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躺完了 ·
老太太冷冷地注视着两个孙子，她抬手扬了扬，身边的老管家立刻推着一辆推车上前几步。
车上放置着一台玻璃柜，柜子里正存放着封蔓蔓所需要的药材。
老太太看着采俊远，命令道：“你给我过来。”
“如果我过来，您能把药材给蔓蔓吗？”
老太太没回答，再次重复道：“过来。”
采俊远站在原地不动，试图劝说：“奶奶，药材对您来说没有什么用，但是玖玖需要，她现在很痛苦。”
“俊远，你是侓升唯一的孩子，是咱们家未来的继承人，不要为了不相干的人毁了自己的前程。”
“采玖骨子里也留着老爸的血……”
“她不配！”老太太怒目圆睁。
采俊远和封蔓蔓对视了眼，同老太太谈起了条件，“我跟您回去，您能把药材给蔓蔓吗？”
老太太未理他，而是看向封蔓蔓，放软了语气，“蔓蔓你忘记了采玖以前是怎么对你的吗？她这个人跟她母亲一样，贪慕虚荣，得寸进尺。你们不是都很讨厌她吗？让她受点苦，那是应该的。”
封蔓蔓诚然道：“奶奶，一切的错都是因我而起，玖玖姐只是无辜被牵连。求您把药材给我，好吗？”
“唉……”老太太失望地摇摇头，对管家打了个手势。
管家离开按下玻璃柜上的开关，玻璃柜里火势骤起，药材顷刻间被烧成灰烬。
“不要——”
封蔓蔓扑了过去，被保安拦住不让他靠近。
老太太面无表情地盯着这个曾经无比宠爱的‘孙女’说道：“也许从一开始就错了。”继而她又对采俊远道：“至于你 ，奶奶刚刚给过你机会了，是你自己不珍惜的，不要后悔。”
说完，老太太再也不理两人，离开了公司。
看着玻璃柜里的灰烬，封蔓蔓决定道：“我回族里取药。”
“你确定？”
采俊远不懂雾族，但有一点他知道，珈曼是私奔逃出来的。
作为她的儿子，还是有求于雾族，封蔓蔓这一去怕是有去无回。
封蔓蔓看出他眼里的担心，拍了拍他的背道：“放心好啦，大族长和我妈关系很好，当年就是他成全我老妈的。再说了，都是上一辈的事，他们不会为难我的。”
“是吗？”
“当然，我会和郑锐回族里，玖玖就拜托你和宋陶了。”
一听到要照顾采玖，采俊远别扭地撇开脸，“我是不会管她的。等你们走了，我就把她扔出去。”
封蔓蔓笑了笑，知道他这是不好意思。
时间不等人，封蔓蔓和郑锐立刻出发前往雾族。
而宋陶和采俊远则是待在家里照顾采玖。
“哎哟，又开始痛了。”采玖现在终于体会到什么是生不如死了。
她虚弱地看向宋陶，“喂，还有止痛针吗？”
宋陶拒绝，“不行，再打就过量了，你再忍忍。”
“忍不了啊，而且我现在还想上厕所拉屎……”
宋陶让采俊远去找了两名保姆过来扶着采玖进了厕所。
没一会儿里面传来采玖的惊叫声，保姆也一脸惨白地都跑了出来，颤抖着手道：“小、小姐她拉血了，好多……”
宋陶第一个冲了进去，采玖正捂着肚子跪在地砖上，显然也被吓着了，她哭着对他问道：“我是不是没几天活了？”
宋陶将她扶回床上，“小沾已经在调配解药了，你再坚持下，不会死的。”
采俊远在一旁显得手足无措，封蔓蔓走之前特意交代过，不要告诉采玖他回了族里，只说他已经找到解药正在调制。
采玖嘴唇泛白，问宋陶，“我妈那边如何了？”
这接二连三的情况，都让她没时间去询问卢娅的事。
宋陶回道：“情况稳定。”
“稳定是有多稳定？你师兄到底行不行啊？我要是死了，我妈身上又没钱，你师兄会不会直接把她扔大街上不管啊？”
“不会的，我师兄说了，钱可以找你哥要。”
说着，两人齐刷刷看向采俊远。
采俊远知道宋陶这是在故意分散采玖的注意力，于是点头，“恩，你和卢娅的治疗费，我来出。”
这话其实不假，他真的这么打算的。
采玖又道：“那我还能分家里的财产吗？”
采俊远再次点头，“能。你要是坚持到封蔓蔓配好解药，我把我那份都给你。”
“真的？你骗我吧？”
“爱信不信。”
“立字据。”
采俊远还真的回书房写了一分简易的协议，上面还盖了手印，拿到采玖跟前，“这下行了吧。”
