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韩言亭说话时微笑看向乔黛, 从他眼神里，她看到了满满的玩味和故意。
真小气。
原本乔黛只是想借韩言亭把齐娜想要对她使坏的招数给堵住，她想, 要不是她, 韩言亭这颗多年老铁树也不会开花。按理来说, 这种小事, 他应该不会和她计较才对。
看来，是她想错了。
乔黛：“多谢韩总抬爱，不过我从来没有主持经验, 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在今天大家都这么高兴的日子, 就不当众献丑。韩总, 话筒交给您, 作为远腾集团的老总，相信大家很想知道，韩总您是怎么能一心扑在工作上, 还总是精神饱.满，事无巨细，任何事情都能做到完美的呢？让我们再次用热烈的掌心欢迎韩总！”
说完这句，乔黛脚底抹油往下开溜。
在场众人被乔黛这一顿神操作给弄呆，正如韩言亭所说, 他们也是第一次见识到有妹子敢当众直接让韩总上台讲话。
这就算了, 在韩总明显不悦时，她还再次套路韩总。
也太勇了吧！
妹子什么来头？！
韩言亭就这么站在台上静静看着乔黛下去，待她的身影落座后, 韩言亭压压手, 嘈杂的空气立即变得安静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 也从乔黛身上重新回到台上的韩言亭。
韩言亭平时工作忙碌，除了公司高层外，普通管理人员和基层员工基本看不到他。
韩言亭对于在场大多数人来说，只是存在于各种传言中，很陌生，也很有距离感。
见到本人很多人才发现，那些传言，不仅没有丝毫夸张，反而不够传神。
什么叫行走的荷尔蒙，什么叫合影杀手，什么叫神颜，通通在他这里得到很好地诠释。
“既然上来了，我就随意说两句，最近几年，远腾集团成长的速度很快，我希望在做诸位，能跟得上公司成长步伐。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在远腾，核心就是奋斗，不管是新员工，还是老员工，只要有一颗奋斗的心，积极主动，脚踏实地的做事，认可公司价值观，都能有晋升的机会。公司要想保持保持竞争力，和在座诸位分不开，希望大家和公司共同进步，成长。”
空气中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韩言亭简短的说了几句后，把话筒交给齐娜时意味深长的语气，“看来你主持功力需要加强。”
只这么几个字眼，齐娜无地自容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当众被老板这样说，真的太丢脸。
她从来没有这么丢脸过。
韩言亭下台后，年会继续，除了别的部门表演外，还有表彰先进员工，抽奖和游戏等环节。
宴会厅重新归于热闹，但好像是少了什么。
乔黛刚才那一番操作，自是惹来不少人八卦。
“我去，我到现在都没回过神来，亏这妹子想得出来，不想自己接主持人的话竟把韩总拉上去当挡箭牌。”
“要不是亲眼所见，我都不敢相信，在韩总面前我说话都打颤.抖，这妹子却还敢去开韩总玩笑。”
“莫名觉得有点好磕，就是韩总有女朋友了，可惜。”
和陆铭坐一桌的同事，在看到刚才画面时心情也是十分复杂。
大家还记得几个月前公司聚餐时，陆铭女朋友还和经理吵架，当时有人看到她这种不得体的举动，以及穿得像高中生的装扮，觉得配不上陆铭。
后面听说陆铭分手后，很多人还在私下议论分得好，陆铭值得更好地。
比如齐娜这样的白富美，就再合适般配不过，专业一样，还在同一个公司。
可经过刚才的一系列事情后，大家三观完全被重塑。
前女友才是宝藏啊，又漂亮又会跳舞，在大佬面前也不犯怵，简直太惹人爱了。
大家见陆铭一直不说话，好奇问，“老陆，没认错吧？那妹子是不是你前女友？”
“前女友怎么会这么巧出现在这里，该不会对你旧情难忘，想吸引你注意吧？”
陆铭往乔黛所坐方向看去，淡淡道，“不是，你们认错人了。”
“啊？真的认错了吗？”
有人给质疑之人使眼色，示意对方不要再继续往下说。
乔黛下台后去休息室换衣服，舞蹈服穿着不大舒服。
