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吉尔格勒进殿的时候便看到父王挑选刑具的场景,他还以为是要拷打某个犯人,于是兴致勃勃地上前品评一番。
“这个不行呐,打人一点都不痛,”吉尔格勒装模作样地摇摇头,然后故意压低了嗓音,“至少也得拿鞭子才行,那种带倒刺的,然后用盐水浸湿。一抽就能带下一条皮肉下来,而且疼到他们喊都喊不出来……”
首领挥了挥手里的长棍,淡淡地问:“是吗?”
“当然!”吉尔格勒兴奋地拿起一个鞭子,“等会儿犯人到了我来给父皇……啊!父皇打我干嘛!”
“打你?”首领磨着牙,拿着棍子追着上蹿下跳的吉尔格勒,“我不光要打你,我还要打死你!”
吉尔格勒一边干嚎一边回忆自己最近的所作所为,可是他这段时间每天就待在王府跟肖潇下棋聊天,根本就没能出去惹事啊!于是他被迫开始回忆自己以前造下的孽,然后精疲力尽的他一屁股坐到地上喘粗气。
“以前不管,现在我没惹事了,倒是拿我以前犯的错教训我!”吉尔格勒假哭,“我的娘啊!你死得早,留下儿子没人疼、没人爱的,现在爹爹打我都没人拦着啊!”
首领一听这个便是再如何冷硬的心都下不去手了,这个儿子的娘可能是他最大的软肋。如今佳人已逝,就留下这么一个儿子,首领每回看着这张脸都能想到当年两人的美好时光,因此握着长棍的手紧了又紧,最后还是一下子扔到地上。
“以前的错?”首领没好气地戳着吉尔格勒的额头,“你以前做的我可说过你半句?但是这回你弄个老头子回府……”
吉尔格勒一愣,然后便是一脸的冤枉:“什么老头子?”
“就是那个肖潇啊!”
首领还打算苦口婆心地再劝一劝,然而吉尔格勒却是笑弯了腰。
“他哪里是个老头子,”吉尔格勒有些得意,“他可是个十七八的翩翩美少年!”
这回换首领发愣了。他见那本书字字珠玑,对近来战争分析的全面而直击要害,字里行间透露的成熟还以为这人至少是个四十岁左右的,怎么会是才十七八岁?
“而且他可厉害啦!”吉尔格勒继续夸道,“他不但对军事有研究,而且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歌舞曲词张口就来。他还会箭术,还会物理……”
吉尔格勒恨不得将肖潇说成天上地下都少有的人物,不过很快他便从首领的激动的神色中发现了不对。于是他假装无意地问:“父王怎么突然问起肖潇的事来?”
“这不是缺人嘛,”首领坐在吉尔格勒的身边,颇有些欢喜地说,“既然是我们部落的人了,就该为我们部落出些力才是。”
首领当即便让人将肖潇给请进宫,这回任是吉尔格勒如何哭嚎都没用了。吉尔格勒知道父王的纵容只在不干涉政事的情况下,于是很快他也停止了哭闹,开始紧张地盯着殿门,思考一会儿如何给肖潇传消息,让他千万不要展露才学。可是肖潇哪里知道他的想法?他一进大殿便懵了。
话说肖潇在吉尔格勒这里过得很是惬意,每天睡到自然醒,而且根本不用再担心什么上课、什么生活。于是直到太阳都照屁股了,他还窝在床上,思考是起来吃饭还是把午觉也一齐睡了。可是这时门外却有人慌慌张张地跑过来,身后还跟着两个人高马大的侍卫。肖潇还以为是吉尔格勒出事了,一下子坐起身开始穿衣服,结果却发现是宫里来的人,说是首领要见他。
首领要见他?
肖潇可知道这草原上的首领对他们这些外族人没什么好感,于是提心吊胆地跟着侍卫,这回倒是期待吉尔格勒的出现了。只是他见到吉尔格勒的时候已经到了大殿,跟抽风一样在跟他打手势。可惜肖潇早就被第一次见到的皇宫而震慑住,看着王位上那个威严的男人一时根本无暇顾及其他,一点目光都没有分给这个曾经最期待的人。
首领看着迟迟不下跪的肖潇眼睛一眯:“你就是肖潇?”
“正是草民,”肖潇此时才如梦初醒一般扑通一声跪下,“请宽恕小人的冒犯,只是小人被首领的王者气势给镇住了,所以才忘了行礼。”
“你倒是会说话。”首领饶有兴趣地打量肖潇,心想儿子说得倒是挺对,的确是个翩翩美少年。不过他看中的可不是这个,而是……
“明天你跟着旭日干出发,去襄城关跟白玉打一场,”首领瞥了一眼手势顿时停住的儿子,然后不紧不慢地继续说道,“要是输了,你也就不用回来了。”
“那我要跟着肖潇一起去!”吉尔格勒愤愤地一跺脚,“你要是不许的话,那我就偷偷去,死在外面了就是你的错!”
