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治愈系师姐x清冷(疯批)师尊 2
苓苍宗一贯端的是光明磊落的形象, 从上至下身份地位分明,一派清正之风。弟子们更是牢牢谨记自己的身份,极少有人明目张胆地敢于触犯规矩。
后山的禁地,齐烟也只是远远地在御剑经过时知道些大概的方位罢了, 却是连探访禁地的念头都未曾生出来过。
在小千境中历练了四个轮回, 本就如同得了秘境中的机缘一般,是修炼的大好机会。而如今一朝重新拿回了前几世的所有, 齐烟的修为能力竟是瞬息间突破了几个层级, 周身的气场也显出同先前完全不同的通透达练来。
苓苍宗的禁地设在主峰正下方的深谷之下, 久久无人造访。若非亲身所感,便是说给任何一个人听,那人也不会相信,象征着生机的正道门派苓苍宗,其宗主所住的主峰之下,竟会有这样一个极寒之地。
越是向下, 周遭的寒气就越是厚重, 如有实质般,带着冷肃的气息,似潮水上涨, 漫过齐烟的脚踝, 小腿,直至渐渐渗透进她的身体。
纵使齐烟今时的修为已然不同往日,却依然感到寒彻骨髓。
若师尊真的在这下面……齐烟不敢想下去。
禁地的禁制已然被解开,想必现在族中正当权的几个已经感知到了这里的动静。即使自己已经在来时的必经之路上布下了阵法, 也不过是只能稍稍拖慢些许他们的步伐。
从进入禁地开始, 对于齐烟来说就像是一场豪赌, 不论是否能够找到师尊, 自己都将无法在宗门立足。
最好的结果,就是被驱逐出宗,永世不得回山。
在这之前,齐烟抱着一丝能够找到师尊的希望。
可现在,她倒是宁愿自己赌输了。
向下的趋势渐缓,周遭地带变得开阔,视域却是越来越暗。尽管夜视能力超群,齐烟也只是堪堪辨认出发现自己已身处一处开阔的石室之中。
石室中弥漫着死一般的寂静与黑暗。向上望去,入目所见唯有一片漆黑,穹顶都只是隐没在深远的黑暗之中。空气中有寒雾凝结成冰滴落下,却连一点微弱的声响都被寂静吞噬殆尽。
身处一片死寂,手腕上一点淡蓝色微光便显得格外珍贵明亮。齐烟举起手腕,却讶异地发现,手腕上的四重花会在自己偏向东边时稍稍更鲜活一些。
就好像是在给自己指引方向。
在禁地中,一身修为的外放似乎都被压制,最多能做到的,也只不过是内收在自己的周围达到护体的效果。
一身修为都被压制,齐烟心急如焚,朝着四重花所指引的方向迈开步子疾奔起来。空中无处不在漂浮着的冰寒凝结成刺骨的雾滴,刮在裸露的皮肤上几乎带来蚀骨的疼痛,也没能让她的步伐慢下来一丝一毫。
进入禁地尚未过去多久时间,齐烟的口鼻中却已经泛起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双腿也渐渐由寒冷开始丧失知觉。
快一点,再快一点。
再进入一个狭窄的道口,拐过一簇嶙峋的冰石,眼前出现的景象赫然令齐烟的一颗心像是被一只大掌狠狠攥紧,几乎不能呼吸。
散发着寒气的万古寒冰中伸出数条极细的锁链,末端缠绕在一起,捆缚住一个人影,低低地垂着头,长发夹杂着寒霜,散乱地落下来,遮住了那人的面容。
再顾不上其他,一个箭步飞身上前,齐烟颤抖着伸出了手去,想要确认那人的情况。
离得近了,齐烟才真切看清,并非是白川的长发在这冰寒之地落了霜,而是一头墨发中已生出了斑驳银丝。
艰难地分出一丝灵力,极快地探查了一下面前之人的情况。不出齐烟所料,师尊的灵脉干涸得不剩一丝一毫,丹田更是受到了几乎难以修复的损伤,若非伤他的人有意让他虚名,没有连最后的修为一起废去,怕是连此刻最后吊着一口气都艰难至极。
索性还有微弱的气息,此时此刻情况危急,后方的威胁不知何时便会追到此地,没有时间留给齐烟更仔细地探查白川的状况。
玄铁是一种极其珍贵的炼器材料,以玄铁制成的甲胄,若非极致的灵力修为加持,再加上一把趁手的武器,是几乎不可能被破坏的。齐烟记得,即使是苓苍宗这样的大宗,所能够获得的资源也不过尔尔。
而此刻,这样珍贵难得的材料,却悉数被制成锁链,以一种残忍的方式穿过苓苍宗真正宗主的琵琶骨,将整个人缚在极寒之地。
饶是尚能调动内力护体的齐烟,在此地待久了都有些遭不住,更何况是只剩下最后一丝修为吊着一口气的白川。
努力遏制住自己的手指不要颤抖,在心底告诫自己保持冷静,齐烟冲着那锁链伸出手去,想要将穿过白川琵琶骨的玄铁抽出。
尽管这会给师尊带来极大的痛苦,可这是当前她所能选择的最好方法。