采玖揉了揉发痛的肚子，痛苦地皱眉，“你真的是采俊远吗？”
“如假包换。”
“那你现在给我转一千万到我的私人账户。”
采俊远咬了咬牙，“别太过分了啊。”
采玖哎哟哟叫唤了几声，在床上翻了几个滚，“要死了，要死了。我好可怜，我明明什么都没做，为什么老天爷要逮着我一个人薅？外婆，我好想你啊……你是不是地下等着我……我很快就会来见你了……”
采俊远无奈叹气，“告诉我账号。”
当采玖看到短信里的一千万到账信息，她觉得自己的痛症减轻了那么一点点。
“哥，大哥……”
采俊远嫌弃她的假兮兮，尤其是现在还流着鼻涕眼泪，“你哭得好丑。”
“哇啊啊啊啊——痛痛痛。”
宋陶揉了揉额头，“你们兄妹俩聊吧，我出去转转。”
采玖一把拉住他，“不行，你走了，他肯定要虐待我。这个男人很恶毒的。”
“刚给你转了一千万，你就这么说我？把钱还给我！”
采玖气息微弱地趴在床上：“我现在只剩半条命了，你要，就拿去吧。”
这丫头居然耍无赖。
“又开始痛了，可以打一针吗？”采玖期望地看着宋陶。
宋陶看了眼手表，表示不行。
“那你们快去催催封蔓蔓啊，让他配置快点，我怕以他这个速度配好，我人都没了。”
提到这个，宋陶和采俊远神色忽然变得凝重。
采玖不懂他们干嘛突然这副表情，心里突生不好的预感，“你们不会是骗我的吧？封蔓蔓根本就配不出所谓的解药。”
“别胡说，能救你的。”宋陶站起身道：“我出去抽根烟。”
房间里就剩兄妹俩，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采俊远拉过椅子坐在采玖身边，他抬头望了眼窗外。
天色已经暗下来了，也不知道封蔓蔓那边情况怎么样了。
“想好那一千万怎么花了吗？”
房间太过安静，让两个人都不适应，采俊远开始没话找话。
采玖想也不想回答道，“没想好。”
采俊远默默点了点头，“别像卢娅一样就行。”
“你什么意思？!”这话触到了采玖的炸点，多年来的憋屈一下子就冲出了口，“你们从始至终就认为，我跟我妈一样，爱慕虚荣，贪恋男色，就因为我是她生下来的。”
“呃，不是的……”采俊远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可他完全不知道怎么缓和。
采玖把脸埋进枕头里，哭道：“你们都看不起我和我妈。就因为她出生在普通家庭，认定她和老爸在一起就是为了钱。可你们根本就不知道，我妈的过去，我妈变成这样，都是老爸一手造成的。”
“我到现在还记得，我妈跟我说的话。她说爸爸不爱她，也不爱我。她伤透了，看清了，用钱才能弥补她的伤。这有什么错？离婚的时候，是他们双方达成的协议，我妈只是拿走她该拿的部分，你们一个个在背后说她坏话，还看不起我，我又做错了什么？采俊远你根本就不能体会，被最亲的家人排挤的感受，甚至被诅咒……”
采俊远沉默无语，因为作为哥哥，他也和其他人一样用言语伤害过她。
他不懂的如何去关心一个人，如何去爱。
在他两岁多的时候，他的母亲就去世了。
在他的记忆里，只有空荡荡的家。
采侓升永远很忙，他陪伴的时间极少，身边只有换了一个又一个的保姆。
后来卢娅出现，采俊远的童年才有了那么点乐趣。
他还记得，她刚嫁进来的时候想同自己拉近关系，总是会哄着他，带他出去玩，给他买想要的玩具。
在卢娅身上，采俊远第一次知道了，原来‘妈妈是这样的’。
之后，采玖出生了。
看着肉乎乎的婴儿，采俊远心里高兴自己终于有玩伴了。
可是，有天奶奶对他说，她们是坏人，会抢走自己的一切，包括他的父亲。
采俊远不相信，他跑去找父亲，却无意中发现了他的秘密。
当时的他害怕极了。
他去找卢娅，站在门边，他听到她正哼着摇篮曲哄采玖入睡，那一刻他仿佛明白了什么。
后来他不再同这对母女亲近，除了学习就是学习，渐渐的兄妹俩形同陌路。
“喂，醒醒，你是睁着眼睛睡着了吗？”