和乔黛一起跳舞的小姐妹之前没有舞台经验，第一次上台很紧张，好在有乔黛带，中途大家跳错后又跟着乔黛继续做动作才没有当众丢脸。
一起换衣服时，大家既开心又兴奋。
“看大家的反应，似乎都觉得不错。”
“我也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勇敢，在舞台上真的挺练胆子。”
“最近跳舞身体都好了不少，腰不酸背也不痛了，看来以后还是要常锻炼。”
乔黛：“带你们去练舞的那个舞蹈室，是我朋友开得，你们以后要是想去学跳舞，我可以让她给你们打个折扣。”
“不错，舞蹈室离公司近，下班后过去也顺路。”
“我感觉这段时间在那练的还不错，舞蹈室宽敞明亮，老师感觉很专业。黛黛，能不能帮我问问看最低折扣多少钱，我考虑考虑。”
乔黛热心道，“这件事包在我身上，看你们有多少人想去学，我和她谈一个最低团购价。”
“我我我，加我一个。”
乔黛正和大家热聊时，手机响了，许司打来的，电话里，那厮依旧是极吊儿郎当的语气，“听说你在老韩公司年会上跳舞了？穿得还贼性.感？有这好事怎么不提前和哥说，哥好过去给你捧捧场不是。”
“你过来不给我找茬就谢天谢地了，不过你确实没能一饱眼福。”
“我记得你那个前男友不是也在老韩公司吗？你该不会是旧情难忘，特地跳给他看的吧？”
乔黛嘀咕，“才不是，我有这么没出息吗？”
“遇到前男友滋味如何？有没有伤心难过，悲痛欲绝？需不需要哥过来帮你撑撑场子？”
“你还真是瞧不起我，谢谢您的好意，我不需要。”
“老韩公司今天办年会包了场，我马上带几个朋友过来玩，有兴趣加入吗？”
年会还有一会，虽说不算无聊，但自从她在台上跳舞后，大家对她关注和讨论多了起来，继续坐着，浑身上下都不怎么自在。
“玩牌吗？可以啊，最近正好手头比较紧，马上要过年了，你输点钱给我，让我过个好年。”
“你真是我见过最磕碜的富二代。”
“我这是自食其力，你以为我和你一样是个花钱如流水的败家子。”
“好好好，我是败家子，抱歉，我这个败家子要学你勤俭持家的精神，晚上大家各凭本事。”
乔黛嘀咕，“各凭本事就各凭本事，反正我要是输光，我就赖你家了。”
打完电话，小姐妹重回宴会现场，乔黛没有一起，她借口有事先离开。
她开好房没多久，许司就带着三个朋友过来，都是老熟人。
乔黛衣服虽换了，但脸上妆容还在，许司盯着她的脸看了好一会后，评价，“原来你确实还有几分姿色。”
乔黛：“是只有几分姿色吗？”
许司：“绝色？”
乔黛这才满意，“为了接待你，我可是给你安排最好的房间，怎么样，够义气吧？”
“我先问问，这间房你记在谁头上？”
“这个……不重要，来来，坐，咱玩什么？扑克牌斗地主？还是麻将？”
许司也没继续拆穿她，“既然房是你开的，听你的。”
乔黛眨眼，“麻将吧。”
“四个人打有点累，我叫老韩下来一起。”
乔黛一听到韩言亭要过来，有些心虚的语气，“喊他来干什么，人家公司开年会，你把人叫下来和我们打牌，不是耽误人正事吗？再说，他今天可是带女朋友一起，我可不想吃狗粮。平时天天看你带妹子到我面前晃悠，就已经把狗粮吃饱了，给我这种被人甩的单身狗给活路好吗？”
许司打量她几眼，见她说话时眼神带有几分躲闪就知道她肯定又做了什么事得罪韩言亭。
许司故意和她唱反调，“就这点狗粮你就受不了？看来你承受能力有待加强，没事，哥帮你。”
乔黛知道许司故意的，懒得和他继续掰扯，说再多都无用。
既来之则安之，来就来吧，坦然面对。
许司直接当着乔黛的面打电话，“老韩，902号房，过来打牌。”
他没开免提，乔黛不知道韩言亭在电话里怎么回的。
她坐在麻将桌上，按开始按钮。
她不怎么喜欢打牌，扑克麻将都不爱，天生就不感兴趣，经常打着打着就觉得太无聊而想睡觉。
不过偶尔打一打还是能陶冶情操，不然她什么游戏都不玩，一群人聚会的时候在旁边呆坐着和个傻子似的。
韩言亭到时，乔黛她们已经玩了三圈，她运气不怎么好，连输三局，一次牌都每胡不说，还被人抢杠，她气死了。
他和许樱一起，进屋时，听到乔黛在那抱怨，“你们三个人欺负我一个妹子过分了啊，这桌上就我最穷，一分钱恨不得掰成两分用，让我赢两把，感受感受赢钱的滋味。”
