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莲冬(1 / 1)

团宠替身被吃瓜少年抓走了 夜聆溪 3710 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第58章 莲冬

  女官莲夏在幽明殿前长跪不起, 以致宫中流言四起。

  但实际上,她最初来到殿前的时候,被守在宫门口的禁卫拦下, 根本没有见到殿内之人。

  莲夏心急如焚, 又不放心弟弟独自一人留在家中,便又在中途匆匆折返回去,查看他的情况。

  莲冬此时已然昏迷不醒。

  他昨日便总说肚子有些不舒服, 莲夏忙于宫中事务抽不开身,只当他是寻常腹痛, 并未放在心上。

  直到夜里被莲冬的哭闹声吵醒,朝他身上一摸, 却发现他的肚子,竟硬得似一块石头。

  莲夏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赶忙去将值夜的医官请来为他诊治。

  但那医官探过脉象,却并未发现任何异常,只开了一些缓解积食的药方。

  很显然,这药方对莲冬的症状, 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一旦涉及到寻常医官无法医治的疾症, 按照宫中制度,应去向大祭司寻求解决之法。

  但眼下禁地周围任何人不得靠近,想要见到大祭司,更是难如登天。

  莲夏只得抱着一线希望, 到幽明殿前,求见郁轩。

  此时, 莲冬的肚子已高高鼓起。

  分明是八九岁的孩童, 却活像一个十月怀胎的孕妇。任谁看上一眼, 都觉得奇诡无比。

  莲夏泪流满面, 迟迟不见殿前来人,终于忍不住扬声喊道:

  “城主!莲夏求见!”

  外面的动静,终于惊扰到殿内之人。

  “去问问,她有何事?”

  郁轩冰冷的声音从内殿传来,而此时,圣女流霜就候在外间,连忙应了声是。

  她步出幽明殿的大门,便看见莲夏跪在地上,双眼肿得像核桃,怀里抱着莲冬瘦小的身体。

  “何事在此大哭小叫?成何体统。”

  莲夏一见着她,赶忙直起身,“圣女,求您让我见见城主,我弟弟他,快不行了……”

  流霜撇了莲冬一眼,却见他的腹部高高隆起,将衣服撑得浑圆。

  她微微皱了皱眉,并未出声询问,便折身回到殿内。

  然而,待她向郁轩禀告完毕,却久久不见应答。

  说起来,自从这次锦夫人复生之后,她与城主的关系,似乎已不同于百年前那般亲密。

  有很长一段时日,城主都在偏殿处理公务,直至深夜也不回寝殿休息。

  起初她以为,城主是担忧扰了锦夫人的休息。但日日如此,难免不会让人生疑。

  更何况,宫中虽然琐事繁杂,但也并非事事都需要城主亲自处理。

  如此一来,倒更像是城主在故意躲着锦夫人。

  流霜这样想着,静静候在外面。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时间,里面才终于传了话出来。

  “知道了,让她等着。”

  流霜微微一愣,终是垂首退下。

  “是。”

  幽明殿设有隔音的禁制,外面听不到里面的交谈,故而内殿里的争执,丝毫没有传到流霜的耳里。

  “阿锦,旁的事我都可以依你,唯独此事,绝对不行。”

  郁轩深深蹙眉,压抑着自己的怒气。

  花若锦面带愁容,柔声劝道:“轩哥,我知你是在担心我。但,既然天道允我死而复生,我自是要将未完的使命继续下去。身为你的妻子,葬花陵之事,也理应与你一同承担。”

  “葬花陵有孤阙看守,里面的阵法也已启动。就算花魅再狡猾,短期内也断不可能再搅出什么乱子。你的身子尚未恢复,我如何能让你以身犯险?”

  郁轩缓和了语气,垂眸凝视着她,眼中似有挣扎,“阿锦,百年前的痛苦,我承受不住第二次。”

  花若锦轻轻叹息,“你是这幽明界的城主,势必要担负起城主的责任,怎可因你我之间的私情,置万民于水火?”

  这声轻似鸿毛的指责,如同一把利剑,狠狠刺在了郁轩心上。

  “是,我不是个合格的君主,但我也在尽最大的努力,去遏制这场灾祸!”

  他抬手抚上花若锦的双肩,依旧好言相劝,“眼下葬花陵尚能支撑,你若当真为了万民考虑,就不要再为这些事忧心。尽快养好神魂,才是你当下最该做的。”

  “轩哥……”

  花若锦眼中满是失望,“你明知我的性子,却还要如此拘着我吗?”

  “够了!”

  郁轩看不得她这种眼神,挣扎片刻,终是松开了她,转过身去紧紧握着拳,“我意已决,此事休要再提!”

