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嫣的艳名太盛,大约引得不少好色之辈趁夜造访,其中应该不乏武功高绝的登徒浪子,所以这烟雨坊也必然雇佣些好手来防范。难怪烟雨坊周围都没有其他的房屋,围墙修得这么高,而院内又如此空旷。想要在翻过围墙又穿越过院子的时候不被人发现,除非来者能隐身。
一位身着翠色衣裙,看起来也就三十出头的美妇人婀娜多姿地由中庭走出,一边走一边用手绢掩着嘴吃吃娇笑,显然是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场面。她的身后还站着五个家丁打扮的男子,仅看其精光内敛的双眼便可知都是难得一见的高手,他们神情淡漠,眼光木然,看起来应该是被宁雨嫣用妖法摄住了心神,不然这些武功卓绝之辈怎会轻易甘为人仆。
楚墨负手而立,淡淡地用眼尾眺向那翠衣妇人,清冷的目光另那美妇瞬间收住了笑声。虽然因光线晦暗而看得不甚真切,但翠衣妇人仍被那一瞥之下,激起的惊世清艳和灼然霜华震慑住了,半晌之后方回过神来。
“这位公子看来风度不凡,应该是有些来历的,承蒙公子对我家小姐恩深情重,但若想见她,还请等天亮后,拜帖前来,奴家自会为您优先安排。”虽然被楚墨的气势所迫,翠衣妇人正经了不少,但那身惯常的青楼骚媚之气却无法全然改掉,眼角眉梢仍带了三分的娇嗲。
“我为最近震惊天下的十一桩血案而来,如果她真的在府上,就让她出来见我。”楚墨目光淡然地掠过翠衣夫人,望向暮色深重的后堂。
翠衣妇人为楚墨那清澈而冷丽地声音一颤,未及细听楚墨说的话,只是诧异地抬头打量楚墨,细看之下方觉自己眼拙,对方虽然身量高挑,但看那不盈一握的腰身便不难猜出那是个女子,只是这烟雨坊什么人物都接待过,就是没接待过女客,不禁在初见之下,未看破对方的行藏,不由得讶然道:“原来是位姑娘。”
楚墨不置可否地回望向翠衣妇人。
在楚墨那如霜似雪般的灼然眸光下,翠衣妇人不觉浑身一抖,收回目光,不敢直视。正在这时,由后堂匆匆赶来一名小婢,她伏在绿衣妇人耳旁说了几句话后,又匆匆转身退下。
翠衣女子终于毕恭毕敬地向楚墨垂首道:“我家小姐从来不见女客,但是我们这里有个规矩,如果姑娘觉得自己的才艺能胜过我家小姐,可到内庭一试。我家小姐向来欣赏知音人,如果姑娘的才艺高绝,小姐自会出来相见。”
楚墨闻言逸出一抹冷笑,不置可否地点点头。
这宁雨嫣的花招倒是不少。
翠衣妇人闪身让开道路,恭敬地道:“姑娘请随我来。”
楚墨迈步跟在翠衣妇人的身后,一路行来,回廊两旁的景致清新雅丽,不拘一格,只看这庭院的布置便知这家主人非一般人物。
不多时,楚墨随她来到了一个摆满了乐器的房间,房内陈列着各式各样的乐器,笛子、洞箫、琵琶和瑶琴等等,每件看来都是难得一见的精品。
“姑娘请挑选。”翠衣妇人恭敬地引领楚墨走入房中后,携同那五名护卫撤出房间,退到庭院中,但并未走远,看似仍在防范着楚墨会随时发难。
楚墨环顾了一圈房内的乐器,缓步走向摆设在中央的一个琴案,那上边放着一把古琴。
楚墨盘膝坐下后,用手指轻轻捻了一下琴弦,悦耳的音色另人为之一振,果然是一把好琴!
轻抬双手,在纤纤玉指的轻柔拨弄下,清丽的琴音如九天之上飘摇而下的细雨,缭绕而出,引人心魂。
正在这时,一管动听已极的洞箫也加入了这琴声,悠沉婉转,柔柔楚楚,箫声妩媚妖娆如依附树木而生的藤蔓一样支支蔓蔓缠着琴声时高时起。
对萧声中藏匿的那抹妖力,楚墨洞若观火,随即轻轻一笑。当下琴音一转,化柔为刚,琴声如铁骑刀枪,铮铮冗冗,划然轩昂,同时在指法中暗施法力,随着琴声的波散,周围的物件都不禁跟着那疾若惊鸿的一划一拨震动起来,音律直逼向箫声起处。
箫声亦随之急转,声声高亢,但音律却更加的妖媚痴缠,如同一个正怀春的少女在不住婉转娇啼,隐约撩拨着人的情思淫欲,音色中隐含的妖气愈加浓重邪魅。
琴声与箫声,一刚一柔,一正一邪,彼此缠斗不休,互不相让,双方进入了真正的斗法阶段,虽然不是明刀明枪,但其紧迫处却丝毫不亚于生死决斗,双方已经由音律的角逐上升到法力的比拼,极尽惊险急迫,若有一方失误,动则便会重伤甚至败亡。
正当琴箫焦灼至高潮迭起时,楚墨隐约听到后方传来男女的低吟和喘息声,这才猛然记起院内尚有其他人在。这饱含着法力的音律比拼,除了身怀法力的修行之人,普通人是无法抵御的。
楚墨双目含霜,这宁雨嫣故意以箫声引得自己施诸法力比拼,全然不在乎这些手下人的死活,打的主意分明是了解自己不会将无辜之人卷入其中,最后必然做出让步。
琴音倏然疾收,但箫音却得理不让,变得更加嘹亢,几近尖锐刺耳,曲调一转,波澜的箫声如同潮水般猛地席卷过来,楚墨十指齐拨,随着一声裂帛般的铮鸣,五弦皆断,一堵由法力凝聚成的音墙堪堪挡住箫声形成的波浪,将楚墨和后方庭院中的众人护住。尽管如此,后面的几人仍是同时口喷鲜血颓然倒地,全部昏死过去。
楚墨被震得身体一晃,弹坐而起后,不由自主地向后疾退了几步,丽颜闪过一丝苍白,体内的法力一阵躁动。两人的功力本不相上下,任何一方只要露出一丝破绽,势必遭到对方的全力反扑。现在楚墨被迫退让,在宁雨嫣的穷追猛打下难免受伤。
然而箫声好像并不打算就此放过楚墨一般,越发的急骤,刺耳嘹亮的音律如同催命符般步步紧逼。弦已断,琴已毁,楚墨再无还手之力,只觉脑际轰鸣,双手不由自主地掩住耳朵,面露无比痛苦的神色,脑海中幻想迭生,往事历历重现,终于支撑不住,猛地吐了一口鲜血跪倒在地。
箫声这才停止,取而代之的是一串如银铃般的轻笑。
“呵呵,墨儿,你还是那么倔强,如果你像他们一样在刚才昏倒过去便不会受伤了。不过你真是越来越让我惊奇了,什么时候学会的琴律呢,还弹得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