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1 / 1)

菜鸡有被冒犯到 江入大荒野 3637 汉字|4 英文 字 2个月前

第99章

  白袍人的声音雌雄莫辨,这话却像是平地起惊雷,惊掉了很多人下巴。

  “‘六道轮回’不是现实世界关于转生的一种说法吗?只这六条光柱就说成‘六道轮回’也太牵强了吧。”有人说。

  “一路走来,你们也看到的,怪的种类不单单是一种,有变得面目全非四处咬人的,有像鬣狗一样见人就扑的,转生的道有许多种,它要给我们看得就是诸般变化不离其宗。”

  “——这个世界指向了转生,普通人类就是畸变的基准,从六根轮回光柱的地方开始发生变异,直到整个世界完成转换。”

  有人不解:“照你这么说,是不是只要等待全部变异完成之后,我们才能尝试脱困啊,现在一点法子都没有,毕竟我们来了这就看不到光柱了。”

  “对啊对啊,是实体的怪物还好咱们建一个杀一个,建议对杀一双,但这看不见摸不着的红色光,我们能拿它怎么办。”

  他们把问题重新抛给了这个白袍人:“你是不是有什么办法。”

  白袍人摘下帽子,居然是个男子,国字脸,眉毛很浓,嘴巴很薄,抬眼看人的时候很认真,是无端让人觉得很值得信赖的长相。

  “只能等,还有几种怪物没有出现。”

  这番言论陆一飞听了个完整,心里不知道作何想法,赵洋倒是看大家都听得很入神的样子,忍不住插话道:“喂,那边那个,你是研究佛学的吗,‘六道轮回’真是这样说的,那我们岂不是死了也要入这个轮回,还有之前死在怪物手里的玩家,岂不是已经变成了那样的怪物。”

  “可我看好像被伤害的玩家最多也就是死了,没有变成那样的东西啊。”

  大家不是没有想到。

  看有人反驳他,白袍男子并不生气,好脾气地说:“轮回只限制在原住民身上,这也是为什么他们看不到光柱。”

  赵洋听他这么说,不自觉回头看了一眼陆一飞。

  但这一眼马上被白袍男子捕捉到了,“你这位朋友好像看不见。”

  赵洋并不掩饰:“是啊他看不见的,不过并不影响,他本来就看不见光柱。”

  白袍人愣了愣:“他是个原住民。”

  得到赵洋的肯定后,白袍人不知道是不是被在副本里养个原住民的行为震撼到了,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陆一飞直到话题转到自己身上了,那不咸不淡的从容样子也蛮叫人好奇的,但他存在感真的不强,特别在玩家堆里大家有需要拉人脉的情况下也不会主动跟他交涉,所以他很快被人抛却脑后。

  白袍人也说:“那你可要把你这位小喷码你小朋友看好了。”随后就不再给眼神。

  赵洋理应如此地点点头。

  展狄嘴唇紧抿,无语了,赵洋这傻子,还以为别人好言好语让他照顾好原住民呢,其实人家说的是小心别让他变异成街上那群东西反倒成为害群之马。

  不过事实就是如此,也没必要跟人家争,只是自己猪队友看着太跌分了看着堵心。

  这里的几个队伍,人都不太多,各自找了个僻静的地方讨论起来。

  这座庙主殿很大,足够再多两三倍的人站着,所以各自都有意识地保持了距离。

  “你们对白凡的话怎么看?”

  “啊,他就是白凡,他那队伍也很强的啊,怎么就一个人在这。”

  {“说是分开行动了,说帮‘亡渊’在找什么东西,不知道在搞什么。”许英升吧哒吧哒舔着棒棒糖说。

  真不知道吃这么多糖会不会得糖尿病,赵洋忍不住腹诽。

  展狄一人给了一个暴栗,“你们跑题了。”

  许英升从嘴里取出糖果,这应该是他严肃的表现了:“我不信这个算命先生,不过他说的轮回想法确实有点意思,不然很难解释突然出现的光柱为什么会让普通人产生这样迥异的突变。”

  展狄抱着胳膊:“玩家不会进入轮回,只受到变异怪物的威胁吗?任何一个末日副本都能搞出这样的情况来,这个世界到底有什么特别的,还能被作为终局。变异的转变是从死亡开始吗?”

