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齐娜还从未被人这样骂过, 很不爽，不愧是没什么教养的人。
“这路是你家的？”
“你管路是不是我家的。”
“不是你家的，我爱站哪站哪。”
“怎么, 你是狗吗？”
齐娜有点炸, 但她又不想和乔黛这么low的对骂, 觉得有失她女神的身份。
“有件事我觉得有必要告诉你, 陆铭他很受公司器重，如今被外派出去学习，回来后就会升职。你知道以他这个年纪, 能做到经理的职位有多难得吗？以后他必会前途无量，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目的是什么, 但我希望你能离他远点。现在还年轻貌美, 要是聪明的话还是赶紧找别人，不要再在他身上浪费时间，你和他根本是两个层次的人。”
乔黛本来还算好的心情, 因为齐娜的忽然出现而完全被破坏。
自从和陆铭分手后，她自以为恢复得很快。在这段感情中她虽然被渣了，但她分得干脆利落，没有为渣男要死要活，也没有去报复, 为此她还觉得自己真棒, 多大度。
可齐娜一番话，瞬间让乔黛瞬间恼了，胸腔聚了一股火, 不断往上冒。
不发出来, 她觉得自己要憋出内伤。
忍一时乳腺增生, 退一步子宫肌瘤。
“你以为我和你一样不要脸，你抢人男朋友不收敛点，还跑到我面前叫嚣，真是小刀划屁股开了眼。我都还没去找你俩的茬呢，懒得搭理你俩就算了，你还找我茬，还真以为我怕了还是怎么着？既然你喜欢找骂，那我可就不和你客气，这就叫先撩者贱。”
齐娜上次不是没在商场看到乔黛和人吵架，那嘴巴厉害的，和泼妇无异。
她也不想和乔黛吵，只是担心乔黛来远腾总部目的不纯。
齐娜听她话里的意思，好像并不是她想的那样打着陆铭主意，心里微微放下心来。
“你想多了，我不是来找茬，我可不像你这么泼妇。如果是我误会你，我给你道歉。我只是觉得你陡然出现在这里很奇怪，你专业又不搭，设计师当得好好的跑这来工作，换做谁也会多想吧。”
还倒打一耙起来了，说她是泼妇？
她就是泼妇怎么了。
“我到哪工作关你屁事，我想在哪工作就在哪工作，你管得着吗你。这公司是你开的？不是你开的你有什么资格来质问我？你给我好好记住你自己的身份，你是小三，小三知道吗，说出去都是人人喊打的队伍。你这次能三我，以后别人就能三你，天道好轮回，好自为之吧你，以后别再出现在我面前碍我的眼，影响心情。”
两人吵架音量自是比平时说话大，很快引起一些人的注意。
齐娜今天过来找朋友，朋友见她和人吵架落了下风，过来帮腔，“你别一口一个小三的，说话这么难听。娜娜这么美，喜欢她追她的人那么多。你自己没魅力，男朋友不喜欢你了，关娜娜什么事。”
“就是就是，你结婚了吗？没结婚没破坏你家庭，在你和你男朋友分手后和你男朋友在一起这叫小三？难不成你男朋友和你分手后，就得当一辈子和尚不谈恋爱不结婚？”
乔黛喷齐娜时，齐娜也没怎么还嘴，发泄完后心里的火苗下去不少。
只是她朋友这套理论，怎么感觉似曾相识。是呢，前不久她才为了娇娇和人吵过架。
她俩这都什么体质，被三就算了，还总遇到这种喜欢在受害者面前嚣张的小三。
换个角度想，可能当小三的人，道德观和别人就不一样，她们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
都闹过一次警局，火也出了，乔黛渐渐归于理智。
她忙着，没工夫和这种三观不正的人多纠缠，以她的经验，和这些人吵架，吵赢了她们也不会觉得自己思想有什么问题，浪费口舌。
“是是是，你们说的对，祝你们以后的男朋友，都在没和你分手之前就和别的女的暧昧，然后你们再用你们刚才说的话洗脑自己。我想，你们未来的男朋友有你们这种善解人意的女朋友，肯定很幸福，祝贺祝贺。”乔黛说话连拍三个手掌，然后离开。
齐娜两个朋友气死，欲再过去找她掰扯掰扯，被齐娜给制止。
“姐妹们别气别气，她就这么个德性，咱和她这种没教养的有什么好争辩的，这样只会把自己和泼妇拉成同一水准。”
