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压力
钟意说完, 几乎是头也不回的走了。也不管那两人有什么心情,总之她知道,在这样下去估计又要大吵一架。
现在的时机并不合适, 总有一天她会和他们一点一点都算个清楚。
回了房间,明悦在里面等着, 见她回来急得不行:“没事吧?”
钟意摇摇头示意没事, 看明悦还是不安心又补了一句:“放心吧。”
这句说话, 她就径自进了房间,明悦也没再问。钟意现在有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心态, 实在不行,就和他们彻底撕破脸, 打一架也好, 怎样也好。
总之不能再像现在这样僵持, 最后受影响的只有她自己。
也许是上天有灵, 之后的几天钟意都没被打扰过,虽然训练变得正常了起来, 但她总觉得还有什么事情在等着她。
她一刻也不敢放松,弄得自己每天都疲惫不堪。而且步入正轨之后, 明悦已经开始在房间给她弄吃的了,沈砚训练极其认真, 都是每天刘颂来他们房间拿吃的。
换而言之, 钟意已经好多天没见沈砚在身边。
这天钟意刚训练完, 回房间准备看明悦给她录得视频找问题,外面的敲门声就风风火火的响了起来。
明悦去开门,门外却是急匆匆的刘颂。
明悦:“怎么了?这么着急。”
“钟意呢?”刘颂从门口向里面望。
“我在这!”钟意不明所以, 还在沙发上看视频, 纳闷的回头看。
“你方便跟我走吗?沈砚有点不对劲。”
听到这话, 钟意几乎是从沙发上弹起来了。沈砚不对劲,她实在是想不到有什么不对劲的点存在。她问刘颂:“先说怎么回事。”
一边问,一边穿上外套准备出门。
“他这几天训练量大,难免有点失误的时候。就昨天摔的重了一点,今天早上到现在还没出房间。不知道怎么了,马上到训练时间了,我也叫不出来他。说不定你能行。”
钟意心里一凉。
沈砚在她的心里,绝对不是摔了一下就不出门的人,一定是有什么更刺激他的东西。不然不至于。
前世的时候,就连摔成那样也要上场,他根本就不是个会放弃训练的人。
钟意穿好衣服,跟着刘颂走,明悦也要来,被钟意给劝回去了。他们的房间隔着不远,两步就到,钟意一进去就发现,沈砚的屋子关着门,一点声音都没有。
“其实我有钥匙。”刘颂说:“但是我不敢进去,怕他心情不好,只能找你来了。”
钟意沉默着从他手上接过钥匙,走到房间门口,先是敲了两下门,里面还是没有回音。钥匙递在锁上的时候,她的手都有点抖。
这件事是前世她完全不知道的,这种无法掌控的未知,还是关乎于沈砚,她没法不心慌。她怕这个门一打开,看见些什么,失魂落魄的沈砚,或者是痛苦的沈砚。
门锁啪嗒一声打开,钟意对刘颂做手势,意思是他先在客厅等等。
门把手按下去,钟意走了进去。进去的一瞬间什么都没看清,窗帘拉的一丝光亮都透不进来,她小心翼翼的走,把门关上。
等到眼睛彻底适应了黑暗,看着眼前的一幕,反倒是松了一口气。
没有预想到的情况,一点不好的事都没有发生。沈砚只是平静的坐在桌子前,发着呆。
钟意知道肯定是之前有什么事,还没等她出声,沈砚转过头:“你怎么来了?”
“担心你。”钟意走到他旁边,蹲下:“怎么了?”
沈砚笑笑:“没什么。”
那就是有什么,沈砚笑的太勉强了。前世不知道,这一世还是钟意第一次见他露出这种表情,搞得钟意慌张起来。
“你还记得我之前说,什么都要告诉我吗?”钟意开口。
没想到沈砚没回答,两个人僵持了几秒,钟意突然被一股大力拥进怀里,那怀抱滚烫,沈砚的呼吸声就在她的耳边。
如果有光亮,一定能够看见她的脸红起来。
钟意尽量让自己表现的自然,伸出手去摸了摸沈砚的头发,就像以前沈砚摸她那样。同时轻声细语的问:“怎么了?”
