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断情绝爱的太后(1 / 1)

女配她断情绝爱[快穿] 锦一白 8105 汉字|0 英文 字 2个月前

第32章 断情绝爱的太后

  太傅这一来, 让李慎短暂告别爱情回归事业线。他没几个能信得过的人,太傅算是其中一个,他将简尔尔搜寻宗室子弟, 意图推举新君的事情说出来,急切之情溢于言表。

  太傅入宫也是为此,只是李慎说的超出他的预料,他皱眉捻着胡子, 反问:“陛下所言, 可有确凿证据?事关重大, 不可有一点模糊大意。”

  “自然是证据确凿,不然朕也不会说与太傅听了!”李慎生怕太傅不信他,有些急了。

  太傅乃是先皇临终选出的顾命大臣, 是绝对的皇室推崇者,他思忖片刻道:“陛下与羽翼未丰, 尚需卫家扶持,还不到翻脸之时。您可还能取得太后信任?”

  李慎也清楚这一情况, 所以他脸色更难看了,“若是能,也不会走到这一步了。”

  闻言太傅深深叹了口气,也倍感无奈, “但推举新帝不是一朝一夕便能成事的, 哪怕太后动了念头, 卫家也不一定支持,咱们仍有余地,陛下万万不可轻举妄动。”

  李慎点点头应了下来。

  奈何李慎这个皇帝在宫里就没什么隐私可言, 他别说是轻举妄动, 他有点风吹草动都会立刻传到简尔尔耳朵里。

  从前她靠原主留下的势力人脉得到消息, 现在就简单的多了,季夏会主动告知她。

  爱上一个有野心有能力还手掌大权的女人,不将自己的势力分摊出来,他甚至无法向她靠拢一步。

  他问:“娘娘真想换个皇帝?”

  简尔尔挑眉反问:“不可以吗?还是说你也觉得这是大逆不道?”

  “娘娘做什么都是对的,奴才又哪敢质疑?”季夏说着朝她靠了靠,“只是依奴才看来这些宗室子弟没什么出息,真要论起来,说不准还不如陛下呢。”

  李慎虽然傻,但对简尔尔是有亲情在的,比较好拿捏。

  “有没有出息不重要,哀家对他们满不满意才是最紧要的。”简尔尔朝后一靠,直接倒在了季夏肩膀上,手中批改奏章的动作不停。

  他们两个丝毫没有避嫌的意思,虽然双雯每次都会清空未央宫,风言风语依旧免不了传出去。

  未央宫里大部分宫人都只是听听而已,哪怕他们心中清楚太后与九千岁关系不一般,照旧要将此事烂在心里,绝不敢议论一句,生怕惹上祸端。

  但有些人就很头铁,比如楚月明。

  她刚开始只当简尔尔联合季夏是为了争权夺利,但这些日子季夏来未央宫的频率和停留时间让她意识到不对了。其他人不敢查个究竟,她敢,她非要看看这二人是否行了龌龊之事!

  她知道为了给简尔尔清场的未央宫守卫松懈怠,倒是给了她潜入的好机会。她几乎畅通无阻便潜了进来,远远瞧见了那倚靠在一处的二人。

  季夏承担了座椅的用处,任简尔尔靠在他身上,他拨开她头上的珠翠,食指摁在她额角上按揉。起初他的动作还算规矩,后头便顺着耳垂往脖颈下滑。

  他指腹有层薄茧,简尔尔觉得痒,用奏章在他手背上敲了一下,语气似嗔似怪:“别闹。”

  季夏毫不在意,轻笑一声,将人往怀里拢了拢,下巴搁在她颈窝上。简尔尔也不推开,反倒偏了偏头让两人凑得更近。

  这是楚月明第一次在简尔尔身上见到了小女儿姿态,原来她身量那样瘦小,季夏能将她整个人拢在怀里。她的愉悦肉眼可见,对季夏的态度甚至称得上一句纵容。他们的亲近肉眼可见,无需多言便能叫人明白他二人此刻的关系。

  楚月明有些震惊,还有点恶心。

  她心里骂了句“好一对狗男女”不敢多耽搁,急忙跑开了。

  简尔尔瞥向444给她标出来的代表楚月明的光点,见她一路不打弯的朝李慎去了,对她非常满意。

  她要改变先前对楚月明的看法,纵然她有千般不是万种不对,但人家会自己走剧情啊,这是多么大的优点!