拉回现实，采俊远看着躺平的采玖，没过脑子地问了句，“你怎么不哭了？”
气得采玖向他砸了个枕头。
这种大直男，活该喜欢上封蔓蔓这个女装变态。
采俊远抱着枕头，终于问了句像人的话，“你好点了吗？”
“还是痛，不过比刚才要好多了。”最痛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她现在精神还不错。
“哦。”
房间又变得安静，采玖看着头顶明晃晃的吊灯，“我饿了。”
“恩，我去叫阿姨给你做，你想吃什么？”
“清汤炸酱面。”
“知道了。”
等采俊远出去，采玖拿出手机给封蔓蔓打了个电话，她想问问他解药的进度。
【您好，你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这家伙是不是已经跑路了？
宋陶抽完烟回来，采玖问他，“为什么封蔓蔓的电话打不通？”
“电话会扰乱他的思绪。”
这话听起来很对，所以采玖没有多想，等采俊远端来吃的之后便入了睡。
在疼痛中等待了三天，郑锐终于带着解药回来了。
他什么话都没说，采俊远和宋陶心知肚明封蔓蔓被困在了族里。
当采玖问起的时候，郑锐是这样回答的，“他去找梁易算账了，不能让你和江少白受罪。”
采玖信了。
吃下解药后，采玖活了。
关玲和徐妮来看望她，三姐妹齐聚一堂聊了很多。
徐妮主动聊起了自己为什么会突然退群的事。
原来，徐妮大学时喜欢的白月光突然来找她。
白月光啊，再次相见，徐妮那颗存封已久的心又恢复春心萌动了。
徐妮一拳捶在关玲的胸口上，“那混蛋说是你勾引的他，结果只是把他当猴耍，还威胁他不准联系我，吧他赶出了城市。我看到他拿出的证据，整个肺都气炸了，再加上他还爆了你们关于吐槽我的聊天记录，我理智就全飞了……我我……”
说着说着徐妮抹起了眼泪。
关玲一把抱住她，骂道：“你蠢死了！那混蛋摆明了只想吊着你，他背着你来撩我和采玖，我们发现他是个渣。那时候你丫情窦初开，跟采玖一样是个恋爱脑，一副为他是从的痴恋样。说了你也听不进去，所以我们干脆直接弄他，把他赶走了。嘿，没想到他居然还有脸回来挑拨我们关系，娘的，我让我男人嫩死他！”
采玖插嘴一问，“你哪里来的男人啊？”
接着又问徐妮，“那你又是怎么清醒的？还和郑锐一起来救我和江少。”
恰好这个时候郑锐从外面走进来，关玲和徐妮同时转头看他。
“恩？你们干嘛这样看我？”
关玲冲他抛了个媚眼儿，“锐哥~~”
郑锐只觉得头皮发麻，干脆无视她。
徐妮对采玖说道：“是他告诉我真相的，那混蛋是受了翎哥的指示。翎哥对于你不喜欢他这事很生气……”话到一半停住，“玖玖，你打算怎么对翎哥？”
对于徐翎，采玖还没想好。
“他醒了吗？”
“已经醒了，不过……”
话没说完，江秦突然到访。
他扫了一圈在座的，“蔓、那个家伙人呢？”
采玖知道他来干什么，回道：“他去找梁易算账了。”
江秦不悦地皱了下眉，看向徐妮时直接言明，“我不会轻易放过徐翎，但你们家我可以不动。”
“你打算起诉徐翎吗？”采玖问道。
“起诉？那太简单了。”
懂了，江秦要借由这个机会对付整个徐家。
徐妮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可不可以不要对堂哥太狠……”
“狠？他发疯的时候就应该想到结果了。”
江秦问采玖，“你呢？”
“我？”采玖摆摆手，“大少爷您随意，我不想再跟这些事有牵扯了。”
江秦轻点下巴，转向默不作声的郑锐，“我有话问你。”
“恩。”
两个男人去了外面交谈，徐妮问采玖，“你之后什么打算？”
“我要离开这座城市，以后就不回来了。”
关玲抱住她，“去吧，去吧，等安定下来告诉我们，我们来看你。”
“恩，会的。”
“奇怪，采俊远和宋陶呢？今天一天都没看到他们。”关玲这会儿才发现少了两个人。
采玖说道：“宋陶在我好之后就走了，采俊远忙着工作，家里就我一个人，你们今天要不留下来陪我？”
