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任命大将,便被人毒杀。昨日那般惨状她虽未见到,却听皇帝身旁的大伴江儒说起。七窍流血,双目爆出。仵作验过尸身,说是鸩毒所害。
宋氏那会儿将儿子抱着怀里,尚且心有余悸。这回只是鸩杀一个舒启山,若是稍有偏颇,下一回便是她的显儿了。
可谁又要杀舒启山,再明显不过。
“娘娘可莫再忧心,陛下这会儿已是睡下了,许醒来便是好了。”江随走在她身旁,正又劝了一声。
宋氏这才将手放去江随的袖腕儿上,由他扶着。
“我总是在想,舒启山这事儿,本就有迹可循。这阵子与舒启山生过冲突的,不就那么几人么?可摄政王今儿晌午的话,却不痛不痒。似根本不想还舒启山一个公道。”
江随淡淡一应。“摄政王要一个证据,我等且也没有证据。那毒落得利落,根本无迹可寻。京都城里有这般身手的人,无非是御林军与锦衣卫。那可都是摄政王的人。娘娘,杂家得劝您一声。这事儿,可不好再追究了。”
“……”宋氏压下一口气,“可还得多谢掌印提点了。”
只从养心殿里出来,江随回了司礼监。宋氏嘴上虽是答应,心口之气却依旧难以下咽。一旁嬷嬷问起,“娘娘,可是回寿和宫了?”
宋氏冷笑了声:“那日五皇子受了惊吓,也不知好了没。哀家得去碧云宫一趟,也好探望探望。”
玉昀用过午膳,也回了趟皇宫。
那日成尧匆匆被庞铎送回碧云宫,也不知后来怎样。如今她算是与人家有了交代,便打算去碧云宫探望回人。也好叫云妃与成尧日后能安心。
只是将将走来碧云宫门前,便听得里头沉闷的鞭声。
门前候着的几个内侍与她作了礼,“长公主殿下。”
她方觉这几人眼熟,“你们,如今是在寿和宫中当差的?”
几个奴才连连称是,稍年长些的,已经要往后退去禀报。“奴才、奴才替您与太后娘娘传话。”
“不必了。”玉昀将人喊了回来。“这里是碧云宫,又不是太后的寿和宫,本宫与太后娘娘都是来探望云妃和五皇子的,还传什么话?”
年长的内侍被喝住了,立着没敢动。玉昀自带着阿翡轻音走了进去。便果真见正殿前,两个内侍正在行鞭笞之刑。而太后宋氏正襟坐在大殿门外的太师椅上,手中端着玉盏,喝着茶,看得别有兴致。
而被绑在木架上的人,正是云妃,身上已是伤痕累累。而一旁小成尧哭着,求太后娘娘放过母妃。
宋氏却好似一个字都未曾听见。她心中有恨。叫成尧看看这个,便也尝尝她的显儿昨日受过的惊吓之苦。舒启山之死,都是因她们母子而起。摄政王袒护那位长公主殿下,那便由得她们来偿债。
宋氏喝下一口茶的功夫,正远远望见从宫门外来的玉昀。
那道瘦削的身形走得很急,该是见着了云妃惨状,要来与她理论。一旁嬷嬷凑来,小声提醒了句,“娘娘,好似是长公主殿下来了。”
宋氏懒懒打了个哈欠,又起了身,“哪里有什么长公主?哀家乏了,往里头歇息一阵。你且叫他们继续打,不准停。”宋氏往里头转了身,方又狠狠叮嘱道,“谁来了,都不许停。”
玉昀将将走近,便见宋氏已带着嬷嬷转身入了大殿。大殿的门啪嗒一声被人合上,宋氏竟是与她摆了一道闭门羹。
小成尧一旁哭着,喊出一声皇长姐来。玉昀又看了看被打得皮开肉绽的云妃,便也站不住了。
“谁若再敢落一鞭,本宫定叫他百倍还与云太妃娘娘。”
可那两个执鞭的内侍压根当做没听见。显然,是宋妃临行前下了令。
云妃虚弱道,“公主不必理会我,带、带成尧走吧。不能让他看到这些。他素来胆子小,会害怕。”
成尧方十一二岁的年纪,这会儿哭喊着,“母妃我不走。皇长姐…”
成尧求她的话未说出口,玉昀便已箭步冲了上去。两声鞭响狠狠落在长公主身上,那两个执鞭的内侍,方才一惊。停了手中的鞭子,又相互看了一眼。一旁年长的公公却撺掇了声,“太后娘娘可没叫你们停。”
“许公公?”玉昀望向那年长的内侍。分明就是伺候在太后身边的人。
许公公却笑得几分阴狠,“殿下,您可不能怪奴才们。奴才们也是受了太后娘娘的旨意,不能停啊!”
执鞭的内侍又落下两鞭,重重打在玉昀肩头。鞭尾一翘,直甩来她脸颊上。便是一道血痕。阿翡轻音看不下去,忙来拉着主子,却也被那两个内侍甩了两鞭子来。
“不要了,不要了。”成尧哭着,“不要求情了,皇长姐。”
玉昀此下,只觉肩背上火辣。她自幼被人捧着,还从未有人对她动过鞭子。只眼看轻音阿翡也被打伤了,便更是忍不了。只将人护来自己身旁的功夫,又是两鞭子落了下来。
“你们且以为太后娘娘便能护着你们不成?”她只抬眸狠狠望向众人,笑着道,“今儿在这儿的各位,你们的脸,本宫都记下了。”
只这话落的功夫,一道阴柔的声音从门外传来,“都给杂家住手了。”
听是掌印,一行内侍齐齐跪下。那许公公见状不妙,已连连爬去了江随脚下,“掌印,掌印。”只跪着近了,方再看到江随身旁,沉无声息的一身玄衣,“摄、摄政王殿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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