齐娜两小姐妹从齐娜这里听说过她和陆铭的事情，不过齐娜因为虚荣心，没有说实话，而是自己编了一个版本。她的版本里，喜欢的男神，也就是陆铭，终于慢慢发现自己和女朋友之间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而她才是那个可以跟随男神脚步，携手同行的人。
乔黛走后，齐娜两个小姐妹各种吐槽。
“原来她就是你男朋友前女友，果然不怎么样，我要是男的我也选你。”
“那是当然，是个男的都会选娜娜。”
齐娜心中高兴得意，面上还是作出一副姐妹们过奖的谦虚模样，“她戴着口罩，你们也没看到她的长相。其实她长得很漂亮的，只是不怎么爱打扮。”
“看她那个糟糕的衣品，走路仪态，哪里有你有女人味。性.感面前，别的都是浮云。成熟男人，肯定都喜欢你这款。”
齐娜看着乔黛渐渐远去的背影，精致眼妆下的大眼睛，因为带了美瞳的原因，看不清原来眸色。
只是眼神，给人的感觉越来越沉。
小姐妹的夸赞，起初听着是很欢喜，可其中冷暖，只有她自己能体会。
陆铭和乔黛都分手有一段时间，表面上她是陆铭的女朋友，可陆铭不过是在外人面前演戏而已，私下他还是对她不冷不热。
甚至每当她找借口想要约他出去吃饭，或是看电影之类的，他都拒绝的很干脆，连个借口不找。
乔黛今天出现在远腾总部这件事，让齐娜感觉到很恐慌。
就算乔黛说她不是为了陆铭而来，可陆铭呢？如果陆铭知道乔黛在远腾，和他同一个公司，他会不会和她旧情复燃？
虽然她一直都搞不懂陆铭为什么忽然和乔黛分手，又要她假扮他女朋友，但她明白一点，陆铭心里还是喜欢乔黛的。
至少，目前阶段，陆铭还没有从上一段感情中走出来。
小姐妹郁闷吐槽，“一下班就过来等，等了这么半天也没看到韩总女朋友长什么样，话说，会不会是她从我们面前经过我们没认出来？”
“不会吧，我眼睛一直都睁着很大，也没有看到疑似韩总女朋友的美女啊。”
“难不成其实韩总女朋友真的很一般，所以我们才没认出来？”
“会不会是在我们过来的时候人家已经走了？”
“这个不可能，我已经问过早上见过她的前台妹子，前台妹子反正说在自己离开前，韩总女朋友还没离开公司。我们几个下来时，前台还没走呢。”
……
自从乔黛出现后，齐娜的心思全都被不安感给占据，完全没了之前八卦的心情。
待乔黛身影看不到后，她向小姐妹打探，“你能不能帮我打探打探，那个叫乔黛的在哪个部门？”
虽说公司内部系统可以查看通讯录，但齐娜所在的分公司，内部系统分离开。
人事小姐妹立即问，“小乔的乔吗？哪个黛？”
齐娜：“林黛玉的那个黛。”
“小乔，林黛玉，都是大美女啊，她哪里有半点大美女的样子，取这种名字，啧。”
人事小姐妹在系统里没有搜到乔黛名字，疑惑道，“我们公司没这个人啊？她是什么时候入职的？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齐娜也有点不解，她小姐妹在远腾虽然资历不算老，但任职近一年，据她所知乔黛在和陆铭分手前还是在一个设计公司工作。就算分手后立即来远腾，她在人事部工作的小姐妹不可能不知道。
难道是她想错了？乔黛根本不在远腾工作，今天过来只是有事情要办？
“娜娜，公司系统里没这个人的话，她应该不在这里上班。”
不在这里上班更好。
齐娜：“可公司管理一向严格，外人不可能这么随意进入公司吧？她下班这个点出来，身边也没有别人陪同，我觉得有点蹊跷。”
像远腾这种于是金融又是互联网相关的公司，出入确实严格。公司门禁系统，出入都需要刷卡，哪怕是出来，她要是没有公司员工陪同，保安不会打开通道闸放她离开。
“你这么一说倒也是，等等，我们一直在外面等，会不会是有人带她出来后返回公司，我们这个视角也看不到里面情况。”
这个解释，倒是很合理。
齐娜这样的大美女，平时一向端着惯了，就算想要看美女，也是在车里坐着不让人看到。
她们所坐的车离公司大楼虽很近，但视野还是受阻，大厅里面情况看不大清。
听到小姐妹这么说，齐娜悬起来的一颗心这才放下来。
