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1 / 1)

媵妾为后 乌度 2831 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第七十九章

  薛华斌注意到冯堇的异样, 连忙问她:“你知道豫王为何会变成这样?那你也一定有法子唤醒他,对不对?”

  冯堇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你这是何意?”薛华斌不解。

  “我大概知道他为什么醒不过来, 可我不知道, 该怎么唤醒他。”冯堇说。

  若她没猜错的话, 豫王应当是因为受重伤和脱水, 导致神志不清,又因幽闭的洞穴和幽闭的棺材环境有些相像,怀里又同样都抱着她,以至于神思混淆,以为自己又回到了前世那具棺材之中。

  而前世他躺在那具棺材里时, 唯一的心愿, 便是陪她长睡不醒。

  睡梦中,他回忆着那些美好又甜蜜的事情, 所以, 他的嘴角始终微翘着,宁静又安详。

  他现在陷入无止境的睡梦之中,她要如何才能唤醒他?

  冯堇想了想,唯一的办法,应该是让他认清, 他现在不是在前世的棺木之中,而是重活了一世。

  冯堇摒退所有人, 确认房中只剩她自己后, 才坐到床边, 跟豫王说话, 告诉他, 他和她都已经重活一世, 他们现在不是在棺材里,也不是在洞穴中,而是在豫王府里,活得好好的。

  可没想到,她说了好一会儿,他都没有任何反应。

  兴许,他现在陷入沉睡中,压根就听不见她说话。

  这可怎么办?冯堇一时有些无措。

  接连两日,冯堇一有机会就趴在他耳边跟他说话,盼着或许他有片刻清醒时能听到她的声音,从而醒过来。

  为了能唤醒他,她试了许多方法,包括骗他只要他醒来她便同意嫁给他,威胁他他若再不醒过来她便立刻嫁人,甚至脱了外衣与他同卧一床,可他始终没有丝毫反应。

  冯堇心下既惶然又挫败。还有一天时间,他若再不醒过来,怕是要做一辈子活死人了。

  和她一样心急的,还有薛华斌等人,她因着愧对他们的嘱托,这两日都尽量躲着他们。

  第三日时,冯堇没再躲,最后和豫王说了会儿话,便起身要走。

  薛华斌三人得了消息赶过来,出言阻拦她:“三日之期还没过,你现在不能走。”

  冯堇摇了摇头道:“我已经尽力了,我劝你们,还是尽快为豫王准备后事吧。”

  “你胡说些什么?豫王他活得好好的,办什么后事!”卫逸洲愤怒道。

  “豫王何等高傲,你们觉得,他会愿意像个活死人一样毫无尊严地苟活着,任人摆弄,被所有人看笑话吗?”冯堇反问。

  “你!”卫逸洲气极之下要冲过来打她,却被薛华斌姚嘉琅二人拦住了。

  “冯女官,你说的这些,并不能代表豫王的真正想法,是死是活,只有他自己说了才算。”姚嘉琅冷下脸道。

  薛华斌亦满脸不悦:“七娘妹妹,你若不愿意继续救他,可以直说,我们也不会强留你在这儿。只是,你大可不必当着我们的面,说这些丧气的话。”

  冯堇闻言沉默了下,又突地笑出声来:“你们以为,我这几日当真在救他?哈哈,你们也太天真了些,他屡次纠缠于我,我巴不得他再也醒不过来,怎么可能会救他?”

  “可,可他救过你啊!”薛华斌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救过我又如何?若非受他牵连,我这次也不会掉进洞穴中受那许多苦。”冯堇说到这笑了笑,:“不瞒你们说,这两日,我非但没有尝试救他,还日夜咒骂他,让他早些去死,最好投个畜牲道,省得再祸害人间……”

  “你!这世上怎么会有你这样恩将仇报、颠倒黑白的恶毒女人!别拦我,让我去杀了她!”卫逸洲激愤道。

  “冯女官,你此言此行,未免太过了些!若豫王当真因为你的诅咒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就休怪我们不念旧情,让你去给豫王陪葬!”姚嘉琅冷声斥道。

  “七娘妹妹,我叫你一声妹妹,才这般信任你。可你,怎么能,怎么能如此辜负我们的信任?你不该是这样的人啊!”薛华斌满脸失望。

  冯堇讽笑一声:“三位公子又何必如此惺惺作态呢?你们敢说,你们心里,从未对豫王有过任何不满?若非因为豫王,你们也不会身负纨绔之名,若非受他牵连,你们也不至于,到现在都不曾入仕。我若是你们,现在就弄死豫王,这样,就再也不用受他牵累了。”

  三人沉默了一瞬,随即变了脸色。

  “你这般挑拨我们和豫王的关系,究竟所图为何?”姚嘉琅质问道。

  “你不会真的以为,这样随意挑拨两句,就真的能挑拨成功吧?我告诉你,我们几个,誓死效忠豫王,永远都不可能背叛他!”薛华斌坚定道。

  而卫逸洲,则趁两人不备,挣脱了他们,一个箭步来到冯堇跟前,怒吼一声:“我现在就杀了你这个毒妇!”说完便拔刀朝她砍了下去。

  “不要!”

