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想亲可以直说
医院。
刘国栋提着半人高的垃圾袋，艰难地走到后院垃圾处理站，碰巧遇到两个前来处理废弃医疗器材的小护士。
小护士们都愿意干处理器材的活儿，趁这个机会从楼里出来放放风，顺便开个小差，聊几句闲话。
刘国栋往上拉了拉自己的口罩，把眼睛以下遮了个严严实实，走倒两人旁边。
在外逃债多年，不管在任何情况下，他遇见人的第一反应就是挡住脸。
两个小护士正聊得热火朝天，肩膀靠在一起，丝毫没察觉旁边多了个人出来。
“为什么帅哥都和帅哥内部消化了呢？”刚才给沈祝抽血的小虎牙护士双手扣在下巴处，还沉浸在刚才采血室的那一幕情景里。
“真有你说的那么宠？”另一个染了红头发的护士以为小虎牙在夸大其词。
“真的！”小虎牙把刚刚采血的全过程仔仔细细地说了一遍，末了还补上一句，“不信你去看监控！我跟你赌一顿烧烤！”
“好好好，信了你了还不行？”红头发护士处理完手上的东西，一转头看见站在一旁偷听的刘国栋，换上厌恶的语气，声音抬高八度：
“楼里的地都扫完了？在这里偷听别人说话？什么都干不好还拿着份工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这儿是什么帮助残疾人士再就业的慈善机构呢！”
红头发的言辞太过犀利，小虎牙害怕节外生枝，偷偷伸手拍了她一下，“你别说那么难听。”
“难听怎么了？”红头发直直瞪着刘国栋，“他那点破事儿谁不知道？要不是院长仁慈，他这会儿都成了街头的无名男尸了！”
当初刘国栋被追债人打断了一条腿，还掉了一根手指抵债，慌忙间逃进医院，被院长救下才保全性命。
院长善良的过了头，以为给这种人足够的温暖和保障就能让其改邪归正，不但把刘国栋的腿治好了，还给他安排了保洁员的工作。
其实她们小护士都知道，刘国栋现在看着还有点人样，背地里没少继续赌博。
刘国栋没理会红头发的话，反倒是往小虎牙那边垮了一步，问道，“你说采血室那俩人是什么关系？”
他进那屋收拾垃圾时，听到沈祝声音的瞬间就把人认出来了。
自从沈祝十几岁逃跑之后，他就再没能把人找回来，没想到阴差阳错，竟然能在这里遇到。
他不知道这些年沈祝经历了什么，也不知道沈祝身边突然多出的那个男人是什么来头。直到刚刚偷听完小虎牙的话，他才有了大胆的猜测——
沈祝大概是凭着一副好皮相攀了个高枝儿，当了那个男人的小情人儿。
怪恶心的，刘国栋冷哼一声。
小虎牙有点怕刘国栋，往红头发身后躲了躲，回想自己看过的病历表，“就是，合法夫夫关系啊……”
“哟？”刘国栋眉毛一挑，“连证儿都领了？”
小屁孩儿还有点儿能耐。
红头发护士看不下去，把小虎牙往后一拽，剜了刘国栋一眼，“问那么多干嘛？又想偷病人的东西去卖钱？我告诉你，人家苏总是S市首富，家里头百年基业，人脉和手腕都广得很！你要是敢动歪心思，就等着被弄死吧！”
说完狠话，她带着小虎牙快步离开。
刘国栋没心思和这群小丫头计较，他猜出红头发口中的苏总就是沈祝旁边坐着的那个男人。
“S市首富，首富好啊……”刘国栋呵呵一笑，回到医院大楼，躲着监控摸到医生诊室。
所有病人的联系方式都在医生的电脑里，他找到沈祝的电话，存进手机。
“小兔崽子，跑了这么多年，也该孝敬孝敬你老子了！”
-
医院处在市中心的位置，不远处就是商圈，苏行阙带沈祝去了前一天预约好的餐厅，准备按照小东西对约会的幻想一样样陪他完成。
沈祝对约会的认知完全来自于之前在酒吧认识的酒保卡卡，而卡卡的恋爱经验也少得可怜，和沈祝逼逼的那些都是从电视剧看来的。
还好苏行阙没嫌他幼稚，十分配合地让他拍了照，发了朋友圈秀恩爱，一顿饭下来把他照顾得格外妥帖。
快要吃完的时候，沈祝忽然一阵心慌。
“怎么了？”苏行阙正给沈祝剥虾，注意到对面的小东西忽然停了筷子，神色不太自然。
“没事。“沈祝暗暗调整呼吸，手悄悄捂了捂心口的位置，“我吃饱了。”
苏行阙点头，把沈祝的手拉过来用湿巾一点一点擦干净，“还想干什么？”
沈祝想了想，“看电影吧。”
