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满怀心事(1 / 1)

被白月光套路之后 霜序壹玖 2963 汉字|0 英文 字 2个月前

第119章 满怀心事

  ◎怕被他瞧出端倪◎

  周辰的目光在院落当中停驻了些时候, 不多时,韩昭昭拿着一卷卷轴走出来。

  一抹明艳的红色又涌入他的眼帘,逐渐逼近, 占据了他的视线,亮色的飘带在风中曼舞。

  “可是这件?”

  遥遥地, 韩昭昭的问话便飘入他的耳畔。

  “就是这件,多谢夫人。”

  双手捧过大卷的纸张, 韩昭昭的手在一侧,他的手在另一侧, 纸上绘的是从运河大致的走向, 从江南游走到塞北。

  他的手落在运河的南端,而她的手抚过河道的北端,隔了几千里,从楚地到燕赵之地, 那处春暖花开、烟雨朦胧,这处却是天寒地冻。

  周辰抬起头朝前面望去的时候,她的手才离了这张舆图,衣袖翻飞,腕处的玉镯若隐若现。

  “我夫君何时能归?”

  琢磨了片刻,韩昭昭问道。

  过了年关后, 陈子惠忙于治理河道的事情,少有回府的时候,也就是在除夕那日, 在午时回来了, 陪她守了岁, 第二日一大早便匆匆启程离开。

  本来, 谋划着与父亲的事情, 她是不愿意让他回来的,可为了做形式,她还是要问上一下。

  周辰顿了一下,抬起头来望她,缓缓开口,道:“近来事务繁忙,不过上元节的时候,陈大人应该是会回来的,夫人莫要忧心。”

  韩昭昭点头,心里盘算着,目送他到了府门口。

  出了府门,再转过一条街道,他便入了一条小巷,巷子中没有灯火,有的只有死寂,没有人的嬉语,没有涨满了眼帘的灯火。

  这里的房子已经破旧,遮挡不住风雨,因而也没有人再到这里居住,越往巷子走,路越狭窄,房屋逐渐逼近,周辰也逐渐放缓脚步。

  到了两间房子中间,有一处空隙,他走到这处,取下腰牌,腰间的玉佩随之轻摇碰撞,一阵细密而急促的脚步声响起。

  来人的年纪亦是不大,体型与他相似,只是身量略矮于他,没了他那一身长身玉立的书生气。

  那人唤了他一声“公子”。

  他应下,同时把舆图递给这人,把腰牌归还。

  此人才是真正的周辰,而方才假借了周辰的名号见了韩昭昭的人却是楚王周俊的义子周翰,两人的相似之处,也只有这姓氏一处。

  周辰为都水监,陈子惠欲要用图纸,便派了他过来,他的职位虽然不高,但倾向于楚王一派,与楚王之子周翰识得,后遇到周翰,由周翰乔装打扮做他的模样,拿上他的腰牌,代替他入了陈子惠的府邸。

  他去陈子惠的府邸本来是要查探一番他先前在府邸中的布置,他往府内安插了人,以陈子惠的警惕性,必然是会驱赶出一些的,他也没有指望着这些人会全被留下,倒也如他所料,这其中还有被陈子惠落下的人。

  “一会儿,你去把这张图纸交给陈子惠,若是他问你为何这般晚,便告诉他在街上耽搁了些时候。”

  元宵节前的一夜,人们忙着在街上结挂彩灯,人山人海,熙熙攘攘,阻碍了来往的行人,也实属正常。

  周辰识得,接过舆图,拜别离去,他明白,此处是没有他什么事情了。

  看着周辰走出这条幽深黑暗的小巷,身影消失不见,周翰才披着夜色,从这条巷子走出来。

  正月十四的夜晚,街上热闹非凡,他避开了往来不绝的人群,寻了一条小道,走了些时候,便到了城外的河边。

  河边没有什么人,这里该是到正月十五当天,才会热闹起来的,那时候,来到河畔放花灯、许愿的人才会络绎不绝起来,而今夜,这里一片寂静,被黑暗笼罩。

  落寞当中,周翰对着这一条平缓东流的河流。

  天上一轮圆月,地上一人白衣,风吹过,撩起衣襟,撩起水波。

  走到河畔,河水清如练。

  圆月的光辉毫不吝惜地洒向水面,月光被缓缓扬起的波涛揉皱。

  他想起了一个人的眼睛,这一番景象倒映入了她的眼中,她站在梅树下,树枝上悬挂着的是灯笼,明亮璀璨,一派岁月静好之色。

  可是,这一处河道注定不会太平,周翰闭上眼睛,凝神细思。

  水面上的冰已经化了大半,过不了多久,运河便要动工,往北修完了这一段,就彻底勾通了到边境的漕运,这一次,匈奴再难以成为巨大的威胁。

  可是,这么一来,他与父亲便难以借上匈奴的势力夺回皇位,若这条运河晚些时候修成,等待匈奴人与当今皇帝的势力拼杀完之后,他领兵驱赶匈奴,好去坐收渔翁之利。

  无论如何,现在他都要阻挠这河道的修筑。

  这一处地势正好,是他选好的地方,就等上元节一过,立春之日。

  风吹过,他的面色沉重,却不见笑意,白袍翻滚。

  这一切韩昭昭却是不知,从未想到今日见的便是楚王之子,周翰其人,她之前是未见过的。

  楚王常在京城,而他的儿子则在楚地亦或是楚王势力的中心——中山郡处理一应事宜,少有回京城的时候,更何况见到她这日,他的脸上蒙了一个以假乱真的面具,更是辨别不出他的模样来。

