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用交换金币让众人负上重担,用机械的语音引导迷惑他们的脚步,巧妙地一环扣一环,让他们以为自己在一步一步求生破局,事实上一圈一圈不过是场幻梦。
刘彦捏着手指:“那我们现在知道了破除幻境的方法,应该暂时不会遇到致命危险了吧。”
严长海不敢苟同:“但如果一直没法下完这局棋,马上就会有人因为破产而被抹杀。”
环状的棋盘像是套在他们脑门上的紧箍咒,时刻提醒着他们死期的到来。
赵刚抱着自己的脑袋:“不下棋也是等死,还有些格子我们从未踏入过,也许、也许其中就有走出去的法子呢。”
事到如今,就像一台上了发条的机械表只能一圈圈地转动,也没办法停下来了。
骰子在众人手中又转了一圈,途中辗转避开了数次抽卡,虽然没有走出去但总给他们一种形势在变好的的错觉。
骰子到了赵刚的手里,好巧不巧又是个“6”。
严长海皱了皱眉,虽说掷到的点数是概率问题,但6出现的次数着实不少,将几个人送在了队伍的最前面。
赵刚讷讷无言,无需众人催促,一面光墙上就出现了三张花纹眼熟的巨大卡片昭示了结果。
众人没有想象中的紧张,因为同样的情况刚才这一圈已经出现过了,只要利用再次掷骰的机会,抹掉着第一次的结果就好了。
虞美娥插着腰催促:“赶紧的吧,掷骰子。”
然而赵刚在众人汇聚的目光中摇了摇头,缓缓说道:“我选中间那张卡。”
!!!
抽卡会死人啊!
为什么选择抽卡?
不是所有人都有志一同避免抽卡的吗?
在众人变得越来越惊恐的目光中,那张卡面翻转过来,上面出乎意料地没有任何文字,赫然是一张鬼面!
不是静止画面,但所有人都微微仰着头,就像坐在被告席上等待庭上宣判。
这个鬼面倒是预示着什么?很快就有人知道了。
没有出现眼前一黑的感觉,陆一飞眨了眨眼睛,觉得空气的流动也像静止了一般,孟朗和杨銮微张着嘴,仰面看着墙上,就像是被一个遥控器定格了。
“你等很久了吧。”一把声音从耳后传来,让陆一飞感到十分熟悉。
那人从背面转到正面,一只手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镜,让它不至于滑落,镜面之后的双眼是一双和陆一飞差不多的杏眼。
“怎么,是不是渴了,我就说让你来得早就自便的吧,你又不是第一次来。”刘正阳递过来一个杯子,陆一飞皱着眉总觉得这个杯子不应该是完好无损的。
“你说你有关于凶手的线索?”坐在刘正阳的下铺上,陆一飞捧着那个杯子,感觉自己有些急不可耐。
“是啊,你不是也知道前段时间校外死了个小混混嘛。”刘正阳拉过一把椅子,坐在他身边,一只手伸过来搭他的肩膀。
陆一飞却莫名的瑟缩了一下,但那只手还是平稳地搭了上来,带着一些温度没有进一步动作。
刘正阳道:“我叔叔是在警局里上班的,他偷偷告诉我,最近抓了个连环杀人魔在审讯着呢,搞得不好就是杀了我们老师那个人。”
陆一飞的脑子空空的,只觉得这样的结论很合理,便毫无阻碍地接受了这个解释,但他的视线总往床底下跑。
“怎么了,你还在担心张彬?我刚听说他情况稳定很多快出院了呢,回来可能会转学吧。”
陆一飞愈发觉得床底下有什么吸引着他,但他却清楚的知道自己不应该去找那样东西。
“那你呢?”陆一飞不由自主地问道。
刘正阳一愣,像是不知道他为什么问到自己:“我继续读书啊,我爸这辈子的愿望就是我能有出息,考个好大学,找个好工作,我当然不能辜负他。”
“是吗……”陆一飞猛地一低头,床底下的东西一览无余,就是几双臭袜子和臭鞋子而已。
“你肚子不舒服?”从刘正阳的角度看,他的动作确实很像肚子疼抱着肚子一般。
陆一飞脑子里很乱,他的身体没有任何不适,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床下应该有东西吗?我对刘正阳他们的寝室有这么熟悉吗?