关玲看向落地窗外的郑锐，“不好意思，我晚上想和他睡。”
“你还真要和他在一起啊？”
虽然郑锐是帮了不少忙，但因为他也帮梁易做事，采玖对他没什么好感。
“放心好啦，我有分寸的，他要是敢欺负我，我就放我哥咬他。”
采玖摊手，“你能放过你哥吗？”采玖摊手
“嘿嘿。”关玲忽然想到了什么，拍了下脑袋，“对哦，我今天来还有件事跟你说，之前你跟我哥投资的短剧马上要上映了，时间就定在后天晚上八点。到时候，我哥会按照合约上的将分红钱打到你卡上。”
“什么剧啊？”徐妮好奇道。
“到时候看看就知道了。”
剧里有梁易参与，采玖不想看，看了只会难受。
三姐妹一直聊到郑锐离开才解散。
看着追在郑锐身后的关玲，采玖和徐妮连连摇头，之后徐妮因着老父亲的电话也走了，家里就剩采玖一个人。
她不喜欢这个家，给采俊远发了条短信，毫不留恋的回了公寓。
差不多该离开了。
采玖汲取教训，这次走得快又洒脱，拧着一个箱子，找宋陶要了电话地址，连夜买好机票先飞去了国外看卢娅。
从宋陶师兄口中得知卢娅状况良好后，采玖陪在她身边待了一周就回国了。
她没有回公寓，而是直接飞到了李婶儿所在的城市。
两人一见面，采玖就控制不住地哭了。
采玖在李婶儿的客栈暂时住了下来，她发了一条朋友圈言明‘闭关’，关玲等人也很有默契的不去打扰她。
在古镇晃了一个多月，采玖决定自己开一间民宿当老板，生活就这么定了下来。
点开许久未用的微信群，邀了好姐妹来玩才知道采家出事了。
特意收拾出来的客房内，三姐妹平躺在大床上，聊着采玖离开后的事。
“你投资我哥的那部短剧，之前不是推翻重拍吗。郑锐跟我说，其实都是梁易做的，他匿名投稿给我哥，也不知我哥怎么的就真看上了。里面的剧情全部是根据你老爸的所作所为改编的。之后不久有人爆了出来，采家在一夜之间被推上了风口浪尖，现在你家快要破产了。”
“啊？！等我查下我账户。”
听到家里要破产了，采玖慌忙点开手机银行APP，看到账户正常运行，她才松了口气。
关玲：“话说你想不想知道采俊远现在过得如何呀？”
采玖摇头，“不要，我和他已经达成一致，我离开采家，家里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跟我无关，不过他要是自己来求我，我可以看在他是我哥的份儿上，施舍他一碗白米粥。”
徐妮侧躺对着采玖，“白米粥他还是吃得起的，另外还有个事我们觉得还是有必要告诉你，翎哥被赶出家了，堂叔已经跟他断绝父子关系了。”
采玖：“徐叔叔没保他？那可是他唯一的儿子呢。”
徐妮：“哎，事情很奇葩，我堂婶儿瞒着大家生了个儿子，是在和堂叔结婚前怀上的，比翎哥小八岁。”
关玲一声‘我靠’，“确定是你堂叔的崽？”
徐妮：“恩，确定！具体的我不清楚，我爸说是堂叔婚内出丨轨，翎哥妈其实是被气死的，唉……”
关玲拍了拍掌，“啧啧，这女人厉害啊，难不成是因为怕徐翎报复，所以把自己儿子藏得严严实实的，等到了时机，再让自己儿子光明正大的代替徐翎。”
徐妮：“唉，我爸不忍心，想给他一笔钱生活，但是他拒绝了，之后我们就再也没见过他。”
采玖问道：“江少呢？”
关玲也侧躺着面对采玖：“他的话不知道，反正徐翎被赶出家，也没见他停止抢徐家生意，我估摸着徐家现在已经被他逼得焦头烂额了，前几天徐叔叔还找过我爸呢。”
听到这里，采玖就不想听了，三个人同时翻了个身，以趴着的姿势瘫在床上。
“话说封蔓蔓回来了吗？家里出了大的事，他有帮采俊远吗？”
关玲打了个哈欠，“没有，一直都没出现过。等我抓到郑锐，帮你问问吧。”
“抓？”
徐妮靠近采玖耳边小声说道：“她现在正和郑锐玩‘他逃，她抓’的游戏。”
关玲哼地一声坐起来，“看着吧，这次抓到了，老娘一定让他再也走不动道！”
“我可提醒你，郑锐是和梁易一伙的。”
采玖现在对于梁易的所作所为还是耿耿于怀，她都分不清他到底是好的，还是坏的。
