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白蓁蓁不防,被林初从人群中揪出,又惊又惧。
这可是原着中冷情冷性、杀伐果断的大女主。四个男配都为她爱得死去活来,她却一心只想修炼搞事业的那种。
林初若是当年的云蓁,自己算计她死得那么惨,她定会报仇,让自己不得好死的!
想到这些时日云祁剑尊对她愈发冷淡,对方说不定真会因为林初一句话就对她动手。
白蓁蓁内心慌乱,“师尊,不要,不要听她的!她不是云蓁,云蓁早就死了,她怎么可能会是云蓁!”
“再说,就算她是云蓁,那又如何!当年她是自愿将剑骨给我的,师尊,您是有证据的!”
自欺欺人一般安慰自己一番后,白蓁蓁深吸一口气,竟真的将自己骗了过去,脸色逐渐变得淡定下来。
然而,在座的众人都知道,当初那根剑骨,是她和云祁剑尊算计了云蓁,硬生生夺走的。所谓的叛宗大罪,是欲加之罪;所谓的自愿奉上,是强迫威逼;所谓的证据,则是经过处理的伪证。当年林初早已经将真相公之于众,还曾经闹得沸沸扬扬。
云祁剑尊的脸皮再厚,当着那么多人鄙夷嘲讽的目光,终究还是有些顶不住。
他受人尊崇这么多年,早已习惯高高在上,世人敬仰,脸面对他这样的人而言,是比生命还要重要的。
“蓁蓁,你少说几句!”他终究忍不住呵斥白蓁蓁,投去一个警告的眼神。
白蓁蓁被那冰凉的眼神望得浑身一寒,只好闭嘴,躲在他的身后。
她总算安分下来,云祁剑尊松了口气,转身以惆怅痛心的目光望着林初,“蓁儿,你从前善良温厚,如今变得连为师都觉得陌生了。”
她以前从不伤人性命,可如今戾气之重,连他都意想不到。
林初“呵”了一声。
“我从前善良温厚,得到的是什么下场,云祁剑尊该不会这么快就忘了吧?还有,云蓁已死,我是谢林初,希望云祁剑尊不要再叫错名字。你这样心狠手辣的‘师尊’,我高攀不起。”
话音落下,她周身剑光大绽,云祁剑尊下意识眯眼,还未反应过来,便听见了一声凄厉的惨嚎。
剑光消失后,白蓁蓁面色惨白倒在地上,她背部血肉淋漓,惨叫声之凄厉令人毛骨悚然。
“啊啊啊!痛,好痛!师尊救我!”
“云蓁!你竟敢伤我,你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你不过是我的替身罢了,鸠占鹊巢十年,你欠我那么多,我当初只不过是要你一根剑骨,已经对你十分客气了,你凭什么还有不满?!”
白蓁蓁的背部剧烈疼痛,她跪倒在血泊中,哭嚎怒骂,口不择言,简直是丑态毕露。
各大势力看得目瞪口呆,心神复杂,无人敢上前半步。
林初手里握着剔透玲珑的剑骨,眼里不见半分笑意,“我的这根剑骨,安在你的身上已有百余年了,不知你这些年用不用得惯?”
白蓁蓁怒目剜她:“贱人,还我剑骨!”
林初嗤笑:“百年光阴说长不长,竟能让你将这根剑骨的来历给忘了,硬生生当成是自己的东西,你的脸皮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厚,若是裁下来缝制护甲法衣,说不定能抵挡得住化神一击。”
白蓁蓁疼得受不住,向云祁剑尊求救。
“师尊,我好疼……蓁蓁好疼,师尊救我!师尊,快杀了这个贱人!”
她梨花带雨,声声泣诉,凄惨至极,令在场许多人见状都忍不住心生怜意,面露不忍。
有人想向林初求情,“林初仙子,你已经将剑骨要回,白蓁蓁仙子也得到了教训,以后必定是再也不敢的,你得饶人处且饶人,放她一条生路吧。”
“是啊,林初仙子,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更何况,说起来你们还曾经是同门师姐妹呢,何必闹得这般难看。”
林初面上笑意淡了下去,眼底顿生戾气。
说情的人瞬间噤声,再不敢言语。
“才这点疼就受不住了?当初我经历的痛苦,比你如今承受的还要痛上百倍千倍,你如今这点疼又算得了什么。”林初冷笑一声,“废物就是废物,剑骨再给你百年,你也不会有半分长进。你以为我是靠这根剑骨才能修炼吗,没了它,我照样能炼出绝世剑意,连你那道貌岸然的师尊也及不上半分!”