  楚月明带来的消息一次又一次冲击着李慎,他从刚开始的震惊伤心不敢置信,到现在的麻木。

  听到简尔尔和季夏可能有私情时,他内心涌上一阵厌恶。

  他知道简尔尔和父皇算不上真夫妻,自然也不需要守节,可她这么多年洁身自好,怎么突然就和季夏勾结在一起?

  为什么不是别人,偏偏是季夏?

  一个太监,一个宦官,一个奸佞!她就不觉得恶心吗?

  “这么看来,要换皇帝的事肯定也有季夏的手笔。”李慎不住在屋子里走来走去,越走越焦躁。

  太傅让他静观其变,不可轻举妄动。可若只是有母后的手笔,他尚有耐性,现在多了一个季夏又让他如何耐得下性子?光是想到他们有可能暗中勾结,就让他觉得如鲠在喉。

  此刻他身边唯一一个信得过也能说得上话的人,只有守在身旁的楚月明。

  他别无选择,只能病急乱投医一样地问:“事已至此,月明你说朕该怎么办?”

  楚月明早在来时路上便想好了,“依婢子看来,既然太后已有了不轨之心,陛下就不能坐以待毙,倒不如先发制人抢占先机,方有一条生路可走。”

  “先发制人?”李慎紧皱着眉头,“怎么个先发制人法?”

  楚月明这时显得比他更理智,“后宫本就不可干政,太后娘娘的手伸的太长了,正是因为她手掌不该有的权利,这才起了不该有的念头。”

  “眼下唯有让太后回到正轨,安心打理后宫事务,陛下才能过了这一关。”

  李慎被她说的心口突突直跳,犹豫道:“你是说……”

  “婢子的意思是,逼宫!”

  “噗!”

  未央宫里,简尔尔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手上的针线又错位了,一朵本就没什么样子的绣花直接报废。

  季夏问:“娘娘何故发笑?”

  她把针线随手一插,不理会了,“大概是因为想起了好笑的事情。”

  绣花针就落在她手边,季夏怕她扎伤,将针取出放好,“娘娘还是别跟刺绣较劲了吧,修身养性的法子多的很。”

  “快听听,督公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奴才,这都僭越到什么地步,连哀家的事情都敢管了。”简尔尔哼了一声,下巴扬起,“先前还敢指挥双雯,真是好大的胆子。也不看看哀家一手带出来的心腹,是你能撬得动的吗?”

  “是奴才的错。”季夏拉着她的手,也不做什么,就是放在掌心里握着,“但奴才的胆子,不都是娘娘给的吗?”

  他正说到此处,外头有人通报,说有要事禀告。

  简尔尔立马把手抽出来,坐正了身子,“进来吧。”

  季夏手掌一刹那空了下来,他眼神暗了暗,起身候她到身侧,站回了一个奴才该站的位置。

  来的是季夏的人,禀告的就是刚刚李慎和楚月明的谈话。

  他先前对皇帝的监控还遮着掩着,自从两人捅破了窗户纸,他行事越发肆无忌惮起来,现下直接将情报摆在了简尔尔面前。

  他看完也笑了,“陛下的胆子恐怕也是娘娘给的。但这个宫女的胆量,就不知是从何而来了。”

  季夏从前不明白,楚月明这个除了特别蠢没有任何奇特之处的女子,为何能获得季夏的青睐,现在他看出来了,这两人还挺般配的。

  就比如说他二人躲在宫内一番讨论,就将逼宫的事情定下来了。

  “这还真是一个敢说,一个就敢信啊。”简尔尔眉眼冷淡,“哀家倒要看看,他要怎么逼宫。”