  他们的对话根本不避开陆一飞,所以他对全部的对话听了个全须全尾。

  “你是说死亡就是契机吗?”陆一飞突然问。

  没想到他会插进话来的展狄,本不想听一个普通人的意见,不过见他丝毫没有世界观崩塌的表现,反倒心中有了一丝怀疑。

  “对,死亡就是人转化成六种怪物的契机。”

  “可听那人说只出现了三种,死亡是转换条件的话,从活着被咬的活人状态转换咬人的怪物那一刻,那个人就算是转生成功了吗,”陆一飞撑着脑袋,总有种连不起来的牵强。

  要说人死,所有的生命体征全都消失了才算是死,从活人转换的过程更像是另一种生命形式的出现。

  展狄也不想相信六道轮回这样天方夜潭的说法,毕竟一直信奉的唯物主义,但想想盖亚世界里什么都可能发生,“就看他之后会不会出来第四种怪物了。”

  现在也没有更有力的证据证明白凡的话是错的了。

  赵洋吸了吸鼻子:“你们有没有觉得味道越来越浓了,那香味。”

  陆一飞有些疑惑,揉着鼻子:“香吗,该说不说,我们走进来的是庙吗,不是在什么羊棚猪棚吧,怎么越来越臭了。”

  “你的鼻子是不是失灵了,明明是香啊……”赵洋还待挖苦他脆皮鸡这下子连鼻子都不灵光了,不料好像周围真的出了什么事。

  角落里响起了争吵的声音,回头却发现并没有人在喧哗。

  “谁在吵架啊,嗯?人呢?”

  主殿里原本有十几个人,不知道怎么好像有些人已经出去了,里面空了一大半。

  “他们走的这么快?”展狄也觉得就算不信,也要在这听个讨论结果再走,这帮人也走的太草率了,果然是小队伍。

  他再次环顾四周的时候,又发现了不对劲,这个老爱穿着白袍装逼的白凡竟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

  他感觉到什么东西正在他面前悄悄变化,但他看不出来,只好问问队友:“这个装逼白凡看没人信他就走……?”

  但他一回头,这个偌大的庙里只有他一个人。

  “喂!赵洋。”刚在说话的人下一秒就不见了足够让人寒毛直竖的。

  饶是展狄身手不错,这样的情况也从没遇到过,哪有人刚才还说着话转头一抬眼就消失了的。

  理智告诉他应该是一不小心中了什么幻术,但是怎么中的却毫无头绪,那阵香味?可最初在进村那时候闻到,他的身边并没有起什么变化。

  他在主殿内四处寻找,找了块破布封住自己的部分嗅觉。

  刚刚如果有什么东西搭建起来致幻的桥梁,那东西应该就在殿里。

  展狄遇事不慌,他爬上神龛,也顾不得什么礼貌和对神佛的崇敬之情,三两步跳上的供台,几下就爬上了那尊大佛边。

  凑近了看,这尊大佛当真是真材实料,每一脚下去都没有回声。

  脚下踩着实心的金身,他抬头一看——

  那佛原本是双眼闭合的,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双目微微阖眼!

  两条眼皮的隙缝里,透出些视线的注目来,像是有一双瞳孔在审视眼前的东西。

  展狄说不上害怕,取过了腰间的太刀,瞬间就明白了就是这东西让大家都不见的:“原来是尊邪佛,看什么看,不知道蟹脚是不能过审的吗!”

