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怅然若失
◎ 随军打仗,一切物事从简,放在帐中的床便是如此,底下的士兵是支个帐篷,找个垫子,随便往地上一……◎
随军打仗, 一切物事从简,放在帐中的床便是如此,底下的士兵是支个帐篷, 找个垫子,随便往地上一躺, 到了他们这里,便是找几根木头, 搭出个床铺的框架来。
韩昭昭那屋子里的床好搬得很,两个士兵扛起来就走, 想给床移个位置容易得很。
就是想把整个帐篷里的东西连带帐篷都搬过来也不难, 她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底下的人不知,韩昭昭开口时只说的是把床以及一应的必备用品往这边搬。
一群人带着狐疑的目光悄悄地抬头瞟了两人一眼,旋即识趣地低下头,这些事情不容他们置喙。
此时陈子惠已经松开了韩昭昭的手, 两人只是并排站着,在黑暗里,远远地一瞧,感觉两人似乎是紧挨着。
其实,是衣袖蹭上,但是这么近的距离, 陈子惠能嗅到韩昭昭身上淡淡的香味,若有若无,往他的鼻子里钻。
微微转头, 见到一张洁白无瑕的侧脸, 如同一件经过千雕百琢过后的艺术品, 然而一件艺术品却少了许多神在其中。
这便是自然所塑, 浑然天成, 瞧见这张脸,看到眼中的神态,他不由觉得自然所塑的神奇。
让他浑不觉地沦陷,想用手轻轻抚过脸上的每一寸肌肤,吻一下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
他还记得那天韩昭昭为人所害,中了药,神情恍惚,欲求强烈,她抓住他的身子,挨过来,她的气息吹到他的脸上,痒痒的,在引诱着他挨近,挨近了,再近一点儿,触到肌肤,便能得愿以偿。
那种感觉他现在都记得,记得清清楚楚,有时候晚上入眠后,还会想起旖旎的情景,久久不能忘怀。
说起来,当时欲要用此时害他的人也不算完全不懂他,这件事算是摸到了他的软肋。
他的心中又是一动。
陈子惠的手在黑暗中抬起,那在夜晚辗转反侧,思得苦的人就在身旁,袖子擦着袖子。
方才,她还说今夜要宿在此处,说的时候眼睛璨璨,如同落了一池的星子,眼睛半瞧着他半往旁边躲开去。
陈子惠的手捏住自己的袖口,探出来,手轻轻地抚过韩昭昭的袖子,衣服是绸缎的,很是柔软,但是比不上她的手,柔软且有温度,让人恨不能抓住再不撒开,是温暖,让人不惜一切代价扑向其中。
手顺着衣袖游走,到了腕处犹豫了一下,像是下了决心一般,又往回移。
他不该起这个头,再忍耐些时日,等到大婚之日。
忽然,手下的袖子一颤,韩昭昭的手动了动,如同水中的游鱼,见到了钩子上的食物,心甘情愿地咬上。
皓腕游到了他的手里,晃了晃,扎了进去。
倒把陈子惠打了一个手足无措,韩昭昭外面套着的衣服厚,但松松垮垮的,手腕的弧度便能被很清晰地勾勒出来,不盈一握。
他脑中浮想联翩,手却不敢使劲,他的手只算得上是轻轻搭在腕上,不敢再有多的动作。
外面响起“叮叮咣咣”的声音,渐渐变大,是下头的几个士兵按照韩昭昭的要求把需要的用具都带过来了,跟随他们过来的还有前些时候分派给韩昭昭的丫鬟晓玉。
晓玉在外面嘀嘀咕咕的,似是不大了解他二人之间的关系,听到这件事,微觉诧异,还问这几个士兵。
这些声音愈来愈近,韩昭昭骤然将手腕从陈子惠的手里抽出来,身子往旁边挪了一点儿。
陈子惠的手突然失去了柔软的触感,停在空中,还在回忆方才的那个人,脑中一片混乱。
刚才拿出去的纸灯笼的光还没有灭,韩昭昭过去提起来,她的脸上还残留着一点儿潮红,被昏暗的灯光一照,倒不显得十分明显了。
她提着灯笼,掀开帐篷的帘子,见两个士兵轻轻松松地扛着那张简便易于携带的床过来,后面跟了几个人,提着杂七杂八的东西。
晓玉一见她便小跑几步过来,诧异道:“姑娘怎么要把东西搬到这里?”
“之前住的那顶帐篷里死过人,又靠着山那么近,再让我在那儿住一晚上,心里膈应得慌。”
韩昭昭说得轻松,说着说着,嘴角扬起来。
“那搬到哪里?这里?”