云祁剑尊终于听不下去。
“够了!蓁儿,蓁蓁只有在这一点上对不起你,你何必一直咄咄逼人?你既然已经将剑骨要回去,又将她伤成这个样子,她欠你的便已经还清了,你还想如何?当真要将她逼死才肯罢休吗?”
只将剑骨还回来,便能一笔勾销了?那她曾经受过的痛苦又算什么?她生来便合该受这样的苦这样的痛吗?
若非有人不顾一切救她,她早已魂飞魄散,连转世投生的机会都再也没有了!
林初原以为自己早已经不会再痛,不会再因为这些人而感到气愤或者难过,她以为过了这么多年,即便和这些人再次相对,她也能做到淡然处之,可听到这样的话,她还是会觉得心口一痛,会被怒火充斥胸腔,愤怒得她双目发红。
赤红的狐狸眼中杀意弥漫,恐怖的狂风将雪白的狐尾吹得摇曳四向,像无数条藤蔓,又像是冰冷的蟒蛇吐信,绞缠住云祁剑尊和白蓁蓁。
林初只觉得脑海中有愤怒的声音在嘶吼着,杀了他们!将他们撕碎!让他们不得好死!
“不好!她要入魔了!”
三界之中,魔界种族繁多,大多野性难驯,若非有魔君强势镇压,魔界许多好战性恶的种族早已挥师各界,踏平人族与妖族。
如今的三界之所以还能如此平和,没出现妖物与魔雾肆虐,皆是因为各界上层掌事之人足够强势,镇压得住,彼此之间达成共识,签了和平协议,已经数万年未起战事。
但饶是如此,亦偶尔会有一两只妖物与魔物逃窜出来,四处点火惹事,闹得人人惊惶。
也因此,即便三界各族大体上是和平相处的,魔族仍然不受待见,比妖族的待遇差得多。
盖因魔性难驯。
林初当众入魔,且声势恐怖,瞬间吓坏了不少人。
她四道齐修,天赋卓绝,又手握神器,实力本就不凡,若当真让她成了魔,心性大变,届时三界必将大乱。
许多人想到林初手中的三界君王玺,心中更是悚然一惊。
三界共主若是让魔物执掌,他们的未来将会暗无天日!
“诸位道友,不能让她成功入魔,必须阻止她!”
“如何阻止?她太强了,我们根本无法靠近!”
“阻止不了,那便只能在她成功入魔前杀了她!”
“谁去杀?你们谁能有那个实力?!”
“这……云祁剑尊!云祁剑尊,只能靠你了!”
各大势力如临大敌,有人恨不得当场就逃。云祁剑尊被推出来,无数人指望着让他阻止林初入魔。然而,他们忘了,林初会出现入魔症状,便是因为云祁剑尊的几句话。
林初此时气势正盛,魔雾笼罩,绝美倾城的容貌在黑雾笼罩下若隐若现,九条白狐尾如扇铺展,如花盛放,如白蛇吐信,她目光冰冷,整个人如神如魔,威压之下,在场无一人能动弹。
“林初!谢林初!”
