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出手相助
他看清这点太晚了。
“大人？大人你怎么了？”
拍卖会场里的声音一个接一个传入耳中, 阮颜失神了很久。
胡十三发现她在发呆，扯了扯她的袖子，提醒了她一声。
阮颜望着楼下正和拍卖会场管理人员对峙的即墨长老, 眼里的寒意一闪而过。
怪不得方才听隔壁包间说起小兔妖的八卦时, 她就有些在意。
细细思索，苏子夜和涂瑶瑶的故事，何其眼熟？
隔壁说，依照万剑宗这个德行，不可能超越昆仑。
可他们不会知道, 昆仑和万剑宗在对待这种事情上, 根本就没有区别——冷酷自私、且双标。
“师傅——我们去帮那个小兔妖吧。”
一双冰凉的手忽然伸过来, 握住了阮颜垂在袖子里已经握成拳的右手。
岑止不知道什么时候靠了过来, 正关切地看着她。
他好像知道她在想什么一样，瞥了眼楼下险些打起来的即墨长老, 唾弃道：“这个老东西为了一己私欲，害得人家爱人分离，咱们不能让他如愿！”
“对！而且还敢欺负我们妖界的子民！咱们给他点颜色看看！”胡十三看懂了外面的剧情后，也愤愤不平起来。
阮颜扯了扯嘴角, 并没有同意他们的提议。
一来, 他们如今有要事在身, 不好报名身份。
二来……
她指着楼下的即墨长老，扭头同徒弟说道：“修真界虽说没有明文规定人妖不得相恋。但这是各大宗门心照不宣的规矩，宗门最有希望的长老被一个弱小的妖族蛊惑, 他作为执法长老, 棒打鸳鸯, 拆散这对门不当户不对的感情, 维护宗门发展, 一切都是按照规矩来的，我们作为外人不好插手吧？”
如果不是她说话的时候，眼里全是讥诮的讽意，岑止还能信上几分。
可是她的神情分明还透着不甘和悲伤。
岑止努力控制着呼吸频率，不让她发现自己的异常，脑海里却充斥着她那悲伤的眼神，心脏开始密密麻麻地疼。
“心照不宣，不代表就一定要遵守。”岑止蹲下身，认真同阮颜说道，既是在反对她刚刚的话，也是在阐明自己的态度。
“既然不曾明文规定，那就说明这条规矩有其不合理性，所以才不能拿到台面上讲。”
“至于维护宗门发展？他们自己都可以娶妻生子，凭什么要插手其他人的感情呢？”
“说到底，其实就是打着冠冕堂皇的口号，满足自己私欲而已。他们想要的，只是一个不会有自己个人情感的符号，一个可以让宗门更有面子的符号而已。”
他看清这点太晚了。
等他认清这点想和那些人划清界限的时候已经无法挽回了。
他比苏子夜还严重。
猛一回头，就已经和爱人阴阳两隔了，连挽回的机会都没有。
即便他手刃凶手，惩罚事件相关的推手，倾尽所有去复活爱人，用痛苦来惩罚自己，也无济于事。
既定的伤害已经造成，且和他有脱不了的干系。
他做得再多，都抹除不了已经存在的伤痕。
他不敢暴露自己的身份，不敢祈求她原谅，却还是想和她在一起。
如果可以维持现状，他愿意永远以月影的身份伪装成一个猫妖陪在她身边。
至少，她是开心的，他也是开心的。
阮颜眼神一眨不眨地看着外面的场景，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
岑止又靠近过去，提醒她：“你听，大家都在指责他多管闲事。”
拍卖会场里乱糟糟的，什么声音都有，阮颜当然听到了大部分看客的发言。
说实话，她有些意外。
“是啊，大家的包容性比我想象中还要强。”
即墨长老身为万剑宗长老，就算是黑市老板来了，也不敢得罪他。
众人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一剑毁了那朵血莲，心痛得淌血！
暴殄天物啊！
那老头还尤嫌不够，始终觉得那小兔妖或许也躲在拍卖会的某间包厢内，开始提着剑一间一间找。
这次，隔壁包间里的几个师姐妹彻底慌了。
阮颜听着外面的动静，忽地叹了口气。
她就是来找月光石的，怎么碰上这么个事？
*
“你们怎么在这里？”即墨长老来到二十七号包间门口，在里面看到了碧水派掌门的小弟子，李越，还有其他几个碧水派的弟子。
他的眼神瞬间犀利起来，强势的威压瞬间放了过去，屋内几个弟子全部闷哼一声，狼狈后退。
“是不是你们把那个小妖女藏了起来？”
不久前这个李越才去过他们北大陆，实在可疑。
即墨长老瞬间锁定了李越，并不等她开口辩解，就大步走了进去，四处张望。
不过此时室内除了他们碧水派的几个弟子外，哪里还有什么兔妖！
李越眼神闪烁，很快镇定下来，反过来质问道：“即墨长老如此这般未经允许便闯入我们的房间，有没有将我碧水派放在眼里？我好歹也是掌门之徒，您便是如此对待我的吗？”
即墨长老眉头一皱，语气不快，眼神依然充满怀疑。
“我对你碧水派没意见，但你如果敢插手我们万剑宗的家务事，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虽然室内没有找到那只兔妖，但不代表这件事和她无关。即墨长老眯起眼睛在李越腰间一扫，随后举剑划去。
李越反应过来，连忙闪躲。
但是她哪里躲的过即墨长老！
剑气控制得极为巧妙，刚刚好划开她腰间的妖兽袋，而后那个绣着桃花的妖兽袋便落在了即墨长老的手里。
