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此刻的星月宗,弟子们已经所剩无几,逃的逃,死的死,只剩下居从雪母女和十几名弟子,被一群早已杀红了眼的修士包围。
“居掌门,我们也是被逼无奈,你不要怪我们,要怪就怪你们得罪了重庭殿。”
“是啊,我们倒也不是为了那几件法器,实在是重庭殿势力庞大,他们下了指令,我们若是不动手,接下来要被清算的就是我们了。”
话说得好听,似乎真是被逼无奈,但是这些修士杀起人来却丝毫没有手下留情。
居从雪母女已经受了十分严重的伤,鏖战这么长时间,灵力耗尽,快要撑不住了。
眼见突围无望,居奚瑶咬牙道:“娘,要不我们向临川剑宗求救吧?云祁剑尊好歹是您的师兄,我的师伯,长老们也是看着我长大的,他们应该不会见死不救。”
居从雪一锤砸碎扑上前来的一名修士的脑袋,一句话击碎了女儿内心的一点期待,“瑶儿,若是娘没有身负内伤,这些人没有一个是我的对手。你可知道,娘的内伤拜谁所赐?正是你的云祁师伯,我的那位好师兄。”
居奚瑶面色微变:“怎么会……”
居从雪擦掉溅在她脸上的鲜血,冷笑:“这百年来,他多次来请我回临川剑宗继续担任器修长老,为他们宗门打造法器,我都没答应。他恼羞成怒,便将我打伤,以免我替别的宗门打造法器,在下个月的三界大比上堕了他临川剑宗的威风。虽然打我时并未露真容,但是我和他几百年师兄妹,从小一起长大,对他最是了解,他一出手我便认出他了。”
连最后能够求救的希望都没了,居奚瑶看着又一个倒在自己面前的师弟,眼中浮现出绝望。
林初驾驭着狮妖宠赶到星月宗时,居从雪母女已经力竭,无法再战,被困在包围圈中无法逃跑。
包围住他们的修士们正商量如何瓜分星月宗的财产,分割母女二人的人头送去重庭殿领赏。
狮妖宠身躯庞大,威风凛凛,落地时四足踩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惊动了那些修士。
“你是何人?”为首的一名修士回头指着林初,威胁道,“星月宗母女的项上人头已经是我们的了,小丫头,劝你最好别多管闲事。当然,若是来抢人头的,最好也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免得把命给丢了!”
居奚瑶也看见了林初,顾不上自己危在旦夕,她焦急地劝林初,“快跑,他们人多势众,你不是这些人的对手!”
林初将一件防御法器罩在居奚瑶母女身上,将她们护住,不理对面众修士的叫嚣和威胁,低声对狮妖宠道:“过去。”
狮妖宠发出一声低吼,身型变得更加庞大,沉重的四足踩在地上发出砰砰砰的闷响,地面不断震动,它哐哐哐跑过去,带起一阵风,众修士想拦它,结果要么被它一脚踩死,要么被踢飞出去,当场吐血身亡。
后面的人吓得连连后退,不敢再靠近一步。
好恐怖的妖宠!
有人目光一转,道:“那少女瞧着娇滴滴的,肯定没什么修为,只要将她抓住,控制住她,这头大狮子便没什么威胁了!”
话音落下,众修士便合力冲着林初出手。
林初的手中忽地出现一把剑,剑光在阳光下闪过几道刺眼的白光,也没见她如何动作,便有几道剑意纵横交错着打向四周。
众修士悚然一惊。
“不好,快——”
“逃”字还没出口,他们便觉得脖子一凉,纷纷倒在了地上。
狮妖宠笨重地踩在地上,挑了一个地面干净的地方停下来,将脑袋搭在地上方便林初下地。
林初揉了揉它的大脑袋,又给它喂了几颗丹药,才收剑走向居从雪母女,星月宗众弟子只剩下五个还陪在母女俩身边,此时见林初靠近,都面露警惕,如临大敌。
方才他们都是亲眼目睹这名美貌动人的少女是如何不费力气就将这么多逼得他们整个宗门几乎死绝了的修士们解决掉的,对方的剑意缥缈孤绝,透着十分恐怖的意境,杀起人来连杀气都感觉不到,实在是太可怕了。
如果她也是重庭殿派来的敌人,他们这些人根本逃不掉。
唯有居奚瑶和居从雪并不觉得紧张。居从雪阅历丰富,见多识广,一眼便看出林初对他们没有杀意,否则方才她在出剑前不会先用防御法器将他们护住。
林初望着百余年未见的居从雪长老,眼里闪过一丝怀念和感慨。
她垂眸敛去眼中复杂的情绪,将心情平复了片刻,才继续走过去。
“你们没事吧?”