  “逸洲住手!”

  薛姚二人吓得连忙出声阻挠。

  冯堇眼睁睁地看着卫逸洲手上那把刀朝她落下,而薛姚二人根本无法及时赶过来制止他,她闭上眼睛,将生死交给天意。

  耳边响起刀刺入血肉的声音,可她身上却没有感到疼痛,她睁开眼睛,眼前,是一只握着刀,血淋淋的手,而手的主人,正是不知何时醒来的豫王。

  她腿脚一软,险些跌倒,他却用另一只手及时接住了她,并顺势将她搂入怀里。

  想到这几日的惶恐和担忧,还有刚才命悬一线的惊惧,她再也忍不住,趴在他怀里,小声哭了起来。

  纪煊拍了拍她的背,待她止住哭声,便将她扶到床上坐下,然后转过身,怒视卫逸洲,厉声道:“我记得我说过,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决不允许伤害她!”

  “王爷,您刚醒来还不知道,不知道她刚才说了多少恶毒的话!”卫逸洲试着辩解。

  “她说的那些话,我都听到了。可我一个字都不信,我知道,她是故意这么说,好刺激我醒过来。”纪煊沉声道。

  “故意的?”卫逸洲一时有些茫然。

  薛华斌和姚嘉琅二人则是面露恍然,又赶紧上前劝阻道:“王爷,逸洲是信以为真,才一时心急出了手,您就饶了他这一回吧。”

  纪煊不为所动,反手夺过卫逸洲手中的刀,放到他脖间,说:“你险些伤她性命,念你初犯,我可以饶你一命,但,你仍需挨上一刀,至于这一刀挨在哪儿,你可以自己选择。”

  卫逸洲动了动嘴唇,正要说出自己的选择,却见冯堇走过来,抓住豫王的胳膊,将豫王放在他脖间的刀,一点点拿了下来。

  “不知者无罪,是我故意刺激卫公子动的手,殿下不能伤他。”冯堇直视豫王的眼睛,语气认真道。

  纪煊看出她眼中的执着,只好松了手,将刀丢到地上,冷声道:“出去吧,再有下次,绝不轻饶!”

  卫逸洲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薛姚二人强拉了出去。

  三人出去后,纪煊一个失力,瘫坐到了床上。

  冯堇才知,他方才不过是强撑着一口气,要为她出头罢了。

  想到他内伤未愈,又添新伤,且多日未曾进食,身体定然吃不消。忙拿了干净帕子系到他手上给他止血,又命人去传太医过来给他诊治。

  等待太医过来时,他突地用力,将她紧紧抱入怀中,她想推开他,却又怕牵动他的伤势,只能老老实实趴在他怀里。

  过了一会儿,她小声问:“殿下可饿了?要不,我去给您做些吃食来?”

  他非但没有松开她,还闷声一笑:“还是算了,我好不容易死里逃生,可不想再被你给毒死。”

  冯堇一时红了脸,她的确不善厨艺,但也没到能毒死人的地步。前世她一时兴起给他下厨做甜汤,误把盐当成糖,险些没把他给齁死。没想到过了这么久,他竟还记着。

  “那殿下想吃什么?我让厨娘给您做。”冯堇问。

  “你让我多抱一会儿,比吃什么灵丹妙药都管用。”纪煊笑着说。

  冯堇没办法,只好任由他抱着,直到太医过来,才得以脱身。

  待到太医诊完脉,确定豫王已经无碍,只需慢慢养伤,冯堇便提出告辞。

  “国师还在等我回去复命,改日我再来看望殿下。”

  纪煊虽满心不舍,却也不敢强留她,她现在对他态度松动,他已经心满意足了。短时间内,不敢再奢求过多。

  冯堇回到长明宫,向国师复命,提及自己为了唤醒豫王,故意刺激卫逸洲对她动手,险些亡于刀下时,素来云淡风轻的国师突然开口讽刺道:“没想到冯女官于佛道上竟有如此高的造诣,已能将生死置之度外了,继续留在长明宫,怕是太委屈冯女官了。”

  冯堇吓得连忙告罪道:“下官知错,请国师责罚。”

  “你错在何处?”国师淡声问。

  “错在不该拿自己的生命冒险。”冯堇答。

  “若是重来一次,你会作何选择?”国师又问。

  冯堇想了想,答:“若是重来一次,我想,我还是会这么做。豫王救了我,我理应回报他,也只能这么做。”

  “不,你还有一个选择。你可以事先与卫薛等人商量好,一起做一出戏,而不是拿自己的性命冒险。”国师纠正道。

  这个法子冯堇不是没想过,可豫王是何等聪明之人,哪怕他在昏迷之中,太过伪劣的戏码怕也骗不过他,所以她才自作主张,演了这么一出戏。

  “下官以为,只有最真实的境况,才能真的唤醒豫王。”冯堇坚持道。

  国师见她执迷不悟,摇了摇头道:“去将这篇《心经》抄上十遍,再回来当差。”

  冯堇虽不懂国师为何还要罚她,但还是接过经文回房,老老实实地抄了起来。

  抄到“三世诸佛”时,她笔下微微一顿,过去现在皆已明了,唯未来仍旧模糊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