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 血与火
攻击开始。
凯离的双手在控制台上一阵飞动，审查处的扬声系统里，一道悠扬的光子声音响起：“第三审查处所有人员请注意，请马上赶到广场集合，接受军方特使的检阅。”
控制室外，机甲引擎的轰鸣声铺天盖地，一队队重装机甲从各个角落冒出来，排着整齐的方队出现在广场上。全副武装的驾驶者跳出机甲驾驶舱，紧挨着机甲站定，等待检阅。
“想不到一个小小的审查处，居然也暗藏着这么多机甲卫队……唉，没办法，准备开杀吧。”凯离长叹一口气，启动沉睡者病毒程序，完全中断监狱的信息系统之后，率领豹子和刀郎一起走出了控制室。
四人分开行动，穿插到机甲方阵之中。随着凯离下达的攻击命令，一场血腥屠杀随即展开。
凯离手中的电磁斧在空中划出一道诡异的光弧，猝不及防之下，机甲驾驶者甚至还来不及看清狙击者的面目，就化作了一缕冤魂。
“紧急呼叫，紧急呼叫！总部收到请回答，我们需要增援……”余下的机甲驾驶者连忙启动了单兵呼叫系统，试图向总部发出救援信号。可是在沉睡者病毒程序的干预下，系统传回来的却是一片沉默。
“是一场真正的屠杀……”
凯离摇摇头，看着豹子和刀郎咆哮着，鬼影般穿梭在机甲群中，浑身上下被鲜血浸透，可是手中的兵器依然毫不客气地往那些尸体招呼，发泄他们心中压抑已久的怨气。
“够了！”凯离阴沉着脸，咆哮道，“这不过是一群虾兵蟹将，你们有什么怨气，有本事就冲着高层的那群王八蛋去撒吧！现在打扫战场，准备救人。”
所有的尸体很快就被清理干净。
“刀郎和豹子留下，我去救人。注意，就是拼了性命也不能让大门封闭，这是我们唯一的退路！”凯离吩咐道。
“盟主，这里已经被我们控制了，就让我跟您一块进去吧。”豹子说。
“敌人随时可能会发现我们的存在，一旦大门失守，我们就有可能全军覆没。现在里面反而安全一些，我一个人去就可以了。”
凯离拍拍两人的肩膀，大踏步走进了监狱的核心区域。
监狱的核心区域位于地底一千多公里的深处，利用天然溶洞改造，岔道众多，关押的人员大都是来自军方的反对派。
在风传来的信息指引下，凯离小心避开了军方机甲守卫的驻地，飞快向着监狱最底层深入。
越深入，凯离心中越是疑惑。
也许是因为现在联盟政府政局动荡的缘故，监狱的核心区域空荡荡的，居然看不到一个狱卒，也没有任何特别的防卫措施，和周边戒备森严的状况大相径庭。
凯离很快就找到了关押龙贲他们的地方。那是在监狱最底层，一个漆黑的方形金属屋子里。
屋子内外没有半个人影，中央摆着一个巨大的圆球形金属罐子。龙贲、理查德和上帝之手的一干人等，全都像罐头一样，被塞进了罐子当中。
透过金属罐子上面的一个椭圆形小孔，可以清楚地看见每个人无一例外地仰躺在金属球壁上，全身的大关节，都被球壁上伸出的金属扣件给牢牢套住。
凯离眉头一皱，举起了手中的电磁斧，试图用斧头劈开金属罐子上透明的探窗口。
然而在出斧的一瞬间，他本能地犹豫了一下，眼中红光一闪，发射出一束扫描光子波。
扫描之下，凯离突然发现那透明的玻璃，竟然是一种特殊的装甲，不但极其牢固，而且在夹层里遍布着光子导线。电磁斧即使能够劈开装甲层，警报系统也会随即启动。
凯离的背上冷汗直冒，静下心来，将脑能量发挥到极致。
在脑能的催动下，凯离的双眼中蓦地腾起一串火苗，在黑暗中闪烁着，悄无声息地侵入到金属圆球的球壁上。
那火苗是凯离在强大脑能催动下，凝聚成的光子扫描波动。
随着扫描波动逐渐侵入到金属圆球的球壁上，金属圆球的分子结构渐渐呈现在凯离的大脑中。
凯离忽然发现，构成金属圆球的材质十分诡异，分子运动的方式呈现一种古怪的规律，就像是被一双神秘的大手掌控着一般。
“生物金属？这可是联盟世界中相传已久的概念金属！”凯离心头大震。
所谓的生物金属，是一种完全模拟智慧生物创造，具备智慧的金属。金属一旦成型为一个整体，就能产生独一无二的分子密码，也只有在掌握其分子密码之后，运用独特的开启方法，才有可能将金属构建拆解开来。
