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磨砺(1 / 1)

穿成狗血虐文女配我反虐了男主 不溯生 2603 汉字|0 英文 字 3个月前

第59章 磨砺

  他非是什么驸马, 凤君。

  他是辟世祖神之一鸿阙的儿子,生来仙泽盛极。他是第二十七重天的掌权者祁燮上仙。他根本不该被人间小小一世扰乱心绪。

  …许是因为毗颉留下的那些血怨气太重,一经沾染到底受了影响。这才会屡次三番去巡视那黄毛丫头。

  大约是想探寻她们之间的不同。又或者因楚衔枝当日自刎祭天实在触目惊心, 初初回天那几日他梦中竟时常回到抱紧她头颅的那一幕。

  那是何等的痛彻心扉。

  祁燮次次惊醒, 仿佛她安详闭目的头就在怀中捧着, 再不能寐。

  那个楚衔枝, 实在是太叫人印象深刻,人间出挑者如过江之鲫,却如何都找不出她那样叫人惊艳又惊讶的女子。

  她太浓墨重彩,自刎祭天虽悲壮,可即便是他这活了十几万年的神仙, 也禁不住打心底高看她一眼。

  即便洗尘珠早已洗去那些沙砾,祁燮依旧记得那个女子。从她十七到二十四岁,短暂一生中的点点滴滴,鲜活地一阖目就在眼前跳动。

  他想,大约就是想探寻, 这个从前只给他恶极印象的衔枝,和人间的楚衔枝有什么干系罢了。

  祁燮悄然观察了一月。

  从暗含期待, 到次次失望。

  这卑弱怯懦阴郁枯槁的衔枝, 同那个意气风发的楚衔枝哪里是一个人呢。

  牢里死气沉沉的丫头才十二三岁的模样, 长得干瘦矮小。黄黑的脸, 只有一双大眼能看。她跳崖前还用含着魔气的暗器朝念霜命门打, 叫他厌恶地不行。

  人间的楚衔枝极为高挑修长,容貌英气又殊艳,脾性虽也恶劣, 但做事有度。政事上手段凌厉, 武学上天赋卓绝。

  若不是知道历劫的凡尘都建立在原身性子上造就, 祁燮真要以为她们是顶了一个名字的两个人。

  这样阴狠毒辣老鼠一样的家伙,竟然也敢将剑横在脖子上?

  他不想承认,可那个衔枝,确确实实地就这样做了。

  他先前不知她的来历,毕竟接手衢山岛岱山岛也不过两千余年。然最近在弟子间游走过后,又问了那虚风,倒是知道了个大概。

  家境贫苦,父母双亡。幸得夜叉血脉催生出的灵根才侥幸入仙门。一路从尸山里爬出来,习惯了争抢,如何也改不掉劣根性。

  …是以再次入天牢看她时,祁燮五味杂陈。

  若她自小有个光明的好生活,是否就不会是这惹人厌的模样?

  师兄的处置,祁燮说不了什么,也自知无理由插嘴。只是一想起那衔枝的种种,他便不由自主地心头沉郁,百感交集。

  明知不该如此,却控制不住。

  仿佛坠进迷阵,路近在眼前,却如何都摸不清方向。

  祁燮俊朗的脸上渐蒙一层暗色。饶是裴既明不转眼看也察觉到他的低落。握著书的手指微微用力,他慢慢挑眉:

  “若再执迷不悟,便同她一起去人间历几世劫回来,免得悲伤春秋。”

  祁燮一滞,知道这位威严的师兄是不想理会他,起身在原地干巴巴罚站了会,忽地壮起胆,寞然道:

  “若我同她一起那挫元神就免了吧?明净台毕竟没有坠入海里,她好歹免了人间大灾,以己身度百万人的性命。也算…功过相抵。”

  池中素莲忽地一齐止住了抖动。祁燮眉头一紧,暗道不妙的功夫裴既明沉了嗓:

  “人间九州五百年重洗一回本就是定好的规矩。她做与不做,这王朝都要覆灭。祁燮,你此次与我交谈,将自己置于何等身份?”

  “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他依旧是淡漠无风的语调。只是声沉。祁燮却知道这是帝君不悦,心头一跳,低着脸难为情:

  “她虽犯错却认了,也不曾再逃脱,念霜又自言不想计较。她不过一个外门小弟子,谷都未辟。明日若再打,当真便要死了。”

  “她的生死与你何干。回你的曜昳宫,明日起闭门思过三月。”