面前之人头颅无力地低垂在一旁,双目紧闭,脸上没有一丝血色,脖颈上白得透明的皮肤下青色的血管若隐若现,胸膛的起伏几乎无法察觉。
他的情况很不好。自己即使已经离他这样近,近得可以透过他身上布满鞭痕破破烂烂的衣衫看到即使被吊起也依旧瘦得凸出来的蝴蝶骨,他也对自己的到来丝毫没有察觉,更没有没有任何醒过来的迹象。
齐烟印象里的师尊即使落魄如小千境,也从未像如今这样,脆弱得让人感觉或许轻轻触碰到他一下就会破碎。
他该有多冷、多痛啊。
齐烟只觉得自己的心被捅了一个大窟窿,洞穴里的寒意都好像拼命地往里灌似的。她努力遏制住不让眼眶中的泪水落下,伸出手去想要解开束缚白川的铁链。
可就在齐烟的手指即将触碰到铁链的前一秒,她的喉咙被一股大力狠狠扼住。
扼住她脖颈的手冰冷得不像是活人的手,丝毫没有留情,分明是想要一招将她置于死地。
对白川没有一点防备,齐烟猝不及防。她听见自己的颈椎骨在大掌下发出咔咔的响声,窒息感潮水般涌上来。
费力地仰起头,齐烟直直地看进白川的双眼,想要说些什么来唤起他的神智,却只徒劳地望见他空洞而冰冷的眸底。
突然的动作牵动了锁链,撕裂了本就不完好的皮肤,鲜血顺着新上涌出,一路顺着苍白的皮肤蜿蜒流下,滴滴答答地滴入身下的冰冷潭水。
还有他的手,明明已经那样虚弱冰冷,紧贴着自己的皮肤,甚至能感受到明显的颤抖,却依旧感觉不到痛一般,带着孤注一掷的恨意,想要致靠近自己的威胁于死地。
她不是不能挣脱他。对齐烟来说,此刻的白川已然是强弩之末,她只要强硬一点,不顾他的意愿强行拔出锁链,便可以立刻将他带走到相对安全的地方去——至少可以离开苓苍宗。
可她不想。
他受了太多的苦。她不想让他连有一天遇到获救的可能时都是苦的。
当然她也不能就这样任由自己死在白川的手下。正当齐烟绞尽脑汁在想怎么唤起师尊的理智,让他能够认出自己时,钳制自己的手突然失了力气,软软地落了下去,垂在身侧。
再去看白川,他的头又垂了下去,散乱的长发重新遮挡住了双眼,令人辨不清神情,也不知道他此刻的意识究竟是否清醒。
从白川突然发难到齐烟重新获得呼吸的自由,似乎很长,又其实只经过了短短的一瞬。时间已经不允许齐烟再去思考更多,饶是她再小心,那铁链在被贯穿的伤口中摩擦,每动一寸都在搅动血肉,带来剧烈的疼痛,看得齐烟恨不得以身代之。
白川松了手后便恢复了之前那般死气沉沉的模样,好像突然就失了生机,无论那玄铁链带来怎样的疼痛,都没有一点反应,像一个任人摆布的破布娃娃。
其实白川的意识是清醒的。从齐烟一开始闯入禁地开始。
失了灵力使得他一开始并不能很好地辨清来者究竟为何人,唯有石壁传来的细微震动带来来者孤身一人的讯息。
大概是苓苍宗现在的“宗主”又来□□折磨自己了吧。没有人知道真正应该成为宗主的人被关在最深的禁地,而一个凶手,一个冒牌货不仅摇身一变包装成了正义的化身,还会在受到不痛快的事情时对禁地中之人施行残忍的暴行。
尽管白川失了绝大部分力量,可三长老对他依然保留忌惮,每次来“看望”他都保持着距离,只敢隔着数丈之远挥舞长鞭。
今日不知怎的,竟是离他这么近,近到他一伸手便能扼住对方的脖子。
常年寒气的侵袭消耗着他的身体,使他的神智已经不能时刻保持十分清醒。直到纤细的脖颈落入自己的掌中,白川才发现,自己似乎认错了人。
……这不是自己那个百年前下了山的徒弟吗。
怎么下山历练了一番,却依旧这么弱。作为自己从前的徒弟,竟还傻兮兮地回到了苓苍宗,料想也不会落得什么好果子吃,倒不如就被自己杀死在这里,也算是全了师徒情分一场。
自己从前想要渡这大千苍生,可和曾有人想过渡他?
无非都是一些好利之徒罢了。自己也就剩下这一身破皮烂骨还能作为上好的炼器材料了,不知自己这好徒儿特意擅闯禁地一趟是为了取自己的哪一块?
白川漫不经心地想着,早已经失了情感的眼眸却不经意间撞上被自己掐住的少女。
她看上去很痛苦,可是依旧没有流露出一丝想要通过伤害自己来挣脱的意愿。
……罢了。
突然失了继续下去的兴趣,之前被忽视的疼痛也卷土重来,冲击得白川直接放了手。
左右自己早就不想毫无尊严地活在这世上,好歹二人师徒一场,她也是无辜的。
就让自己最后大度一回吧。不论怎样都认了就是。
被穿透的地方不断传来磨人的疼痛,烧灼着白川的神经,可他太过厌倦这个世界,早已不想去管。
直到身上突然一轻,自己也从寒潭中被小心扶起,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