“我第一把就故意打了两个子让你碰，你自己手气不行不能怪我们啊。”
“就是，为了让你有一把你点炮我都没胡。”
乔黛：“那我都杠，能不能就不要和我抢。”
“就剩一张被你杠，我还不胡吗？”
乔黛看到许樱，眼珠一转，朝许樱挥手，“姐妹，快过来帮我玩两把换换手气。”
说完后乔黛又意识到自己对许樱这么热情有些不妥，之前她还和许樱撕逼过。
女人之间的感情瞬息万变，男人们应该不懂吧？
许樱倒是没有像乔黛想得那么多，乔黛一叫，她走过去，“其实我也不怎么会玩，每次打麻将都输。”
乔黛病急乱投医，“没事没事，你帮我打两把就行了，输赢都无所谓，就是玩嘛。”
脸上就差刻着“口是心非”四个大字。
韩言亭站在一旁，好整以暇的看着她，从他角度，能看到四分之三的侧脸。
因脸上妆较浓的原因，整张脸显得更精致，更成熟，弱化娃娃脸给人的稚嫩感，清澈的葡萄眼则多了几分魅惑。
他脑海里顿时浮现四个字眼，明艳动人。
胸口处有点堵，一股无名的烦闷涌上心头，他单手松开领口。
许樱帮乔黛挑土时，乔黛搬了个小板凳在一旁看，小眼神时不时往坐她旁边许司牌上扫去。
许司不满，“作弊可耻。”
乔黛：“看你牌就是作弊了？我又没说话。”
许司一副我还不知道你什么德性的表情，“最好如此。”
乔黛被许司这个表情看得不爽，嘀咕着起身，“行行，你们先玩，我累了先去躺会。”
许司揶揄，“像你这种一天能睡十二个小时人，你确定不会躺着躺着就一睡不起？”
乔黛：“怎么可能，现在才几点，这样，二十分钟后我再过来。樱樱，你帮我打二十分钟。”
乔黛离开时，韩言亭走到许樱身边，“我来打。”
他开口，许樱自是不敢怠慢的起身，把位置让给韩言亭。
乔黛见韩言亭上，立即道，“先说好，赢了是我的，输了是你的。”
韩言亭没说话。
许司吐槽，“看到了吧，谁要是娶了她，只有吃亏的份。”
乔黛：“吃亏是福，很可惜，你这辈子也没有这个福分。”
“无福消受，谢谢。”
乔黛懒得和许司斗嘴，早上就开始练舞，忙了一天确实有点累，她躺在沙发上休息。
睡确实睡不着，但躺着很舒服。
拿手机上网时，她看到微信里有人通过微信号搜索加她，是齐娜。
乔黛眼神微凝，通过。
约莫两分钟后，齐娜发来信息：【有空聊聊吗】
这么迫不及待？
乔黛想起上次在公司门口遇到齐娜，以及身边妹子吐槽齐娜的话，看来，她对自己和陆铭这段感情，确实不怎么自信。
可能当小三抢别人的东西，想用表面的嚣张来掩盖心虚。
乔黛细白的手指按着屏幕，【聊什么？你不是主持人吗，这么忙还有空和我聊啊】
齐娜：【我看你已经不在席位上，还在酒店吗？】
乔黛：【在啊，和朋友在酒店开房打牌呢，怎么，你有兴趣加入？你要是肯输点钱我，我倒是考虑和你聊一聊】
齐娜：【转账：￥10000】
乔黛盯着手机屏幕看了几秒，眼睛亮了亮，嫣红的唇畔上扬，手指激动的按着屏幕，收钱。
【我现在就有空，咱们到哪聊？最好找个有监控的地方啊，要是扯起头花还能有个证据】
【呵呵，酒店二楼的咖啡厅】
【OK，五分钟之后到】
收了钱，刚才浑身还觉得乏力的乔黛，顿时感觉体内注满了能量。
富婆贴贴。
乔黛出门时，和许司他们打招呼。
“我出去有点事啊，待会再过来。”
说话时眉眼间都带着笑意，和刚才那萎靡不振的模样判若两人。
许司打量她两眼，虽说她变脸速度之快不是一天两天，但瞧见她此般神色，许司疑惑道，“你……中彩票了？”
乔黛毫不掩饰高兴的情绪，“差不多吧。”
走了几步，她想到什么又退回来，“前情敌找我，不知道待会会不会和我打起来，这样吧，如果情况不对，给你打电话你就过来，装装我现男友什么的，地址在二楼咖啡厅。”
许司无语又期待。
韩言亭眉眼微挑，漆黑的眸底犹若不见底的深潭，清冷的月光落在里面，像冰冷的刀锋。
许司看了韩言亭一眼后，懒懒道，“前情敌还有什么好见的，瞧你这打鸡血的样子，一看你就是旧情难忘。”
“刚直接给我转一万块，我当然得去见了，记得我一给你打电话你就过来。”
丢下这句，乔黛便匆匆离开。
许司摸了张牌丢出去，“一万块就让她屁颠屁颠的，她最近都穷到这个地步了？和家里吵架还是怎么着？”
这句话许司是对着韩言亭说的，
乔黛在韩言亭公司工作这件事许司知道，她常常喊着口号自食其力也不是一天两天，只是许司不能理解，乔黛为什么会真的差钱。