  说着一刀劈向那佛的头顶,谁知下一秒刀刃便卡在了那邪佛的指头缝儿里,对金身造不成半分伤害。

  “你还学人家搞什么五指山,可我也不是什么孙行者……”展狄能活到现在,身上还是有几分依仗的,并非只靠着钞能力。

  那刀很难才取出来,他另辟蹊径,他相信这邪佛总是有弱点的,就像盖亚无法创造出完美的世界,更没有完美的大boss。

  那双不肯睁开的眼睛,说不定就是弱点呢。

  他顺着邪佛肩膀上的飘带往上跑,收刀入鞘,打算来个一居合,跑到那佛头边上时,却发现那佛头的眼睛完全睁开了。

  原来那佛的瞳仁里竟然不是杀意,而是……让人深陷其中的温柔。

  这尊金属佛的身影长出了血肉,越来越像活生生的人,还是他最熟悉的,以为再也见不到了的人。

  那是一个年轻女人,脸削尖的,弧度却很柔和,眼睛也是圆圆的杏眼,眼角下还有一个三角形状的黑痣,穿着一袭米色的收腰长裙,裙摆上还有叶子状的蕾丝。

  她冲自己笑着,眼里满满的慈和和关爱。

  那一身几乎和他最后一次见到的样子别无二致。

  展狄双眼迷蒙起来,握刀的手逐渐卸去了力量,嘴里喃喃念叨……

  “妈……”

  *

  在某一瞬间,陆一飞突然身边没有了声音,明明刚刚还在跟赵洋他拌嘴,下一秒什么声音都没有了。

  身边倒地的声音此起彼伏,原本以为来了什么敌人,他肌肉紧绷都打算不管自己这0.5只鹅的战斗力也要上去跟人家拼个你死我活。

  结果过了好久什么动静都没有,甚至他知道这些人都在他身边,只是突然晕过去了而已。

  他摸索着身边的人,一个个脖颈上还有脉搏跳动,胸口的跳动也蓬勃有力,一个个都呼吸顺畅,就像是突然睡着了似的。

  可是这世上不会有一帮人同时在某个时刻睡着的,又不是催眠。

  他也不知道摸着了谁,一点不客气地先啪啪地扇了躺着的人几个嘴巴子,“受害人”一点醒过来骂人的意思都没有,才停了手。

  很难解释为什么他没有事。

  他开始回忆进入大殿以来的所有事,听到白凡说的那些事,他们几个人讨论六道轮回的可能性,还有进店赵洋描述给他的所有场景。

  到底是什么东西造成这么多人倒下,而他是怎么逃过的。

  陆一飞什么都看不见,遭逢此变,脑子只会更清醒,他知道此时大殿内没有人能帮他,他必须找到问题发生的原点,才能把赵洋他们弄回来。

  *

  展狄摸了摸自己的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湿了一大片,他看着眼前的女人,忍不住冲过去将人揽到自己怀里。

  对了,他已经长这么大了。已经不能像一个四岁的孩子那样被女人圈在怀里。

  不过这样也好,他现在很强大,已经可以保护这个女人了。

  他从展氏独立出来,就是想以陈这个姓氏做出点成绩,但是他称之为父亲的人却借机利用他公司的一次资金链危机,掌握了大部分的股份。

  展狄简直恶心透了这个人。

  要不是因为他,他妈也不会在他这么小的时候有一天出去散心被车撞丢了命。人在医院的身体还没有彻底凉透,这个人就已经把别的女人带回家了。

  这个老东西,迟早不会有好下场。等他羽翼丰满,迟早让他的展氏集团分崩离析。

  他看着眼前瘦弱的女人,心里的开心像是水一样要溢出来……

  不对,他的身上出现了好多红色的纤细的线,将她和女人连结在一起,好像真的有什么从他身上溢出去了……

  他直觉感到不对劲,他问:“妈妈,这是什么东西?”

  母亲陈静脸上笑容温婉,柔软的手摸着他的脸颊,声音一如从前的温柔:“我们是母子呀,你就是我的,我也是你的,我们血脉相连不是吗?”

  展狄逐渐信服,心底有个声音告诉他,是的,他的血脉就是来源就是来自这个女人,现在如数还给她也没什么大不了……

  “你来了就不要再离开我了,好吗?”

  面对儿子的恳求,这个依然年轻的女人,杏眼微眯,唇角上扬,不知怎么的让展狄觉得有点陌生……

  他仔细看身上与“母亲”相连的血脉,一根根从最初的缝纫线般的粗细壮大起来,手指粗细,仔细看,里面还有东西在鼓动,方向从他的身体流入女人……

  母亲的脸向他凑近,这一刻总带着笑意的唇竟像是什么昆虫的吻部。

  他的大脑就像是被泡在温泉水里,温热,沉重,耳朵里也好像灌进去了水,闭塞了听觉。

  好舒服,就像是个婴儿还泡在羊水中一般,就一直下沉……下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