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真假难辨

　　放心，你们的妖王大人很强

　　群英岛西南边偏僻的山坡处, 伴随着一阵剧烈的金属碰撞声，数道人影破土而出。

　　阮颜和宣乙二对多，正和昆仑这群弟子以及四长老打得相持不下。

　　胡十三护着墨仙仙躲在一边观战, 他两水平都太菜了, 无法参与战局。

　　“妖王不会有事吧，他们人那么多？”墨仙仙焦急地盯着前面正和四长老对战的阮颜，在心底悄悄问起岑止。

　　“放心，你们的妖王大人很强。”岑止人躲在远处，只分了一小缕神识附着在墨仙仙身上, 同样也在聚精会神地关注着战局。

　　昆仑四长老虽是化神中期, 但他是法修。

　　阮颜虽然才只是化神初期, 但她是妖族, 还兼修了剑术、符术、法术。

　　无论是速度还是修为能力，对上周子修后都还算游刃有余。

　　在空中旋身避开一道冰尘刃后, 阮颜反手施展妖力接住那些被周子修幻化出来的冰刃，而后迎面还了回去。

　　顺着冰刃飞过去的方向看去，阮颜笑眯眯道：“这一招叫、反弹术。”

　　下一秒，那些包裹着阮颜妖力的冰刃瞬息间化作无数碎片, 遍布了周子修以及他身后的数名昆仑弟子。

　　接触到这些冰刃的瞬间, 所有人都定在原地, 脸上覆满了薄薄的白霜。

　　周子修虽然对阮颜有敌意，但是他这次的主要目标还是抓回曲凌霄，所以他也不想太过得罪妖族, 是以使出冰尘刃时, 只想着困住她。

　　哪晓得阮颜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 反弹回了他的功法, 作用到了他们自己人的身上。

　　解决了碍事的周子修后, 阮颜懒得再装，收回笑意，慢慢地走到了他的面前。

　　“你就好好看看，我是怎么欺负你们昆仑的人。”

　　“大胆妖孽，你这是公然与我昆仑为敌吗？”周子修身体动弹不得，只有一张嘴可以艰难地说出话。

　　他怒目而视，死死地瞪着阮颜。

　　“妖孽妖孽……从刚刚到现在，你都说几遍了。”

　　曲凌霄由宣乙在对付，剩余一下昆仑弟子修为不高，不足为惧，阮颜便放心地在周子修面前和他“唠嗑”。

　　“我是妖族，有正经身份的妖族，若非你们宗门的曲凌霄跑我妖界来偷东西，我又怎么会追出来捉她？”

　　“休得胡言！凌霄是昆仑长老，你妖界贫瘠至此，有什么宝贝能让她看上？”周子修对妖界偏见非常大，加之他又对曲凌霄有着奇奇怪怪的好感，因此根本不信阮颜说的话。

　　他维护曲凌霄，阮颜无所谓。

　　但他话里对妖界的轻蔑着实令阮颜有些不爽。

　　“你还好意思瞧不起我妖界呢？你们昆仑自己如今都自顾不暇！”

　　瞥见那边脸上已经蔓延上了丝丝缕缕红线的曲凌霄，阮颜意味深长地同周子修对上视线。

　　“你喜欢她，就是不知道今天之后，你喜欢的她还是不是曾经的她了。”

