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我可宝贝死我家狐狸了, 您少欺负老实狐狸不还嘴!”
臂弯里的小狐狸竖起了耳朵,怔怔地看着小道士脖子间缠着的绷带,一边大狐狸被臊得直呸:“不要脸的臭道士!把我弟弟还回来!”
“不让。”周刻揉了揉怀里的宝,理直气壮, “只要能得了他, 要脸干啥!”
观琦怒气冲冲地挽起了袖子, 这时老道士和陈定闻讯而来和稀泥,和潜离一块好说歹说劝下了炸毛的大狐狸。
老道士给了周刻一个眼神, 小道士拿手指贱兮兮地比了个心,眨眨眼表示太平无事。
眉心的心魔印压下来了。
观琦气呼呼地要和老幺再说些什么,却发现他的眼神一直失魂落魄地黏在那小臭道士身上, 顿时很是不爽地掩面挥手:“滚滚滚!”
这该死的狐粮。
“好嘞!”周刻笑着应过,揣起潜离便跳窗溜了。
潜离回头喊了声五哥,迎头一条嫌弃的大尾巴:“去去去!”
周刻带着他瞬移到之前定好的房间,手臂把他箍得喘不过气来。
“你回来了?”潜离仰首看他, 周刻把他堵墙上便亲,戾气尽成绕指柔。
“唔。”
周刻狼吞虎咽地按住他,末了蹭着他低声问:“想我不?啊?”
潜离面红耳赤地往墙上贴:“没有……”
“骗我。”周刻低头咬他。
潜离侧过身给他咬, 伸手小心摸着他侧颈:“怎么受伤的?”
“小事。”
“我看看。”
“丑。”
“不会的,伤痕是勋章, 我看看……”
“那你的勋章在哪啊。”周刻打断,弯了腰紧紧抱住他,“我偷听到了, 拿皮毛换无涯珠,大妖怪, 不值啊。”
他轻轻地蹭着潜离的耳鬓,似哭似笑地呢喃着:“不值啊。”
雪白的狐狸尾巴显形卷起, 扫过他面庞,温和地轻拍他额顶:“小道士,别听五哥嘤,他说的不作数。”
周刻含泪笑:“是吗?”
“世间有很多东西能造成我们分开,病痛衰老死亡,可我记忆所在便不算。灾难和考验可怕于一时,却总有相逢不朽。”
“我们在一起了八世。八个轮回,八苦轮着来,也轮完了。不都轮过一遭,怎么叫历劫?我们什么都捱过去了,我不信这一世不能修成正果。”
潜离蹭了蹭他的胸膛,眷恋深厚。
“我不想你,你一直都在。”
周刻默了许久,半晌后把他扛了起来,放置在锦绣间捂住他的双眼。
“而我特别想你。”他屈指设了个结界裹住整个房间,俯身含住了潜离的唇瓣,“我想疼疼你。”
*
另一边,老道士把珍藏的酒掏出来,天下酒友顿时皆兄弟。
观琦一肚子忿忿,嗅到酒香时也安静了下来。
老道士摆出酒杯,斟给青丘狐五和小道士陈定,把人陈定搞得诚惶诚恐。
三杯酒下肚,酒兴酣时划两把拳,气氛立马不一样。
观琦逮着他俩说说小臭道士周刻的过往和性情,老道士便敞开来唠嗑,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唠得另外两位最后都觉得聒噪非凡。
观琦要陈定说:“那厮为人如何?”
陈定喝得多了,回得诚恳简单:“周刻自然是很好的人。”
观琦挑剔不已:“何以见晓?”
陈定一句话把他堵死了:“见潜离待他便晓。”
老道士笑得手抖,酒都撒出去不少。
“我幺弟自然好!”
“是啊,潜离当然好,见过他的谁不喜欢……”陈定喝得更凶了,“何况他在我年幼时施以大恩,我的恩人自是世间一等一的好!”
“小家伙喝多了,平时心里话兜着发酵呢,这会啥都往外蹦,您见笑。”老道士笑着插嘴,“话说老六哥也救过我啊,那时在下也是十八一枝花,要不是道心坚固也得栽进去。何况他如今风华比当年更甚,寻常凡人架不住生了情分太正常了。”
观琦顿了顿,眼神有些迷茫。
谁也不是天生便完美无缺,世人说好,那也是一点一点经由岁月打磨出来的。
又或是由着谁,一点一点手把手塑出来的。
一边的可怜小道士喝高后晕乎乎地趴在了桌上上,观琦拨着酒杯,忽然问向老道士:“你的酒很好,有过道侣吗?”
老道士哈哈:“没有没有,我一生痴迷者寥寥,享乐贯穿始终,酒与修炼就占了大半。”
“那也未尝不失为痛快。”观琦也笑,仰首将酒一饮而尽,“去他妈的道侣!”
