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阵破(1 / 1)

穿成狗血虐文女配我反虐了男主 不溯生 2699 汉字|0 英文 字 3个月前

第109章 阵破

  阴暗的天际, 缓缓被光刺裂,破出一道道碎散的晴空。

  念霜混在一群仙家里,听得那一声脆响的提点, 当即便同他们一起朝此处来。

  无一例外, 所有的仙家都想杀了衔枝。

  不仅因她是阵眼, 更因她是毗颉的亲女。

  她抱着同样的想法。

  衔枝不该活着。

  可立在废墟上的姑娘似是乘风仙人一样, 轻渺地仿佛一吹就要散。她屏着脸,加快脚步,却赫然雷劈一般震住。

  灰暗中白皙的手,鲜红的血,织造一片触目惊心的景。

  念霜握剑的手随着看清衔枝自剖心肝那一幕, 哗地抖了起来。

  她看不清衔枝面颊,听不到她是否说了什么。

  目光无法控制地聚焦到那染红的胸襟上,念霜恍惚只能看见那越发绽开的血花。

  同她最不想回忆的那莽撞一世一样。

  女帝楚衔枝,自刎祭天。

  罪徒衔枝,剖心破阵。

  那时人间的她, 听着流民们的嚎叫,匆忙跑下马车, 鞋袜俱烂, 拼了命地在那干涸的大地上狂奔, 抛却一切端庄沉稳。

  她推开一个又一个流民, 她涕泪横流泣不成声, 她疯了魔地嘶嚎:

  “陛下不要! ”

  可她的声音被淹没在波浪里,只能看见黑茫茫的人群上掉下一颗秀发如墨的头颅。

  那是人间念霜自小伺候的太女,女帝。

  她们一起长大。

  幼时她最爱撑着脸坐在石墩上瞧太女练枪习字, 太女写累了, 她偷偷摸摸替她抄书。

  少年她们俱都习惯宫中规矩, 阳奉阴违,总是结伴玩耍,从不分离。

  青年她们各有心事,即便所思再深,面对彼此时却依旧袒着最软的心肠。

  她以为她们终归逃不过分心的结局。可最后天灾来袭,她在宫中听着消息,不顾虚风师叔阻拦爬上马车。

  …用她最爱的菁华簪,与高台上的她陪葬。

  念霜以为自己不该记着这莫名的一世的。可她震愕过后,竟是本能地喊出来:

  “衔枝,不要! ”

  不要再牺牲自己,不要再草率地救旁人!

  天上华光再起,同一时那女孩缓缓倒下去。仙家怔愣过后,门争前恐后地爬上去一看究竟。

  念霜提不动脚,任他们撞开肩膀,一张唇苍白。

  她不懂,为何她次次有这样大的魄力?

  她分明是个以利益为主,处处为己的标准小人。

  可是两次了。

  衔枝,到底怎么敢?若命在她眼里那般不值钱,那从前为何还会因为小事处处忸怩不满?

  念霜知道豁出命有多挣扎。

  先前幻境,她绝望到极点,拼死自爆金丹保全所有人,她已经用尽了一辈子的勇气。身子晃了晃,咬咬唇,她重新提起剑。

  万台石阶,竟也不过一眨眼。

  众人神色各异,念霜冷着脸推开那围绕的一圈又一圈,在他们惊讶的眼中怒气冲冲拽起地上阖目的姑娘的衣领。

  衔枝的手捂在心口,那尚在跳动的鲜红心脏只一眼便叫人触目惊心。

  念霜别过头,忽地骂道:

  “都转头!天上便没有教仙家非礼勿视吗! ”

  众人一顿,个别不悦道:“ 有你什么事?这夜叉女死得其所,你逞什么威风? ”

  念霜反手横剑在他鼻尖,一字一重:

  “ 若要比划剑术,衢山岛念霜乐意奉陪!”

  那男仙面上一僵,有眼力见的便来拉他。他犹自还不服气,念霜噌一下将剑插入青石上,蹲下身掩住躺在血中的衔枝。她寒着脸,颤着手拿开她搭在心口的,蓦地银牙紧咬。

  “你竟真敢。 ”

  噗通。

  那血淋淋的心忽然自行裂开,从中游出一点白芒,飞入空中。天上突然晴光大好,靡靡仙光盛照大地,黑暗无所遁形。

  众人仿佛被指引着,不由自主抬头望向天上仙光。刹那间,仙音长鸣。此间景象轰然碎作白尘。

  心脏重新回到胸腔,衔枝睁眼,迷茫地站起,迎着刺目的光仰头,没有下意识闭目走开,反站在原地,身子久违地笔挺。

  光下一角,裴既明半垂眼眸静观光下褪去阴翳神色坚定的姑娘,忽地启唇:

  “ 不藏身暗处,亦能窥天意。”

  终是不亏,让她懵懂明白这道理。

  方才掐点入阵的枳迦沉默过后低了头,突然真心一笑:

  “原来尊上藏的是这个心思。 ”

  怪不得从头到尾都不出手,果真万年如一日的难看透啊。

  远处乍一看无甚特别的黑烟向天光飘动,枳迦摇头:

  “ 只是,她这回是突破自我了,可那毗颉一干也顺利借她之手出逃。到底不能小觑啊。 ”

  尊上不回,枳迦抬头,一下愣住:“ 人呢?”

