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乔黛听到韩言亭说相信她, 心里暗暗腹诽，她自己都不信自己，不然早就答应她哥提出来的利息了。
毕竟她参加的那档综艺, 实在是不怎么出名, 看得人不多, 相关赞助都拉不到。
乔晏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 乔黛打消再找家人出资的念头。
是韩言亭自己提出来的帮她，不管结果如何，底也是韩言亭在兜, 她算不上靠家里。
乔黛微笑，“好, 成交, 计划书我明天给你。”
韩言亭深瞧她一眼, “不急，你可以尽可能准备充分点。”
乔黛极怨念的看向她哥，是, 她知道她哥说的那番话没错，但从感情上来说，她哥这么上纲上线的，让她心里极不是滋味。
“爸，妈, 不早了, 我回房去。”
乔母见乔黛情绪低落，有些不放心的说道，“黛黛, 你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结果成不成功不要紧, 只要你是做自己喜欢的事情，觉得开心就好。”
乔母这句话，让乔黛心里的不高兴消散不少。
世上果然只有妈妈好。
乔黛转身，背后传来乔晏轻飘飘的声音，“妈，您想过没有，您现在是可以护着她，但以后呢？难道您还能照顾她一辈子不成？”
乔母怒瞪乔晏一眼，“你少说两句，再把你妹妹说离家出走，看我怎么收拾你。”
乔晏顿时老实下来，他微微叹息对韩言亭说道，“你瞧见了吧，我在我们家地位是最低的。”
看到乔晏被老妈数落，乔黛冷哼，“谁让你小时候老欺负我，活该。”
丢下这句话，乔黛小跑上楼。
和下楼时一样，拖鞋打在大理石台阶上噼里啪啦的响。
乔母无奈叹气，“我们家楼梯迟早要被这丫头给踩塌。”
待乔黛脚步声消失后，乔晏唇畔微勾，意有所指，“言亭，我这个妹妹从小被家里给宠坏了，以后谁要是娶了她，看来有得受。”
韩言亭拿起茶杯，垂眸轻抿一口，并未接话。
乔晏紧接着又笑着对乔母说道，“老妈，您真是不懂您儿子的苦心，我刚才要不这样说，那丫头怎么肯要咱们这位韩总的资助。就她那性格，一天一个想法，不赶紧找个人帮忙看着，您以后还有的操心。”
要不是韩言亭表现出来喜欢乔黛的意思，乔黛父母还真不大敢去想自家从小像男孩子性格的闺女，能嫁给韩言亭这般一表人才又成熟稳重的男人。
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
“我们家那丫头确实从小被我和她爸宠坏，以后还请你多多担待。”
韩言亭搁下茶杯，“伯母不必如此客气，应该的。”
……
苏韵在背后的嘲讽，以及她哥乔晏那天当着父母以及韩言亭的长篇大论，彻底激发乔黛斗志。
她必须要趁此机会做出一番成绩不可。
她花了两天时间精心写了计划书发给韩言亭，韩言亭给她回复四个字，有待改进。
乔黛不知他说的有待改进，需要改进哪里，约韩言亭面谈。
韩言亭说中午有空，给了乔黛一个地址。
远腾集团公司总部。
临近中午前，乔黛从家里出发，顺便给韩言亭发了她马上到的信息。
既然是去韩言亭公司谈，为了让自己看上去专业点，她特地穿了一条上下两件复古职业休闲套，不至于过于古板老成，也很好的勾勒出她高挑玲珑的身材。
乔黛到公司楼底时，有人接她，是韩言亭助理陈颖，一个看上去妆容精致，干练利落的女人。
“乔小姐，韩总还有十分钟开完会，我带您先去休息室。”陈颖说话时，很自然从乔黛手里接过电脑。
乔黛看对方是个妹子，也没好意思让她拿，“没事，我自己提就可以。”
韩言亭身边这位美女助理，乔黛之前见过两次，算不上多熟，倒是说上过两句话。
对方给乔黛印象还不错，说话做事给人很舒服的感觉。
大厦进去要刷卡，一路乔黛都跟在陈颖身后。陈颖虽只是助理，但看得出在公司地位还不错，公司里不少职员看到她时要么神色紧张，要么会退到一边主动让路。
陈颖带着乔黛进韩言亭专用电梯，电梯直达顶楼。
这一层，除了韩言亭办公室外，就是总经办。
