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杀“妻”证道?(1 / 1)

拜师后我成了万人嫌 一念永安 3174 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第52章 杀“妻”证道?

  “居然真的是你,谢晚。”

  这个声音响起得有些突然,洛无尘又出去了,在空无一人的戮峰里,便显得格外突兀。

  其实,平心而论,这个声音的主人有着一把好嗓音。声音亲切且柔和,带着一种欺骗性极强的无害感,几乎能够轻而易举地获得任何人的好感和信任。

  可我却在听见他的声音的那一瞬间,无法抑制地感到一阵冰凉的寒意攀上了自己的后脖颈,瞬间叫我寒毛耸立,激起一片鸡皮疙瘩。

  我下意识地略略放轻呼吸,朝着声音的方向看去,

  隔着反正流光的禁制,我再一次看见曾经将我推向万劫不复,给予年少时的我最深噩梦的罪魁祸首——

  苏涟漪。

  果然是他。

  我不感兴趣地垂下眼睫。

  曾经我那样地憎恨着苏涟漪,恨不得能够亲眼看着苏涟漪死在我的面前,恨不得能够亲手将他施加在我身上的一切,一桩桩一件件,逐一奉还。

  可惜……

  直到如今,苏涟漪都还活得好好的。

  反而,我一直都在深渊,从未逃离。

  就像现在,我被困在囚笼里,而苏涟漪则在囚笼外欣赏我的落魄狼狈。

  过去,我还会感觉不甘与怨恨,而现在,面对来自苏涟漪的嘲讽与耀武扬威,我的心里却没有什么多余的情感。

  我只觉得厌倦。

  虽然在我被隔绝于世的这段时间里,我确确实实渴望能够见到洛无尘之外的旁人,可苏涟漪从来不在我想要见的……范围之内。

  在我的分类里,苏涟漪算不得人。

  不过仔细想来,整个择天宗,确实没有谁是我想要见的。

  如此算来……却也没有什么差别了。

  都是污我的眼睛罢了。

  我伸手想要关上窗户,眼不见心不烦。

  “我还以为……”苏涟漪步子动了起来,他走到禁制前停下,隔着禁制朝我露出微微的笑意:“你已经死了呢。”

  那种浓重的恶意和愉快毫不遮掩地从他看着我的眼神里透出。

  我感觉到一股寒意,缓缓的爬上了我的脊背,并且从我的脊背一直蔓延到我的躯干,甚至渗透到我的心脏。

  那是在面临带着恶意的视线时,我的身体所升起的本能排斥。

  “哦,”我下意识紧了紧手指,窗台尖锐坚硬的边缘带来鲜明的刺痛,冷冷淡淡地觑他一眼,“真可惜,叫你失望了。”

  “你死了我还会活得好好的。”

  我懒得浪费精力同苏涟漪发生争执,放完狠话,我便要去关窗。

  说起来,我突然又想起一件事情来。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苏涟漪现在应该还被放逐在外门,不可随意进入内门,况且戮峰隶属剑尊洛无尘,从来不是随便什么人能够进出的地方,自从洛无尘上次出关后,便明令禁止无关弟子进出戮峰,苏涟漪……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你猜猜~”苏涟漪眼眸微眯,眼底的笑意捉摸不定。

  故弄玄虚。

  “你偷偷摸摸潜入,又想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错了。”苏涟漪摇了摇手指。“好师兄啊,你错怪我了。”

  “数月前,你生死未卜,而剑尊也一同失去下落,二十七日前,剑尊重新现身择天宗,并且还带回一个‘未婚妻’……”

  “宗主实在放不下心,便叫我来探查,结果……”

  说着,苏涟漪若有所思地打量着我:“就发现了——”

  “——你。”

  “不过虽在意料之外,倒也在情理之中。”

  “毕竟……”

  苏涟漪将未尽的话音藏回舌尖,朝我我意味不明的笑了笑:“这是你的宿命。”

