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耐人寻味
沈七颜在楼台峰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旁的弟子更不敢在她面前嚼舌根,因此还不知道闹得沸沸扬扬的魔族传闻。
她笑的温柔大方,亭亭玉立的模样一点都瞧不出来曾经嫁为人妇,“怎么了?”
“没怎么。”宫徵羽见识过这女人的本事,他本不是个多管闲事的主,更不是个喜欢当面给女人家难堪的人,只是对方太不知好歹了。
怎么说顾清寒都还没飞升呢。
宫徵羽扯了扯嘴角,不冷不热的笑了一下,道,“这三个人我找他们有事儿。”
三名弟子感激涕零,若不是现下不方便,真恨不得给宫徵羽嗑三个响头。
摘星堂的任务本就是自主领取,从未强制,玄清派身为正道第一大派,对门内弟子也从不约束他们的时间。
沈七颜微不可查的拧了一下眉,款款笑了一下,“既然如此,你们自便,我还赶着去膳堂为慕修做几道他爱吃的甜点。”
沈七颜颔了颔首,离去时眸中飞快的闪过一丝不悦和计算,被宫徵羽眼尖的捕捉到了。
青年兀自哼笑了一声,甩了甩腰带上的穗子,目光缓缓从女人身上收回来。
“宫师兄你太好了我爱死你了!”
“谢谢宫师兄!”
“以后谁要是敢说宫师兄坏话,我一定要和他拼命!”
弟子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显而易见是对这位仙子不满极了。
“我们男修倒还好些,宫师兄你是不知道楼台峰的女修简直是被那沈七颜当下人使唤!”
“我呸!什么仙子,简直跟个魔鬼一样,还好当初她没选择赫连峰主,不然我们就要平白无故早遭殃好多年!”
“我师姐之前就是在楼台峰当差,这个女人看我师姐长得漂亮,就处处刁难她!”
“哦对对对,还有赫连峰主的徒弟秦倩然,现在都不敢住在楼台峰了,前两日找机会下山历练了,只怕是一时半会都不敢回来了。”
弟子们义愤填膺,宫徵羽一边听着一边往别处走动,约莫也知道了这位仙子这些天的所作所为。
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不过他没有主动找女人麻烦的习惯,只是同这些人说了声日后要是再被强行拉去做任务,就去近水峰找他就成。
这些修士便更加感恩戴德,哪还记得什么魔族残暴嗜血,各个都恨不得把宫徵羽供奉起来。
暮色苍茫,霞光从天边倾泻而下,染红了大半个玄清派。
宫徵羽带着一众“小弟”大摇大摆的从山头逛到山尾,还不忘下山了一趟,在小农户家买了一壶酒喝,满身酒气的回了近水峰。
顾清寒已经打坐完毕,坐在竹椅上,手边放着一只食盒。
他闻见酒气眉头拧了一下,待徒弟走近之后扔了个术法过去,将对方身上的酒气消的一干二净。
宫徵羽笑笑,依旧是没从大门进入,翻窗翻了进来,动作流利的一屁股坐在对面的椅子上,勾着食盒过来,打开之后深吸了一口气。
“我今天碰到沈七颜了。”
他往嘴里扔了块肉,一边嚼着一边说道,鬼使神差的从碗里夹了一块瘦肉,递到顾清寒嘴边。
男人愣了愣,还是张嘴吃下去了,咀嚼的动作都是轻缓从容的,“不必管她。”
“哦。”宫徵羽答应,他本来也不怎么想管,除非那人敢明目张胆的和他对着干,骑到顾清寒的头上去。
“对了,我是魔族的事情似乎已经传遍修真界了。”
在雾淮岛的修士颇多,又有许多的魔宗子弟,即便那些掌门宗主保证过不会同外人说,可人多嘴杂,依旧是被添油加醋的让整个修真界都知道了。
顾清寒垂了垂眸,清冷的面上浮现出一丝的不悦。
宫徵羽笑着说:“都传到玄清派了,白天我一下去,要不是反应快,那群弟子就撒腿跑没了。”
“哎,不过你知道传成什么样了吗?”
青年笑意盈盈,满是调侃的意味,粉嫩的舌忽的将嘴唇上沾的一滴菜油卷走,顾清寒沉默的看着他,有种不祥的预感。
“什么?”
“他们说——”宫徵羽故意拉长语气,吊人胃口,“他们说我用修真界的安危逼迫你和我在一起,天生傲骨的玄霜仙尊不得不为了天下苍生委身于我这个魔头,日夜被我折辱,噗!”
宫徵羽说完,连自己都笑出了声,顾清寒则是脸色一会红一会白的,勉强才维持住了冷静,不自在的蜷缩了一下手指,从唇峰里憋出两个字来。
“胡言!”