相聚的时间是短暂的，关玲一收到郑锐的踪迹，第二天就走了，而徐妮也因为家里的事，两天后也离开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在李婶儿一家人的帮助下采玖的民宿生意逐渐步入正轨。
马上旺季就要来了。
采玖忙着招短工，于是在网上发布了一条招聘信息。
因着梁易，她对弟弟的阴影还没散去，所以她只招女生。
这天下午，刚招待完一对情侣入住，采玖还没来得及喝一口水，门框上挂着的铃铛被推响。
“老板，我可以做你的员工吗？”粗沉的嗓音跟本人清纯美丽的形象完全不符。
采玖愣了几秒，面无表情地回道：“你不行。”
“可是我特意赶过来的……”
采玖恼火地捏了捏眉心，“我养不起你……还有，做Q.Q的表情也没用，封小沾。”
遭到拒绝的封小沾，歘地一下抱住采玖大腿，可怜兮兮说道：“家里破产了，现在身无分文，玖玖姐你就收了我吧。我不要工资，所有脏活累活都可以，必要的时候我还可以做女招待帮你揽客户，只求你给我一口饭吃，一张床躺……”
几个月不见，采玖怀疑他是不是被梁易暗算导致脑子不正常。
这个时候有新客人来了，采玖一脚将他蹬开上前招呼。
等忙完之后发现封小沾站在民宿外跟几个年轻人交谈着什么，不一会儿他乐颠颠地领着人进了店。
“玖玖姐~他们需要一个三人间。”
好家伙，还真给她拉生意来了。
“所以我可以留下来了吗？”
“不要，有你在，我会倒霉。”
封小沾一听，开始耍无赖，再次抱着采玖大腿哭唧唧，“家里破产了，现在无家可归，身无分文，我不要工资，只求一碗饭、一张床……”
采玖：“恩……行吧，你可以在这里住一晚。”
“才一晚？”
“不然你现在就走？”
“一晚也行的。”
晚饭他们吃的是泡面，两个人围坐在厨房里的小餐桌旁。
“你嗓子怎么了？”
采玖注意过，他没掩藏喉结，声音却是天差地别。
又仔细瞧了下他的脖子，并没有发现什么割过的痕迹。
封小沾喝了两口汤，随口道，“被回收了。”
“什么叫‘回收’？”郑锐说他去找梁易算账了，难不成……“是梁易干的？”
“不是。”
“那你的声音？”
“如果我告诉你，你可以让我留下来吗？”
采玖果断道：“那还是不说了吧。”
封小沾：嘤。
吃碗泡面，采玖带他去了一楼的空客房入住，看着他傻愣愣地站在浴室前，采玖才发现他什么都没带。
封小沾见机开始唱可怜，“家里破产了，我身无分文，无家可归，只想玖玖姐收下我给你当牛做马……”
“停，卖惨没用。你先等着，我去给你找几件换洗的衣物。”
家里没有男人穿的，采玖就去了街对面的夜市随便买了几件给他。
“喏，穿这个，以后不要没事就扮女人，我爸又不在。”
当‘封蔓蔓’不过是为了满足采侓升的变态心理，这家都破了，人也散了，他还穿个女装干嘛。
“可是你应聘条件写的要女的啊。”
采玖嫌弃道：“反正我不要你。”
“好吧，我知道了。”
看着他沮丧地进了浴室，采玖立刻回房把这事告诉了两位闺蜜。
徐妮：【啊？他来找你了？我们都不知道呢。】
关玲：【不要问我啊，我最近一直在抓郑锐，忙呀。】
采玖：【这么说这家伙来找我，没对任何人说？】
关玲：【你直接问他嘛，我先下了，买工具去。】
采玖&徐妮：【什么工具？】
关玲：【买一个郑锐逃不掉的工具。】
……
第二天天刚亮，封小沾穿着采玖为他买的衣服在厨房里忙活。
她的民宿自然是不包早餐的，但自己要吃呀，可是厨房阿姨家有急事回家了，这个重任自然就要自己来担。
让采玖吃饱饱，兴许她就会收了自己。
一顿营养丰盛的早餐完成，封小沾算好时间，端着早餐前往采玖的房间。
经过走廊时恰好同昨天的三个青年错身而过，无视掉他们看自己时的疑惑眼神。
“奇怪，是我错觉吗？总觉得这男的跟昨天那个公鸭嗓美女有点儿像。”
“像吗？”
封小沾心里一哼哼，加快脚步上了二楼。
轻叩了三下房门，里面传来采玖懒洋洋的声音。
“稍等。”
她以为是游客要办理退房，简单梳理了下就去开门。
看到封小沾手里的早餐，采玖嗅了嗅，“你做的？”