“阿越！”
“不要！”
李越作势阻止，即墨长老却已经飞快地打开了妖兽袋。
不过他却并没有看到想象中的兔妖，只有一只外形丑陋的三眼妖兽瑟瑟发抖地蹲在妖兽袋里。
猜测落空，又得罪了碧水派的弟子，即墨长老脸色讪讪。
僵着脸放下妖兽袋后，即墨长老补救道：“明日我重新送你一个妖兽袋。”
“长老送的妖兽袋我可用不起！”李越铁青着脸，没有接受他的道歉。
即墨道长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抿着唇不爽地离开了。
他并未就此打消疑虑，而是又接着来到下一间包厢。
他猛一挥剑——
哎，门没打开。
他又掐了个诀弹到门上。
门依然没开。
慢了一步跟上来的黑市工作人员：……
尴尬了这不是。
即墨长老定睛一看，才发现原来这件包间里面布置了防御阵法。
看这阵法的防御等级，定然不低于天级，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察觉到二十八号包间内可能有不好惹的存在，即墨长老清了清嗓子，终于客气了几分。
只他还没开口，便听一声雌雄莫辨的声音传了出来。
“滚。”
只一个字，尽显主人的高傲与不屑。
而她也的确有资本如此高傲。
即墨长老修为已至元婴，还是剑修，剑气强盛，这名客人随手布置下的防御阵法竟然如此轻松地就可以抵抗住元婴长老的一击？
能随手布置下这种等级阵法的人，不是本身实力强横，就是背景强大。‘无论哪一个，都是不好惹的。
即墨长老身份当然不低，但无论如何，他是理亏方，且他还有职责在身，若是贸然惹怒了什么大能，连累万剑宗弟子，那就是他的过错了。
因此，即墨长老胸脯几度起伏，想发火又忌惮，最后还是压下脾气，忍了下去。
“不好意思打扰了。”
咬牙切齿地道完歉，他才又气势汹汹地大步离开了。
其实后面还有好几个房间没有查看，但是刚被人下了脸面，他现在根本不想在这里多呆，只好暂时放弃找那只兔妖。
二十八号包间内，身穿鹅黄色罗裙的女妖神色惊慌地躲在桌子后面，直到外面的声音远去，她才松了口气，随后眼泪汪汪地看向坐在竹椅上的阮颜：“谢谢大人相救！”
这个容貌娇俏的女妖正是传闻中那个身中剧毒的兔妖，涂瑶瑶。
涂瑶瑶似乎感觉到了妖王身上让人亲近的气息，离开桌角处就想往阮颜那边扑过去。
岑止眼疾手快，一脚踩在她衣角处，阻止了她往阮颜身上扑的动作。
涂瑶瑶表情一片空白，蹲在原地，愣愣地看着岑止。
岑止微笑地提醒道：“保持距离，交代身份。”
“我叫涂瑶瑶，是一直兔妖，如今处于筑基期修为，擅长炼丹，有、有一个剑修道侣。”
兔妖相当老实地把自己的全部介绍了出来，只最后一句，说的时候有些犹豫。
阮颜：“……”
这么老实的妖生活在修真界，难怪被人家欺负。
方才即墨长老一间一间查看的时候，阮颜快一步从隔壁包间李越的妖兽袋里把这只兔妖接了过来。
她不会插手万剑宗事情，但是被追杀的当事妖是她们妖界的，那她当然不能坐视不理。
人家如此对待涂瑶瑶，不就是看准了她孤身无依好欺负吗？
阮颜吃过同样的亏，如今便忍不住帮她一帮。
隔壁的碧水派弟子知道是她出手相助，等即墨长老离开后，就悄悄过来敲门，同阮颜道谢。
发觉阮颜是熟人后，李越终于放下心来。
只是她准备带涂瑶瑶走的时候，涂瑶瑶支支吾吾，依依不舍地看着阮颜，仿佛在说，只要你开口，我就留下来跟你。
阮颜无奈，李越她们估计还要参加苍云试炼，那即墨长老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让她把小妖带回去，如何藏起来还是个问题。
“让她跟着我吧。”阮颜开口挽留。
李越犹豫不决，在她眼里，阮颜虽然看上去很强，但毕竟来历不明，她不放心把这个单纯的小妖交给她。
可是涂瑶瑶似乎很喜欢对方的样子。
“我能解她的毒。”
阮颜又补充了一句，李越这才妥协，低头确认了涂瑶瑶的想法后，郑重其事地向阮颜道谢了。
其实在涂瑶瑶的事情上，李越单纯就是心善，看不得她孤立无援被人欺负，所以才会在万剑宗山下将重伤的兔妖救走，之后就一直将她看作自己的责任，努力帮她隐藏身份，还特意来找血莲救她。
“应该是我谢谢你才对。”阮颜抬头看着跟在李越身后的弟子一眼，笑了起来，忽然说道：“看在你救了她的份上，送你一个礼物好了。”
说罢，扭头对着身后的胡十三耳语了一声。
胡十三点点头，走到李越身边的一个蓝衣少女身边，牵住了她的手。
蓝衣少女表情讶异，胡十三却笑眯眯对她说道：“明天的比赛你也会参加吗？”
“对啊。”少女点头。
“那你比赛要加油哦！”胡十三收回手，除掉对方体内为数不多的“鬼针”后，就坐回了位置。
虽然不喜欢人族，但是如果是可爱的女孩子，那她也不讨厌。
少女被她这一番行为整的一头雾水，不过她没有感到恶意。
此时的少女还不知道，碧水派的弟子住所内，有某个不安好心的师妹义正言辞地向领队师兄举报她被魇族感染一事。
而她却在不知道的情况下，避开了这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