  苏涟漪的话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可我却还是忍不住感到几分不寒而栗,手指也下意识地缩紧,指关节发出咯咯的声响。

  我不由的打了个冷颤,心脏仿佛被人用力的捏紧着,传来一阵隐隐的钝痛。却叫我几乎喘不过气来。

  “妖言惑众。”

  一开口我就被自己沙哑的不成话的嗓音吓了一跳,我的嘴唇微微颤抖了两下,咬了咬牙,用变了调的声音继续说道:“你还真是从来都没有变过。”

  “就喜欢拿意味不明的话去蛊惑和诱导人心。”

  是的。

  我又不是第一次同苏涟漪打交道了,难道还不知道他从嘴里说出来的话,十句里面有九句半都是假的。

  “就算宗主要派人,又怎么会是你这个外门弟子。”我抓住了苏涟漪言语的一个漏洞,毫不犹豫地戳穿。

  苏涟漪满口谎言,不过是想要击溃我的心理防线,叫我陷入更深的绝望罢了。

  我才不会上他的当。

  我绝不会如他的意。

  “什么宿命,你这么爱神神叨叨,我看你也不必修什么仙了,去世俗界做个神棍不是更好?”

  苏涟漪像是忍不住一样地笑了起来。

  “你为什么会这样天真?”

  他笑得眼睛都弯起愉悦的弧度,像蛛丝黏腻冰冷的视线落在我的身上。

  “明明都吃过教训了,还是这样喜欢自欺欺人。”

  随着苏涟漪若有若无的估量,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爬上来。

  “你该不会以为这么长时间过去了我还会继续做什么外门弟子吧?”苏涟漪懒洋洋地勾起唇角,“你猜宗主为什么是派我过来?”

  “因为,我是他最信任的弟子。”

  “这并不重要。”苏涟漪眼里噙着不带一丝温度的笑意,“师兄与其关心我的身份,还不如多关心关心自己。”

  比起被困在方寸之,且地被世界隔离的我,苏涟漪明显知晓更多。

  但这一次,他却没有像上一次藏书阁那样选择直接将真相抛在我的面前。

  莫名的,我感受到一阵叫人心头发凉的冷意。

  “再一个月,便是剑尊——”苏涟漪明明已经将真相揭露了大半,却又在紧要关头选择隐瞒,“……的日子。”

  一月之后是……

  什么日子?

  心跳如凌乱的鼓点,一股寒意蔓延开来,叫我微微打了个寒噤。

  苏涟漪嘴角微翘,看着我,就像——

  就像凝视着即将坠入深渊而却一无所知的……

  我感觉到一股强烈失重感在拉扯着我。

  可我的手脚惧麻,连挣扎都成了奢望。

  苏涟漪欣赏够了我的绝望,朝我点了点头,轻快地打了个呼哨,离开了。

  “再会了”

  我盯着苏涟漪离开走的那条小路,眼神死寂,没有任何焦距。

  苏涟漪走了。

  很快,戮峰便再一次只剩下一片令人心悸的死寂。

  我听见来自于自己的紊乱而急促的呼吸声,心脏在胸膛杂乱而急躁地跳动,突突突地撞击着我的耳膜,叫我无法静下心来思考。

  苏涟漪走得那么干脆,就好像他来戮峰就是为了见我一面,将那些不知所谓摇晃人心的话传递给我一般。

  有时候,我真的很想知道,苏涟漪究竟为什么会对我有如此深重的恶意。

  我想不明白。

  我完全想不通。

  比起这个,需要我去想的是苏涟漪说的那些话,究竟隐藏了什么样的真相。

  上一次,我通过苏涟漪的“善意”提醒,知晓了我是洛无尘的情劫。

  这一次,又会是什么?