  这大概是李慎十几年来要做的最大的事,除了楚月明,没有任何一个人知道他要逼宫,包括太傅。

  因为他知晓太傅年纪大了,万事以稳妥为主,在没有万全准备前,是不会同意他逼宫的。

  并且他手上还有最后一张底牌,不愿让任何人知道,自然也包括太傅。

  父皇驾崩前叫他入寝宫内,和他单独聊了两柱香时辰,除了告诉他朝堂哪些人可信,顾命大臣是哪些,最重要的是给了他一支暗卫。

  父皇说不到万不得已时,暗卫不可用。李慎曾以为有一天召出暗卫一定是要对抗季夏这种大奸臣,没成想最后是将刀刃指向了他的亲人。

  他身披甲胄面色冷肃,连夜调动暗卫。他手持火把,在红色火光的映照下,稚气未脱的脸上多了坚毅。

  到底是先皇留下的最后底牌,暗卫的战斗力比任何一支同等数量的军队都要强,不到一刻钟时间便制住了守在未央宫外的御林军,将宫殿团团围住。

  一切都在朝着李慎想象中发展,顺利的让他深吸一口气,才能压下心头涌起的不安来。

  他大步走进未央宫,只见殿内灯火通明却空空荡荡,只有卸了钗环妆面的简尔尔端坐在大殿正中等着他。

  她面无表情,眼下有些青黑,看上去疲惫的很,“哀家还以为陛下至少会让我睡个好觉。”

  一句话让李慎心脏提了起来,他努力告诉自己冷静,此时优势尽在他手,简尔尔孤身一人又能奈他何?

  逼宫这种事只要做了便没有退路,他只能咬牙向前。

  “若非母后动了要逼朕退位的心思,儿子也不会走到这一步。”李慎铁甲冰冷,每朝简尔尔靠近一步便带去一分寒气,“将虎符交出来吧,母后您今后还是太后娘娘,安居在未央宫内,儿子会一生孝敬您,绝不让您受半分委屈。”

  “哈!”简尔尔被他逗笑了。

  不论是对此刻的情景,还是对原主来说,这句不受半分委屈都太可笑了些。

  “哀家这一生的委屈,皆拜皇室所赐,你又怎么有脸说这种话?”她站起身,缓步朝李慎走去,最后站定在他面前,照着他狠狠给了一耳光!

  她这一巴掌打的太突然,李慎甚至没来得及躲闪,被打蒙了,耳朵一阵嗡鸣。

  “我看你是这个皇位坐的太清闲,都快忘了自己姓甚名谁,都快忘了是谁在替你坐镇江山!”

  “你凭什么打陛下?”伪装成小兵的楚月明跳了出来,护在李慎身前。

  简尔尔默默为她点了个赞。

  该她在不该她在的场面,这丫头全都占全了,在走剧情这方面堪称一句兢兢业业。要不是设定实在太讨厌,吵吵嚷嚷叫人耳朵疼,说不准简尔尔看她也会顺眼起来。

  此刻楚月明像只护崽子的老母鸡,张开手臂挡在李慎面前,义正言辞道:“陛下对太后已经仁至义尽,这江山本就是陛下的,他只是拿回自己应得的东西而已!”

  闻言简尔尔上下打量着她,伸手捏着她尖尖的下巴,指腹一点点用力,挑眉笑了,“知道吗?你把哀家蠢笑了。”

  楚月明对她的惧怕就像老鼠见了猫一样,分明此时,暗卫守在外围得水泄不通,殿内她和李慎人数也占优,可她就是害怕。简尔尔伸手的那一刻,她分明能躲却没躲开,只能被捏着下巴强行抬头,感受着尖锐刺痛从被捏着的肌肤传来,皱眉倒吸冷气。

  “李慎,你也觉得她说的对?”简尔尔又问。

  李慎自然是这样认为的,可是面对简尔尔,他到嘴边的话还是强行咽了回去,以沉默表明他的态度。

  “妙妙妙,真是妙极了。”简尔尔抚掌赞叹,“他们说哀家对你太过纵容,让你性子太过天真单纯,哀家还不以为然,现在看来,哀家真是大错特错。”

  “你登基时已经六岁,到了明事理能记事的年纪,做一个傀儡皇帝已然不算合适,多少人想把你拉下来!是我,这个在该嫁人的年纪被一纸诏书强抬进来做皇后的女人,拿着先帝遗诏护住了你,直到登基大典。”

  “你一个傀儡皇帝,凭什么坐江山?季夏大权在手,门客遍布朝堂,爪牙伸及边境军营,连先皇埋下的钉子都被他挖出来了。你拿什么跟他斗?守在外头的那支暗卫,还是在你身边叽叽喳喳的女人?”

