尽。
回来时候, 桌上还弥漫着一股浓浓的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味儿, 几个人原地坐牢,手都背到了后面去。
“好啦好啦……”张张调节气氛,“让强子一个人找死,咱们喝酒!”
“对对对, 喝酒!”
隔壁老王过来帮他,掐着两瓶冰镇啤酒放在上司俩人面前, 又又给在座的每人分发。
“要拿纸杯吗?”发完他才想起来问。
毕竟这不是自己家, 有没有纸杯也不是这几个人说的算的。小何立刻拿出手机, “订一个?”
“不用。”温有之道,“对瓶喝吧。”
“那好。”
全场唯一女孩子都没说什么, 几个男生更不能说什么了。就是黎总那边差点意思, 他看着温有之拿瓶起子撬开,仰头灌了一口。
配上刚才吃的辣,她嘴唇都沾上了艳红的色泽。
黎芜表情有点一言难尽。
“怎么?”温有之抹了把,看明白这位公主可能是觉得这样有辱斯文, 调侃道,“用不用我跟您拿个高脚杯?”
黎芜:“……”
那场景太过诡异, 他想了一下, 只好跟着喝了一小口。
酒桌上有一种非常普遍的现象, 就是每个人喝完嘴里的那口酒, 都会发出一声格外畅快的“哈~”, 而且这声“哈”的响亮程度取决于酒的冰镇程度。
于是这桌上的“哈”此起彼伏。
男人们就没有喝酒说不开的话。
几个人先是感谢了一下黎芜这么久(不存在)的照顾,又祝贺了一遍温秘书生日快乐。一人甩出来一个四字成语,最开始还很正常,“天天开心”之类的,等到了周落野就变成了“寿比南山”。
温有之一脸震惊:“老……老王八?”
剩下的几个笑得前仰后合。
就连黎芜也忍不住,压下温有之手里的啤酒瓶,沾上了她手上的一层水雾。
“少喝点吧。”
周落野喝酒上脸,红得一塌糊涂。手里的一瓶酒已经下去了一多半,不知道什么时候一口口灌进肚的。
他摆了摆手,“不好意思我、我太激动了。”
温有之看出来他还在芥蒂自己身份的事。
她敛起笑容,眼睫垂了垂,安静了两秒钟,才再次抬起来:“我是不是吓到你了?”
按理来说确实应该有个接受阶段。
毕竟之前有一阵,他们还共同工作过一段时间。温有之甚至还交过周落野如何跟W沟通……那场面,现在回想一下完全就是自导自演,多此一举。
他怪自己也是应该的。
温有之又道:“是我不对,我敬——”
没等她抬起酒瓶,就见周落野瞪大了眼睛,咕咚咕咚把整瓶都灌进去了。
“……”
温有之:“?”
“不是不是您别误会,是我,是我太激动了,我我我我现在热泪盈眶……您不知道您五年前一战成名,在匿名论坛上找到一个要自杀用户,还报了警,那时候我就知道你了。”周落野说得真诚无比。
“还有之后的那一百多个黄色网站,当年某乎上写的全是你的故事,我读了没有十遍也有一百遍了……呜呜呜呜呜,不是你我压根进不来这个圈子,要不是你……呜哇——”
周落野眼泪一掉就停不下来,旁边的秘书部顿时觉得刚才提的无理要求都不过分了。
不知道是温有之这身份太猛,还是这孩子心灵太脆弱,竟然直接干哭了。
“好了好了……哭出来就好了。”小何把人搂在怀里,虽然不太懂这种信仰,但还是哄得很起劲。
一看就哄过很多失恋的小姑娘,拍着后背的动作都十分熟练。
黎芜开始还收敛一点,后来入乡随俗,也下去了半瓶。
他胳膊搭在椅背上,边听边把玩着温有之的一绺头发,嗓音和语调都很慵懒:“你带出来的人都这么,性情?”
“……”温有之嘴角抽了抽,“有没有种可能是你对象太牛逼了?”
黎芜闷笑:“别说脏话。”
张张正伸筷子夹菜,被这一幕狠狠地暴击。好像狗在路边吃饭被人突然狠狠地踹了一脚。
他顿时觉得这饭不能吃了,放下筷子加入了哄人行列。
这帮人喝得都有点多,谁都忘了明天要上班。
小何残留一点理智,正要把剩下的几个人拦下,可发现一个比一个不清醒。
别看隔壁老王平时稳重,喝多了谁也拦不住,闭着眼睛朝空调一顿乱喊;张张和周落野一杯接一杯,都喝红了眼,就差来一首“你把我灌醉”;孙强呢……他人已经喝到桌子底下了。
“靠!”小何愁死了,“你们明天还能不能起来了???”
还没等几个醉鬼回话,温有之替他们答了:“不用起。”
小何:“?”
温有之:“你们黎总刚才说了,本来明天也是给你们休假。”
小何眨了眨眼,这幸福来得太突然,他有点不敢相信地看向黎芜,“真的?”
黎芜才懒得理他真假,直接回道:“一楼三间客房,你们分一下。”
“……”
小何感动地说不出话了。
天。
他上辈子是积了多大的德,才遇上了这么好的两位上司。
.