只要乔黛不在远腾就好，希望她像她自己说的那样对陆铭断了念头，今天在远腾碰到乔黛的事，她不会告诉陆铭。
陆铭刚买了房子，但他升了经理后，事业更上一层楼，应该会重新考虑感情的事。
只要她坚持陪在他身边，相信总有一天能感动他。
……
陈颖在咖啡厅等了会见乔黛还没来，怕乔黛找不到地方，想着她应该已经从办公大楼出来，打算去接她。
结果没走几步就看到乔黛在和人吵架。
陈颖虽不认识齐娜，但齐娜这样的大美女，在公司里确实是女神一般的存在。而又因为陆铭的原因，陈颖多多少少知道齐娜的存在。
陈颖立即停住脚步，没靠近，想到韩总的吩咐，她把乔黛和齐娜吵架的视频录下来。
韩总交代她时刻关注和汇报乔黛是原因之一，其次是处理突发事情的敏.感度，陈颖瞧见附近也有人拍照和录视频，在这个自媒体泛滥的年代，网上各种不知真相不断反转的新闻。她想着乔黛身份特殊，要是有心人以后想把这段视频剪辑发出去，她也能有个视频保存留底。
乔黛来找她时，她收了手机，关心问道，“怎么回事？”
乔黛戴着口罩看不到脸上表情，说话语气倒是如常，“说出来也不怕你笑话，我前男友劈腿对象。”
“啊？我们公司的人？”
陈颖其实并不是个八卦的人，但今天她莫名想要问清楚，许是因为老板交代的任务。
乔黛边走边说，“是啊，本来不想说的，但今天既然被你给看到，那就唠唠。我前男友也在远腾，不过是子公司，刚才和我吵架的那位姐，和我前男友在同一个公司。我也不知道他俩什么时候好上的，反正我就这么莫名其妙被渣了。虽然事情过去一段时间，但回想起来还是忍不住生气。更可气的是，我大度不去找她们撕逼就算了，那位姐还主动跑我面前颐指气使，你说我能忍吗？”
陈颖依稀知道乔黛被渣的事，具体什么原因她不得而知，但她想，肯定和她老板脱不了干系。
陆铭虽在子公司，但是在整个远腾，是除了自家老板外的二号男神。
自家老板身份尊贵，虽梦女众多，但大家心里还是清楚，这种人只能是仰望的存在。而陆铭相对来说，身份更接近普通人，是那种小美女也可以做做梦能追到的帅哥。
陈颖一时之间不知道是该羡慕乔黛，还是该同情她。
如果不是因为某些原因，其实她现在应该可以和男朋友继续恩爱幸福下去。
陈颖附和，“确实不能忍。”
乔黛还有些为自己抱不平，“要换做我以前性格，肯定脚踢渣男，拳打小三。但现在成熟了，不喜欢用暴力解决问题。现在想想，自己是不是就是因为之前忍气吞声，给人好欺负的错觉，才让一个破坏我感情的女的骑在头上拉屎。”
陈颖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回。
乔黛紧接着又道，“算了，刚骂了一顿出气好受多了，我还是不要浪费精力和情绪在渣男小三身上。我长得这么好看，喜欢我的人多得是，何必要在渣男身上吊死。”
陈颖点头，“我觉得你说得很对。”
两人边走边聊，女生之间，最容易拉近感情的，就是对感情的吐槽，让彼此产生共鸣。
从身份上来说，陈颖一直觉得乔黛各种富家千金和自己完全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很有距离感，可随着接触的多了，她发现乔黛比她想象的要好相处多了。在她面前，丝毫感觉不到那种身份上的落差感。总之，和她在一起让人觉得很舒服。
……
陈颖把乔黛和齐娜吵架的视频发给韩言亭时，韩言亭正在参加一个饭局。
所谓的饭局，不过是另一个谈判场所而已。
这顿饭，在各种试探和唇枪舌战中进行，这种氛围下，吃进嘴的东西，就算是满汉全席，也味同嚼蜡。
公司里，韩言亭有冷面阎王之称，生意场上，画风亦是如此。
有些老板，是笑面虎，绵里藏针；有些老板脸上是晴雨表，情绪很容易从神色看出来；而有些人，喜怒哀乐不形于色，好像是没有感情的机器。
韩言亭便是后者。
谈判进行到中途，韩言亭忽然笑了那么一下，引得谈判方几个人面面相觑，疑虑四起。
什么意思？是对刚才谈的条件不满意吗？是觉得他们提出来的条件很讽刺和好笑？
谈判方几个领导用眼神和表情交流。