“我没事,就是有点头晕。”
“我送你出去吧,你去看看校医怎么样。说起来,你表哥身体好像身体也不是很好,你们家还挺多灾多难的。”
“我表哥……表哥,汪明诚?汪,傻,子……”陆一飞迷迷糊糊的脑袋里似乎突然如同敲山震虎,拨开了一卷迷雾。
“刘!正!阳!”
刘正阳眨巴着眼睛,无辜道:“你今天到底怎么了?”
陆一飞不怒反笑:“你连在幻觉里也不敢承认自己杀了人吗,借着正义杀人的你,连承认都不敢,不觉得自己像只阴沟里的老鼠吗?”
刘正阳抓着他肩膀的手如同烙铁一般,镜片之后的眼睛眯起:“你确定是我不敢承认?嘻嘻,难道不是你始终在虔诚的祈求凶手不是身边亲近的朋友我吗?”
“你放开我。”
陆一飞举着杯子就要往他头上砸,突然手被制住,身体好像也被一股外力控制住了,动弹不得。
眼前一阵晕眩,神志恢复了清明。一双大掌扣着他的手腕,掌心灼热,这人的另一只胳膊从身后桎梏住了自己的腰,带着绝对的不容反抗的力量,他的胸膛比掌心烫人得多。
陆一飞手中莫名出现的杯子已经碎了,他正握着完好的那一端,把满是刺棱的哪一端扎向汪明诚。
“快醒醒。”汪明诚还不知道他醒来了,全身非常用力,像是要把陆一飞揉碎一般控制在胸膛里,陆一飞都有点喘不过气来了。
“我好了,你松开憋死我了。”陆一飞身上一脱力,就惊起了一层汗,衣服都贴在了皮肤上。从衣服上传来另有一个人的温度,叫他更为尴尬。
汪明诚紧抿着唇看他,深邃地眼眸估量着他是否已经完全没有攻击性了,松开他,顺手抹掉了陆一飞额头边沿的汗。
陆一飞惊魂刚定,环顾四周就感觉到了不同:“棋盘呢?”
在这个足球场一般的光室里,原本他们脚下红色的格子消失殆尽,像是从未出现过。众人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不知道有几个人是神智清醒的。
陆一飞可以看到离自己比较近的严长海,抱着自己的身体双眼紧闭,不知道遇见了什么,眉毛上居然结出了一层霜。
这场幻觉不能靠外力,就算是刚才汪明诚让那杯子碎片扎到陆一飞,陆一飞也是神志不清,当陆一飞在幻觉中勘破这是个幻觉,才能恢复意识。
陆一飞探脚出去,也没有红色的格子突然出现,在靠近严长海的地方蹲下,确认严长海的呼吸还是正常的,人尚且没事,就转身抬头,急切地看向汪明诚:“我们陷入幻觉多久了?”
汪明诚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你不知道?我以为……我醒过来没多久就看到的你握着碎玻璃要割自己脖子,没有一刻钟。”
陆一飞一只手摸着一阵后怕,冷汗不停地从毛孔里面渗出来,他想到了那东西会使些手段将他们强行困住,却没想到直接把他们拉进了幻觉里。
“那个东西,你在故意激他?”
陆一飞没想到汪明诚会突然问他,愣了愣神。两个人再加一个没有意识的严长海,离来其他人有段距离,两人的对话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唔。”
“你有信心把大家带出去吗?”
陆一飞楞了一下,以为他会说“你想过刺激他的后果吗”,结果等来的话居然十分顺耳,便有“唔”了一声。
汪明诚居然觉得陆一飞这一刻有一点像是只顺毛狐狸,打着自己的小算盘却看起来十足乖觉的样子。
狐狸顺不顺毛不知道,算盘确实打得叮咣响。陆一飞一步一步靠近一个人,手里还握着那只破杯子。
他蹲下身,拿这那杯子的尖端划过“那人”的脖子,下一秒就要扎进去。
这人突然醒了,睁开眼就看到陆一飞伸手要拿凶器刺他,手忙脚乱地爬开。说来也巧,其他人陆陆续续醒了过来,继而看到了陆一飞这一副要行凶的样子。
“陆一飞,你要干什么!”
“喂,你停手!”
