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出卖尊严(1 / 1)

通房文里当正妻 余生怀 3870 汉字|6 英文 字 1个月前

第41章 出卖尊严

  画眉委屈极了, 眸中含泪,衔而不落,“很累?你抱着她的时候怎么不累?含情脉脉郎情妾意,我看你好得很。”

  “你!”纪忱气极。他自认还算了解画眉, 知道她喜欢胡思乱想, 可总这么无理取闹,他真的哄不动了, 何况他近来是真的累。

  侯府事多, 别人都在想法子挣钱,她还执着于个人的小情小爱, 实在是不懂事。

  “侯府一共要还多少债你知道么,你不知道我告诉你, 我们侯府欠了六十几万两银子要还。我忙公事已经很累了,回府辛辛苦苦写字作画就是为了拿出去卖, 为了能替父亲母亲分忧。你会什么, 使小孩子性子?”

  “我……”画眉哑口,低头死死地咬着唇瓣,泪水一滴滴从她眼中滑落,是委屈,也是自责。她晓得侯府里的事, 但她并不晓得,纪忱待在书房是为了写字作画卖钱。

  “你什么都不会,我不怪你, 我也没要求过你。”纪忱晃了晃沉重的脑袋, 捏着眉心道:“酒词去书房是给我出主意, 让我挣更多的钱, 她前些日子生病了, 今日身子虚,我扶她一下难道不应该?是个人都知道报恩,我自幼饱读诗书更该知道恩情两个字怎么写。眉儿,跟她相比,你太不懂事了!”

  不懂事?画眉抬眸,不可置信地看着纪忱,自小到大,纪忱从未说过她半句不好。今晚居然说她不懂事。

  一想到这里,她哭得更是厉害,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啪嗒啪嗒”打在裙摆上。“你从来都没这么说过我。”

  “因为我今晚真的生气。”纪忱阖了阖酸痛的眼皮,缓缓转过身,“我还得去书房作画,你自己睡吧,希望你好好想一想。我心里依旧只有你。”

  说罢,纪忱大步出门。

  “公子……”画眉难受地抽泣着,再次趴到了锦被上。

  *

  翌日,罗氏坐不住了,亲自进宫去找裴雍求情。

  她虽是裴雍的乳娘,却并没经常去找裴雍,她也知道,裴雍是皇帝,是九五之尊,念着恩情是好,不念也正常。

  少赔银子的事,她没脸说,便只求裴雍放了羡鸯。

  裴雍还真念着儿时的恩情,果断答应放了羡鸯,但布庄该罚的还是要罚。

  一大清早,前日借钱的男人来了绥安侯府,送上昨日王约素望眼欲穿的一万两银子。

  王约素看到他时原想破口大骂,转念一想,自己还有字据在他身上,生生忍住到口的话语。夏维茗都走了,字据也写了,她再拿这一万两银子用处不大,可他们侯府剩下的银子也不多,借都借了,便默默收下银子。

  男人一走,王约素随即脱口道:“混账。”

  “夫人。”纪从回拍拍王约素的肩头,柔声道:“等钱庄解封,我们便能还上那些银子了。”

  “你根本不清楚存钱数目。这两笔账加在一起,钱庄里的银子根本不够还。”王约素茫然地望着手上的银票,连声叹息,落寞道:“布庄经过这一事,名声一落千丈,怕是没人会来买布了。光靠你跟忱儿的俸禄,我们侯府实在难过日子。”

  再者,这些都是无妄之灾,他们侯府的日子之前明明好过得很。结果不知怎么的,破事一个接一个,跌到了今天。

  纪从回扶着王约素坐下身,伸手给她揉捏双肩,“夫人莫气,事到如今你气也没用。”

  王约素单手撑着额际,闭眼休息,压根不想说话。

  “只要我们一家人在一处,总会想到办法的,”纪从回面上挂着笑,似乎并不觉得侯府如今的状况有多惨,“钱没了可以再赚,不就是时间问题么。依我看,等过几日布庄解封了,你还是得让酒词去打理。论能力,羡鸯真的不如她。”

  “……”王约素沉默着,没回纪从回的话。她暗自琢磨着,侯府的气运是不是被霍酒词带跑了。

  不成,她明日得找人算算,倘若是的话,她还真不能将霍酒词留在侯府里。

  “夫人在想什么?”纪从回偏头问道。

  “我在想酒词,她……”

  没等王约素说完,孙牟的声音从大门口传了过来,满是欣喜,“老爷,夫人,羡鸯姑娘回来了,羡鸯姑娘回来了!”

  “什么?”

  纪从回与王约素不约而同地朝声音来源处看去,下一刻,孙牟带着羡鸯从大门进入。

  羡鸯穿着一身脏兮兮的囚服JSG,长发胡乱披散着,挡住了大半张脸,露出的肌肤黑漆漆的,狼狈至极。

  “贱人!”王约素猛地起身冲了上去,对着羡鸯就是一巴掌,怒声道:“都是你害的!”