居奚瑶摇头,感激道:“谢谢,你又救了我一次。”
这一次,林初不仅救了她,还救了她娘和几位师弟妹。
居奚瑶对林初十分感激,她伤心地看着遍地星月宗弟子的尸体,吸了吸鼻子,收回视线对林初行了一个大礼,然后拉着林初对居从雪和几位师弟妹介绍她的身份,将之前她们在金玉城内的事情告知众人。
居从雪等人再次向林初道谢,居从雪甚至拿出了几件法器和不少财物答谢林初。
林初摇头拒绝:“我说过了,只是举手之劳而已,更何况,我与重庭殿有仇,重庭殿要杀谁,我便救谁,他们要救谁,我便杀谁,所以你们不必将这些事情放在心上。”
林初见居从雪母女面临悲伤,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便道:“重庭殿如此重赏,第二批追杀的人应该很快就会来到,居掌门最好还是不要再在这里逗留,先找个安全的地方安顿下来再说。”
居从雪收起悲戚的情绪,对林初点头道:“多谢提醒,老身已经想好了接下来要去的地方,等安葬完这些孩子,老身便带着他们几个离开。小道友并非我宗弟子,老身无意再连累你……”
她后面的话没说出口,但林初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
如今的她,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被居从雪长老看着长大的,视如亲女的云蓁仙子,她只不过是个陌生女子,虽然刚救了她,却意图不明,居从雪长老刚遭逢大劫,之前追杀她的修士中不乏昔日与她交好的好友,内心对她有些警惕,不希望她知道自己以后的去处,也是人之常情。
林初心下克制不住浮起一丝失落的情绪,但很快便被她拂去。
她道:“既然居掌门已经有了安排,那晚辈就不打扰了。”
林初与居从雪母女告辞,驾驭狮妖宠离开满地狼藉遍地尸血腥的星月宗。
居奚瑶眼睁睁看着她娘对林初下了逐客令,在林初离开后才不解地问:“娘,林初刚救了我们,你怎么对她这么冷淡?”
居从雪摸摸她的脑袋,叹气:“瑶儿,你太没警惕心了。重庭殿的势力何其庞大,整个三界敢于与重庭殿对着干的人没有几个,她与我们非亲非故的,却不顾被连累,屡次出手帮助,谁知道她的葫芦里打着什么主意?我们如今四面皆敌,接下来要去的是我们以后安住许久的地方,还是小心为上,以免再招惹来祸患。”
“可是,娘,我们现在什么都没有了,还被悬赏追杀,就算她不怀好意,我们又有什么东西值得她图谋的呢?我更愿意相信她对我们没有恶意,是出于好心才帮忙的。”
“但愿吧。”居从雪淡淡道。
-
临川剑宗,悟剑峰。
“师尊,师尊救我……”
“我好疼,真的好疼,师尊,要不您还是将我杀了,让我死了吧,蓁蓁实在是受不住这疼了……”
白蓁蓁面无血色躺在云祁的洞府大床上,不住地喊疼。
因为在出事的第一时间服用了保命丹,她的性命算是保住了,可是,胸口处被一箭贯穿的血洞却无论如何都止不住血,鲜血不断地流出,染红了身上新换不久的衣服。
再这样下去,白蓁蓁没被那奇怪的伤口疼死,也会因为失血过多而亡。
云祁面色难看,皱着眉头坐在床边守着,他察觉到白蓁蓁越来越虚弱,她的生机正在快速地流逝,不由得心情越来越烦躁。
守在四周的长老们及几位核心弟子也是满脸忧愁,焦急万分。
“这都快天黑了,文清他们去求丹怎么还没回来?莫非是事情不顺利?”
“丹浮阁与我们恩怨颇深,该不会是认出了他们,不愿赐丹吧?”
