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你真的爱我吗？”

　　当晚苏行阙回老宅，开门进屋后没在客厅看到熟悉的身影。

　　“人呢？”苏行阙问管家。

　　“回来之后就躲进房间了，一下午怎么叫都叫不出来。”管家见苏行阙面色不虞，不再多嘴。

　　苏行阙上楼，敲了两下卧室的门，进去后转了一圈，还是没找到小东西。

　　躲哪去了？苏行阙在更衣室换上居家服，想到自己上楼时，二楼客房的门是关着的。

　　他没指望沈祝乖乖给自己开门，直接拿了钥匙下楼，还没踏进去就被迎面飞来的抱枕袭击。

　　苏行阙没有准备，被撞得后退两步，抬手捡起脚边的抱枕。

　　还有心情发脾气，看来还没生气到哄不了的地步。

　　沈祝扔的那个抱枕全凭感觉，此刻他正躺在床的一侧，背对苏行阙，从背影就能看出整个人气鼓鼓的。

　　苏行阙走到床边，掀开被子，躺了进去，把小东西拦着腰拖过来，圈进自己怀里。

　　“还气呢？”

　　沈祝不说话，扑腾着胳膊腿往外挣扎，奈何两人的力气相差悬殊，他像只被叼着脖子的猫，除了蹬几下腿儿，什么都做不了。

　　沈祝翻了个身，抬起脖子看苏行阙，“你吼我。”

　　“错了。”苏行阙低头碰了碰他的嘴唇。

　　沈祝不为所动，眼睛因为生气瞪得浑圆，“你根本不在意我。”

　　“没不在意你。”苏行阙每说一句话就亲他一下。

　　“那玫瑰呢？”

　　“放在花瓶养着了。

　　沈祝很会察言观色，知道苏行阙是诚心在和自己道歉，趁机提要求：

　　“我不想出去上课。”

　　“不行。”苏行阙拒绝得很干脆。

　　“为什么？”沈祝蹙起眉头，漂亮的小脸儿浮现出隐隐的怒色，“家里的师傅不都是国际大厨级别吗？我为什么要出去学呢？”

　　“还是说你觉得我在家学得慢，这一点我可以改，可以每天多学一些。”

　　听到沈祝说要多学一些的话，苏行阙本来硬起来的心再次软成一片。

　　不知道自己到底哪点值得小家伙喜欢，小家伙总是对自己做出无条件的让步，即使手上因为学习花艺和厨艺每天都要弄出许多伤口，却也从来不抱怨，不埋怨。

　　苏行阙放缓语气，和沈祝好商好量，“我担心你每天在家呆着无聊，这样下去肯定不行。”

　　“宝宝，你的世界不是只在这一片小天地，也不是只围着我转就可以了，时间久了，你会孤单的。”

　　“你得出门去，去结交更多的朋友，接触更多的事物。”

　　苏行阙这些都是心里话，让沈祝出去参加厨艺班，一方面是想让他脱离任磊的监视，保护好他，另一方面是真的很想让沈祝单调的世界丰富起来，让他的生命变得绚丽多彩。

　　让沈祝的世界除了“苏行阙“之外，还有很多很多其他值得喜欢的东西，这样他迫不得已放手的时候，沈祝可能也就不会那么难过了吧。

　　“可是我只要有你就可以了。”沈祝不知从哪来了股倔劲儿，掀开被子坐起身来，直勾勾看着苏行阙，“我以前也没什么朋友，甚至连亲人都没有，你知道你说和我试试的时候，我心里有多高兴吗？”

　　那一刻，沈祝觉得自己整个灰暗的人生都被照亮了，只一刹那便下定决心，今后他就是要和这个人在一起一辈子了。

　　苏行阙就是他的全世界。

　　沈祝的话重重砸在苏行阙心上，震得他全身每一处都感受到剧痛。

　　他不知道自己在沈祝心里竟然已经重要到如此地步。

　　“那是因为你没接触到外面的世界。”苏行阙强忍着不让自己表情崩塌，手指在被子下狠狠攥成拳头。

　　在他找到办法之前，不能助长沈祝对自己的依赖心理。

　　尽管在这种时刻，他的理智还是在和感情的拉扯中占据上风，提醒他只有暂时拉开距离才是对双方都好的选择。

　　“如果我偏就不去呢？”沈祝的脸也沉下来，露出苏行阙从未见过的疏离模样。

　　苏行阙闭了闭眼，稳住心神，艰难地维持自己的声音，“没得商量。”

　　沈祝不吭声，眼睛里倏地浮上一层泪水。

　　苏行阙不敢看他，起身往楼下走。

　　“先吃饭……”

　　“苏行阙。”沈祝直呼他的姓名，“你爱我吗？”

　　苏行阙欲要开门的手停在门把上，整个人僵直在原地。

　　沉默良久，沈祝修正了自己的发问方式：

　　“你真的爱我吗？”