  “倒是你,阿锦,这次你回来之后,似乎很抗拒我的触碰。你离开的这百年间,难道就不曾想过我么?”

  “你怎么会这样想?”

  花若锦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若你没有使用禁术,恐怕,我早就已经入了鬼界的轮回台。”

  她后退了几步,失神道:“这场移魂转生,本就是个错误,还害了清染妹妹……如果连你我之间也生了嫌隙,那么……我的复生,还有何意义?”

  听到这话,郁轩心中一滞,急忙道:“对不起阿锦,是我的错……我方才一时冲动,胡言乱语,你莫要往心里去。”

  花若锦垂下眼睫,掩饰着眸中的情绪,微微摇了摇头,忽而平静道:“莲夏还在外面等着,你不去看看吗?”

  “嗯。”

  郁轩低低应了一声,临到出门时,又顿住脚步,“他们姐弟二人的祖辈,曾在月汐湖畔开过一间茶坊,就是我们之前常去的那家。七年前他们双亲病故,我便将他们接来了宫里。”

  “阿锦,你是不是……也已经不记得了?”

  郁轩说罢,头也不回地迈出殿门。

  花若锦怔在原地,忽觉脸上划过一道温热的水痕。

  她不明所以,抬手轻轻拭去。看到指尖沾上的泪珠,轻轻敛眉。

  “你在难过,为什么?”

  花若锦的残魂,如今已虚弱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幽真倒也不急着催她回答,反而自顾自地道:“看到自己心爱的男人,变成如今这般模样,是不是很失望?”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罕见地没有嘲讽之意。

  “我早说过,外面这些臭男人,全都是自私自利的垃圾,没一个好东西,你犯不着为了这样一个没出息的男人难过。”

  花若锦气若游丝,艰难开口,“是我走得太匆忙,才致使阿轩心中执念过深,我不怨他。”

  闻言,方才幽真眼眸中那一丝微不可查的彷徨,便被嫌恶所取代。

  她扯了扯唇角,轻声道:“好吧。不过,他对你倒是上心。别说一个花清染,哪怕是要这城里所有人的命,只要能换回你,他都在所不惜。”

  “一片痴心是真,自私残暴也是真。”

  “你若愿意喜欢这样的人渣,那也是你的事,我可不奉陪了。”

  花若锦立刻紧张起来:“你又要做什么?”

  幽真轻笑一声,以手掩口,悠悠打了个哈欠,漫不经心道:“不做什么,演戏演烦了,总要让我休息几日吧。”

  *

  花清染二人赶来幽明殿,远远便听见那声压抑又绝望的啜泣。

  莲夏在殿前等了足足三个时辰,也未等到传唤,心急之下,便欲起身冲入殿内。

  流霜冷漠地将她拦下,“夏女使,这里是幽明殿,容不得你放肆。”

  莲夏双手颤抖,哭着哀求:“圣女,求求你,让我见见城主吧。”

  “城主说了,让你在此等候,你若再要硬闯,就休怪我不客气了。”

  想来花清染已经许久不曾见过流霜,今日一见,那女子果然还是如先前那般,端着一副高高在上的清冷模样。

  她皱了皱眉,快步上前。

  “这是在做什么?发生了何事?”

  莲夏一见着她,仿若看到了救命稻草,急忙扑向她面前跪下,哭诉道:“花主,您帮我求求城主,求他救救我弟弟!冬儿他快不行了!”

  花清染早已注意到,那被平放在石阶前的瘦小身形。

  莲冬的身上裹着一条泛旧的毯子,唇色灰白,额上烧得发烫,却又似处在极寒之地一般,浑身冷得发抖。

  花青然俯身掀开毯子的一角,不由惊呼一声。

  许是耽搁了太久,那孩子的肚子大得可怕,几乎已经达到了人体的极限。肚皮胀得近乎透明,皮下的血管都清晰可见,若再不加以抑制,这肚皮怕是就要被撑破了。

  “怎么会这样?请医官看过了吗?”

  莲夏忍着泪意,哽咽道:“医官帮忙诊了脉,却也对此束手无策,所以我才斗胆来此求见城主。可是……呜呜呜。”

  见着弟弟这般痛苦,她终是再也忍不住哭了出来,连话也说不完整。

  花清染轻拍着她的背,安慰了几句,转头问南宫:“小宴,你可知道,这是什么急症?”

  南宫别宴打量着地上的小人儿,抬手摸了摸他鼓胀的肚子,问:“这种情况,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莲夏道:“是昨日,具体什么时辰,我也没有留意。白日只是腹痛,到了夜里便成了这样。”

  南宫思忖片刻,又问:“他最近,可曾吃过什么奇怪的东西?”

