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我替他喝(1 / 1)

通房文里当正妻 余生怀 2551 汉字|3 英文 字 1个月前

第57章 我替他喝

  “嗝儿……”没喝两杯, 裴知逸开始打嗝。他按着昏沉的额际,果断将酒杯交给身旁的楚兼,对着霍酒词道:“小医仙,我喝不下了, 我们回房。”

  言语中有撒娇的意思。

  霍酒词看着他傻乎乎的模样, 忍俊不禁,故意拿话逗他, “不敬酒了?”

  这时, 周遭的人群开始起哄,你一句, 我一句。

  “看样子太子殿下等不及想入洞房了。”

  “年轻人真心急。”

  “春宵一刻值千金,是我我也急。”

  “太子殿下方才可是将话都放出去了, 说要每人都敬一杯酒,这才到哪儿, 一半人都没喝完。”

  ……

  每人一杯?霍酒词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他是真不知道自己的酒量还是假不知道。

  “嘶。”裴知逸撇撇嘴,挥手示意楚兼将杯子递过来,“好,我再喝一点儿,能喝几杯是几杯。”

  “你瞧瞧你, 站都站不稳了。”霍酒词担忧地搀扶着裴知逸,言语不快。他要是酒量好,她才不管, 偏偏他是个酒量极差的。

  “没事儿, 嗝儿。”裴知逸摇头, 举起酒杯便喝, “一杯, 二杯,三杯……还有几个?”他看向后头的人,密密麻麻一大堆,“怎么还有这么多人,是不是我眼花了?”

  “殿下没花。”楚兼适时开口。

  连续喝下七杯,裴知逸只觉视线模糊一片,每人都带着重影,晃动得厉害,根本看不清东西,“嗯……”他渐渐靠向霍酒词,将一半重量都放在了她身上。

  “别喝了。”霍酒词扶不动烂醉的裴知逸,主动抢了他手中的酒杯,“楚兼,你扶他回新房。”

  “是。”楚兼扶过裴知逸往新房走。他向来只听裴知逸的话。至于霍酒词的话,他会选择听,好话就听,尤其是对太子殿下好的,他一定听,对殿下不好的,他会装作耳聋。

  等楚兼扶着裴知逸走后,霍酒词看了看后头的宾客,也不算多,三百人不到。反正她千杯不醉,还能喝得比裴知逸快。“对不住大家,殿下喝醉了,剩下的我替他敬。”

  霍酒词穿着一身大红喜服,落落大方地站在人堆里,格外英气。

  裴雍赞赏地点了点头。

  林笙歌直直盯着裴知逸的腰间,秀眉微拢。

  *

  纪忱兀自坐在角落里,默然看着霍酒词一个接一个地敬着酒,跟他们成婚那会儿南辕北辙。她敬完一桌便去下一桌,他登时变得慌乱起来,紧紧捏着酒杯,险些将它捏碎。

  “扑通,扑通扑通……”

  “纪大人。”真到纪忱这一桌,霍酒词反而笑开了,之前那几桌,她只是礼貌地微笑,端庄而克制,这一次,她是开心地笑。

  纪忱忙不迭站起身,想笑笑不出来,难受也摆不出来表情,整个人都是僵硬的。前不久,他们还是夫妻,可今晚,她嫁给了裴知逸,做了太子妃,说来真是唏嘘。

  众人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放在两人身上,一个个都不喝酒了,全在等着看戏,看一场绝世好戏。

  裴子渠好奇地望了过来,眼睛张得大大的。

  纪忱优雅地举起酒杯,自己拎起酒壶倒了酒,心头越发苦涩,仿佛一块长年干旱的地,在最需要雨时碰上了老天爷的虚晃一枪。他许久都说不出话,最后硬生生寄出一句,“恭喜。”

  “谢谢。”霍酒词笑得灿烂,她走近一步,望着他,一字一字道:“要不是你负了我,我还真不会遇见殿下。说来还是得谢谢你。”

  这一句,她用了最温柔的语气,在纪忱听来却是最叫他痛苦的。

  纪忱哑口无言,喉间像是压着一团又一团的棉花。他扯起嘴角苦笑,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以前,他们俩是近的,现在,即便站在一起都是远的。

  “为何这么快便变心了?”纵然毫无意义,他还是问出了自己心底的疑惑和不甘。

  真心爱过一个人,怎会在短短几月内变心。

  仿佛听了什么好笑的笑话,霍酒词哼笑一声,抬起酒杯,宫人立马上前倒酒,她再喝一杯,笑着道:“你错了,我对你从来都没有动过心,我只是将你错当成了太子殿下而已。”