  那一池莲花忽而继续随风摇动,祁燮一顿,心知果然如此。可又不好违背,只能垂头丧气,铩羽而归。

  待他离去,这片莲池只余一人。

  赶走了烦人的,裴既明终能继续阅书,翻一页,那道法却蓦地看不进去。他淡淡抬起眼。依旧是寒潭一般,幽静,深远。

  半晌,裴既明点一滴露水化作镜子浮在空中,无需捏决,顷刻就呈出一副叫外人意想不到的景象。

  那里头,是躺在凹凸不平的天牢中茫然睁着大眼的罪女,衔枝。

  白日里的天牢也是暗的。

  她躺在最里头,更是一点光都不见。一头脏污打结的发里藏一张瘦地凹陷的脸。

  这模样,同人间那个肆意玩弄人心的楚衔枝天壤之别。

  她被打回原形,再得意不起来。

  裴既明眸子微动,便见衔枝张张嘴,呢喃着什么。却最终没有说出话,周遭全是那些小妖的叽叽喳喳。

  他见她沮丧又难过地咬了咬下唇,忽地嗤一声。

  干脆,有力。震地满池莲花赶忙闭成骨朵,生怕惹祸上身。

  *

  衔枝并不知道马上就要被扔进凡间轮回。

  她黯然之际,时常在想是谁不知不觉给她水喝的。

  天牢常人可不能入内,横竖也不可能是天兵。定是有人从外头溜进来。

  有几个人会如此好心呢?

  衔枝想了又想,竟找不出一个有理由对她好的。干脆想假寐等晚间人来。

  未想一阵风过,她又迷迷糊糊地睡着了。水流滴了两滴在她口中。她皱眉,饥渴地张嘴想要更多,忽地有一道裹挟在迷雾里的嗓音淡淡响起,问她:

  “这刑罚如此之重,你不怨?”

  衔枝顿了下,本能地不想回这问题,只张着唇想要水喝。那声音又道:

  “回话才有水。”

  衔枝扁了扁嘴巴,同它僵持住。好一会实在渴地不行了,她才道:

  “是我应得的,无甚好怨。”

  “…你,真无怨无悔?”

  她迷迷糊糊:“悔的,可是来不及了。”

  “你从前嫉恨同门是因什么。好生回这问题。”

  这话却戳中衔枝过去地伤疤,霍地绷着脸:

  “我做什么要告诉你。”

  那声音淡淡地:“若不说,这水倒了也不给你。”

  “…”可真会威胁人啊。

  明知她又饿又渴,每天只能靠一点水维持力气。衔枝蓦地有些委屈难过,赌了会气,她黯然:

  “因为那个我长得丑,二师姐长得美。崇华帝君祁燮上仙大师兄三师兄都喜欢二师姐。二师姐什么都有,人也好。那个我什么都没有。眼馋她被一圈人呵护关爱,眼馋她天赋好。”

  “那个你?”那声音听她这坦荡的回答,沉默了一会。又问。

  衔枝抿住嘴,鼻头发酸,迷茫的大脑没了防御的意识,便禁不住释出压抑在心中已久的难堪:

  “那个我,不是现在的我。那个我…不完整,被这世界牵着鼻子走。后来跳崖前突然觉醒了,我才知道,我才知道我必须要照着定好的路走…我生来就是给他们做配的。我得喜欢她喜欢的一切,我没有自我。那个我是我,也不是我。我不喜欢,可我生来就坏…”

  那声音许久没有开口,衔枝舔舔唇,以为这个人也要把她扔下,正遗憾,又听道:

  “什么叫你得喜欢她喜欢的一切。”

  “你从前喜欢褚闻柳,被拒后又瞻仰崇华帝君。”

  “这与戚念霜又有什么干系。”

  “不许撒谎。”

  衔枝霍地僵住,眉头揪在一块,忽地绷着脸笃定道:

  “我不喜欢他们。从前我会喜欢是因为心不由我自己做主,我得跟二师姐抢,先她一步和她作对。现下能做主了,我就都不喜欢了。英雄,将水给我一点吧,我嗓子好痛。”

  语到最后,细弱蚊嘤。显然是虚弱狠了。

  衔枝蠕动着嘴,真是渴。

  那水流却没有再滴进来。

  她久等不回,慢慢又睡着。好似那道嗓音,只是幻觉。

  翌日天未亮,衔枝便被绑着四肢拽出去。这次却有风声,像是在天上飞。

  她疑惑,软趴趴地想问什么,天兵却半点不理她。她识趣地不说话了。

  到了地方,一阵磅礴巍峨的仙泽铺天盖地地笼来,衔枝浑身一颤。立即意识到这绝不是一重天!

  天兵将她转手交给了谁,她看不见,只得躺着任由那人把她拎起来,将她吊起。

  好似是虚风发了话:

  “今日便在三十三重天施最后一鞭,随后投入凡间轮回!请帝君,真人观刑!”

  衔枝一愣。

  提前两个月投她进人间?

  三十三重天,他…亲自来看她受刑。

  她低垂着头,慢慢咬住唇。

  如何是好?

  昧琅的符文可以挡三个月,这一击不在话下。可后面如何是好?

  她绝不能入人间最苦道!

  衔枝胸膛剧烈起伏,苦笑,她果然是个不甘的人。

  等鞭刑过,她须得召昧琅了。

  耳边风驰电掣,衔枝已经最好全部准备迎接这一击,适当示弱。

  未想那一鞭打下来,竟然又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