“可不就是胡言嘛,不过也无妨,过几日等请柬发出去了,到时候他们就知道了。”
宫徵羽笑容满面,把最后两口米饭扒拉进嘴里,站起身,径直走到顾清寒面前停下。
拉开男人放在膝盖上的手,他把自己挤了上去,丝毫没有和男人体型差不多的自觉,硬是侧着身坐到他的腿上,“小鸟依人”般搂住对方的脖子。
顾清寒的呼吸一下便粗重了起来,手足无措的捏了捏指尖,上身往后仰了一些,“小羽……”
四下无人,又是夜晚,顾清寒大抵也知道对方要做什么。
亲吻,或者是上下其手,抱着柔情蜜意,总是要闹得两个人互相都喘着粗气,才肯罢休。
这似乎已经变成了两人心照不宣的事情。
顾清寒不知道别的魔族在合籍之前是不是这样的,总之在修真界,他们无疑是逾矩了许多,但再觉得逾矩,他也不得不承认内心其实是期待的。
对方分明是一个同他一样高大的成年男人,脸部线条锋利,有喉结,又肌肉,可他单单是抱在怀里,便觉得无限满足。
因此顾清寒主动伸手揽住了宫徵羽的腰侧,以防他不小心跌下去,同时垂着眸子,等待青年凑上来。
宫徵羽当然是顺从本心的凑了上去,先是细细的在男人下巴上亲了亲,这才对着男人性感的薄唇,印了上去。
顾清寒抱着他的手更加紧了紧。
两人无需睡眠,这么亲着也颇为得趣,不知何时已经辗转到了床榻上,相拥着,偶尔说些黏腻腻的话,只怕是新婚夫妇,都没有他们这般黏腻。
……
天将破晓,近水峰传来弟子步履匆匆的声音,即便脚步声轻细,还是把两人给吵醒了。
顾清寒不多收徒弟,又喜静,因此近水峰除却他们三人,也就只有洒扫弟子会早晚各一次的上山来打理草木。
洒扫弟子来的时间并不统一,因此宫徵羽和顾清寒也不甚在意,只当是今天的弟子来的早了一些,左右这些弟子也不会进屋。
脚步声越来越近,能听出这步子一脚深一脚浅,十分的慌乱。
屋外传来江疏浅的声音,“你谁啊?”
另一人道:“见,见过江师兄,弟子,弟子是来找掌门的。”
听声音是个女子,结结巴巴,着急极了。
“找我师尊干什么?离尘师叔有什么事情吗?”
“是……啊,不是,啊,也算是……”那女修支支吾吾,“就是,离尘师尊现在在楼台峰那里,但是是赫连师叔叫我来的。”
江疏浅见着女弟子看起来是真有急事,撇了撇嘴,说了声“你等着我帮你喊”,转头便扯着嗓子开始喊师尊了。
“不能直接进去吗?掌门要是布了结……”
那女修说着说着,被江疏浅瞪了一眼,立刻噤了声。
“师尊不会屏蔽外界,这里喊也是一样的。”
开玩笑,一闯进去到时候要是看见两个人不穿衣服的模样,我这眼睛还要不要了!
江疏浅又扯着嗓子喊了两声,静等了一会儿,竹屋的门微微动了动,从里面推开,顾清寒和宫徵羽一前一后的走了出来。
江疏浅松了口气,心里却道:果然,还好没直接闯进去,否则指不定宫徵羽这小贱人对师尊干什么呢!
那女修却是来不及注意他们为何住在一间屋子里,急匆匆的带着顾清寒往楼台峰赶。
宫徵羽和江疏浅互相看了看,也一同跟了上去。
……
天边翻出鱼肚白,驱散了最后一丝黑暗,以往热闹喧嚣的楼台峰,今日却寂静的不像话,甚至一路过去,连个人影都没瞧见。
到了峰主主屋,离尘难得温柔的假笑都顾不上了,一脸沉默的站在梨花树下,见到顾清寒,才强扯出笑容走了过来,“师兄,你来了。”
顾清寒沉声道:“发生了何事?”
离尘张了张嘴,厌恶的表情转瞬即逝,泄气道,“你自己进去看吧。”
宫徵羽先一步走进了赫连慕修的主屋,只见太师椅上坐着沉默无言的两人,皆是衣衫不整,屋内盘踞着浓重的酒气,从赫连慕修身上散出来。
沈七颜拿着帕子无声的啜泣着,眼框哭的通红,脖子根上还有点引人遐想的痕迹,恰好被衣领半遮半掩,耐人寻味极了。
都不是三岁孩童了,这里一看便知道发生了何事。
“师兄……我……”赫连慕修张了张嘴,嗓子哑了,不敢看顾清寒,只是低着头,最后颓然的说了一句,“我会同你合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