  因此,她并未太在意,只当他是寻常一个来到这里,帮陈子惠来寻落下的东西的官吏,如今,她更关心的是父亲的情况。

  夜已深,院中挂满了灯笼,是一片辉煌,韩昭昭却无心赏这景。

  父亲那边没有消息,她心里焦急得很,可在别人面前,还要若无其事,做完了这一应事宜,回了屋后,她终于可以暂时卸下伪装。

  更漏声声,想来此时已晚,陈子惠要回来,应当也是明日了,韩昭昭心里放心不下,又唤来了为父亲和她传递消息的人,这个人,亦是父亲的亲信。

  “你是亲眼见到我父亲的?”

  “是了,我到京城那日,韩大人派人把信纸递给我的。”

  “你见他可还安好?”

  “我没有见到韩大人的面,我是在窗沿外听到他说话,让下人把信纸给我的。您怎么了?”

  韩昭昭喘.出一口气来,道:“无事,只是近几日每每想起父亲来,心思难安。”

  从那一日分别,父亲的话语中字字透露出不复相见之意,走时的身影格外寂寥,及至今日,这种感觉更甚,尤其是在收到了那份意味不明的书信之后。

  这般疑虑,却不敢为外人道。

  “韩大人无事的,那声音确实是他的,您要是不放心,不如再去一封信。”

  “也好。”

  韩昭昭点了灯,研好了墨,思索片刻,提起了笔,写下了几行字,写完了封好,移步往送信的人跟前去。

  屋里安静得很,她的脚步声回荡在房间里,合着更漏声,隐隐约约地,她还听到了另一种声音,从远处而来,细碎的,渐近的。

  似乎又是一个人的脚步声。

  韩昭昭疾步走到那人的跟前,把那张信纸飞快地递过去。

  她的脚步声停下,从窗外传来的脚步声却是愈来愈大,这么晚了,来她这里的人只有晓玉,可是晓玉的脚步声轻,这脚步声却笃定有力,似乎是一个男子的。

  “你拿上这张纸先走,快些,从门口走。”

  她所住的这间房屋的构造让人实在难为,窗户对着的是院门的方向,是进入这院子的唯一道路,那人的脚步声也是从这个方向传过来的,而屋子的门对的却是一面墙壁,墙壁的另一侧是另一人家,住着人。

  他要走,不被来人撞见,也只能赶快,出去之后见机行事。

  韩昭昭不知这人是谁,不过,府中一般的侍卫都来到这里,不可能不与她通报的,贸然闯入。

  这么信步走来的人,极有可能是陈子惠本人。

  想到这里,她的心里更为慌乱,他本就是极为忌讳提起她的父亲的,对她也是处处设防,若是被他知道了这件事情,她之前所有的努力都付之一炬,而现在,她在这里的势力,难以与陈子惠抗衡。

  那人接了信纸,门闪开一条缝,他穿了一身黑衣,飞速地出去,身影消失在黑暗里。

  在他出门的时候,韩昭昭随手捡起一件被她扔在门口的披风披上,又拿了一盏纸灯笼,跟在那人的背后出了门。

  韩昭昭站在屋檐下,往那人藏身的方向望了一眼,接着又往与之相反的方向,来人的必经之路望去。

  她看到了一道人影,身形是她再熟悉不过的,正是陈子惠,他走得很快,那道一闪而过的身影,他或许是看到了。

  他怎么在这么晚的时候赶回来了。

  手裹了一下衣服,又把手中的灯笼握得跟紧了一些,迎着陈子惠的步伐走过去,临到了他跟前,更是加快了脚步。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灯火的光辉洒在他的衣襟上、面前的一片土地上。

  “过子时了吗?”

  “没。”

  其实她烦忧父亲的事情,深夜不眠,根本不在乎这是几时。

  见他的目光在往正前方往,那里正是她的人藏身的地方,怕他追问,再彻查下去,连忙挡在他的面前。

  她也未敢提灯去照前路,她不知那人藏身在何处,灯光贸然洒过去,怕是会暴露他的行踪。

  一只手提灯,一只手搭到了他的肩头。

  笑问道:“你问现在是什么时辰,是要做什么?”

  眼里落下的灯火流转,笑起来的时候,显出一对酒窝来。

  “想赶在今日回来。这么晚了,还未歇下?”

  “没有,刚去挂完了院子里的灯笼,回来之后,不知为何,就是睡不着。”

  回答这话时,她的心里有几分忐忑,陈子惠明知,大概子时的时候,她还是未睡下的,可偏偏要这么问上一句,不知有何深意。

  陈子惠的目光,仍未离了前方。

  韩昭昭原是想等他们二人进了屋后,让那人寻个机会跑出去,只要到了院中,混杂在下人当中,又有为他掩护的人,就应当是平安无事了,可怕就是怕,陈子惠会参与其中,到时候就难以收场。

  在黑暗中,灯光照不到的地方,韩昭昭咬了咬嘴唇,状若无意道:“因有心事。”

  陈子惠望着她,眼皮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