韩昭昭这番话仍是没有解了晓玉的诧异,继续问道。
陈子惠在屋里听这话听得清清楚楚,不由觉得晓玉这丫头多事起来,越问他心里反是越过不去那道坎。
快压抑不住的欲望是想让韩昭昭留到这里的,理智却告诉他不合适,他应当克己守礼。
两相斗争,谁也争不过谁。
于是,他把决策权交给了韩昭昭。
不过一瞬,他却感觉如同过了一天那般长,他期盼着韩昭昭说出别处不合适,留在这里的话,又祈祷着韩昭昭千万不要如他一般沉沦,不要惹得他失去理智。
他心跳动得如擂鼓一般,耳畔能听到“砰砰砰”的响声。
清脆的声音入他耳中:“暂时先放到这里。”
陈子惠的心跳得更快,手捏住桌子的一角。
他与韩昭昭还是未婚,这便要过来,实在不妥,她怎的如他一般丧失了理智,努力压住这火,深呼吸一口,待要出门,才知韩昭昭的话未完。
“一会儿的时候再让他们把其它的东西搬过来,再到那边搭起个帐篷来。感觉这边比那里稳妥得多。”
那边正挨着陈子惠如今住的这个帐篷,两个帐篷挨是挨着,可比起共住一个帐篷,差得可不少,没有任何逾礼之处。
陈子惠在屋里听到这话,一时间竟然说不清自己的心里是何种感觉。
怅然若失,从飘忽的云端跌落到地上,又被凉水一浇,燥热之感尽失。
又在心里暗想韩昭昭做得是对的,那事儿本就不是他现在该想的,他真的是疯了。
又想起了记忆里模模糊糊的上辈子,也是为这么一个人而疯,避过了权、财的诱惑,压抑着自己心底的仇恨,还是难逃“色”这把刀。
其实也不完全算栽到了“色”字上,身处在这个位置,又是人们口中的青年才俊,京城里追求他的贵女不在少数,他想要的话再容易不过,可他一心想着自己的大业,对她们视而不见,最多点点头。
直到遇到韩昭昭,见到她的面容,见到她的笑靥,明媚灿烂,于是,他彻底陷了进去,再难□□。
平复了一口气,他推开门出去,见到这一群人。
他站在后边,一言不发,没提灯,站在黑暗,看不清脸,给人一种阴沉的感觉。
他就这么看着韩昭昭指挥着底下的人把东西一件件地摆好,对于底下的这些士兵,韩昭昭吩咐起来也没有什么障碍,比他想象中的要熟练得多。
不过这也不是很奇怪,毕竟韩昭昭也是大家出身,下面使唤的人不会少,这些做得熟练也挺正常。
不一时,帐篷就由山脚下移到了这里,一应用具俱全。
最后,韩昭昭跟他说了一句,告诉他收拾好了,自己搬过去。
他在外面扫了一眼,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也没进去瞧。
留在他脑海中最后的印象是韩昭昭的背影,乌发过肩,被微风吹起,拂过肩膀,摇摇摆摆。
她披着月白色的衣服,淡雅素净,身姿的弧度若隐若现。
陈子惠站在外面,有了片刻,屋里的灯由亮到黑,这营地里只有最外面一圈巡逻的人举着火把转来转去,其余的地方,皆是安静。
明日还要赶路,说不定就要遇上匈奴人,熬不得夜,陈子惠也不敢在外面站太多时候,也没有多久,就回去了。
他的营帐里只有他一个人,里面空荡得很,躺在简易搭好的床上能望见窗外漆黑的天,天上挂着一弯斜月,斜月下有一顶帐篷,是韩昭昭的。
赶路赶了一天,又在时刻提防着匈奴的刺客,把握好时机,他这一天也已经累得很。
辗转反侧了一会儿,便带着这身影入梦。
梦里变换了地点,不再是荒凉的边塞,回到了京城,是在他京城里的那处大宅院中。
有些时候没回去了,蓦地见到那里头的情景,恍如隔世。
又是夜晚,一人提灯进来,不消看脸,只瞧那进屋后解开大氅的背影,便知是韩昭昭。
月白色的大氅解开,里面是杏色的外衣,颇带了些暖意。
转过身,又见到她脸上的笑,并不属于娇媚妖娆一类,她笑得甚是清纯又灿烂,但却能勾住他的魂魄。
她抱着一壶酒,走到陈子惠跟前,斟上一杯,递到陈子惠嘴边。
“从院子拿出来的陈年老酒,刚温好,你尝尝。”
烛光下,酒液清亮。
他的心却燥热,一把揽住韩昭昭的腰,人跌坐到他腿上。
韩昭昭一惊,杯中的酒液随着她的手一晃,差点溅了出来,她微微偏头,瞧向陈子惠的眼睛眨了眨,如同一池春水起了波澜。
身上的温度更加炙热。
那碗酒贴到了他的唇边,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万千种画面,几乎已经不受控制,偏在要将将饮下的时候,被韩昭昭夺走。
她抬起皓腕,涂抹了胭脂的唇凑到清冽的酒水边,一边是极艳的颜色,而另一边却是清亮,两相碰撞,如烈火与清水,拨动他的心弦。
韩昭昭轻轻抿了一口,他的身子不由一颤,因了这一颤,酒水有一部分顺着唇角流过脖颈。
屋里有些燥热,她的衣襟微微敞开,露出分明的锁骨来。
那酒水便淌过锁骨,消失在领口处诱人的地方。
陈子惠再难抑制,一双手摸上她的系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