“难怪整个监狱核心区域看不到一个人影，就是因为这种牢房根本无人可以打开！”凯离在心中暗暗叫道，尝试着用手去推动金属球。金属球重若千钧，和房子连成一体，根本不是人力可以撼动的。
“唯一的办法就是找出金属的分子密码。”凯离暗自叹道，将监狱中的情况传回亚斯特城堡。
“天啊，我们恐怕帮不上你，什么生物金属，我们都还是第一次听到。”风的回答充满了疑惑。
凯离脑袋里轰隆一声，差点儿晕倒。
“难道整个行动就在关键的时刻功亏一篑？”凯离用手拼命捶着脑袋，试图能找出一点灵感来。
“格尔森……格尔森和梅德纳那两个老鬼也许有办法！”凯离暗叫道，“那两个老鬼看上去好像无所不能的样子，说不定就能帮我想出一个办法来啊！”
凯离赶紧将天机社的光域坐标告诉了风。
“快，你快去找这两个老鬼，他们一定有办法的！”凯离几乎是咆哮道。
天机社虽然是一处精心掩盖的外挂空间，不过有了准确的方位坐标之后，对于像风这样的高手来说，要进入其中，简直就是易如反掌。
大概只花了十秒钟，风的影子就已经出现在天机社的门口。
“受战斗者联盟盟主凯离委托，特来拜访天机社掌门格尔森前辈，请前辈接见。”风的声音通过特殊处理之后，回荡在天机社的每一个角落里。
声音甫落，格尔森和梅德纳相偕出现在门口。
“阁下是……”
“两位想必就是战斗者联盟最德高望重的格尔森和梅德纳前辈吧？我叫做风，受盟主凯离委派，前来天机社见过两位前辈。”风一脸恭谨地答道。
“你是盟主委派来的？盟主自己呢？他出什么事了吗？”格尔森眉头一皱。
风连忙将来意转告两人，并说：“盟主一再交代说，只要两位前辈出马，联盟世界里就没有不能解决的事情。现在情况紧急，请两位前辈相助！”
“盟主竟然擅自闯进了第五监狱，战斗者联盟将永无宁日了啊！”梅德纳长叹道。
两人随着风一起赶回了亚斯特城堡，城堡的光子虚拟显示屏上，金属圆球结构的各种数据明明白白地显示在上面。从结构图样来看，很像是一幅人体DNA的结构模型，只是许多关键的节点，比DNA模型更为复杂了许多。
“这是一种模拟猴子生物分子结构，结合光子程序技术制造的仿生物金属。幸好这种金属还处于低等水平，没有具备真正生物的自主意识。”
格尔森仔细盯着虚拟屏幕看了许久，长长地吁了口气。
“那您是不是已经想到了合适的处理办法？”风急道。
“唯一的办法就是程序解析。”格尔森眉头一皱，双手如电地忙碌起来，他通过光子能量系统，将亚斯特城堡的运行程序和天机社形成对接，将两者连成了一个超级统一体。
“启动和盟主的联机。”格尔森下达了命令。
光子波动通过秘密管道发出，神不知鬼不觉地和凯离的大脑波动对接起来，凯离着急的形象随即出现在虚拟光屏上。
“你们在监狱控制系统中种下了沉睡者病毒程序？”格尔森道。
“否则我们又怎么能顺利侵入到监狱内部呢？格尔森先生。”凯离有些得意地笑道。
“马上结束程序运行，将光子能量波动转接到金属圆球上。”格尔森脸色铁青，下达了行动指令。
“什么？这个时候退出沉睡者，监狱的侦控系统随时会监测到异动，这样不是玩完了吗？”凯离惊叫道。
“如果不解除沉睡者的干扰，对金属圆球的程序解析根本就无法完成，到底该怎么做，你自己决定吧，现在撤退，一切都还来得及。”格尔森冷冷地说。
“整个解析过程大约需要多久？”凯离想了想，问道。
“不知道，从来都没有人试验过，我也是第一次。”格尔森说。
“撤退吧，凯离，我们再想别的办法！一时半会，他们还不会有什么危险，如果真要这样冒险的话，说不定会连你们的性命都搭上。”风急道。
“一击不中，你觉得我们还有机会吗？”凯离道，“前辈，准备行动吧，越快越好！”
“你真的决定要冒这个险？”梅德纳出声劝阻。
“大家都不用再说啦，开始行动！”凯离暴喝一声，双手如轮般飞动起来，蓦地将沉睡者病毒程序，从监狱的主控程序中撤了出来，同时将连接大脑的光子能量波动，转接到金属圆球上。
结合天机社和亚斯特城堡两大强势光域系统之后，光子能量流轰涌而来，侵入到金属圆球之中，看似规律运动的结构分子顿时陷入一片混乱。