早在乔黛大学毕业时，乔黛父母就已经分了一部分股份给乔黛，以及家里给买的信托基金，不提这些，光她这些年自己的小金库，都能随便在市中心买套大平层。
在许司看来，乔黛这种顶级白富美，就算口口声声说要自食其力，也不会真的缺钱，只是比不了以前的生活水平。
韩言亭看了一眼乔黛离开的方向，眸底微收。
糊了推牌的同时缓缓开口，“她倒是有骨气，不花家里一分钱，在我这里打工，平时开销全靠我开的工资。”
许司微微叹息，“骨气，也算是她身上唯一的优点了。”
略一停顿，他又补充，“可惜，对于她的身份来说，骨气这玩意，也只能算得上缺点。还是从小娇身惯养，没有经历过社会的毒打。”
没经历过社会毒打吗？
“你对她千依百顺，是因为她的身份吗。”
许司微怔，他立即明白韩言亭这句话的意思。
是啊，就算她不是正科集团的千金，他还是会把她当最好的朋友。
一旁的许樱发现韩言亭每次在提到乔黛时，眉眼间都会不经意间变得温柔下来。
这是独属于对乔黛的温柔。
许樱神色黯然下来，感情上的事情，还真是强求不得。
特别是对韩言亭这样的男人来说。
牌局继续，不过自从乔黛离开后，整个氛围便少了些热闹。
许司时不时看向手机，好像在等待和担心些什么。
打了两轮后，他忍不住问韩言亭，“你说那丫头会不会和人打起来？就她那小身板，能打得过吗？”
韩言亭深瞧他一眼，“你要是不放心，跟过去看看就是。”
“就她好强的性子，想来也不会吃亏。”嘴里反驳着，手上却推了牌。
……
乔黛到酒店二楼咖啡厅时，齐娜已经坐在靠窗位置等候。
这个点，咖啡厅几乎没人。
齐娜身上还穿着当主持人的礼服，不知是不是光线原因，没有在舞台上给人的惊.艳感。
在乔黛走到齐娜面前时，齐娜一如既往神色间满是挑衅和倨傲，“很准时。”
一万块钱就过来了，呵，还真是廉价。
乔黛面上挂着明媚的笑容，和冷脸的齐娜形成鲜明对比。
“说吧，找我谈什么。”
齐娜视线一直停留在乔黛脸上，“我真的很好奇，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我们公司年会上，我在公司没找到你名字，你根本不是我们公司员工。”
就算是总经办请的外援，但未免也太巧合，乔黛又不是专业跳舞的。一般年会上就算有人请外援，也是请专业班子，训练花时间，难道她这么闲都没自己工作？
乔黛坦然对上齐娜目光，虽然她很不喜欢齐娜，但许是因为那一万块钱的关系，乔黛现在看齐娜要顺眼很多。
“当然是有人特地请我的呀，你没看出来，我和你们韩总身边的助理关系很好吗？”
齐娜心中更升起几分疑惑，“你是说陈颖？你早在和陆铭谈恋爱时，陈颖就已经是韩总身边得力助手，之前怎么从没听陆铭说过，你还认识我们公司的人。”
陈颖作为大老板的助理，身份不一般，话说有人在朝堂好办事，正常情况下，乔黛怎么着也会和陆铭提及此事。
“我认识谁，不认识谁，为什么非要告诉陆铭，就算我告诉陆铭，陆铭又为什么会什么都和你说？就算你现在是他女朋友，你这个问题，问得也有些奇怪吧，你不觉得你管得未免太宽了吗。”
齐娜被乔黛语气和态度给气到，开始阴阳怪起来，“你该不会是特地想在我们公司年会上，吸引陆铭注意吧？瞧你今天妆容和打扮，说不是想吸引男人，我都不信。”
乔黛本来不想吵架的，但还是没人忍住，“难道你自己每次打扮得好看就是为了吸引男人注意，所以也觉得别的女人是这样？”
齐娜：“你……”
乔黛：“我和陆铭分手后，我们再也没有任何联系，不过你以后要是再动不动来找我，我还真就和陆铭纠.缠不清了。人的忍耐，是有底线的。”
齐娜脸色更冷了几分，“如果你没有想吸引陆铭的注意，那你的行为可真的说不通。你明明知道陆铭在远腾集团，你却还特地来参加我们公司年会，又是露腿又是露腰的在台上跳舞。”
乔黛刚准备开口，只听一个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我和她已经彻底分手，你还来找她说这些有什么意思，你是不信任我吗。”
不复往常那般清润，语调透着冷意。
乔黛放在膝盖上的手不自觉握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