“恩，我想让玖玖姐多休息下，所以做了早餐。”
“谢谢。”拿过早餐，准备关门时，采玖又道：“要是有人要办理入住和退房，你记得叫我。”
“没问题。”
吃完早饭，采玖睡了个回笼觉，等她醒来的时候已经十点过了。
她急忙下了楼，看到封小沾正有条不紊地帮游客办理退房或者入房手续。
“玖玖姐，这位是前天预定的，但是我没在系统上看到他的信息。”
“恩，我来。”
忙到中午，采玖站在厨房看着封小沾忙碌的身影，“吃过午饭，你就走吧。”
封小沾的动作顿了顿，没说什么，只应了声‘好’。
不是采玖冷血，是她真的怕了。
徐翎也不知道他去了什么地方，万一他知道封小沾的消息，突然冒出来，她可真命陪他们闹。
封小沾走的时候什么都没拿，在采玖吃饭的时候就借口上厕所离开了。
等采玖反应过来，人影儿都找不到了。
晚上出现了个突发事件，游客的女友生病了。
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遇到了，采玖立刻开车带游客去最近的医院看病。
待游客女友输上液后，采玖差不过该先回去休息了，经过医院大厅时遇到一救护车。
凌晨这个时候有人紧急送医，怕又是喝多的。
然而在她看到被抬下救护车的人时采玖呆住了。
封小沾！
眼看着他被送入抢救室，采玖不淡定了。
站在抢救室门前，采玖来回踱步，她也不知道自己干嘛要守在这里。
都没人通知她，应该直接回家的，但是吧……算了，要不还是回家……
门开了。
与医生四目相对是采玖下意识地开口，“我是他姐，人怎么样了？”
医生没想到这亲属这么快就得到消息赶过来了，“救过来了，不过需要留院观察，但是我们医院毕竟小，最好带他去大医院再检查检查。”
“他什么问题？”
“这个……目前来说应该是药物过多引发的中毒，我想问问，他最近有吃什么药吗？因为我们目前无法检测出来。”
这个问题就难道采玖了，她压根儿什么都不知道。
看着被护士推出来的封小沾，采玖这才注意到他看上去比以前消瘦了好多。
采玖守了他一夜，次日中午的时候他才醒过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药物原因，他现在说不出话来，医院这边也是查不清原因，不过可以确定的是没有生命危险。
采玖只好请李婶儿帮忙照顾民宿生意，然后给采俊远打了电话。
怎么说封小沾也是采家收养的，叫他来接人，最适合不过。
然而采俊远直言他现在来不了，采玖只好先让封小沾在民宿养着。
他的身体很虚弱，在民宿住了两天才能说话。
“你到底得了什么病？”采玖记得他之前明明很健康的，即使和徐翎打得骨头都折了，也没见他这么弱过。
“因为家里破产了，我就成这样了。”
这家伙，明显不愿意说实话。
“是梁易干的？”
封小沾没有否认。
“你们到底什么仇什么怨？”
而且还装听话的弟弟来骗取她的信任，这一点，采玖到现在都没想通。
封小沾唉哟了两声，捂着肚子背过身去，“我疼，玖玖姐。”
这模样像极了当初她被梁易毒害的样子。
“你自己不能制作解药吗？”
“这次不能了。”
“那怎么办？”
“没关系的，死不了，会随着时间消失的。”
“真的？那要多久？”
“大概十年吧……”
“十年这么久！”
封小沾身体微微抽搐了下，“不用管我，我能忍。”
这样子看起来真的好可怜，采玖也没办法帮他。
“梁易呢？郑锐说你去找他算账，算到了吗？”
“有的，他现在也不好受。”
“比你的惨吗？”
封小沾翻身躺平，对采玖重重点头，“比我惨。”
那就好。
又过了一天，封小沾精神状态好得差不多了，采玖倒是没有开口赶他走。
封小沾也没主动提，只是默默地帮她照顾店里的生意。
直到一星期后，采玖见封小沾懒床不起，气呼呼冲过去想赶他走，结果推开门一看，他的病又发作了。
看着他满身冒冷汗，采玖显得手足无措，“你坚持住，我这就带你去医院。”
封小沾一把拉住她的手，“别。医院的药物只会加重我的病症，玖玖姐你陪着我吧，一会儿就过了。”
