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变故与自责(1 / 1)

勉强科举日常 不懂云 2749 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第102章 变故与自责

  “你今天就在家歇下吧, 冯家明儿一大早去就不失礼了。”

  方瑜这样做倒不是为了讨好岳父,他只是体贴妻子的思父之情,而且还是顺道的事, 并不多费劲。

  方老太太见说不动孙子, 也就顺了方瑜的意思, 毕竟现在孙子都是举人老爷了,家里的事情她自然要先顺着孙子的意了。

  不过她心里还是对孙媳妇有了意见,只是不好说出来而已。

  冯婉对丈夫的体贴很是感动,古代女子对丈夫要求不高,所以冯婉就经常被方瑜各种下意识的照顾给暖到, 常常觉得自己特别幸福。

  冯骞见女婿回家头一天就带着女儿回来拜见他,心里很受用, 觉得这个女婿成了解元也没飘, 还很尊重他这个岳父。

  然后又看方瑜没有带回来任何一个女子,心中就很满意了,主动关心了亲家母的病情, 又派管家去送了人参给方瑜的母亲补身子。

  等两家长辈跟前都转过了,方瑜和冯婉这才回了家, 倒在软床上吃碗好消化的面, 然后就是呼呼大睡。

  第二天一早,冯婉就挣扎着爬起来。

  她婆婆生病, 她这个儿媳理应过去伺候问安。方瑜也跟着一起起来了,心里还惦记这他娘的病。

  两人简单用了早膳, 就做马车去了方宅。

  老太太见到孙子来了自然开心, 拉着方瑜说了不少的话。

  方瑜陪着老太太说了一会儿话, 就去看了母亲, 老太太心里有点失落, 不过也没忘在孙子跟前表功。

  “你岳父派人送过来的人参我让郎中瞧了,说给你娘熬个汤喝正好,我就连夜盯着他们熬了,全喂给你娘喝了,你娘都说身上的病轻了些呢。”

  府城里,方瑾从江训导那里听说了堂弟考中解元的天大喜讯,整个人都快飞起来了。

  “哈哈哈哈哈!”方瑾快活地跑去找冯浩贤,和他一起分享喜讯。

  在方瑜的介绍下,方瑾和冯浩贤也成了至交好友。这两个生性快活的秀才一起在为方瑜的中举而激动,丝毫没有生出什么羡慕嫉妒的情绪。

  “我以后就是解元的亲哥了!哈哈哈。”方瑾终于得偿所愿,以后可以借着方瑜的光在外面有面子了。

  “那我以后就是解元的好友加室友了!”冯浩贤也十分骄傲,觉得他以后出去喝酒有的吹了。

  方瑾乐了半个白天外加一整夜,然后才想起要赶回县城,去看自家的厉害小鱼。

  冯婉让丫鬟们先收拾去京城赶考要带的行李,可她现在心里也没了底儿,婆婆这边病情加重,丈夫身为人子也不能撇下生病的母亲去赶考。

  方瑜现在也是很焦心,他娘的病情原本很平稳,就是咳嗽无力,可最近两晚却发起了高热,人都烧得开始说胡话了。

  他们小两口也不能再回家住了,直接带点日用品在方瑜原来住的西屋守着,到了晚上就去母亲床前照顾。

  方瑜特意问岳父家现在还有没有冰了,他想用冰镇着母亲的后颈和额头,这样兴许能有作用。

  在没有退烧针的古代发高烧真是太可怕了,很容易就会让病人一命呜呼。

  冯骞这时也替好女婿紧张了起来,若是亲家母重病不治,方瑜这次也没办法进京赶考了。他特意替方家多请了城里的几位名医,全都送了过去,希望可以将亲家母医治好。

  三日之后,方瑜他娘依旧没有好转,整个人已经昏迷不醒,几个郎中也是委婉对方家人说了实情,让他们可以准备后事冲一下喜。

  方瑜和冯婉脸上瘦了两圈,这几个月一直都辛苦着,等回到家也没休息上,直接又过来看顾病人。

  听到郎中这话,冯婉担忧地看向丈夫,握住他的手。

  方瑜仿佛失了所有气力,靠在墙边,垂下头。

  “夫君?”冯婉端来一碗热茶,塞进方瑜手里。

  方瑜坐到凳子上,冰凉的双手抱住温热的茶杯,却感觉不到温度。他低声失落地说:“我原本以为等我考上举人后,家里人就都能好了。尤其是我娘,她从前很可怜,现在我有能力对她好了,可她却直接病得这样严重。”

  “婆婆会好的。”冯婉也不知道这时能劝什么,只能说这句安慰人的假话了。

  “我之前没有精力来更好地看顾她,她也听不进我的话,最后我为了省事,就只能把她安排在家里,让老太太看管她。”