沈砚像是有点哽咽:“我梦见姥姥了。”
这一句话把钟意吓了一跳,自从沈砚外婆离世以来,沈砚就非常的从容,除了下葬的那一天,几乎没有对这件事有其他激烈的情绪了。
“那说明姥姥想你了。”钟意回答。
她是南方人,叫姥姥还有点生疏,为了安慰沈砚也顾不上什么。她蹲着沈砚坐着,这样相拥又怕沈砚累到,双手用力,站起来,沈砚就抱在了她身前。
非常用力的双臂,钟意连呼吸都有点困难,见沈砚还是不说话:“跟我说说吧,梦到什么了。”
她猜,不是什么好梦。
果然,沈砚埋在她怀里道:“我没拿到奖牌,回了家,姥姥给我买了汽水,告诉我——可惜了,下次她也看不到了。”
不可能仅仅只是这样,钟意想知道症结所在:“然后呢?”
“在冰场,我连最简单的跳跃都跳不出来,姥姥坐在外面给我鼓掌,被一群观众骂她眼瞎。”
“别说了。”虽然这个拥抱勒的钟意都快喘不过气,她还是主动地再次收紧了双臂:“都是假的,你只会收到掌声。”
沈砚似乎是从刚才的情绪里缓和了点:“昨天,训练的时候,我一直在摔。不知道为什么,以前从来没这样过。”
这么说就大概了解了,钟意知道这种感受,压力太大,期望太高,是个人都会承受不住。沈砚又不是前世的沈砚,他年纪还小,第一次参加奥运会,外界的声音都太冗杂了。
而且,他们几天没见面,根本不知道沈砚都经历了什么。
想到这,钟意瞳孔一缩,结束之后一定要再带沈砚去医院。一直摔可能也不只是压力原因,以他一直以来的作为,他可能又有什么伤啊痛啊的没说出口。
钟意把沈砚剥下来,和他对视,那双平时一直温柔的眼睛此时还带了点恍惚,她道:“你不要怕,你就算倒第一,也是我的沈砚。”
“更何况,我说过的,你一定不会有问题。我很灵的,你相信我。”
钟意其实不会安慰人,她只能用最诚挚的眼光看着沈砚。沈砚眼里的情绪转了又转,最后又落回来,一片黑暗里他像是有什么开关一样,变成一只“粘人的猫”。
再一次的抱住了钟意。
“嗯,我相信你。”沈砚的声音闷闷的。
“今天下午别去训练了。”钟意有点累,靠在桌子上任由沈砚抱:“等会给我看看你的膝盖。”
估计是摔的不清。
话音落下,屋里又沉默了,钟意不出声,沈砚也不说话。也不知道过了有多久,沈砚直起身:“我没事了。”
话音里还带着点羞愧。
钟意没忍住笑出来:“今天才发现,你有点可爱的潜质。”
其实她心里想的是,完全没什么羞愧的。每个人都有自己情绪崩溃的时候,沈砚作为今年国内花滑最寄予厚望的选手,无可厚非的承接着各界的期待。
压力自然也就应运而生。
摔倒很多原因都会造成,冰场不适应,心态状态不佳,受伤。他只是从小就天赋极好,第一次有这种情况慌了神。
本质参加过三届冬奥的钟意十分有发言权。
见沈砚缓过来了,钟意抬手去开了昏黄的台灯,
光一亮起来的时候,两个人都给晃了一下。她最先适应,伸手去扯沈砚的裤腿。
沈砚还躲了两下,拗不过被钟意挽上去。
膝盖青青紫紫的还有点肿,不过这都算是正常,脚踝也有点肿起来了。
钟意叹了口气,准备出门去拿红花油。一脚踏出去,又被拽住了袖口。
她疑问的回头。
沈砚:“再陪我待会。”
没有办法,那双眼中的乞求都要溢出来,钟意只好坐在地上,陪着沈砚发呆。想着想着她说:“我觉得不行。”
“什么不行。”
钟意道:“咱们还是每天都见面吧,这才几天不见,你就这样了。”
“说,你是不是非我不可。”
其实这句话她是开玩笑说的,沈砚不可能听不出。但是屋内昏暗的环境使然,听见这句话的沈砚微微笑了下:“嗯,是。”
气氛开始往奇怪的地方一去不回头,钟意心里默念,还有一年还有一年。一边咳嗽着不自然的转身。
“你要是再搞得青青紫紫的不跟我说,我就找根绳把你拴在身上。”完美转移话题。
换成沈砚不自然的咳嗽了两声。
钟意猛地发现,自己说的话又有歧义,气的脸都憋红了。最后也只能“哼”的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