  “你以为哀家凭什么垂帘听政?若非我父亲是三朝元老,我大哥是镇国将军,我手中还有半块虎符,李氏江山都要改姓了!”

  “你以为从我手上拿走了剩下半块虎符就万事大吉了吗?我告诉你,没了卫家的牵制,季夏只会更嚣张!”

  “哀家费了多大功夫才将他插在科举制的人手铲除掉,你倒好,转身就来逼宫!”

  简尔尔反复深呼吸平复情绪,几次咬牙还是没忍住,又给了李慎一个耳光!

  她狠狠咬着牙,声音都在颤抖,“早知道你是这种蠢货,当初就该一副落胎药打了你,也不会让姐姐为了生你损耗身体,年纪轻轻便送了性命!”

  李慎被这两个耳光打懵了。

  更让他觉得当头棒喝的,是简尔尔气急之后的那番话。

  他想反驳想否认,想说他不是这么无脑且愚蠢的人,可他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光是他站在这里,就已经让他的说辞显得单薄又可怜,完全站不住脚。

  “母后……”

  他一句话尚未说完,外头骤然亮起火光,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像是要将整座宫殿都踏平。

  “吱呀”一声响,季夏大步走进来,单膝跪在地上给简尔尔行礼,“奴才救驾,来迟娘娘恕罪。”

  他也只给简尔尔行礼。

  “起来吧。”简尔尔一见到他声音骤然软了下来,听上去疲惫至极,“哀家累了,督公送陛下回去吧。”

  季夏站起身,黑沉沉的眼眸盯着李慎,言辞之中满是警告:“时候不早了,陛下还是早些回宫,莫再打扰娘娘歇息。”

  他说完,两个侍卫一左一右架着李慎强行离开。

  李慎的逼宫,来的时候轰轰烈烈,走的时候悄无声息,除了暴露一张底牌,另外挨了两个耳光,又领了一顿骂以外,什么都没得到。

  哦也不是,他还被季夏关了禁闭。

  原因是季夏从没见简尔尔这样难过,他心头有气,就把李慎囚禁起来了。

  他再回到未央宫时,宫殿之内空空荡荡,还是一个侍奉的人都没有,灯火也灭了。

  简尔尔的身影隔着一层床帘,朦朦胧胧的,瞧这孤单又娇小,还有点可怜。

  季夏走上去,隔着床帘问:“娘娘难过了吗?”

  “有一点。”简尔尔翻了个身,从面对着墙到面对着他,“这可能是我当初逼你看到文思源真面目的报应吧,我断了你对亲人的念想,一转眼就被逼宫了。”

  闻言季夏叹了口气,掀开帘子坐到床边上。

  他才刚一坐稳,简尔尔便靠到他怀里,揽住他的腰,将脸埋在他胸口。

  她说:“别说话了,就这么陪陪我吧。”

  季夏轻抚着他的发丝背脊,感受着他不易察觉的轻微颤抖,叹了口气,在她发顶上亲了一下。

  简尔尔在为了李慎而难过,可只有他才能看到她暴露真实和脆弱的一面。

  他才是她的独一无二。

  只是简尔尔的脆弱很短暂,不过一刻钟功夫,她便直起身子在季夏肩膀上推了一下。

  “行了,你去忙吧,逼宫的事情处理好,风声别传出去,尤其不能让卫家人知道。”

  季夏怀里骤然空了下来,哑然失笑,“娘娘这心变得好快呀,奴才还没缓过神来呢。”

  “哀家累了。”简尔尔打了个哈欠,泪水湿润了她的眼角,亮晶晶的。

  季夏盯着她的眼睛看了一会儿,在她眼角亲了亲,这才起身行礼告退。

  他的爱和怜都在两个亲吻里,“好好休息,明日再来看你。”