“可恶,只恨我们宗门的两位丹修长老只有二品境界,蓁蓁的箭伤实在太古怪了,他们对这伤口根本无能为力,否则,何须去求那狗眼看人低的丹浮阁!”
……
正当众人等得不耐烦之际,有弟子惊慌失措地跑进来通禀。
“文清师兄回来了!”
云祁立即站起身,沉声道:“可是丹药求到了?快让他将丹药拿进来!”
“回剑尊,文清师兄确实回来了,但是他、他……”那弟子欲言又止。
旁边的长老道:“哎呀,你吞吞吐吐的做什么,赶紧去叫他进来!”
“可算是回来了,若是再不回来,蓁蓁恐怕便要撑不住了。”几位长老都松了口气,面上再也不见此前的焦急和忧愁。
云祁眉间的皱褶也是松了松,烦躁的心情一扫而空。
没人认为文清此去拿不到他们要的丹药。即使丹浮阁认出文清,不赐丹给他们,可凭着临川剑宗大弟子的身份,文清必然也可从其他中小宗门的弟子手中换回想要的丹药。
还没高兴多久,他们就见几名弟子抬着担架进来,担架上躺着一个刚断了臂的弟子,断臂处血淋淋的,瞧伤口像是被硬生生扯断的,有些可怖。
更可怕的是他的脸,被撕掉了半张脸皮,一张脸血肉模糊,只有眼睛上方的皮肤是完好的,实在是太骇人了。
“这怎么回事?不是说文清求丹回来了?怎么抬进来这么个东西,蓁蓁还有伤在身,她胆子小,若是让她瞧见,肯定会被吓坏的。”
“晦气,快将他抬出去!”
文清在担架上不断地喊疼,此时听见几道熟悉的声音,甚至都没来得及分辨他们说了些什么,他立即激动地哭喊道:“师尊,师叔伯们救命!”
这一声喊出,众长老一愣。
“你是……文清?”一名长老甚至都不忍细看文清的脸,只瞧了一眼便抬手用衣袖挡住了视线,皱眉道,“你怎么将自己弄成了这副模样?”
文清恨恨地道:“不是弟子自己弄成这样的,是有人故意与我们宗门作对,不仅抢走了我们的丹药,还将我伤成了这样!”
他哭求道:“求师尊和诸位长老救弟子一命!弟子面容被毁不要紧,可右手断了,若是不及时接回去,将来就再也无法拿剑了!”
文清是云祁剑尊的大弟子,自幼跟着云祁学剑,天赋虽然算不上绝顶,但也是中上水平,在整个三界之中亦是不可多得的天之骄子。云蓁死后,白蓁蓁虽然得了她的剑骨,却在练剑上没什么恒心和毅力,百余年来都不成气候,也因此,文清便取代了曾经的云蓁,成了云祁剑尊天赋最高也是最深得他剑术精髓的弟子。
文清一直对此引以为豪,认为不出意外的话,将来云祁剑尊的衣钵便只能由他来传承了。
如今右手断了,他的骄傲便被摧毁了,他甚至都顾不上毁容的痛,只希望师尊和众长老们赶紧想办法将他的断手续上。
他是师尊最得意的弟子,是临川剑宗未来的希望,下个月的三界大比他还会带领众师弟妹们上场打败各宗弟子,给师尊和宗门争光。
师尊和众长老一定不会放弃他的。
然而,文清苦苦哀求,却只听见他的师尊沉下声音问他:“你方才说什么,你求的丹药都被夺走了?”
“这么说,本尊交给你的任务,你并没有完成便回来了?”
“……师尊?”文清不可置信地望着云祁剑尊,他甚至忘了断臂和脸上的疼。
他爬行过去,死死地望着云祁剑尊,重复强调着自己此时的情况:“弟子的手臂断了,脸也……”
“啊——”
“那是什么鬼东西,怎么这么可怕!”白蓁蓁疼得受不了,听说文清回来了,强撑着让人扶她出来,见到血肉模糊的文清,她吓得发出尖叫声,“师尊,师尊!那是什么怪物,快将它打出去!”
白蓁蓁吓得昏倒在了地上。
云祁剑尊急忙抱她回内室,众长老纷纷跟进去,满心担忧。
这一阵手忙脚乱持续了片刻,从内室传出云祁剑尊的声音,“将他抬出去,别让他再靠近悟剑峰,以免吓坏了蓁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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