还能感知到腿存在的人自己走回去,感知不到的被小何出入三趟抬回去。
“餐桌留着我们明天早上收拾啊——”
小何最后抛下这么句话。
温有之没应,只是摆了摆手。等人走远了,她才小声地嘟囔了一句,“明天能起来再说吧。”
她喝得不算太多,混了个脸红,意识和身体都还算正常。
桌上一片狼藉,小龙虾皮摞成一座小山,提前铺好的透明桌布上肉眼可见好几个漏洞,啤酒瓶东倒西歪,地上掉的全是酒瓶盖。
温有之懒洋洋地舒了口气,起身收拾。她担心放着一晚上第二天别墅都是味儿。
黎芜跟着她收拾,拿出大垃圾袋装好,扔在门口后在水池里洗手
洗了快两分钟,温有之严重怀疑手上的皮都被他洗掉了两毫米。
“给黎总再倒点消毒液?”她站在身后出声。
“也可以。”黎芜说,“在你右上方第二扇柜门里,谢谢。”
“……”
这人当初怎么不去学医呢?
温有之默默腹诽,踮起脚从柜门找到消毒液,还没开封。她压着柜台够出来,水声却突然一停,她听到黎芜说:“姬雅凡的事儿,我解决了。”
关上柜门的动作一顿。
温有之不动声色地把情绪掩下去,把消毒水递过去,自然地一问:“怎么解决的?”
“我见了我爸,托关系要到了当年跟她一起搞科研同事,打听出来的。”他拆下消毒液上的塑料皮,冲水的声音再次响起,“她最近缺钱,想出国。”
黎芜说:“那好办,我给她就行。”
温有之脸上并没有那样大的起伏,或许是猜到了一点,没放在心里。
“不过在监狱这几年够她受罪的,”黎芜语气淡淡,“腿搞没了,出来连手机都用不明白。”
屋子里没了方才的热闹,灯光黑下去,味道散下去,却又变回了往日寂寞的样子。明明说得是“解决”,却配合着黎芜的语气,无端生出了一种剪不断理还乱的错觉。
温有之顺着头顶的灯光看向他,从头发看到肩胛骨,再看到脊梁骨微微拱起的腰。
她问:“那你们怎么联系的?”
“邮箱。”黎芜答,“已经谈好了,给她想要的,她就跟我再没又关系了。”
温有之点了点头。
“我在等她最后的回复。”黎芜从旁边抽出张纸巾,擦拭着手上的水。
“那她回复了吗?”
黎芜五分钟前还登录了一遍邮箱,“没回。”
温有之无声地应了,再没说话。
都已经这么晚,姬雅凡或许是睡了。
事情明明通过最轻松、最舒心的方式解决了,可黎芜并没有觉得如释重负,反倒一直压着一口气,这感觉很奇怪。
就好像……有什么细节被忘了一样。
然而,面对这件事一直很激动的温有之,此时平静地,也很奇怪。
黎芜刚觉得不对,身后就传来了一阵紧凑的脚步声。
温有之趁他转过来的那瞬间,踮起脚,吻上了他的唇。
她接吻没什么技巧,一直以来兴致来了,顶多在他脸上啵一大口。今天却不一样,她生涩却又强硬,舔舐这他的唇,又生硬撬开他的牙关。
她凑得越来越近,呼吸里都是她身上味道,还有淡淡的的酒气。
“等……”
唇舌分开的间隙里,黎芜仅模糊地说了一个字,就再次被堵上。
……
黎芜倏地抬了手,从后面固定住她,两唇被迫牵连着分开。
温有之眼眸微垂,情绪都写在眼底,似乎有些不满。她盯着鼓动的喉结,缓缓抬起头,“…干什么?”
黎芜反问:“你干什么?”
“我早不是跟你说了吗。”温有之舔了舔下唇,努力平复了一下自己急促的呼吸,“我想干点别的。”
她的睫毛相当浓密,只有被光打在脸上才能看得清每一道缝隙。她面向原本就是温柔向,平时给人的感觉是恬淡安静,现在却给人脆弱的强势。
温有之绯色的脸上都是化不开的情.欲,在这没有回应的寂静里,她眼睛委屈地湿了,声音都带着很轻的哭腔。
“不行,么?”
“……”
黎芜一直认为自己是理智的。
他可以理智地处理一切事物,可以理智地接受一切现实,可以理智地承认所有错误。不过那都是曾经,如果现在的他能回到过去,他可以开一场讲座,名为——
理智是世界上最没用的东西。
他妥协般的呼出一口气。
而后扣住温有之的腰,压在柜台上,修长的手指掐住她的下巴,看了她一眼。
对视转瞬而逝,他发狠地吻了上去。
……
头顶上的灯太过晃眼,两人一路磕磕绊绊,一路折腾到楼上,温有之整个人都挂在他身上。
分明都到了醒酒的时候,温有之却觉得自己醉得厉害。
缠绵的细吻落在耳后,她听见黎芜很小声的说:“你下属都在楼下呢。”
说完,他还很恶劣的补充道:“这儿不隔音。”
其实温有之叫的声音不大。
就是每次一干这种事,都会提一嘴……慢慢地就养成了这种不太正经的情趣。
但这种时候她没想着解释,只惦记着别的事情。
温有之从后面抽出一只手,紧紧地捂住自己的嘴,含糊地说。
“……唔不会发粗一点森音。”
作者有话说:
每次写完这种,我都会感觉我干了件不得了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