酒过三巡,青丘狐五也醉得趴在了桌上酣睡,狐狸耳朵又冒了出来。
老道士失去了两个聊得来的新酒友,懊恼起不该拿劲太够的酒,这下又莫得聊了。他也只好施法请观琦躺榻上去,再把陈定扛回船舱里去。
陈定躺床上时呓语:“乐莫乐兮新相知,悲莫悲兮生别离……我亦当放下,虽则不曾拿起不叫放下……”
老道士呆了片刻,拍了拍他的发髻竖拇指:“可以啊好小子!当断则断,这很好哈哈哈哈。”
他摇着酒葫芦出来,晃着这百般滋味到甲板上去。船帆因掀起的风浪坏了四成,那尾大青蛟干脆卷着船向蓬莱方向游。船上水手船长全清闲下来,高高兴兴地聚众推牌九去了。
原以为甲板上无人,却还有个展秋柏伫立不走。
老道士便走上前去:“展小子在这呢?”他左右看看,小声诶嘿:“你这几天帮忙看着周刻那小子也不容易,这会不用回去休息休息?”
“前辈。”展秋柏打过招呼,脖子上也缠着密实的绷带,“不用。”
老道士顺着他刚才望的方向看去,看见坐在大青蛟脑袋上“哦豁”得开心的郭春山。青蛟也喜欢他,轻拍着海浪逗小混血玩。
……大约是因为这乖外甥有一半青蛇的混血,和水族比较投缘?
老道士笑了两声,再掏出新酒杯招呼展秋柏:“左右闲着,聊聊天,来几杯解渴吧。”
展秋柏当即接过,先道谢,再老老实实地自认乏味:“晚辈口拙,怕败前辈的兴。”
“不会。我对这生性沉默木讷的人十分有好感。”老道士指向郭春山,拍拍酒葫芦笑,“他爹也是这样的人,锯嘴葫芦啊,人说一百句也不见得回几个字,一副孤家寡人的臭德性。”
大船航行的速度慢了些,青蛟卡了一会。
展秋柏呃了一声,想了想,隔空拍马屁:“前辈应是大音希声。”
老道士差点呛住,捧着酒葫芦笑得差点背过气去:“有道理,说得好!”
展秋柏喝过三杯,面色如常,只是拈着酒杯转了转:“从前我和春山修炼,我寡言,他欢脱,两位前辈莫不是倒了过来?”
老道士愣了愣,哦呦不止:“你居然说自个口拙,太谦虚了贤侄,一聊一个准。”
展秋柏合手表示不敢。
老道士唠嗑着一些从前修炼的师门日常,好酒调味,往事皆珍馐。
“修士大约有那么两类,一类是俗人修炼长生,一类是天人修炼极道。我本俗人,踏上超脱修真路,也依然走到哪里哪里都红尘。酒得烫,美食得大快朵颐,好妖得结交,好风景得住下。”他神情沉醉地品着酒,仿佛杯里才是飞升和得道。
展秋柏喝着酒,神情自若地搭话:“好人得爱,前辈应有道侣吧?”
老道士这回没有停顿,爽朗地笑着回答没有。
展秋柏喝尽杯中酒,起身给他斟酒:“前辈,万般不如人间酒,请。”
这小道士通透得可怕。
老道士又懊恼了,觉得自己说太多,拿出的酒劲儿不够。
但又如何呢?
败犬又如何。
他举起杯,迎风入杯:“好,干!”
展面瘫余光看向海上的小混血,饮酒自知是俗是超脱,是哑是难舍。
*
周刻按着潜离的手起起落落,动作从起初的小心到大开大合。为了安全,潜离的眼睛叫他用布条蒙住了。
说实话,这很刺激。
他看着潜离眼角的生理性泪水打湿鬓发,堆积铺陈的快感像涟漪像狂澜,给予也索取,浪荡也虔诚。
潜离到后面支持不住:“小道士,别遮我的眼睛。”
周刻不听,低头轻磨他的汗和泪。
“你说话,”潜离轻轻地战栗,“周刻……你说话……”
周刻喉结滚动,摩肩抵足,回应了喘息。
潜离眼角打湿的地方愈多,潮开云舒,这狐妖勉强地用指尖摸索小道士的手,一边低泣,一边被不间断的侵伐抛起搁浅,褥子一片狼藉。
周刻低声:“你已到了,即将飞升的时候……无数修士和妖怪的祈愿都是成仙,你千年修炼,不想要么?”
他摇头,身躯如出水的冷玉,水珠聚而衔成水流淌过无暇的肌理,这令人沉溺贪恋发疯的触感和温度,足以令一切无欲无求的木头圣人神祗抛却一切放纵。去爱怜,去欺压,去安抚,去鞑伐。
“我不成仙……我不……”
周刻指尖拨进他的长发里,就着不分离的处境把小狐狸托起来,或更深或更欺凌。
“真的不成么?你哥哥来接你了啊,潜离。”
潜离蜷趾,想扒拉狼狈的褥子,脚裸也被握住了。
“我不会……”
“不会……什么呢?”
周刻在这块冷玉上落下密布的桃痕,错觉在一方洁白的扇面上落画:“难道你要一直跟着我,天涯海角都跟着么?”
潜离意识模糊,多久和多深都不知道。只是……脚裸上的铃铛好像在响。
眼睛被蒙上了,那铃声便越发的响。它要什么时候才停下来?
周刻尝试着克制,这位置太欺负狐狸了。
“我不会逃的。”狐狸靠在他身上求饶,“……我不会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