  简尔尔嗯了一声,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远,彻底放松懈怠,一沾枕头就要睡过去。

  某个不合时宜的狗头却在此时冒了出来,【你不是说要去看李慎的吗?还真要睡了呀?】

  “本来是这么打算的,但计划赶不上变化,我这不是太累了吗?”简尔尔打了个大大的哈欠,“骂人真的很累,刚刚那一番表演我全情投入,消耗了好多精力的。”

  还有就是哄人这种事情,一晚上一个就够了。

  她刚刚将精力放在了季夏身上,让他本就满格的好感度越发稳固。

  反差萌不管什么时候都是大杀技,她这个平日雷厉风行,把权力放在第一位,私下见面还要处理奏章的女人,骤然暴露出脆弱和小女人的一面,将与众不同的态度给了你,处理逼宫之事的信任也给了你,这换谁谁能顶得住?

  “还有就是我现在看李慎多少有点闹心了,给我一晚上时间,也是让我自己冷静一下。”

  444时刻关注着李慎的相关数值,以及世界线进度,【再挨了你两个耳光以及一顿责骂后,李慎的事业心上涨,相对应爱情线掉了不少,世界轨迹也稳定了许多。】

  【唯一不稳定的是他对你的好感度起起伏伏,上蹿下跳,高的时候到了80,低的时候达到了-5。】

  不过总体而言还是呈上涨趋势,444觉得形势大好,【说不定明天你去看他,他就改过自新,决定要做妈妈的好大儿了!】

  简尔尔闻言冷笑了一声,“他最好改了。”

  她这一觉睡得神清气爽,第二天一睁眼,季夏将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了,逼宫的事情一点没传出去,关于李慎没在上朝也只是声称陛下身体不适,需要静养。

  反正他这个皇帝也没什么实际权力,在与不在对朝堂运转一点影响也没。再加上保皇派对简尔尔还是信任的,后宫有卫家女坐镇总不会让季夏只手遮天。因此没人多问,至多有人让李慎保重身体。

  简尔尔忍不住感叹:“原来没有存在感的皇帝,不上朝都没关系的。”

  简尔尔第二天处理完奏章,又特意等到深夜,确定李慎还没睡着后悄悄去找他了。

  她刚一靠近李慎便听到了动静,立刻躺到床上装睡。

  这小子演技实在差了点,睫毛眼皮还在动,身子也躺的僵硬,一看就没睡着。

  但简尔尔就不一样了,面对这么一个演技差的对手演员,她的发挥依旧稳定,眼眶说红就红,泪水夺眶而出,一颗颗砸到了李慎脸颊上。

  她的眼泪好烫,让李慎心口突突一跳,突然就酸涩又心虚。

  因为逼宫之事不可宣扬,季夏也刻意为难,所以他昨日被扇了两个耳光的脸到现在还没经过任何处理,又红又肿,瞧着比昨天更严重,火辣辣的痛叫他无法安睡。

  李慎只听到有盒子被打开的声音,一阵药香传来,下一刻凉凉的药膏涂抹到脸上,一瞬间缓和了他的痛感。

  简尔尔动作轻柔而小心,生怕吵醒了他,将两边脸颊都涂完后,她对双雯说:“哀家明知他年岁小,这些年也是我将他保护的太好,怎么还下了这么重的手?”

  双雯也叹了口气,安慰道:“娘娘只是一时气狠了,想必等陛下气消了,也会明白娘娘的良苦用心。”

  “不会了,走到逼宫这一步,就注定我们的母子情分要断了。”简尔尔摇摇头,伸手在他脸上碰了碰,“其实刚入宫那段时间,哀家真的很讨厌他。”

  双雯:“毕竟那时老夫人和大小姐已经在为您相看夫家,您是被迫入宫的。”

  李慎被这句话惊得心头一震,差点就睁开眼睛了。

  什么叫被迫?