与此同时，随着沉睡者病毒程序的撤离，监狱主控程序也发现了入侵者存在的迹象，强大的搜索雷达随即启动，将扫描光波铺洒到监狱每一个角落。
凯离一行的身影立刻出现在监狱主控制室的光脑屏幕上。
刺耳的警报声响彻监狱，监狱卫队从黑夜中惊醒，驾驶着机甲，向凯离他们藏身之处猛扑过来。
“紧急呼叫，紧急呼叫，身分审查处请回答，立刻封锁所有通道。”扬声器中传出的命令，让豹子三人惊出了一身冷汗，随即进入了紧急战备状态。
亚斯特城堡里，风面如死灰。
“闪电龙、四眼，现在只有你们可以帮盟主了，马上召集弟兄们，脱出光域，火速赶往第五监狱增援。”风一脸紧张。
“你以为是两个社团之间的火并？这样做只会让更多的人白白去送死，还会给盟主的脱身计划带来阻碍。”梅德纳阻止了风的行动，“相信他们，盟主一定可以全身而退的。”
“程序解析还需要多久？”
“不知道！”格尔森耸耸肩，一脸的无辜。
第五监狱中，就在警报声响起的一瞬间，凯离额头上的火焰澎湃而出，两只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可怕的红光。
忽然，凯离中止了格尔森和金属圆球之间的联机，大脑生物脉冲忽地侵入到金属分子当中。在强大的脑能催化下，凯离的大脑已经变成了一台高速运转的超级光脑，每一个大脑神经元都处在极端亢奋下。
金属圆球的分子结构图样在凯离脑海中逐渐清晰，形成一幅全息图样。
“一定有会有破绽的……一定可以找出破绽来的……”凯离在心中暗暗为自己鼓劲，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图像上，追逐着那些无序活动的分子，将每一个分子的运行轨迹计算出来。
可是，要在无数运动轨迹中找出规律，是一件比登天都还要困难的事情。
凯离感觉自己的脑袋都快要爆炸了，不断涌来的信息流，就像是铺天盖地的海浪，冲击着他的每一寸神经末梢。
“仿生金属……程序结构……根据程序结构制造的，仿猴子生物分子构造的生物合金……程序……程序构造……”
凯离的身体渐渐淡化，变成了一团红蓝相间的虚影，沿着生物脉冲的行进轨迹，抽丝剥茧地沁入到金属圆球里面，忽然，凯离整个人凭空消失得无影无踪。
监狱核心区外，围绕两个关键通行关卡的争夺战正在激烈展开。战斗最惨烈的地方，就在第三道身分审查处。
战斗开始之前，豹子和刀郎就已经破坏了A字形大门的自动关闭系统，将整个驻守分队遗弃的机甲堆起来，形成了一个掩体，然后凭借着现存的远程打击武器，对包抄过来的守军展开了顽强的狙击。
战斗一开始，广场上轰鸣声四起，血流成河……
与此同时，围捕凯离的特别分队扑向监狱核心区域。
由于有特殊生物金属制造的监狱围困，监狱指挥中心根本就不担心罪犯的逃脱，前来追捕凯离的力量，反而是最薄弱的。
特别分队扑进关押龙贲一行的四方形房子后，不禁愣住了。房子里空荡荡的，半个人影都没有，凯离竟然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凭空消失得无影无踪。
“报告总部，监狱状况完好无损，囚犯没有任何异常反应，唐不在现场！”特别分队将情况回馈到总部。
“难道他化作空气消失了不成？”总部的声音充满了怀疑，“仔细搜索，不要放过任何一处可疑的地方。”
搜索开始，特别分队启动了强大的机甲雷达系统，将整个房子里里外外地扫瞄了一遍，仍然没有任何发现。
“原地驻守，等待命令！”反正囚犯无恙，总部已经不想将精力浪费在无谓的搜索上，随即下达了驻守命令。
一个特别分队，二十架重装机甲在狭窄的四方形屋子里散开，将金属圆球状的囚室团团围住。从火力配置情况来看，即使是一只苍蝇也无法进出包围圈。
房子里死一般的寂静，静得甚至有些让人喘不过气来。
忽然，一阵细碎的嘎嘎声打破了房子里的寂静。声音格外恐怖，就像是骨骼相互摩擦发出来的一样，连房子里的空气都轻轻地颤动起来。
机甲驾驶舱中，所有的驾驶者头皮一麻，随即提高了警惕。
声音越来越响，看似牢不可破的金属圆球忽然炸裂，一条纤细的人影从炸裂的碎片中冲出，随着一道诡异的光弧一起扑向机甲群。