  掌心一片粘湿。

  我垂下眼眸,看向手心。

  原来是方才我没有留意的时候,我的手心被窗台突出的一根木刺扎伤了,血红色的粘稠液体在我的视线里缓缓滴落。

  木刺划破我的手心,血液从伤口流出,比起疼,更多的是一种虚无的麻木感。

  我缓缓地深吸一口气,动作迟滞地抹去窗台上的血迹。

  窗户合拢,光线陡然黯淡下去。

  苏涟漪的出现再一次提醒了我究竟处在什么样的境地。

  ——我深陷泥潭,周围没有一块浮木,我越是挣扎,陷得越是深。

  求生的本能,叫我伸出手,企图有人能拉我一把。

  可他们都站在岸上,只冷眼旁观我挣扎求生的丑态,无人救我。

  苏涟漪是。

  洛无尘,也是。

  甚至在我好不容易从泥潭里爬出,好不容易求来片刻的喘息余地的时候,是洛无尘再一次将我丢了回去。

  说来可笑,其实,还在流放之地的时候,我有过心动。

  可我不敢心动,因为我知晓,他是洛无尘,哪怕他那个时候待我再好。

  也不过是因为他没有从前的记忆。

  我与他之间,隔着太多谎言。

  他骗过我。

  我也骗了他。

  那时我所能想到我与洛无尘之间最好的结局,就是相忘江湖。

  现在,亦然。

  他修他的长生大道。

  我做我的……魔。

  死生不见。

  也好过,也像现在这样互相折磨。

  所以我选择离开流放之地,现在放过。

  可我放过了洛无尘,洛无尘却不肯放过我。

  在恢复记忆之后,他找到了我,并且将我囚禁。

  在被洛无尘以故居为囚笼,封锁我的自由的这一段时间以来,我时常在想,我究竟是怎么落到现在这个境地的。

  我实在是想不通,眼前像是隔了一团雾,叫我看不清。

  洛无尘对我的态度实在奇怪,像是憎恨,却又不肯叫我去死,甚至还会为我喂食,仿佛要将我豢养。

  ……这算什么呢。

  我,又算什么呢?

  我不过是洛无尘长生大道上一个必死的情劫

  情劫……

  我觉得自己抓住了什么,

  是了。

  以洛无尘的身份地位,想要什么都易如反掌。

  所以对于豢养的情劫在他的面前逃跑,还趁他失忆将他哄骗做了修炼的炉鼎一事,他会感觉愤怒也是在所难免。

  是我不知死活触犯了他的威严,所以我活该……

  我怔怔地眨了眨眼睛大滴大滴的眼泪就掉了下来。

  可我只是想要活下去。

  我想要出人头地。

  我想要抬起头来,不必再畏畏缩缩。

  可是,真的好难……

  我真的很累了。

  可我除了将自己蜷起,再找不到第二个叫自己能够有些微安全感的动作了。

  苏涟漪说,一个月以后是洛无尘什么什么的日子,我想了想,脑子里突然有了一个猜想,洛无尘之所以还要留着我,大概也就是因为我是他的情劫。

  先前苏涟漪也透露过,洛无尘是整个修真界最接近飞升的大能。

  再结合洛无尘给予我的那一个新的身份。

  所以,我猜测,一个月之后,大概就是洛无尘杀“妻”证道的好日子吧。

  我过去希望自己能够变得聪慧,现在我却希望自己能够蠢一点。

  为什么不能蠢一点呢?

  为什么要去追寻真相呢?

  被蒙在鼓里与直面染血的真相,究竟哪一个才是正确的选择。

  我不知道。

  我以为拔出了虫毒,便能够活下去。

  可终究只是我以为。

  原来……

  我剩下的寿命,连三年都没有啊。

  真不甘心啊。

  指尖刺破了伤口,血液再一次染红了我的手心。

  我推开窗户,刺眼的阳光失去阻隔,瞬间照射进来,奇怪的是,在阳光的照耀下,我非但没有感受到暖意,甚至觉得自己的心落进了冰窖之中。

  我伸手捂住眼睛,挡住了眼眶的湿润。

  “好亮。”

  我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