出电梯后陈颖边走边对乔黛说，“韩总下午两点还有重要会议，所以中午不能和您一起出去吃饭。乔小姐中午想吃什么，我可以买了送来，或者您可以去我们公司职员餐厅一起吃饭。”
她对韩言亭还有事相求，想了想说道，“不急，等你们韩总开完会后再说。”
陈颖：“好的，我就在外面，您有什么事再叫我。”
陈颖出去后没多久，有个年轻妹子进来给她送来鲜榨果汁和零食，果汁是她爱喝的橙汁。
乔黛见还有韩言亭开会完还有几分钟，打开电脑。
今天过来见韩言亭，她又特地准备了一个ppt。
这层很少有外人进来，陈颖回到办公室时，同事好奇八卦问道，“颖姐，刚才那个女生是谁啊？怎么直接进了韩总休息室？”
总经办敞开式办公室，而休息室就在韩言亭办公室旁边，乔黛跟着陈颖进休息室时，总经办大部分人都瞧见。
陈颖正色，“一个个工作都做完了吗？不该多嘴的别问。”
陈颖话落没多久，刚才还窃窃私语的众同事，瞬间噤声，身子坐正，看着面前的电脑，一副再认真不过工作的样子。
空气安静的近乎鸦雀无声，富有节奏的脚步声传来，空气中气压似低了些。
陈颖看到韩言亭，立即起身上前，“韩总，乔小姐已经来了，她正在休息室坐着。”
韩言亭朝身边跟着的总助张昀叮嘱两句后，推开休息室门。
陈颖不敢走开，站在休息室门口候着。
韩言亭进去时，乔黛正认真看着自己做的ppt，听到开门声才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虽说容貌气质未变，但在公司的韩言亭，比私下的韩言亭，更多了一份高不可攀的冷峻。
毕竟正如她哥所说，现在的韩言亭可以算得上她金主，乔黛说话时语气带了些许讨好，“言亭哥，我昨晚又加班改了计划书，还特地做了一份ppt，ppt和对着计划书一起看，更细致一些。”
韩言亭目光在她身上和脸上略一停留，眉眼稍变温和，“先吃饭。”
乔黛到是无所谓什么时候吃饭，反正她下午也没事，不过考虑到韩言亭下午还要忙，她顺从点头，“我不挑，你说吃什么就吃什么。“
韩言亭：“你确定不挑？”
乔黛心虚的笑了笑，支吾道，“不要油炸和太油腻的，不要太辣的，也不要太甜和寡淡无味的，其余都可以。”
韩言亭点评，“嗯，确实不挑。”
乔黛嘀咕，“你要我说我才说的。”
委屈巴巴的口吻。
韩言亭眉心愈发柔和下来，“走吧，带你去公司食堂吃。”
乔黛：“哦，好。”
公司内部食堂针对员工，性价比很高，中餐，西餐，比较普遍的菜系都有。
韩言亭去的次数不多，主要是他平时很忙，应酬又较多。
有时候为了节约时间，助理会给他把饭送到办公室。
韩言亭带乔黛从休息室出来时，正好是吃饭的点，总经办的同事们看到韩言亭离开，陆续从工位起身，打算去吃饭。
乔黛这是第一次来这里，有些好奇的打量一眼四周，从进来的那刻起，她便明显感觉到这里的工作氛围和节奏，给人一种紧迫感，让人觉得有点透不过气。
难道是她自己之前工作氛围太轻松了，所以不习惯？
乔晏和韩言亭年纪相仿，看到忙碌的韩言亭，乔黛不由想起乔晏。
她哥平时也像韩言亭这般忙碌吗？
如果没有乔晏帮她承担家里压力，她应该也不会能像现在这般自在，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她脑海里再次想起乔晏那天说的话，他说得没错，她口口声声说要自食其力不靠家里，可还不是仗着有家里给她撑腰，才敢那样任性妄为。
韩言亭和乔黛进专用电梯，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乔黛好奇问韩言亭，“你喜欢这样的生活吗？”
逼仄的空间内，他们离得很近，近到，他稍微一动便能触碰到她胳膊。
她说话时抬头看着他，琥珀色的眼底，比往常多了些认真。
韩言亭只看一眼便移开目光，“还行。”
乔黛从小便是个很叛逆的人，这种叛逆，倒不是说她喜欢做多出格的实情，而是她不喜欢被人安排的感觉，她喜欢自己做主。
从小伶牙俐齿的，歪道理一大堆，乔母吵不过她，再加上她又爱哭，很多时候乔母也拿她没办法。如果不是什么原则性上的问题，便也依着她了。
乔黛颇为幸灾乐祸的语气，“这就是能者多劳，像我，一向摆烂惯了，以至于我们家人对我期望都不高。不对我有期望，自然就没有压力。”