机甲驾驶者的眼中，电磁斧就像是破空的闪电，在看到它的一瞬间，轰然劈开了重装机甲的防御装甲层，狂潮般接踵而来的能量冲击，在不可思议的瞬间摧毁了他们的大脑中枢。
失去控制的机甲砸在地板上，整个房子都在摇撼。
战斗结束时，只有地板上狼籍的血污，残破的装甲，显示出了战斗的残酷。
凯离跨过废墟，走到破碎的金属球中，手中的电磁斧逐一劈开捆绑龙贲一行的金属扣件。龙贲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就你……一个人？”
“看看还有可能利用的机甲没有，各自选择一样，准备战斗！”凯离没有再看众人一眼，向着通道口外狂奔而去。
第三道身分审查处，广场上到处都是爆裂的机甲。在刀郎和豹子的狙击下，强大的监狱卫队始终没能跨越雷池半步。
监狱主控中心立刻调整了作战思路。
“机甲战斗群立即散开，远程火力打击系统准备，启动多角度立体打击程序！”
命令通过加密光子通讯系统传达给每一个机甲驾驶者，包围豹子和刀郎的机甲战斗群随即后撤。远处，暴风骤雨般的粒子炮弹呼啸着倾泻到广场上，高高矗立的金属大门，在爆炸的冲击下摇摇欲坠。
虽然有大批的重装机甲做掩体，豹子和刀郎依旧被强大的气浪冲昏了头，在机甲缝隙中乱窜起来，失去了重新狙击的可能。
“命令一个机甲突击分队，用手控系统紧急关闭大门。”
在主控中心的命令下，散开的机甲战斗群再次涌了上来，十几架巡航机甲在炮火掩护下，冲向大门。
大门一旦关闭，凯离三人就会成为瓮中之鳖。
刀郎和豹子当然明白局面的凶险，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巡航机甲越众而出，根本无法突破火力拦截。
千钧一发之间，广场上蓝芒一闪，凯离宛如神兵天降，蓦地出现在大门的门楣之上，远远看去，就像是一尊和大门融为一体的雕像。
凯离额头的火焰冲天而起，凌厉的杀气铺天盖地，弥漫在整个广场之上。
杀气之中，凯离的身影不断膨胀，渐渐变成了一道顶天立地的虚影，阻挡在巡航机甲对面。呼啸而来的粒子炮弹，如击虚空般穿过凯离的身体，劈里啪啦地撞在广场地板上，爆炸开来。
巡航机甲的驾驶者一愣，漫天的斧影已迎面而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主控中心发出一阵惊呼。
数十位外形一致的凯离，数十柄一模一样的电磁斧，同样凛冽的杀气，在瞬间将所有巡航机甲摧折成了碎片！
“集中所有远程火力，不惜一切代价，摧毁他！摧毁他！”主控中心响起暴跳如雷的吼声，中心远程打击系统被调至最高级别，雷达波动从各个方向锁定了凯离。
一切准备就绪，攻击按钮随即启动。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广场上一片寂静，根本没有出现预想中的火爆场面。
攻击按钮再次启动，广场上依旧一片死寂。
主控室里弥漫着令人窒息的绝望情绪，所有的一切都说明，第五监狱的自控系统已经陷入瘫痪。
“可恶的病毒程序，可恶……到底是谁，在这种时候突破了我们的防御壁障？是谁！”
广场上，凯离大脑中浮现出风焦急的面容。
“急速撤退，快！军方的增援部队正在路上，你们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风的声音通过联机系统，映在凯离大脑中。
“谢谢你的援手！只要将中心自控系统彻底摧毁，重武器失去打击效能，我们就还有时间。”凯离微微一笑，看着正和监狱卫队混战一团的龙贲等人，向着豹子和刀郎一挥手，“我们走吧，赶快增援吉良，我估计他也要撑不住啦。”
“可是他们……”
“不用担心，他们很快就可以脱身。这些人可都是职业军人出身，解决这些卫队他们最合适！”凯离说。
第五集 先知程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