“咳咳,族叔要死在你这威压之下了……”
略微沙哑的声音无奈传出,谢昀昭捂唇低咳,顶着林初的威压,正艰难走向她。
谢昀昭没想到,他才落后几步过来,便见到林初险些入魔的场景。
当年她的经历那么惨,都没入魔,如今只被人几句话便激得入了魔,真是……
谢昀昭是有些心疼的。
他不惧那恐怖的威压,一步步艰难走过去,温柔却不容拒绝地握住了林初的手,“你如今是林初,谢林初,不再是云蓁了。你如今不再是一个人,你有亲人,林宋妖将和你娘,还有你的哥哥,正在妖界等着你回去。”
林初浑身的魔雾散去,眼中的赤红消失,恢复清澈透亮,她望向谢昀昭。
谢昀昭顶着威压靠近她,内伤再次加重,面色白得吓人,唇角更是溢出了血,可对上林初的目光,他笑得漫不经心,“看来,小林初身旁没有我这个族叔,确实是不行。”
林初瞪他一眼,这人气息弱得都快要没有了,怎么还有心情调侃她。
“是是是,但愿族叔可别那么早便被自己作死了。”
她取出一颗丹药,直接塞他嘴里,总算堵住他这张讨人厌的嘴。
她喂丹药的动作很是粗暴,一点都不温柔,谢昀昭唇边还含着笑意,便猝不及防被丹药堵住了嘴。
她的手指不经意触碰到他柔软的唇瓣,被他下意识抿唇时,不小心吻了下。
二人同时动作一顿。
片刻后,林初状若无事地收回手。
指腹仿佛还残留着微凉柔软的触感,她垂眸望向别处,唇瓣无意识地抿了抿。
谢昀昭缓慢地将丹药含进口中,视线若有若无地从她的手指移开,漫不经心瞥她一眼,见她抿唇,他目光一顿,才缓缓移开视线,只是移开时略显狼狈,似是被什么烫着了一般。
林初没有成功入魔,在最后时刻被谢昀昭几句话唤了回来,令各大势力的人都是狠狠地松了口气。
这位妖族的小殿下,真是来得及时啊。
不过,他们二人的关系怎么瞧着似乎有些不大对?
众人盯着林初和谢昀昭,心中狐疑,曾经的丹浮阁老阁主谷明坤抚着胡须,与身旁的贺古道相视一笑。
别人不知道,但他们是最清楚谢昀昭对林初都付出了些什么,当年可是令他们这些老家伙都忍不住为之动容的。否则,也不会明知希望渺茫,最终还是答应帮他一把。
没想到,心软之下做出的决定,竟真的成了,且还给他们丹浮阁结了善缘,迎来了今日的新阁主。
云祁剑尊望着林初与谢昀昭之间的古怪氛围,脸色阴沉,眼底黑云涌动。
他是认得谢昀昭的,当初云蓁在他的身旁练剑,这位妖族的小殿下便时常混入临川剑宗,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与云蓁打情骂俏,那时云蓁还未开窍,于男女之事上没有一点心思,根本看不出这小子隐藏的小心思。
他不希望云蓁在练剑之余分出心思应付这小子,便随口说了几句话,令云蓁对谢昀昭生出厌烦,二人从此不和,见面便打,成了死对头。
后来,他见云蓁始终对谢昀昭不喜,在修炼上也一直认真勤恳,便不再管他们的事了。
倒没想到,如今风水轮流转,自己成了林初最敌视的仇人,而谢昀昭,倒成了她身边最亲近的人。
“师尊,我好疼,救我……”微弱的声音传来,将云祁剑尊的注意从那边的两人身上收回。
方才混乱之中,云祁剑尊没顾得上白蓁蓁,只将她推给几名剑宗弟子照顾,如今听见白蓁蓁喊疼的哭叫声,心中一紧,连忙看去,却被吓了一跳。
明明方才已经被白蓁蓁服用过丹药,并简单做过伤口的处理了,可她的伤口却仍然血流不止,背部的剑痕开裂着,久久无法愈合。
白蓁蓁的脸色惨白,气若游丝,显然已经失血过多,再不救治,这条命便保不住了。
更可怕的是,白蓁蓁哭着告诉他,她不止背部的伤口疼,心口也在剧烈地疼痛,且一次比一次痛,痛得她快要无法呼吸了。
“师尊,我是不是快死了……”白蓁蓁面如金纸,“救我,师尊。”
白蓁蓁的伤口不对。
云祁剑尊来不及细想,转身便看向谷明坤,语气诚恳道:“老阁主,先前的事是我等不对,云某向你赔罪了。希望老阁主大人大量,暂将此事揭过,赐下丹药,救蓁蓁一命。”
谷明坤暗叹一声,他是到如今都不明白,云祁此人怎么会将鱼目当珍珠,对白蓁蓁这样恶毒狠辣的女子疼宠如命,却将云蓁那样的珍宝视而不见,甚至不惜毁了她?
这白蓁蓁到底是有何魅力,能让他这样对待?