“……好。”
店里的生意始终需要人顾着，实在忙不过来，采玖会下去帮忙，然后再回来守着封小沾。
四天后，封小沾复活了，这次采玖没提让他走，算是默许了他留下。
封小沾心里美滋滋，忙前忙后，帮了采玖很多忙，让她有时间做别的事。
然而过不了多久他又开始犯病了，一犯病就什么都做不了。
采玖请李婶儿帮忙介绍了个熟人来店里打工，以不至于封小沾犯病的时候店里没人顾着。
这天夜里，好不容易得空的采玖和封小沾躺在楼顶平台赏夜景。
“真的没办法吗？”
她发现，虽然封小沾嘴上着‘没事’‘习惯就好’，但他现在犯病时间越来越长。
上一次过了一个星期，他才好起来。
采玖真怕他后面发展成每天24小时疼痛。
封小沾望着古镇夜景，只淡淡道：“玖玖姐，我要是哪天醒不来，你可千万不要着急，更也不要送我去医院，过个24小时就会醒的。”
“你……不会死吧？”
“当然不会啦！我还没跟你……”一时激动差点儿说溜了嘴，封小沾转过头，“我还没跟玖玖姐和好。”
“我原谅你了。”
虽然采玖也不知道到底该原谅他什么，只是觉得现在的封小沾给她的感觉就如同一个‘将死之人’。
所谓死者为大，心里再怎么样，也给他最后的鼓励吧。
封小沾不知道她心里的想法，只是听到她毫不犹豫地讲出这样的话，特别的感动，他想过去抱她，但是采玖已经下楼了。
没关系，他会努力哒。
封小沾又一次发作时民宿来了个不速之客。
深夜里，采玖站在楼梯口，看着金发碧眼的弟弟。
“你来干嘛！”
他背着个大背包，一身运动打扮，在外人看来他就是旅游的，可采玖觉得那里面装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梁易还是和从前一样，荡起阳光般笑容喊了声，“姐姐。”
采玖听后身形一抖，“别，叫我采玖就好。”
“姐姐还在生气吗？”
“是，所以你到底来干嘛？找揍吗？”
“我来找他。他现在怎么样了？”
采玖皮笑容不笑地说道：“托你的福，他现在正在地上打滚。”
刚说完，封小沾的房间里就传出一声闷响。
采玖顾不上梁易，转身冲进房间，看到封小沾正在木地板上打滚。
“让我看看吧。”
梁易随后赶来，采玖将他挡在门外，“我不相信你。”
“姐姐，要不你问问他愿不愿意？”
封小沾冷汗直流，他跪在床边，双手死死抓着床单，“玖玖你先出去，让、让我和他单独待……”
“你确定？不怕他又害你？”
“没事。”
梁易见采玖还在犹豫，单手握着她的手肘用巧劲将她往旁边一带，自己就这么进了房间，随后快速将房门锁死。
“喂！”采玖拍了拍门，“快打开，梁易我告诉你，你要是想弄死他，别让他死我这儿啊，我还要做生意呢。”
房间内的梁易指了指门，幸灾乐祸地说道：“你听到了，她嫌你是个麻烦。”
“闭嘴，要么来，要么滚。”
梁易啧了声，将背吧和外套扔在床上，“我打算先欣赏下，再动手。”
封小沾又痛又怒，青筋暴起，尤其是脖子动脉处，血管竟逐渐浮现。
梁易饶有兴趣地观察着，“那些老家伙还真是下死手啊，我还以为看在师父的面子上，大族长会对你格外开恩呢。是不是痛得想死？”
“你……可以来试试。”
“那倒不用。”
梁易将袖口往上撸了撸，从背包里提出好几个黑色的厚袋子，然后又掏出一把银质的小刀，锋利的刀刃闪着寒光。
他对着封小沾邪笑道：“开始吧。”
封小沾吃力地躺回床上，认命地闭上眼睛，“来吧。”
采玖一晚没睡，她每隔一个小时就起床，站在窗户边朝对面的封小沾房间看去，看到没人出来，也没有人发出凄惨的嚎叫，这里心里更加的七上八下了。
不会悄无声息地就挂了吧？梁易从窗户逃走了？
还是说封小沾被梁易堵住了嘴，任由他宰割？
脑袋里的画面逐渐变成红色马赛克，采玖再也忍受不了，跑到了封小沾房门前轻轻敲门，咽了咽口水小声问道：“你们……还活着吗？”
无人回应，采玖心下更是七上八下，她真怕打开门看到令人终身难忘的一幕。