　　只是加了两个字而已，却比刚刚那句更加犀利，戳的心脏鲜血淋漓。

　　又是一段很长很长的沉默，两人之间似乎有一条绳子，双方各自用力，就那样僵持着，谁也不肯率先认输。

　　苏行阙咬着牙，整张脸都在颤抖，他怕自己控制不住，一不小心就把真话吼出来——

　　怎么不爱呢？怎么会不爱？

　　这是他这辈子唯一一次真正的爱啊。

　　可惜，他们中间横着冲不破的屏障。

　　“我知道了。”沈祝苦笑一声。

　　那天晚上，管家布置了一大桌子晚餐，两人一个在客房，一个在书房，都想刻意避开彼此似的，谁都没有下楼。

　　第二天，苏行阙通宵之后早早赶往公司，继续研究他花了一整天都没研究完的合同，沈祝主动找了管家，了解到一些厨艺班的基本状况，每天按时去上课下课，偶尔在朋友圈发自己在班级里学到的菜色。

　　两人还是会在一起吃晚餐，分别坐在餐桌对面的两端，没有任何交流，只有餐具碰撞发出的微弱声响。

　　苏行阙尝得出来哪几个菜是小东西亲手做的，也会趁着沈祝低头嚼东西时不放心地看他手上多出来的烫伤或割伤，他发现小东西最近变得冷冷清清的，不像原来那样软乎乎的，一靠近就觉得暖烘烘的。

　　沈祝会眉头也不皱一下地喝完一整碗中药了，会做各种各样工序繁琐的甜点了，会摘下玫瑰的刺，然后配上其他小花草做成插花了。

　　一切都在向苏行阙原本预估的方向发展，可是他却慌了。

　　他的爱人，就要这样被他亲手推出去了。

　　压抑的气氛持续了将近半个月，直到某天深夜，苏行阙带着一身酒气进门，站在门口吵吵嚷嚷地要见沈祝。

　　管家没办法，只能敲客房的门，把沈祝叫下楼来。

　　初夏的房间有些热，沈祝穿着半袖和短裤的睡衣，露出半截白嫩纤细小臂和小腿。

　　“你怎么……”

　　沈祝话还没说完，就被苏行阙狠狠箍在怀里，力气大到像是要把他融进骨血。

　　再下一秒，强势的吻落了下来。

　　那天夜里，苏行阙理智全无，把沈祝拽进卧室，没给他任何说话的机会。

　　沈祝被折腾得快要晕过去，还要坚持着回答苏行阙没完没了的问题，譬如学了几道菜，交到朋友了吗，现在手还会受伤吗，胃还痛不痛，还记不记得他最爱喝的咖啡是怎么冲的。

　　后半程沈祝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苏行阙这个疯子，就会仗着自己喜欢他，就使劲欺负自己。

　　快要结束时，沈祝已经累得睁不开眼，苏行阙迟迟不肯从他身上起来，把脸埋在他颈窝里，重重地呼气。

　　“你起来。”沈祝不和醉鬼计较，“一身的酒气，快点去洗澡。”

　　苏行阙还是不说话。

　　脖颈间传来诡异的湿润感，沈祝的脸色僵了僵，怔愣一瞬，还是抬手抚上苏行阙的后脑。

　　“你哭了？”

　　苏行阙转过头，细细密密地吻他耳后的一小块肉，时不时还要咬两下。

　　哭什么啊，沈祝有些无奈。

　　该哭的是他吧？

　　“你爱我吗？“苏行阙的嗓子哑得不像话。

　　沈祝闭上眼，几分钟后，叹了口气。

　　“爱。”

　　就是因为太爱了，所以才选择一再妥协，接受苏行阙所有的安排，变成他期待中的样子。

　　只要还能和苏行阙在一起，他可以付出任何代价。

　　肩膀上的湿润感更重了。

　　“哭个屁啊。”沈祝不知道苏行阙到底是不是清醒的，忍不住吐槽，“冷漠了好几天，忽然回来搞深情戏码，只顾着自己爽了不说，还逼着我谈爱不爱的。”

　　“你还没说爱我呢。”

　　苏行阙终究有点残存的意识，缓了一会儿，从沈祝身上起来，晃晃荡荡地扶着墙走进浴室。

　　沈祝实在是撑不住，眼睛一闭，被子一裹，歪头就睡。

　　所以再醒来时，他发现苏行阙压根没给自己清理身子，而且钻到他那间客房睡了几小时，像是躲着他一样一大早就去公司的时候，是完全崩溃的。

　　“苏行阙！”沈祝拨通苏行阙的电话，“有你这样的人吗？出去/嫖/娼还得出嫖/资呢！你竟然连管都不管我？”

　　“你这个拔/屌/无情的家伙！”

　　其实沈祝还有很多想骂的，但是肚子实在太疼，他只能暂时挂了电话，捂着腰跑到厕所。

　　然而苏氏的总裁办公室内，苏行阙听着电话，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

　　如果那越来越红的眼眶没有出卖他的话。

　　昨天的酩酊大醉，是因为他前几天自己看完合同之后束手无策，于是找到人脉更广的秦在屿，让他在绝对保密的前提下寻找合同漏洞。

　　十几小时前，苏行阙收到对方的反馈结果——

　　那份合同，天衣无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