  “是我做的不好,没有对她更有耐心,没有真正的体恤她。”方瑜在自责,对于家里的成年人,他能做得实在是太少了。

  相对而言,他更爱在没出嫁的姐妹身上花费精力,因为这样回报率更高。对父辈人,方瑜就只是在维持,让其中最精明强干的老太太压着众人,因为这样最省事。

  未嫁的姐妹们年纪小,还乐意学习,稍加引导便能茁壮成长,就比如说方宜文,只是在方瑜身边待了一年左右,就已经有了独立自主的思想。

  可到了方瑜的爹娘这里,教育改造的事情就很难了。在贫瘠中生活了好几十年的人,思维已经固化,他们理直气壮。家暴的人不会改,糊涂的人也不会改,欺软怕硬的性格也是由始至终。

  哪怕是大妮,虽然才二十几岁,也是随了老太太性格挺精明的人,在方瑜穿越前便嫁人生子,过进了古代农家固有的生活逻辑中,最后就算是方瑜有心帮扶,也是无力回天。

  大妮头脑中的灵气已经消散了,再怎么灌新知识也是枉然,因为她自己已经封住了浑身的穴位,不再吸收新思想,就只那样活着。

  这个事实很可悲,却是极为平常普通的例子。我们周围的人或是我们自己也许就是这个样子,过了一定的年纪,离开了学校,逐渐被生活琐屑裹住全身所有的毛孔,最后成了固有生活中的蛹。

  方瑜打破不了,稍稍尝试便放弃了,对这辈子的娘采用半**的看管方式,他现在很后悔。

  苦熬了半宿,方瑜光顾着自责也没有什么感觉,可冯婉却受不住了,小脸惨白着,额头上冒着冷汗。

  “小姐,你先喝碗姜枣茶暖暖身。”冯婉的贴身丫鬟忧心道。

  冯婉皱眉看了雪梅一眼,雪梅赶紧改口说:“少爷,少夫人,快喝杯热茶吧。”

  方瑜这才从自己的思绪惊醒,发现冯婉的脸色不对,就推着冯婉回西屋躺下歇息。

  冯婉也实在是坚持不住了,躺下就昏睡了过去。方瑜却是怎么也睡不着,等妻子睡熟后,又轻手轻脚地出去,坐在母亲病床前守着。

  也许是感觉到了儿子在身边,王氏挣扎着醒了过来,握住儿子的手,说了不少话。

  “我的好东西呢?没被别人拿走吧!”王氏看东西看得紧,这其实也很正常,她从小就没什么东西,好不容易有了东西她肯定要守在身边的啊。

  方瑜亲自去柜子里把东西都拿到床上给母亲看。王氏笑得十分满足,用枯黄的手抚摸着柔滑的绸缎。

  “我怕是要不行了,这些东西你都收好,谁也别给!也别让老太太知道,也别让你媳妇看到。”

  王氏把这些财物都推到儿子身前,又拉紧儿子的手嘱咐道:“那柜子后面我藏了五两银子,都是你之前给我的,我就花了铜钱,没有花银子,我都给你留着呢。”

  “你媳妇看起来娇弱弱的,别看她娘家厉害,可你是男人,还压不住她了。你一定要拿住你媳妇喽,别让她骑到你脖子上来,别像你二姐和二姐夫那样,你一定要多长心眼。”

  “还有你要守住家里的田产和宅子,那可都是你的,别让你大伯家和三叔家占你的便宜,那不行!”

  方瑜知道母亲是用她人生得来的经验在嘱咐儿子,他便句句答应下来,让母亲安心。

  ……

  “还有,你要亲自操办我的丧事,别让你奶奶来,她这人抠着呢。我这一辈子也没风光过,我最后这一场一定要好好风光风光。我的儿,你就按那些大户人家的礼节办,一定要让我走得风风光光的,让别人都看看我的风光。”

  说完这些话,王氏就又昏睡了过去,没有再醒来过。

  到了第二天傍晚,年仅三十九岁的王氏病逝。

  方宅挂白,并向亲友报丧。

  方瑜披麻戴孝跪在灵前,泪已经流干了。

  冯婉也是一身重孝,拿着帕子哭灵,并答谢前来祭拜的人亲友。

  方瑾回来时见到的就是这样的情景,他几乎以为进错了院子。

  他回来原本是要恭喜堂弟,谁能成想,这声喜还没道,就要对方瑜说节哀顺变了。

  唉!

  方瑾难得叹了口气。

  另一边,冯骞也在叹气。身为姻亲,他自然要去出席亲家母的葬礼,他刚回来,就替女婿惋惜,为母守丧三年,肯定是不能去参加会试了。

  大好的前程啊,若是一鼓作气,明年直接金榜题名多美啊。

  那可是十七岁的进士啊,卫朝还没出现过的最年轻的进士啊!

  “老爷,二少爷的信来啦!”冯府管家从外面举着信跑进来。

  作者有话说:

  人生无常,小鱼要守孝三年了。

  咕咕咕,我和我家边部分和好了,她现在很舔我,是个舔狗啦啦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