　　来到群英岛找人的时候，阮颜经过集市，因此知道了修真界如今魇族蔓延一事，于是很快就将修真界口中的魇族和她在天奴以及曲凌霄身上发现的红线对上了。

　　根据她了解的信息，所谓魇族最开始对人族并无性命危险，他甚至还能帮助人族修炼，尤其是一些本身天赋不足、无法靠正统修真功法变强的一群人。

　　他们种下魇族灵丝，只要小小的一缕，随意附着在身体的任意一个部位，之后就可以通过它来吸取别人的负面情绪，来强大己身。

　　但魇族灵丝也是能成长的，它们的成长方式就是靠着附着在人族身上，吸取他们本身的负面情绪。

　　因此，当种下灵丝的人族产生贪念、嫉妒、畏惧等等情绪的时候，就彻底成了魇族灵丝茁壮成长的温床。

　　灵丝会一点点成长蔓延，遍布全身。

　　等到它们彻底爬满大脑后，便会彻底控制附身之人的思想，从灵丝变成一个完整的魇族。

　　届时，活着的到底是原本的那个人，还是伪装成人的魇族就不好说了。

　　魇族灵丝本身没有思想，不算世间生灵。但是等它侵蚀了人族之后，就会自动获取该人族的一切，成为事实上的世间生灵。

　　不过这时，魇族已经无法通过自己的身体获取负面情绪了，他们想要维持能力，就要通过种下灵丝的方式，从分散出去的灵丝中吸取别人的情绪。

　　同样的，那些被分散出去的灵丝，有的在没成长之前就被拔除，有的则悄悄长大，直至成为独立的个体，与本体脱离关系，不再是本体能量的供应链。

　　至于魇族是从什么时候出现的，这件事至今还没人知道。

　　阮颜和曲凌霄打过两次，两次都在曲凌霄身上看到魇族灵丝蔓延的痕迹，但很明显，那些灵丝已经出现在她的脸上，她距离被魇族灵丝侵蚀已经不远了。

　　说起来，这些灵丝蔓延的这么快，还有阮颜的一份功劳在。当初在她的界内，曲凌霄被她一顿羞辱，那些灵丝蔓延的那叫一个快。

　　当时阮颜还不知道灵丝蔓延代表了什么，如今想来，曲凌霄每恨她嫉妒她一次，就会距离“死亡”更进一步，完全是自己在往悬崖边走去。

　　简称作死。

　　说实话，阮颜真的很好奇，曲凌霄难道不知道这些吗？不然她为何任由那些灵丝蔓延，而不是找个地方躲起来解决自己的心境问题？

　　想到这里，阮颜也懒得再管周子修愤怒的眼神，抬头看向空中和宣乙打在一起的曲凌霄。

　　“你别走！你要干什么！”周子修可能察觉到她的意图，见她转身朝着曲凌霄走去，终于慌了，连忙叫住她。

　　“中州大陆可还藏着不少妖族，你敢对她下手，就不怕我昆仑铲除所有妖族吗？！”

　　周子修原本不苟言笑、常年垮着脸，如今面上只剩下绝望和惊惶。

　　他被自己使出来的功法束缚，眼睁睁看着本来没有放在眼里的妖族作威作福，而他喜欢多年的人，被魇族灵丝缠身，危在旦夕。

　　阮颜顿了顿，忽然嗤笑一声。

　　她没有回头，只是轻声回了他一句话。

　　“感情会腐蚀修士向道之心，所以我除掉她是在帮你啊，你也不想自己修为再无寸进吧？”

　　这句话是当初他和掌门审判她时，正义凛然说出来的。

　　如今阮颜换了个语义顺序，又还给了他。

　　周子修起初没有反应过来，直到这个白衣女妖飞身而起，一鞭子抽在曲凌霄身上，将其打落在地后，他才忽然从记忆里找到那一段。

　　那瞬间，他睁大了双眼，猛地盯紧了空中的那名女妖。

　　是她？是她！她回来复仇来了吗？

　　“长老，现在怎么办，这冰霜可有办法……”周子修身后的弟子焦急询问，然而他已经听不进去了，大声提醒狼狈挣扎而起的曲凌霄。

　　“凌霄！快跑……”

　　“贱人！我要杀了你！师兄永远永远都是我的！啊啊啊……”

　　可惜曲凌霄早已经被魇族控制了，此刻脑海里只剩下杀意。

　　她拖着剑再次冲了上去。

　　看到这，周子修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曲凌霄早就知道了。

　　岑止厌恶地看了眼他，当初徒弟出事后，他就调查了当日所有人的行踪。

　　不过由于佟实坦白了所有的算计，并一人承担了全部罪责，而复活徒弟之事更为紧急，因此杀了罪魁祸首兰慕语，重伤掌门，扔下兰穆语乃掌门私生女的爆炸新闻，并打伤诸位阻拦长老之后，他就离开了昆仑。

　　当时未曾追究其他逼徒弟离开他的帮凶。

　　如今看来，是他心慈手软了。

　　昆仑……岑止心底一阵钝痛，他温柔缱绻地望了眼空中战意正浓的徒弟，悄悄传音于墨仙仙。

　　“待会趁机离开那个女妖旁边，想办法独自来北方位长了一棵海棠树的山坡后面，我送你回墨玉那儿。”

　　*

　　手中的锁链随着心意任她摆弄，身体轻灵得如同云朵，无需轻身诀就可以凌空飞行。

　　来自身体本能的呼唤，让她想要变回原型，痛痛快快地将讨厌之人踩碎。

　　但阮颜不可能让自己在这群仇人面前变回原型，她早已认同自己妖族身份，但让曲凌霄和周子修感到痛意，她就必须是人形。

　　解决完其他弟子的宣乙来到阮颜旁边。

　　“大人，不干脆地杀了她吗？”