  他一直以为简尔尔进宫就是为了做皇后,是为了卫家,为了权力,是权衡后的利益抉择,从未想过她是被逼无奈。

  简尔尔吸了吸鼻子,用帕子将泪水拭去,“谁能不怨呢?其他世家小姐至多十六岁便定了亲,而哀家却一拖再拖。直到圣旨降下,这才知晓原来先皇一直将哀家当做棋子,故意拖延为难,就为了在姐姐病逝后,给慎儿找个依靠。”

  “哀家进宫时先皇已时日无多,连恨他都没机会,他便驾崩了。于是哀家讨厌的那个就成了慎儿。”

  她描摹着他的眉眼,动作满是温柔怀念,“可这孩子越长和姐姐越像,姐姐是真心爱护我,她若是能再活几年,怕是就想办法将我嫁出去,免得入宫了。”

  “我这一生的幸福已经断送了,只好尽己所能保住慎儿,保住姐姐唯一的血脉。可是……”

  她说着泪水又一次落下,压抑的呜呜哭声让李慎心头又酸又涩,憋闷难受至极。

  “娘娘别哭了,该回未央宫了。”双雯为她轻轻擦去眼泪,提醒道,“督公说不准还会来看您,让他瞧见就不好了。”

  简尔尔瞬间收声,泪水一下子就干了,她喃喃着:“季夏,季夏。”

  光是念着这个名字,她声线就有些颤抖,听着似乎充满畏惧。

  李慎感觉到身上的被子被人好好掖了掖,简尔尔和双雯的脚步声逐渐远去,在殿门关上的一刹那,他猛地睁开眼睛,满是惊疑不定。

  他从不知晓原来简尔尔有这么多的委屈痛苦,她对自己的疼爱温柔真真切切,连逼宫这种事都帮他隐瞒下来,怎么看都不像是要推举新皇的样子。

  那么她之前对简尔尔的所有印象,都有可能是错的。

  包括她和季夏纠缠不清,有了私情。

  可哪怕楚月明说的都是错的,季夏对简尔尔态度暧昧,甚至帮她平了逼宫,这都是他亲眼所见,又如何能做得了假呢?

  难道……

  他骤然一惊,“母后是被迫的,就像当初被逼入宫一样?”

  李慎越想越觉得定是如此,否则简尔尔出身高贵又年轻貌美,怎么会喜欢季夏这个阉人?

  “原来母后经历了这么多,我却什么都不知道。”

  “咚咚咚!”

  窗户忽然被人连敲三下,李慎一惊,楚月明的声音从窗外传了进来:“陛下,是婢子!我来给你送药了!”

  李慎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潜进来的,此时他处境尴尬不得行差踏错一步,连母后探望都要深夜前来。因而他被吓了一跳,赶紧打开窗户把人拽进来。

  楚月明做了一番乔装打扮,此刻是个普通小太监的模样。她从袖中掏出一瓶药,献宝一样递给李慎。

  “婢子身份低微,这是婢子能找到的最好的药了,但总比没有强,陛下先用用看吧。”

  简尔尔带来的药是极品,轻薄又好吸收,这么一会儿已然看不出上过药的痕迹,楚月明自然也没发现。

  她看着他肿起的脸颊,心疼道:“太后这手下地未免太狠了,口口声声说着疼爱陛下,却伤了陛下一次又一次,如此行事岂配为人母?”

  “好了,别说了!”李慎打断了她,厌恶皱着眉。

  这是他第一次对楚月明有了厌烦的情绪。

  说简尔尔要另立新皇的是她,说她和季夏有私情的是她,劝他逼宫,把事情闹到这般地步的依然是她。

  如果他没有听她的话,而是像太傅说的那样静观其变再做打算,所有事情都会不一样。

  李慎的厌烦已经表现的很明显了,可楚月明却好像察觉不到一样,反而又一次拿起了他的药,劝他用。

  李慎到底是对她有情义在的,哪怕用不上还是在脸上抹了一点,结果不过几个呼吸,他就觉得脸上又红又肿,竟然是过敏了。

  幸好用的量不大,否则过敏在脸上还不知会发作成什么样子。

  楚月明哪里见过这个阵仗,当场就被吓哭了,抽抽搭搭地道歉,李慎还要耐着性子哄。

  越哄就越不耐烦。

  他从前看到楚月明的眼泪只觉怜惜心疼,此刻他却在想,似乎只要一和楚月明扯上关系,事情都会往坏的地方发展。

  为什么呢?