最后她闭了闭眼，身体往下蹲，然后趴在地上，准备从门缝里看个究竟。
就在这个时候从来梁易的声音，“姐姐偷看是不对的。”
妈耶，他竟然知道。
采玖赶紧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你们到底在干吗？”
她发誓，刚刚她从缝里嗅到了淡淡的血腥味。
梁易轻笑道：“姐姐要进来看看吗？”
“不不不，你们忙，总之你别把他弄死啊，如果你们的恩怨实在接不开，不要连累我做生意。”
又提生意，梁易对封小沾道：“看吧，她的心里只有生意。”
现在是关键时刻，封小沾脸色苍白，根本无法开口说话，只能眼神示意他继续。
里面又再度陷入安静，采玖在外面站了半个小时后才慢悠悠地回了房间。
就这样，来来回回直到天亮，房间门终于打开了。
采玖顶着黑眼圈走了进去。
封小沾平静地躺在床上，注意到他欺负的胸口，采玖拍了拍自己，还好，没有死。
“他已经没事了。”
梁易坐在椅子上，眼睛里透着疲惫，他起身穿好衣服，拿起背包说道：“我该走了。”
“你这就要走了？”
“恩，姐姐舍不得我吗？”
采玖看了眼床上的封小沾，摇头，“他真的没事了？你不会又在他身上做了什么手脚吧？”
“这个嘛……不好说。”
采玖心里咯噔一跳，梁易瞧着她的小表情，碧色眼睛眨了眨，“我下了个暗示，让他遇到喜欢的女孩子，举不起来。”
“你还催眠？！”
“我会的很多，姐姐要不要跟我走，我有很多宝贝还没给姐姐看。”
采玖将房间门大打开，“不送！”
梁易笑了笑，收拾好后，背着行李，潇洒一挥手，“走了。”
她其实有很多话想问梁易，但他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看着他消失在街道的尽头，采玖转而看向床上的封小沾，竟有种恍惚的感觉。
好像梁易不曾来过。
封小沾的病真的好了，梁易走后他睡了一整天，第二天早上就像只勤劳的小蜜蜂忙上忙下。
采玖提议晚上去吃顿好的，去去晦气。
封小沾却抱着她的大腿不放，“我不去吃，玖玖姐你对我做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要赶我走哇——”
旁边的员工看了，纷纷捂嘴偷笑。
采玖面子上挂不住，抓着他的头发凶道：“你给我起来。”
“你不同意，我就不起来。”
“我没说要赶你走，只是单纯的吃饭。”
“真的？”
“恩。”
太好了，他就是怕采玖看到自己好了，就会赶他走，所以一大早的忙里忙外，让她认为，这店里没个苦力不行。
在有名的网红打卡餐厅用过餐，两人顺着古街边逛边往回走。
“玖玖姐我可以一直留下吗？”
没有得到她的确切答复，封小沾心里始终平定不下来。
采玖吃了口天价雪糕，“看你表现。”
这意思就是留下了。
封小沾喜出望外，“那我可不可以住你隔壁啊？”
“可以啊，按照旺季价格付费就行。”
“没钱……肉偿可以吗？”
“你那会儿做封蔓蔓的时候肯定都被江秦欺负过了，我不要。”
封小沾急了，“没有的，玖玖姐可以验身的！”
“手肯定牵过了吧？”
当时情势所逼，封小沾也没办法，他咬咬牙道，“我回去就把它剁了。”
采玖忍住笑，“那我还得照顾残疾。”
“那我回去把皮搓掉！”
“傻乎乎的。”
是挺傻乎乎的，知道采玖不是认真的，但封小沾内心、拉满了求生欲。
自己作的，自己偿。
夜色下，一高一矮就这么走着、聊着……
“你不是说梁易比你还惨吗？我怎么看他比你好多了。”
“因为……他体质变态，是装的……”
“是吗？”
“是！”
采玖看了他一眼，“行吧，记住你说的，会听话。”
“汪。”
一双人影在路灯下交叠、分开，反反复复，直到进入了名为‘躺平’的民宿……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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