  话没说完,她便开始扯羡鸯的衣裳,全然不顾身份,双手甚至掐上了羡鸯的脖子。

  “夫人……咳咳咳……咳咳咳……”羡鸯被掐得喘不过气来,喉骨痛得厉害,直翻白眼。

  见状,纪从回和孙牟先是一愣,反应过来后连忙去掰王约素的手,他们侯府已是欠债满飞天了,真不想再惹上一桩事。

  这时,画眉扶着罗氏回到侯府,罗氏撞上这场面吓坏了,直直冲了上去,大声喊道:“你给我住手,你个泼妇!”

  被罗氏一骂,王约素心头的气更甚,正面对着罗氏道,“这就是你养出来的好狗,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害得我们侯府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她死一千次都该!”

  趁此机会,纪从回飞快将王约素的手扯了回来,孙牟随即将羡鸯护在身后。

  “咳咳咳。”羡鸯摸着自己的脖子顺气,双眼通红,好半晌都没喘过气,差点以为自己要死了。她在大牢里倒是没被严刑拷打,但左右被严刑拷打的人是真多,惨叫声尤为难听,吓得她夜里都不敢睡觉。

  再待下去,她都觉得自己没死也会被吓死,到此刻,被王约素一掐,她的精神反而缓过来了。

  罗氏上前,心疼地瞧着羡鸯,“羡鸯,你怎么样了,有没有被这个泼妇掐着?”

  羡鸯扭头,满心满眼的委屈,见着罗氏便跟见着家人一般,嘶哑道:“回老祖宗,羡鸯没事。”又缓了会儿,她也顾不得嗓子疼了,使劲道:“这一切都是少夫人的诡计!”

  “你说什么?”被这几字一震,王约素激动的情绪霎时一变。

  纪从回沉下脸,不悦道:“羡鸯,没有证据的事,你可别乱说。”

  画眉瞪大眼,站在一旁不语。

  “哼!”罗氏重重捶了一下拐杖,怒气上脸,“我就知道,是那个丧门星搞的鬼,你们还说不是。”

  纪从回还是不信,问道:“你可有证据?”

  他一说完,画眉立马道:“姐姐为何要这么做?她不是还欠着侯府六万两银子么?”

  羡鸯其实并没想通这件事,但她觉得布匹那事多半是霍酒词所为,即便不是,她也得将这个责任推到霍酒词头上。“她是为了报复侯府,报夫人让她立字据的仇。那日,羡鸯被胡公公带走,她笑了!”

  “还真是这个丧门星啊!”罗氏气不打一处来,连连拄着拐杖捶地。

  “是么。”王约素面上的神色愈发难看,时青时白,她看向身侧的刘嬷嬷,压着怒意道:“刘嬷嬷,你去将那个白眼狼带过来。”

  然而刘嬷嬷不愿相信霍酒词会做出这种事,迟疑道:“夫人,少夫人还病着呢。”

  “病了便将她拖过来!”王约素怒喝,恶狠狠地瞪着刘嬷嬷,“我才是你主子!”

  “是。”王约素这次动的气前所未有得大,刘嬷嬷也不好再为霍酒词说话,只得去惊春院喊人。

  羡鸯暗自松了口气,不管怎么说,布匹出事的黑锅她是不用背了。

  “羡鸯,你在牢里有没有受委屈?”罗氏也不嫌羡鸯身上脏,慈爱地摸着她的长发,心疼坏了,她不信羡鸯会做出坑害侯府的事,今日知道真相,更心疼羡鸯。“你别在这儿待着了,快回福熙院,先换身衣裳,再吃点好的。”

  面对罗氏的关心,羡鸯心生感动,忍不住掉下泪来,“谢老祖宗关心……”

  *

  这天,纪忱还真照着霍酒词说的做了,带了一副空画上街。

  他是帝都城里赫赫有名的青年俊才,名头都足够响亮了,真人一出,更响亮,引来的姑娘也更多。

  池渊选了块好地,将纪忱平日作画用的东西一一摆好,再拿起事前准备的铜锣大敲特敲。

  “铛……”“铛……”“铛……”铜锣声响,瞬间便引来了一大群人,其中还是女子居多。

  “当真是纪忱啊。”

  “他还是这般俊俏,跟前些日子的太子殿下不相上下。”

  “冷冷清清的世家公子,谁不喜欢。”

  “你喜欢没用,人家瞧不上你。”

  “那可不一定。”

  ……

  纪忱安安静静地坐在摊子上,举止优雅,面上很冷,冷的像是结了一层霜。今日,他算是出卖了自己的尊严。

  眼看人都到得差不多了,池渊扬声道:“各位乡亲父老,各位姑娘公子,今日,我们家公子在此处摆摊,意欲为有缘人画一幅画,谁出价高,谁便能到的他的画。良缘易得,机会难得。”

  一听纪忱要亲手为人作画,围观的姑娘们都惊呆了,议论纷纷。

  “看样子,纪公子是真缺钱啊,居然当街给人作画,这样的事,放以前我们想都没想过。”

  “确实。不过落了难的公子也是公子。”

  “落难了离我们才近。”

  ……

  池渊放下铜锣开始要价,举手道:“起步价,一百两银子。”

  周遭人声嘈杂,纪忱虽是觉得丢份儿,但也没法,毕竟他想要钱。以前他有资格清高,可今日没有。

  纪忱爱慕者多,有钱人也多,相互争夺得厉害。

  “我出五百两。”

  “七百两。”

  “一千两!”