  他们俩一说话,全场看戏之人全都竖起耳朵,比听说书人说JSG书都认真。

  毕竟说书人会添油加醋,有些地方不保真,而今晚是真人真事。

  “错当?”纪忱整个人呆住,犹如被人迎面泼了盆冰水,从头凉到了脚。

  “听不明白是么?既然都说了,那我就说清楚。”霍酒词放下酒杯,勾着鬓边的流苏道:“你可记得,我在昏迷中曾喊过一个人,小道士。当时你说自己当过道上,我便以为你是那道士,其后来才知道我弄错了,太子殿下才是那个小道士。我这么说,你应该听得明白吧。我对你的好,并非是对你,而是将你当成了他。”

  她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比刀利,一刀一刀砍过来,砍得人体无完肤。

  纪忱心头剧痛,险些站不住。他自嘲地笑了一声。也是,是他自己要问的,结果如何,自己都得受着。

  “还喝么?”霍酒词问。

  纪忱没说话,紧紧抿着嘴。

  “那就是不喝了。”霍酒词越过纪忱完后走去,刚走两步,她转过头来,好意提醒道:“哦,对了,千万别忘记还那三万两,你们要是还不出,算上三成的利,那便是十万两的事。”

  说罢,霍酒词拖着华丽的喜服远去。

  霎时,纪忱只觉得在座众人都在看他,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嘲讽之色。他咬着牙,一刻都难挨。

  帝都的第一公子,如今却沦落成笑柄,这本身便是一件吸引人的事。

  他待不住了,匆匆离场,一人走在寂寥的夜色中。

  *

  敬完最后一杯酒后,霍酒词将酒杯交给宫人,脸不红,气不喘,神态如常。众人夸她酒量好,她寒暄几句,带着宫女回了寝殿。

  几人进入长廊,走到一半时,忽地,身后四名宫女倒了下去。霍酒词吓了一跳,飞快环顾四周,厉声道:“谁!出来!”

  无人回应,“哒哒哒”,黑夜中传出一阵脚步声。

  卫焚朝从墙头跳下,转眼间便进了长廊。他今日也是一身红衣,面容却格外削瘦,眼下也是黑晕,憔悴地叫人心疼。

  “酒酒。”他双手抱臂靠在柱子上,一瞬不瞬地瞧着她,许久才开口,“你今晚真好看,好看得我开始嫉妒裴知逸了。”

  习惯了卫焚朝的说话方式,霍酒词倒没生气。她掀起眼皮看他,不知为何,她总觉得,他今晚不大一眼,有种告别的意味。“这里是皇宫,你怎么能……”

  “酒酒,我要走了。”卫焚朝打断她。那双深情的桃花眼正深深地看着霍酒词。

  短短几字,他说得轻快,细听之下,每一字都带着叹息和留恋之意。

  “你要去哪里?”霍酒词脱口道,她上前一步,焦急地望着他。她肯定,自己和他有血缘关系。而那个问题,她始终没得到想要的答案。

  “去治病。”卫焚朝答道。这一次,他转过脸,没看她,而是看向了远方。他眼中映着喜庆的烛火,也染上了晦暗,“或许一年,或许十年,或许,一辈子。”

  越说,他的声音越轻,声音越轻也越沙哑,像是从嗓子眼发出来的,在夜色中听来更为空荡,没什么生机。

  此刻,霍酒词觉得格外难过,难受地喘不过气。她懂医术,怎么会不知道他的病。天生残缺不可能治好,即便再高明的大夫都不能让一个断了腿的人再长出一条腿。

  除非有神仙。

  仿佛是看出了她的意思,卫焚朝笑着道:“说不准我会与遇上一位神医。”

  “嗯。”霍酒词低低地应了一声,她不晓得自己该说什么,声音闷闷的。

  随后,两人陷入微妙的沉默。

  晚风浮动,吹落了一片院子里的腊梅,寂静无声,芳香漂浮在空气中。

  霍酒词一点点扯着衣袖,心头闪过许多次那句话,也逼到了嘴边。

  卫焚朝收回视线,重新看向霍酒词,眸光愈发朦胧。“酒酒,喊我一声哥哥吧。”

  !

  霍酒词震惊,这句话犹如一道惊雷劈下,她一动不动地盯着他,鼻尖酸涩汹涌,泪水一下子便溢出了眼眶。

  她借着水雾弥漫的目光看卫焚朝,他依旧靠着柱子,面上罩着昏黄的光。

  “不愿意?”他挑起长眉,嘴角却勾起了弧度。

  “哥哥。”她哽咽地喊他。

  刚喊完,她便落入了一个清凉的怀抱,冷得哆嗦。时值冬日,纵然今年的冬日不怎么冷,可卫焚朝穿得单薄。

  “真是个听话的好妹妹。”卫焚朝收紧手,眷恋地抚着霍酒词的长发。

  他舍不得离开,舍不得霍酒词。但卫江昶下的毒也是真毒,他寻遍卫江昶的住处也没找到解药。另一方面,他觉得解了毒也并非好事。按照他的性子,他绝不会让霍酒词嫁给裴知逸。

  因为那点肮脏的心思。

  他看得出,她是真心喜欢裴知逸,倘若他做了什么,她一定会憎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