她说话时，晶亮的眸底浅浅笑意散开。
韩言亭不觉多盯着她看了几秒，从认识她开始，她便成天都笑呵呵的，好像永远都没有烦恼。
起初他只是以为她没心没肺，接触多了，他才知道，她单纯只是笑点低而已，而同样，动不动爱掉眼泪也是因为泪点太低。
笑泪点低的人，明明更为心细敏.感，感知周遭人情绪上的变化，按理来说更容易多愁善感。
只是那些对她来说不高兴的事情，当场就把情绪发泄了，所以，她总是容易记住让她开心的事情。
她爱笑，每次和她在一起，韩言亭心情总会跟着变好。有她在的地方，哪怕此刻封闭的环境，他似乎也觉得自己处于蓝天白云，春花烂漫中。
“所以这算是对我的夸奖？”
乔黛：“算是。”
“叮”的一声响，电梯门开，空气中传来嘈杂声。
乔黛跟在韩言亭身后出电梯。
食堂格局有点像她大学时的那样，分成好几个区，有自助区，也有可以点菜的区域。
此刻吃饭人正多，乔黛没走两步，便感觉到从四面八方涌来的目光，空气似有那么片刻安静下来。不过，安静的很短暂，随即，则变得更热闹了些。
众人内心好奇又震惊。
天！跟在韩总身边的美女是谁？韩总来公司食堂吃饭就算了，还公然单独带一个美女？
哪个少女没做点霸道总裁爱上我的美梦。
特别是公司里那些有姿色条件还不错的美女，嘴上虽说觉得自己配不上韩言亭，私下没使小动作想要各种吸引韩言亭注意。
更有的还就是冲着韩言亭进来的远腾集团。
女人堆里沸腾了。
“韩总竟然来食堂吃饭了？来公司这么久我还是第一次碰到韩总来食堂。”
“这个身材气质绝了！一想到每天为这么帅的老板打工，我……中午又可以多干几碗饭！”
“韩总身边美女是谁？也挺漂亮的，气质还不错。”
“该不会是女朋友吧？”
“不会吧，以韩总低调的性格，交女朋友也不会往食堂带。”
……
韩言亭停住脚步，转身问乔黛，“看看想吃什么。”
乔黛心想待会还有事情要谈，吃饭得速战速决节约时间。
她扫了眼四周，自助餐都是做好了的，不需要再等，她伸手往自助餐方向指了指，“我去那边拿菜。”
韩言亭陪同在她身后，她第一次来不熟，正找餐具时，韩言亭递了一个盘子给她。
乔黛简单打了几样菜，然后主食，韩言亭和她一样。
公司管理层看到韩言亭自己拿着个盘子在那夹菜，下巴惊讶的快要掉下来，诚惶诚恐上前，“韩总，我帮您拿盘子。”
难道韩总特地过来试探公司食堂的菜好不好吃？还是看食堂里有没有什么不文明的现象？
韩言亭：“不用。”
仅仅两个字，但每一个音调，都透着离我远一点的气息。
不远处也有想过去谄媚巴结的人，感觉到韩言亭的不悦，均退到一边不敢再上前去打扰。
乔黛打完菜后，跟着韩言亭来到一处空位落座。
他们所坐的四周一圈，都没人敢坐。
乔黛感觉到这种古怪的氛围，有点后悔跟着韩言亭来他们公司食堂吃饭。
她心想，她上班时面对领导好像也不至于这般泾渭分明。
也罢，既来之则安之。
乔黛早餐吃得玩，她其实不算饿，饭菜打得不多。
乔黛往嘴里送完菜咽下后，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韩言亭，“看大家那见鬼一般的表情，你平时应该不来这里吃饭吧？”
饭菜已经有些冷了，大锅炒出来的，味道只能算作一般。
可此刻他却觉得，吃进去的每一口却不亚于美味珍馐。
韩言亭：“是不常。”
乔黛：“看得出你下属都很怕你。”
只要你不怕就好。
乔黛打的胡萝卜炒丝炒猪肝里有切成丝的红辣椒，她不小心吃进去一根，辣得她眼泪都快掉下来，想把嘴里的辣椒吐出来，又觉得对面还有人，这种行为不大妥当便生生咽了下去。
她向韩言亭去救，“我要喝水。”
韩言亭身边虽没人跟着，但总助张昀却不敢离得太远。他朝张昀招了招手，示意他去拿两瓶矿泉水过来。
见她表情难受，韩言亭递过去一张纸巾，温声问，“怎么了？”
乔黛往嘴里送了一口白饭，综合嘴里的辣味，“为什么胡萝卜炒猪肝里面，要放辣椒，辣死我了。”
说完后她呵着气，让自己好受点。
韩言亭吩咐，张昀不敢怠慢，不到一分钟就拿了两瓶纯净水过来。韩言亭拧开瓶盖，递到乔黛面前。
乔黛接过，仰头猛喝两口。