陆一飞无所谓地举起双臂高高举着,杯子从他手里滑落摔在地上滚出老远,“目的已经达到了。”
“有话不能好好说嘛,咱们现在又不是你死我活的程度。”虞美娥大声高喊。
“是吗,那你转头看向你后面那个男人,他是不是同样的意见。”汪明诚说道。
“我身后哪里有……啊啊啊啊啊啊啊”虞美娥转头便看到,刘彦半挂在半空中,眼珠从眼眶里爆出,双目充血,手中握着一根自拍杆上面是一台手机。
她双手颤抖,不知道该捂住大声高叫的嘴还是看到这个画面更受刺激的双眼。
“他、他怎么会。”
“他怎么会死,是吧,这你就要问问这位赵刚了,或者叫你‘富富’?”陆一飞施施然道。
“赵刚”老实无辜的脸上写着懵,似乎在想不通刘彦的死怎么会和自己搭上关系。
“你制造的幻觉是刘彦自己在直播间里直播吧,但是他发现无论自己怎么施为,都没有虞美娥卖得好,他的脑中只有吸引目光逐渐变成了执念,最终变成了一场死亡直播。”
虞美娥还是没从震惊中缓过来,但还是强打精神反驳:“赵刚、赵刚一直跟我们在一块啊,他只是个乞丐,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能量害死刘彦呢,你说谎。”
“我有没有说谎,你可以自己验证。刚刚只有我和汪明诚醒着,为什么一把玻璃架上他的脖子,你们一下子都醒了,这是巧合吗?你们在幻觉里面一点违和感都没有,那你们都是怎么突破幻境的自己心里没有数吗。”
“赵刚”说话了:“你不要血口喷人,大家不要相信他,他一定是想自己赢下这盘棋,这是在拉我们所有人垫背。”
陆一飞都要笑出来了:“现在还有棋可下吗?”
大家望向脚下,却发现棋盘确实不见了,“我们已经逃出大富翁了?”
“还没有,坏就坏在富富你对自己太自信啦,这么早收走了棋盘是断定我们一定出不来吧?”
陆一飞继续打击他:“断了你所有的拉人进入幻觉的路子,我就是想看看你什么时候亲身下场,把我们拉下去,虽然也有一点赌运气的成分在,但我们有个大佬每次都能逆风翻盘,赌就赌一把。”
汪明诚知道说的是他,挑了挑眉。
“你说的富富,是一开始游戏出现的那个小男孩的声音?”禹浩搓了搓还未完全清醒的面孔问道,“他不就只是个系统,作为引导者存在的。”
“一开始我也这么认为,每次我们进游戏都有一个系统女音,但进了这个游戏却是个男孩子的声音,他也承担着‘盖亚’的一部分功能吗,我原本这么猜测,但是富富实在是太过主导了。”
“他扮演的引导者的角色,很轻易地就将我们引导进入了万劫不复的几场幻觉,你们发现了吗,棋盘虽说凶险但并未那么致命,财产的增减关系到我们的性命,我们过程中财产的争夺就像是故意增加互相的不信任感,团队之间的不信任感增加了,唯一笃信的是系统的引导语音,这也是我们为什么这么容易被语音带进幻觉的原因。”
“那你也不能解释,我陪你们经历了两个世界了,怎么还不能信任我?”“赵刚”申诉着自己的委屈。
“照你说的,他是系统假扮的,怎么还知道赵刚跟我们经历了几个世界呢?”虞美娥逐渐开始动摇。
陆一飞清了清嗓子:“还记得第一圈的时候,赵刚将我骗进了一个格子产生了损失。”
“我又不是故意的,是真的不认识字。”“赵刚”急不可耐地解释。
“从那时候我就在观察他,然而自此之后他踏入的已知格子,那些字都不再能够难倒他,他也并没有向我们任何一个人求助,这不奇怪吗,不认字却不需要任何帮助。”
孟朗搓着下巴:“是挺奇怪的,而且赵哥比起上个世界,说话思路清晰了好多,性格也好像没有那么地畏首畏尾了,是我的错觉吗。”
“当然不是,”陆一飞道,“富富通过每个幻觉,逐步了解我们的同时,也在学习赵刚的说话行为方式,就像是AI刚开始学习人类的行为一样,很快他能设置成和我们记忆中最害怕的场景,我们的脑海在他手中就像他手里的一本书,可以随意的翻阅,我们的痛点和困境在他手中一览无遗。”
背脊上逐渐爬上了一丝凉意,孟朗直呼不可能:“那赵、不是富富岂不是无敌了,怎么操纵我们都是他说了算!”
“如果在现实世界可能是吧,但在‘盖亚’世界里,或者说庆幸它在这个游戏世界里,还受到了‘规则’的束缚,早在游戏一开始‘盖亚’就给了我们提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