  他急忙寻去,正见前方坠下的少女腰边横来一只大手。欲勾入怀,山岚色的衣袂半掩住她容颜。衔枝鲜红的眉心一闪。一道毫无预兆的黑气却骤然环住她将人从裴既明面前夺走。

  枳迦手上拂尘一掉,惊叫:“不好! ”

  裴既明拧眉,正要出手,忽然四面八方涌来瘴气。风烟滚滚。

  有不识趣的来作乱了!

  枳迦怒喝:“好大的胆子,虎口夺人!尊上,可要追?诶,尊上呢! ”

  他慌忙腾云追去:“尊上!不能轻易追啊!万一是夜叉的陷阱呢!”

  三十三重天无一人在。与此同时的凡间皇宫郊外地下,一群夜叉对着枯骨高呼万岁。

  晦暗潮湿的地底,携着众族人一代又一代迫切的渴望。

  先者紧捏手中一盏小灯,心中止不住激荡。各大领主纷纷恭敬跪地。一道磅礴黑云骤然打下,劈在四肢俱全的枯骨之上。所有夜叉屏气凝神,直到那黑气渐渐化作一个模糊的人形,纷纷都兴奋不已。正要再拜,先者却道:

  “诸位暂且退下。 ”

  他们面面相觑,却不好忤逆。

  待到都退出石门外,站进圈内,粗重的石门骤然闭上。

  先者盯着这不断涌动的身躯,忽然猛地揭开帷帽。底下,赫然是摄政王的脸!

  他仔细端详了一会这蕴藏无数熟悉力量的黑气。缓缓勾出一抹残忍,贪婪甚至怀念的笑。低叹:

  “毗颉啊,我们二十万年没见了。我倒是很想你。 ”

  他盯着他,愉悦地哼一声:

  “我们本为一体啊。瞧瞧,你这么激动,定然也是很想见我?”

  那骨架上翻涌的黑气聚集成为的头颅随他声音慢慢抬头,再看,那张叫世人都害怕的脸赫然显出具体的形状。只是眼中好像并不清明。先者满意地笑了:

  “二十万年,再坚强的意志也要被消磨殆尽。即便是你也不例外。哪怕和光剖心唤醒了你,你也只是这渺小的一点啊。好在力量并不曾欠缺太多。我这就── ”

  话还未完,那不完全的毗颉枯骨却骤然抬手,杀先者一个措手不及。他一摸流血的脖颈,不可思议:

  “你灵识竟还在?!! ”

  毗颉收手,一旁悬挂的黑甲自发丁零当啷覆上他身体。长发牵绕着黑气,他冷冷张口,煞气非常:

  “ 叛逃我这些年,你倒是混地风生水起。竟敢投我妻女入轮回,白相,你死期到了!”

  黑气凝聚成剑,先者匆忙挥动手中万灵盏。毗颉睨那盏一眼,凝眸,辟一道骇人的法力,眨眼间迅速隐匿不见。

  先者抓紧万灵盏,盯着空空如也的莲花台良久,眉目登时阴辣。

  “ 玹卿,入门来!我有事吩咐。”

  *

  雀鸟叽喳。

  衔枝摸着身下的竹床板醒来,第一反应摸心。

  跳地挺好。

  再看四周。

  嗯?黑漆漆一个山洞。

  这又是被流放到哪里了。

  她叹口气,下床正要看看外头是什么地方。刚走到洞口便听得一低冷的嗓音:

  “不好好睡着出来乱走什么。 ”

  衔枝唰一下探头出去,便见山洞外坐了个浑身漆黑的男人。

  她顿了下,抓了抓脑壳,待他抬脸,衔枝张大嘴嗙一下摔倒在地。

  他放了手里烤地流油的鸡,微微挑眉:

  “怕什么? ”

  衔枝哗一下缩头回洞,眼瞪成鹌鹑蛋。

  狭长的眼,邪佞的脸。阴柔但不女气,反而满身浑然天成的上位者的霸道。

  毗颉?

  这不是毗颉吗?

  他不是死了?

  她捏捏眉心,抓住石洞口一瞬好像不会说话了。衔枝这会还没留意到洞壁被她一抓,抓成了碎屑。

  她心头惶恐又惊恐,好半天僵着脸:

  “…将军。”

  毗颉动作一顿,那鸡油一下滴地火噼里啪啦。他缓缓直视她:

  “这般不会说话倒不如将嘴缝起来。你反复投胎转世这些年,耗尽了血脉,也耗尽了脑子?”

  衔枝沉默地从洞里爬出来,对于这位“父亲”的一通骂有些不知所措。

  然而,她知道他这会很不开心。

  因她叫他将军。

  可衔枝难以一下接受这个父亲。不过他们一下成了人人喊打的父女俩,当时在阵里的任谁都觉得他们是一路。现下他的作为确实好像无甚。

  衔枝别开眼,十分为难地磨蹭了会:“我觉得,突然认爹并不太好。我与将军亲女,还是有些区别的。”

  “呵。”

  毗颉闻言,冷笑连连:

  “我不计较你血脉稀薄,你却不愿唤我一声爹?是我疏忽,当年便该命罗袖早些回来看管你,免得叫你长成如今的孬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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