  “这题我会。”简尔尔隔空回答着,“因为这种傻白蠢女主自带惹祸精体质。”

  不论是冲撞季夏还是顶撞简尔尔,又或者是劝他逼宫,不过都是她的被动技能罢了,一有机会就会触发。

  【但这次过敏她是被人陷害的。】444飘出来,【分明是你提前查到她要用什么药,刻意在自己的药里加了点犯冲过敏的药粉。】

  “没错,是我。”简尔尔抬起了下巴,表情显得相当骄傲,“这叫智取,效果不是很显著吗?”

  在认定简尔尔是被李慎逼迫的那一刻,他对简尔尔的好感度飙升到了八十五。

  而在过敏的那一刻,他对楚月明的好感掉到了及格线。

  李慎是他二人关系处于主导地位的那一个,他的好感度一掉,世界轨迹立刻又扶正了一大截,完成任务有望了。

  444又问:【你打算把李慎关到什么时候?】

  这个问题季夏也在问。

  把李慎关起来第一是为了稳定局势,二是为了给简尔尔出气,明显对他来说后一个目的更加重要,所以李慎什么时候出来决定权在简尔尔手上。

  简尔尔想了想,随意道:“近期就不必出来了,让他好好将养身体,等秋猎时再一展风姿吧。”

  此时距离秋猎还有将近两个月的时间。

  傀儡皇帝可以三天五天不露面,十天半个月也勉强说得过去,两个月就难平悠悠众口了。

  但季夏只是点头,“娘娘说了算。”

  “我听说外头有些风言风语,说督公把陛下囚禁了起来,打算挟天子以令诸侯了。”简尔尔捏着他的指腹,在薄茧上摁了摁,“督公打算怎么处理啊?”

  “没什么好处理的,奴才名声差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早就习惯了。”季夏在这方面一贯想得很开,“奴才是注定要遗臭万年的人。”

  “但哀家肯定会青史有名。”简尔尔说着笑了,转而捧着他的脸,在他嘴角亲了一下,“不过没关系,野史肯定会将你我写在一起,说不定具体内容比你我之间还要更加豪放呢。”

  简尔尔只要稍微主动一点,季夏就会跟着情动意动。他顺势揽住她的腰,在她蜻蜓点水的吻即将抽离时,反客为主狠狠亲了下去。

  起初他的手还算规矩,再往后便顺着他腰线摩挲,指尖一勾搭在了腰带扣上。

  简尔尔摁住他的手,不许他再前进一步。她呼吸不稳面色绯红,指尖抵着他的额头将他推开。

  “督公不是最守规矩的奴才吗?这是在做什么?”

  季夏稍稍抽离,呼吸灼热,“奴才是觉得娘娘这条腰带不够美观,想帮娘娘换一副。”

  “还是奴才第一次来未央宫伺候时,娘娘穿的好看。”

  “想得你美。”简尔尔拍开他的手,发现衣襟不知何时也散了,站起身躲到屏风后来整理。

  她脸上的红晕还没退去,半遮半露的模样反而更加诱人了,季夏放轻脚步跟到屏风后,握住她的手腕接过她的动作,手顺着她的衣襟游移,最终还是将腰带捏在了自己手里。

  “这种事还是交给奴才来做。”

  于是本就岌岌可危的衣领最后还是被扯散了。

  444眼前的画面停留在他们倒在床榻上,随后就是一大片马赛克,它沉默了,狗头沉思。

  每次一到这种时刻,它就要单机很久,等再被放出来,季夏往往已经不见了。

  一般都是被简尔尔强行赶走的。

  444发出了由衷的疑问:【季夏对这些事情的热衷程度,往往让我以为他其实是个假太监。】

  它甚至为此怀疑世界设定,毕竟这种濒临崩溃的世界什么都可能出现。

  “放心吧,板上钉钉的真太监。”简尔尔正对着镜子慢悠悠梳头发,“太监断的是生理,又不是心理,情.欲是割不掉的。”

  【话是这么说,可你们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444狗头沉痛,【你们未免太旁若无人了!】

  “哪有人?说你吗?谁又会在乎一个狗头呢?”简尔尔在它脑袋上拍了拍,“成年人的恋爱是这样的,一旦确定关系就干柴烈火,你习惯就好。”

  444:【……】它好恨。

  “而且也不会持续太久的。”简尔尔披着衣服回到作案前,继续批奏章,“任务该收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