——韩总这个笑，很危险啊。
——要不咱们再退一步？
——可我们已经把老底都快给漏的差不多了，再退，哪里还有什么利润。
——再退利润是少了点，但也不是不能活，要是谈成，是一单大生意，都够公司吃小半年。
——能和这样的大公司合作，成功了就算不赚钱，也是一块金字招牌。
在对方还在无声交流时，韩言亭起身，单手整理衣领，骨节分明的手指在黑色西装的衬托下，犹若艺术品一般，“诸位抱歉，我有点事。”
韩言亭的离开，对方几个人不仅丝毫不觉得轻松，反而愈发觉得紧张和压迫。
就好像头顶有一颗随时会爆炸的雷。
大家在群里讨论。
【韩总生气了？】
【韩总这是在给我们时间考虑吧】
【听说这位韩总行事作风雷厉风行，谈生意也是如此，从不做觉得浪费时间的事。要是今天没谈拢，以后再谈怕是难了】
【现在咱们可是有不少竞争对手想要搭上远腾集团这艘大船，听说他和正科集团的千金即将要联姻，这要是成了，远腾和正科就是亲家。咱们公司不是也想和正科合作吗？要是这次和远腾谈成，合作的愉快，和正科那边也能更好地谈判】
【我建议等韩总进来后，直接把老底亮出来，再这么耗下去，恐怕事情有变】
【我同意】
【好，就这么定了】
……
韩言亭之所以忽然笑，以及起身离开，并不是因为今天谈判的声音，而是关于乔黛。
陈颖发来的乔黛和齐娜吵架视频里，虽然从陈颖的角度，只能看到乔黛背影。但那只手叉腰的架势，真的很像广场上和人吵架的大妈，只是气势上还是弱了大妈几分。
就像一只张牙舞爪瞪着眼珠一直喵喵叫的小奶猫，并不会让人感觉到害怕。
韩言亭给陈颖打电话，“怎么回事。”
电话那头里，陈颖说话声夹在一群嘈杂声中，“韩总，我现在说话有点不方便，您稍等，我换个安静的地方和您说。”
几十秒后，陈颖声音变得清晰许多，“我刚和乔小姐在逛街，现在方便了，您是问视频的事是吗？”
“嗯。”
“视频是我拍的，情况是这样的，您早上亲自下楼去接乔小姐这件事，已经在公司传开。大家都以为乔小姐是您女朋友，所以公司有不少人想在乔小姐下班后，想要看看乔小姐长什么样。乔小姐得知此事，换上我给的牛仔裤，戴了口罩。至于吵架，我听乔小姐说，她从公司出来后，是齐娜主动拦在她面前讽刺她，乔小姐才忍不住和对方吵了起来。我录视频的时候，稍微晚了点，不过完整度在百分之九十。”
陈颖不知道，在她提到乔黛时，电话那头的韩言亭，原本冷峻的眉眼顿时噙了丝丝笑意。平日里给人凌冽感十足的面孔，变得温和起来。
“我看视频里，她是一点亏都没吃。”
从韩言亭说话语气中，陈颖听出了几分笑意，磁性低醇的声音本就好听，此刻更是苏极了。
陈颖不由暗叹，果然如同事所说的那样，自从乔黛来了后，韩言亭整个人都变得温和不少。
“不过帮齐娜和乔小姐吵架的两个姑娘，是我们公司职工，我问了一下，一个在人事部，一个在公关部。我听齐娜的意思，齐娜现在并不知道乔小姐身份，她以为乔小姐是为了前男友才来公司。我担心，齐娜会让她那两个朋友在公司调查乔小姐。现在公司很多人私下都会乔小姐很关注，我看乔小姐有意想要低调，不希望别人知道她和您之间的关系。”
最后那句话说完后，陈颖立即懊恼不已，忍不住拍自己脑门，怎么说话完全不过脑子。
韩总，该不会生气吧？
韩总让乔小姐和他一个办公室，还亲自下楼去接她，不会不知道会传遍整个公司，引发大家对乔小姐的好奇和关注。可韩总还是这么做了，肯定有韩总自己考量和意图。
难不成，韩总就是故意想让大家误会？
陈颖忐忑等了几秒钟后，电话里再次传来那个低沉的男声，“今天这件事，你处理的很好，晚上好好陪她逛街。”
她细细品了一番韩言亭话里意思和语气，似乎并没有任何不悦。
应该是她想多。
“好的，韩总。”难得被夸，陈颖受宠若惊。
电话那头的韩言亭挂断电话后，唇边浅浅的笑意定格，漆黑的眸底，比以前更加幽深。
不希望别人知道她和他之间的关系？
这么多年，他早已习惯。
耐心等了那么久，也不差这么几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