  莲夏摇了摇头,“冬儿吃的东西,皆是由我准备的,不可能出问题。”

  南宫想了想,掌心轻轻覆在莲冬的肚子上,谨慎地送去一缕灵力,却觉指尖蓦地一麻,连忙松开手。

  饶是花清染并未上手,此刻也敏锐地感知到,莲冬腹部突然激涌出的那股强劲灵力。

  若非南宫及时收手,像莲冬这样从未修炼过的寻常孩童,根本承受不住那两股灵力的对冲。

  “这便奇怪了。”南宫摸着下巴,微微蹙眉,“好端端的,没理由会变成这样。他这肚子里,多半是有什么东西。”

  莲夏听他如此说,不由害怕起来。

  但她心念一转,突然想到不久前,弟弟曾对自己说,锦夫人给过他一颗糖。

  难不成是这颗糖出了问题?

  可他姐弟二人与锦夫人无怨无仇,她为何要这样做?

  她心中一慌,刚要开口说出此事,便听郁轩的声音从殿内传出。

  “将人带进来吧。”

  流霜闻声,对着殿内微一颔首,而后朝着台下说道:“夏女使,请吧。”

  莲夏闻言,仿若得了赦令,连忙抱起弟弟,撑了一口气,片刻不敢停地冲上月台。

  花清染二人对视一眼,也紧跟其上。

  她朝殿内立着的那人看了一眼,却见郁轩面上阴沉之色更甚,下意识觉得危险。但好在现下有南宫别宴作陪,心中倒也并不慌乱。

  莲夏早已抹干了脸上的泪,按照吩咐将弟弟放在一旁的条案上,心内焦急,却也垂着头不敢多言。

  郁轩瞥向莲冬,只一眼,便紧紧蹙起眉。

  “佛骨舍利?”

  花清染一怔,忙问:“你是说,他肚子里的东西,是佛骨舍利?可那东西……怎么会变得这么大?”

  南宫别宴挑眉道:“这东西,平日里见着并无特别之处,一旦感应到邪祟,其中蕴含的力量便会被激发。”

  “兴许,正是被昨日葬花陵里的东西所影响,才会突然灵力暴涨。而这小孩儿并非修士,无法化解这股灵力,体内瘀滞出一团灵气,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模样。”

  郁轩冷冷瞥他一眼,“世子倒是了解颇多。”

  南宫耸耸肩,“还行。”

  莲夏不大明白他们在说什么,只抬头小心翼翼地嗫嚅道:“城主……我弟弟他……”

  正此时,躺在条案上的孩子,口中发出痛苦的呻.吟,情况已不容乐观。莲夏心痛不已,却也不敢哭出声,死死捂着嘴,默默流泪。

  郁轩见状,便也不再耽搁,抬起掌心对着莲冬的肚子,微微合眸,默念法诀。

  一阵灵光闪过,那佛骨舍利催生出的灵气,似是被渐渐安抚,重新缩成小小一团,直至恢复原样。

  抑制佛骨舍利的法子并不复杂,再将瘀滞的灵气抽离出去,莲冬的性命便算保住了。

  郁轩反手在莲冬的腹部一按,那枚不足寸许的舍利子,顺着引导,立时便从那孩子口中跳了出来,悬停在他掌上。

  佛骨舍利的躁动,是由邪祟而起。但昨日封死了葬花陵,也已除去那些怨灵,它的力量也该一同平复才是。

  如此异样,实不合常理。

  难道,真如花清染所言,是潜逃在外的花魅之主作祟?

  莲冬的肚子瘪了下去,却仍然昏迷不醒。

  郁轩蓦地问道:“你弟弟,可曾去过禁地?”

  “绝对没有!”

  莲夏一听,吓得跪倒在地,“禁地周围有禁军把守,莲冬只是个寻常孩子,根本靠近不得!”

  “谅他也没这个胆子。”

  郁轩冷哼一声,对她摆了摆手,“他已经没事了,回去吧。”

  “是,多谢城主!”

  即便心有疑问,此刻她也不敢多说什么,立即抱起莲冬退了出去。

  看着郁轩手上泛着明光的宝物,花清染怔了怔,察觉到他扫过来的目光,不禁干笑几声:“哈哈,没想到,这东西这么快就失而复得,真是虚惊一场。咱们之间的三日之约,我也算完成了,那先前说好的事……”

  “哼,本座自然言而有信。”

  他收回视线,道:“花主如此有闲心,想来恢复得不错。既然这样,寻找墨龙一事,也莫要再拖了。”

  花清染面上一僵,点头应是,心中却难免腹诽。

  还真是不给人喘息的余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