而同时，韩言亭拿起乔黛放在一旁的筷子，帮她把胡萝卜丝里的红辣椒都挑了出来，顺便别的菜里肥肉，花椒，蒜都一并挑出来。
韩言亭：“现在应该没什么问题。”
语气再温柔不过。
乔黛从小家风管得严，吃饭时绝对不能浪费粮食，一直都奉行吃多少盛多少，碗里饭要是多了吃不完，塞都要给你要塞到肚子里。
当然后者有些夸张，真吃不完家里也不会这么暴力，但是在家里严格管束下，乔黛习惯性的喜欢把碗里东西吃完。哪怕吃不完，比如大学时她爱喝奶茶，有时候又想多尝几个味道多买了几杯，就先把妹杯分一半给室友再喝，以免造成浪费。
此刻就算被辣后，她也不想去浪费粮食，这个多年养成的习惯已经刻在DNA里。
乔黛有些不好意思，“谢谢。”
韩言亭：“抱歉，今天确实有点忙，下次再陪你出去吃好的。”
那样理所当然的语气。
乔黛没有立刻意识到他这样说有什么不妥，她满脑子都是工作上的事情，探究看向他，“你说我做的计划书有问题，问题很大吗？”
她说话时，嘴里的饭还没有完全咽下去，腮帮子鼓鼓的，配上葡萄似的大眼睛，让韩言亭想起小区里碰到的白色小野猫。
给它喂吃的时会撒娇卖萌，别的时间一看到他就跑。
“先吃饭，吃完再谈工作。”
乔黛重新低头，“哦。”
自从韩言亭来了后，整个餐厅便不似往常那般吵，至少在韩言亭附近的地方，大家不敢再随便大笑说话。
韩言亭和乔黛相处时的画面，让众人惊呆了。
天，眼前这个神色温柔，面带微笑，还给美女挑菜的男人，还是他们平时在公司所见到的那个高不可攀，说一不二，铁血手腕的韩总吗？
离得稍远的人群，按捺不住内心熊熊八卦之火互相交流起来。
“群里有人说美女被辣椒辣后，韩总特地给美女挑辣椒出来。”
“真的太幸福了吧，那可是韩总啊，啊啊啊好想现在就魂穿在那妹子身上。”
“光这么远远看一眼韩总我都觉得自己要疯了。”
“韩总对坐在对面的妹子真的好温柔啊，眼神都能看出来，而且在公司，我还是第一次见韩总笑，笑起来好苏啊啊。”
“难道美女是韩总新交的女朋友？”
“不会吧，女朋友不应该是带到外面更浪漫的餐厅吃饭吗？怎么来公司食堂这么吵的地方，影响约会吧。”
“不管什么身份，总之能让韩总微笑的女人绝不简单。”
……
乔黛吃饭吃得比韩言亭快，她把一瓶水喝完后，韩言亭搁下筷子。
韩言亭：“吃饱了？”
乔黛点头，“现在十二点半，我们应该还可以谈一个小时吧？”
韩言亭：“可以。”
地面有一处被人洒了汤，食堂负责清洁的大妈刚拖过，有点滑。
乔黛今天穿得鞋子不怎么防滑，又恰好走在那片区域，脚滑了一下。
不过她从小学舞蹈，反应很快，就要摔倒时她赶紧抓住走在她身前的韩言亭。
她第一下只是想借力稳住身体，布料拉得也不多，只是韩言亭身上衣服布料很滑，手没拉住松了。她眼疾手快伸出双手抱住韩言亭胳膊，而这个时候，韩言亭感觉到衣服上被拉的那股力道，转身看情况。
于是，乔黛正好正面对他来了个投怀送抱。
空气顿时鸦雀无声。
众人：什么偶像剧情节！
这女的故意的吗？
乔黛起初觉得很尴尬，但她又转念一想，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瞬间又释怀。
他脱衣服的样子她都看了，抱一抱又算个什么。
乔黛重心稳后，重新站直身体，面上作出一副如常的神色，“不好意思啊，刚不小心差点滑倒，还好有你在。”
说话时她整理着衣裙。
当着这么多人面，主动抱住韩言亭虽有些尴尬，但总比摔倒强。
在乔黛从他怀里离开的那刻，隔着布料的温热触感也随之消失。
他心口处的某个地方，像是空了。
他垂下来的手插.进口袋，“走我前面。”
这样她再要摔，他也能及时拉住。
乔黛却心想，他难道是怕自己再次从后面偷袭？
也是，当着这么多人面就被她如此轻薄，他作为她哥老朋友，又不好当面对她发作。
乔黛弱弱解释，“我真不是故意对你投怀送抱，原本我只是想拉你衣服借一下力道，没拉住又想去抱你胳膊，没想你恰好转身。”
韩言亭停住脚步，看她的目光专注且认真，“我不介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