据说很多情侣都会在看电影时接吻。沈祝因为期待，微微兴奋起来。
商场顶层就是电影院，但由于离暑假还远，最近也没什么节日，所以上映的都是些小众电影。
沈祝犹豫了半天，选了部爱情片，特意叮嘱售票员要最后一排的座位。
选这个电影不为别的，就为主演在一起的情节能给他俩的亲亲铺垫一些浪漫气氛。
然而沈祝的预估有误，电影集齐了各种狗血元素，譬如你爱我我不爱你你又转而爱他的三角恋，男主车祸女主绝症最后又被查出是误诊的烂俗戏码，沈祝僵僵地坐在最后一排，忍着哈欠，不停喝可乐提神。
苏行阙挑了颗爆米花喂到沈祝嘴边，“你要是不喜欢我们就先走，改天再来。”
沈祝不甘心，一边摇头一边打哈欠。
电影正好进行到男主表白失败强吻女主的部分，沈祝觉得受到了莫大的讽刺，手里一使劲，哗啦一声捏扁喝空了的纸杯。
连这种表白失败的都能亲亲，他这个有老攻的却不能！
苏行阙借着微弱的光看清沈祝憋得通红的小脸儿，瞄了眼屏幕，瞬间心领神会。
果然是还没成熟的小孩儿。
苏行阙单手遮住沈祝的眼睛，凑到他耳边，故意沉着声音。
“小孩子不许看。”
下一秒，他掰过沈祝的下巴，吻了上去。
小东西嘴唇上还有可乐的甜味，苏行阙反复啄了几下，才逐渐加深这个吻。
裤子口袋里传来轻微的震动，沈祝推了推苏行阙的肩膀，示意他放开自己。
苏行阙依依不舍地又吻了两下，手还固定着沈祝的脸，额头相抵，不让小东西逃跑。
“下次可以直说，不用藏着掖着。”
苏行阙说话时还有些喘，沈祝怕再听下去出事，往旁边躲了躲。
苏行阙以为沈祝被自己戳穿之后害羞，让小东西自己去冷静一下。
沈祝掏出手机，调暗屏幕亮度。
是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听说你和首富结婚了？是不是可以考虑一下赡养我了？】
沈祝皱起眉头，目光在赡养二字上反复徘徊，突然想起采血室那个保洁工的眼神。
这样小概率的事件，竟然还真的被他碰到了。
刘国栋。沈祝默念了几遍这个已经埋藏在心里多年，因为久不提起已经有些陌生的名字。
家暴他母亲的凶手，毁了他人生的继父。
“有事？”苏行阙见沈祝一直在看手机，“别在影院里玩手机，太黑，对眼睛不好。”
沈祝点点头，没搭理那条信息，把手机塞回口袋。
直到电影结束，沈祝都心不在焉，不知自己是该借机报复刘国栋还是假装对方认错了人，把这件事悄无声息地挺过去。
如果换做以前，他一定毫不犹豫地和那个人渣拼命，可他现在有苏行阙，有家庭。
他不想把自己搭进去，也不想打破好不容易才平静下来，走上正轨的生活。
电影结束，灯光亮起，沈祝被苏行阙牵着，浑浑噩噩地往外走。
苏行阙以为沈祝累了，从后面揽着他的腰，“要不今天先回家？看你好像有点累的样子。”
沈祝摇摇头，收敛心神。
他不想搞砸和苏行阙的第一次约会。
“我想给你挑个礼物。”沈祝提议。
苏行阙没忍住，笑了。“哪有挑礼物还事先告诉当事人的？”
“哎呀没机会给你准备惊喜嘛。”沈祝主动抓着苏行阙的手，另一只手抓着苏行阙的胳膊，整个人都靠在对方身上，“下次给你惊喜。”
“也行。”苏行阙跟着沈祝慢慢在楼下逛。
沈祝的财迷属性被苏行阙彻底治愈，一向精打细算的人在专柜看到某品牌袖扣，毫不犹豫地刷卡结账。
“真的好配你。”趁店员去刷卡开单的功夫，沈祝美滋滋地欣赏。
“那以后每天去公司都带。”苏行阙依着他往下说。
“倒也不必。”沈祝嘿嘿一笑，“你带我就行。”
一天的计划彻底完成，沈祝整个人懒洋洋地压在苏行阙胳膊上，任由他带着自己往外走。
约会好累，但是开心。
下次还约。
沈祝控制不住自己心里的粉红泡泡。
右侧肩膀忽然被猛地撞了一下，给苏行阙买的礼物掉到地上，沈祝来不及看是谁撞了自己，立即蹲下去捡。
“抱歉。”莫名熟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沈祝手一僵，抬头瞬间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刘国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