  “一千一百两!”

  “一千五百两!”

  “二前两!”

  “五千两!”

  五千两?池渊诧异地张大嘴巴,还真有人肯这么花钱的。昨日他卖了全部的字画也就一千多点银子。还是少夫人聪明,竟能想出这法子。

  “一万两!”

  说话的是个十七八的小姑娘,长相一般,衣裳华贵,且身上到处挂着金灿灿的饰品,瞧着很是俗气,一看便是商贾之女。

  纪忱下意识皱眉。他不喜为庸俗之人作画,但人家出一万两,多来几次,侯府的钱就能还上了,不喜也得喜。

  冷不丁地,一道邪肆的男声闯入人群,“我出五万两。”

  “五万两,是谁这么豪气?”

  “纪忱名气是大,但一幅画也值不得五万两吧?”

  众人循声望去,并没见着人,反而看到了一顶白色飘逸的轿子,不用说,来人便是风流公子卫焚朝。纵然他与纪忱都是帝都齐名的俊才,却极少一道出现。

  五万两?纪忱移动视线看向那顶怪异的轿子。他倒是听过卫焚朝的名字,是与霍酒词绑在一起的,而不是风流公子的名头。

  “成交。”池渊急急喊道,生怕卫焚朝后悔。

  张别楼上前,指着一旁的客栈道:“我家主人与公子不同,不喜被人瞧,还请公子进去作画。”

  闻言,纪忱黑了脸,心头极为不快。他何时被人这般羞辱过。

  随后,轿夫抬着卫焚朝进入客栈,张别楼也不催,站在原地,目光淡淡的,看不出一丝情绪。

  “公子。”池渊凑近纪忱,小声问道:“走么?”

  “走。”纪忱吐出一个字,细听之下有些咬牙的意思。

  两人进入客栈,大堂几乎没人,空荡得很。轿夫放下轿子,张别楼俯身去撩帘子。

  随着帘子被撩开,卫焚朝的脸一寸寸露出,白衣白冠,容貌极为出众,胜似锦画,美中不足的便是脸色苍白,苍白地诡异。

  纪忱面上不动声色,心头暗暗感叹一句,此人命不久矣。不过人家活不活,活得久不久与他何干。“敢问卫公子,是坐在轿子上画么?”

  “嗯。”卫焚朝靠上背后的绒布软垫,目光悠远。

  池渊在一旁调色,纪忱挥笔作画。

  突然,卫焚朝开口道:“纪三,听说你极为宠爱自己的妾室,为她甘愿挨家法,对于那位正妻则是冷淡非常。既如此,你就该休了霍酒词,正好我喜欢,我愿意娶她过门。”

  纪忱手上一顿,心底起了一丝怒气,压着声音道:“还请卫公子少开玩笑。”

  “你不让开玩笑,我便不给钱了。”卫焚朝挑起一双剑眉,挑衅意味十足

  纪忱握紧手,险些用力过猛将手中的笔杆子捏碎。他在心里告诉自己,为了银子,再气他也要忍着。“原来卫生公子是个言而无信之人。”

  “哈哈哈。”卫焚朝放肆地笑出了声,讥讽道:“我若是个言而有信之人,有些生意便做不成了。你以为我是开善堂的么?”

  “你!”纪忱扔下笔,清冷的面上早已爬满愠色。

  卫焚朝并不在乎纪忱是否会走,惬意地拿起身侧的扇子扇了扇,轻快道:“纪忱,你要是走了,那五万两可就没了。”

  “……”纪忱握紧双手,整张脸都紧绷着,想来是气极了。

  “公子。”池渊放下手中的东西,忍不住在旁提醒,“钱。”

  纪忱不动,紧绷的面颊倒是慢慢松开了几分。他在心里一遍遍地告诉自己,为了钱,他什么都可以忍。

  忍一忍就过去了。

  然而卫焚朝像是没说够,继续道:“我有一计,能让你挣钱更多的钱。纪三,你长得不赖,那些女人也喜JSG欢你的脸,不如,你去卖一夜,她们砸银子会更狠。”

  “卫焚朝!”终于,忍无可忍,纪忱正要迈步上前教训卫焚朝。

  “公子公子,侯爷喊你回府!”倏地,孙牟在门口大喊。

  卫焚朝瞥了眼门口的人,不慌不忙道:“你若是就此离开,我一定不付钱。”

  “池渊,收拾东西我们走!”像是没听着卫焚朝的话,纪忱拂袖走人,这样的受气的钱,他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