首领眼神一冷:“当真?”
吉尔格勒撇撇嘴,可是眼神却是前所未有的锋锐,他一字一句地说道:“当真。”
首领盯着他没有说话,肖潇明显感觉到他现在是生气了,不禁有些担心起吉尔格勒来。可是正当他开口要独自前去时,首领却是又发话了。
“一定要毁掉一切?”首领淡淡地说,声音却是听不出怒意,“如果你真的下定决心了,那就去吧。”
肖潇并没有听懂两人之间的对话,不过从吉尔格勒的沉重的脸色中看出了不寻常。两人回到王府,吉尔格勒第一次没有要跟他下棋,也第一次没有吵着要跟他睡在一起。
“行军很辛苦,还是好好休息吧,”吉尔格勒叹气,“记住一定要跟在我的身边,不然出了事,没有人会救你。”
肖潇迷茫地点点头,这时他还不懂吉尔格勒为什么执意要跟来,也不明白他的语重心长。可是在半个月之后,在见识了太多阴暗污秽的事情之后,他终于明白了自己在这里是什么样的存在——
奴隶。
即便他挂着军师的名字,可是这些草原上的人只要见到他的长相就会面露不屑,因为他是白玉人。草原上的小部落还好,他们靠放牛牧羊为生;可是那些没有畜牧业、也没有农业的大部落,他们为了敛财便是靠强取豪夺,靠压榨奴隶。这些奴隶有被他们击败的小部落,但是更多的是从白玉襄城掠夺而来的白玉人,也就是像肖潇一样的人。肖潇看着那些被迫去砍杀自己旧日同胞的奴隶,看着他们如行尸般麻木地走上密布陷阱的路,看着他们临死前因恐惧和疼痛而睁大的双眼,看着身边大口吃肉喝酒的将领们,一阵阵恶心让他头晕目眩。
“你看,我们的军师大人,”有将领不怀好意地打量肖潇,“呦,果然和底下那些不一样,脸似乎在泛光呢~”
淫邪的视线让肖潇一个大男人不由自主地攥紧了拳,然后他被吉尔格勒护到身后。
“是不想要眼睛还是不想要舌头了?”吉尔格勒不客气地回敬道,“需不需要本殿下来成全你?”
那个将领哼了一声没有说话。他们对于这个二殿下虽然不怕,但是吃不消他身后还站着一个首领啊!所以为了免得回去之后被二殿下告状,所以他们最多也是口头调戏这细皮嫩肉的军师而已。
“给我把小白带过来,”迈日干不再看两人,用舌头舔了一遍牙齿和嘴唇,然后一拍旁边侍卫的屁股,“吃饱了,总得消消食才是~”
不一会儿,一个脖子上戴着一条锁链、四肢着地像狗一样跪伏在地上的白衣男子被牵了进来,仰起头露出一副秀丽的脸庞,恐惧又绝望地看向迈日干。如今明明是酷暑,营帐里热得好像蒸笼,肖潇却是如坠冰窟,因为他发现这个小白他不认识。
小白是人的名字,或者说是一群人的名字。迈日干喜爱男人,于是将每一个伺候他的都叫做小白,而且逼迫他们像狗一样只许爬行,如果要是被他看到站起来的话,那么他便会直接杀掉。肖潇不是不明白世间险恶,他知道军中有军妓,知道每天晚上有数十个男人会去轮流上一个军妓,可是直到看见这小白才知道人究竟能恶心到什么地步。他不同情军妓,因为他知道军妓都是一些犯了重罪的女人,这是他们的惩罚;可是他每回见到小白的时候都想杀了迈日干,因为这些男人都是他从沿路的村庄劫掠而来的无辜百姓,因为他不仅强迫这些人雌伏在自己身下,而且不将这些人当作人对待。
四肢着地,吃屎喝尿……
肖潇每回想到便想要呕吐,每一个小白那绝望的眼神都深深刻在了他的心里。手心几乎被掐出血来,肖潇咬着牙,无论如何深呼吸都没能克制住气到发抖的身体。上一个小白怎么死的?是受不了自杀了,还是被迈日干不爽杀掉了?
“真是不经用,”迈日干随意地撩起自己的衣摆,毫不顾忌营帐的其他人,将裤子一脱便要在这里上了小白,“你说狗怎么能不吃屎?非要惹我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