　　宣乙注意到自家妖王一直都跟逗猫似的，戏弄着这名女修，明明能干脆地杀了她，却就是不下死手，早就一头雾水了。

　　“不着急，正好通过她了解一下魇族。”

　　阮颜打量着曲凌霄身上若隐若现的红线，心里快速地思索着问题。

　　她接触过的两个被魇族附身的，一个妖族，一个人族。

　　明显当初天奴给灵丝蔓延得不深，所以阮颜对付他很容易。

　　而曲凌霄被灵丝蔓延程度更深，她的身体甚至已经在魇族的影响下，即便到处是伤，也很快愈合了起来。

　　阮颜几次下死手，她都能死里逃生，拖着一口气，过一会儿就能恢复过来。

　　不过，很快阮颜注意到曲凌霄额间似乎有一抹红色晶石藏于皮肤之下，正闪烁着红光。

　　红光闪烁了一会儿之后，曲凌霄就忽然安静了下来，蔓延在她脸上的红线也开始慢慢缩了回去。

　　这是什么？

　　阮颜目光微暗，心中不解。

　　曲凌霄有抑制魇族成长的办法？她和魇族到底是什么关系？

　　曲凌霄恢复神志的第一秒就悄悄按下了手心的石头，求助于人。

　　她终于怕了。

　　然而石头仅灼热了三秒之后，就突然化为粉末，于她指尖消失。

　　恐惧再次袭上心头，她赫然转头，看向远处抱胸看戏的女妖，

　　“找帮手吗？”阮颜歪了歪头，看向曲凌霄，一丝阻拦的意思都没有，仿佛在期待一般。

　　*

　　“郁长老，您这是何意？”

　　昆仑山下的驿馆里，飘渺宗带队弟子阻拦在门口，颤声质问院子里笔挺而立的女修，虽然害怕，但是到底理智尤在。

　　“飘渺宗如今和昆仑是合作伙伴，还请长老行事能注意些，莫要欺负我们这些小辈……”

　　郁娇扫他一眼，没当回事，直接一个闪身来到他身后，一手捏碎了其中一名蓝袍修士手里的晶石，而后指尖轻点，干脆地控制住他的身体，不让他反抗。

　　“就是你吧，一直躲在曲凌霄背后，怂恿她到处给百姓种灵丝。”

　　“什么？”

　　“郁长老这话什么意思？”

　　“不可能吧，皖西不是这种人……”

　　“我听不懂长老在说什么。”苏皖西咬牙，矢口否认。

　　然而一股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一面担心突然联络自己的曲凌霄是否有危险，一面又害怕自己的所作所为被发现，会被郁长老杀死。

　　不过郁娇没有杀他。

　　郁娇直接把人砍晕，之后带着他去了西大陆。

　　苏皖西的师尊就是飘渺宗九长老，也就是郁娇一直在找的那个，教唆很多弟子伪装成优秀出众的男修去欺骗女修，并在最甜蜜的时候揭穿真相，残忍伤害对方的幕后黑手。

　　也就是浮缘道人和她那便宜夫君的背后之人。

　　她想杀那个狗东西已经很久了。

　　*

　　群英岛、雁峰山。

　　半空中一人一妖打得火热，准确来说，是单方面的吊打。

　　宣乙解决完其他昆仑弟子后，退出战局。

　　他来到胡十三身边，忽然扭头四处看了看，神色严肃。

　　“小黑呢？”

　　胡十三这才收回崇拜的目光，惊慌失措起来。

　　小黑明明刚刚一直在她身边的啊，怎么突然不见了？

　　两妖对视一眼，心沉了沉。

　　他们妖王不远千里来找猫，好不容找到了，结果她给弄丢了？

　　那不得杀了她啊！

　　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俩妖顿时慌乱起来，连忙在这附近寻找起来。

　　“那，在那！”胡十三忽然欣喜地跳了起来，指着北边，扯着宣乙连忙跑了过去。

　　只见一条细长的小溪边，不知道何时换了件朴素白衣的小黑正慢慢走了过来。

　　来到两妖面前，他不好意思地低头解释道：“我去后面的荒村里找了家无人的屋舍，拿了件旧衣服换上。”

　　作者有话说：

　　一开始：

　　曲凌霄：他一定是我师兄！

　　墨仙仙：我真不是。

　　后来：

　　曲凌霄：算了，既然不是师兄我就不抢了

　　墨仙仙：嘿，不巧了，这回那个真的是你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