谷明坤曾经与云祁打过许多回交道,他厌恶云祁剑尊,与其多年恩怨,不是没有缘由的。他早就看出云祁本性自私冷漠,虚伪无情,这样的人,他是不信他会真心对待一个什么都给不了他的普通女子。更何况,白蓁蓁还四处给他惹祸生事,不知给他带来了多少麻烦,丢了多少脸面。
谷明坤看了白蓁蓁一眼,此女将来恐怕会死得比云蓁当年还要惨。
不过,这是她咎由自取,并不值得同情。
谷明坤淡声道:“云祁剑尊言重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虽然你我之间素有旧怨,但人命当前,老夫自是不会计较以前那些恩怨。并非是老夫不想救令徒,实在是无能为力。”
他摇头道:“白蓁蓁小友的伤势极重,若想救她,非神级丹药不可。世上唯一能救她的,只有阁主。”
他口中的阁主,便是今日新任的林初。
然而,白蓁蓁的伤口正是林初造成,林初不让她一命呜呼便已是仁慈了,怎么可能答应救她?
林初道:“没人能救得了她,因为她会变成这样,是因为我。”
她走上前来,用剑尖挑开了白蓁蓁背部的伤,那里血肉模糊,令人不忍多看。
在白蓁蓁惊怒交加的眼神中,她将剑尖移到白蓁蓁的心口处,轻轻刺下去,云祁剑尊面色一沉,正想阻止她,突然瞥见她剑尖刺出的伤口,失声道:“怎会如此?!”
白蓁蓁心口处的血肉,已经腐烂了,脓血腐肉暴露在空气中,臭不可闻。
可是,明明在此之前,她的心口一点伤都没有,而且她也从来没发现身体有何异常。
莫说云祁剑尊和在场的人受到了惊吓,连白蓁蓁也是不可置信。
“怎么会这样?我之前一直都没觉得疼,只有方才被你剖了后背,将剑骨取出,才开始觉得心口疼!一定是你做了什么,是你给我下了毒是不是?”
愤怒和恐惧使得白蓁蓁几乎忘记了疼痛,质问林初。
林初笑道:“你听说过噬心莲吗?”
众人一怔。
“你恐怕忘了自己的心口曾经中过一箭。”林初道,“那一箭是我射的。”
“果然是你!”白蓁蓁怒道。
林初手中出现一把弓箭,金箭光华流转,正是当初射中白蓁蓁心口,害她卧床数日不曾止血的金箭。
白蓁蓁吓得往后退,“你想干什么?”
林初没理她,她拿着金箭,面露笑意:“这箭,是我用逍遥蛊金打造而成。你知道什么是逍遥蛊金吗?被它伤到的人,会血流不止,疼痛一日比一日剧烈,直至死亡。普通的丹药根本无法解决它造成的伤口。你们临川剑宗得罪了丹浮阁,根本求不到好丹,即使求到也无用,无法对症下药。”
“就连岑曜中了箭,至今都没彻底痊愈,你以为你为何能够吃了药便能彻底愈合,似无事人一般?你以为为何谁都求不到能治愈这伤口的丹药,偏偏你得到了?”
白蓁蓁瞳孔骤缩:“是你!那颗丹药是你故意给我的!”
林初微微一笑:“确实如此,那颗丹药,是我特意为你准备的,别人可没有这样的福分。”
白蓁蓁又惊又怒,惊的是林初的心计如此之深,手段如此之高,令云祁剑尊和明独慎都被她骗过了。当初那颗丹药,明独慎和云祁剑尊在喂她服下之前,已经仔细让人检查过了,却没看出任何问题。
偏偏,如今她却坦言,问题就出在那颗丹药。
“当初,明独慎会为你向我求丹,早在我的预料之中。”林初唇边笑意浅淡,口中说出的话却让白蓁蓁浑身发寒,“那颗丹药被我加了一味噬心莲,服用后伤口表面会快速痊愈,有效止疼,可是,这噬心莲的药性会渗入你的体内,腐蚀你的伤处。在你看不见的地方,已经‘痊愈’的伤口之下,那些血肉在神不知鬼不觉地腐烂……”
“若能及时发现,倒也好说,只要切开曾经的伤处,将腐肉挖出,再解了噬心莲的药效即可。可惜,你服药到现在,已经过了半年之久。”
“你已经药石无救,只能慢慢地等着全身的血肉彻底腐烂,直至气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