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眼神,从没有放在现在,甚至没有放在木业老祖的身上,而是跨越了眼前的修罗场,展望那遥远的光辉之国。
所以木业老祖走了,狼狈而逃,木业家族中,第一个失去心气与希望之人,其实是他。
正因为如此,地狱才随之而来,缠绕在他身上。
地狱青睐失去希望的沉沦者。
敌人的强大,自己的弱小,木业老祖清晰的知晓这一点,也清晰的知道,不论从什么角度来看,木业家族的消亡,已成注定。
悠远的未来,木业家族也许会作为青帝道门霸业途中的一个跳梁小丑,为青史铭记。
成王败寇,大势所趋,谁能奈何?
这真是一个难解的问题。
【如杂兵一般被主角风卷残云扫落,如喽啰一般狼狈而逃,如小人一般哀嚎求饶,如蝼蚁一般卑微死去,如小丑一般被别人所铭记,这……就是你想要的?】
白骨面具上的讥讽笑容,愈发浓郁,木业老祖久久无言。
然后,木业家族的逃亡之人,这段时间发现,木业老祖愈发沉默,眸子深沉,嘴角也总是有意无意,挂着一丝讥讽的笑容,却不知在讥讽什么。
但家族之人也没说什么,他们只是认为老祖心情不好的缘故。
也许是木业家族气运未绝,也许是青帝道门已经懒得理他们这些人,逃亡队伍无惊无险的赶到了距离白夜城还有一天之路的地方。
家族之人都有很多人都露出喜笑颜开之色,于此时,木业老祖却召集诸人。
“你们认为,木业家族以后该怎么办,真要行那赫连纵横,借外力光复紫星城之策吗?”
木业老祖语气淡然,似有放弃之意,家族诸人,也没有在意,因为这是深刻的生存问题,他们这些时日来也对此思虑良多。
族长建言:“老祖,敌人魔威猖獗,百万魔头横行,已非木业家族所能抗衡,恕我斗胆而言,即便是白夜城,也绝无可能抵挡青帝道门的魔威,这些时日来,紫星城的情报不绝,我细细思虑,却发现还有我木业家族一丝生机!”
木业老祖的语气淡然,听不出喜恶:“说。”
但族长却颇受鼓舞,因为老祖肯听,就是好事:“青帝道门占据紫星城之后,也是大开方便之门,推行仙道修行之法,一应法门也毫无保留传授出去,即便那四大家族之人,也可转身投入仙道,成为修仙者,只要不断积功,也颇有前途,我的想法是,混入白夜城,然后依靠四大家族作为桥梁,与青帝道门那边沟通,待到兵锋席卷而来,献城而投,求一个不计前嫌。”
族长此策一出,倒是响着如云,作为死里求活之路,也并非没有操作性。
木业老祖淡淡而语:“眼见敌人势大,事不可为,就寻思投靠之举,虽有背弃信义之嫌,但你作为族长,为家族考虑,倒是颇为合适,可让家族生机不绝,既然如此,你就带着其他孩子们,去吧。”
族长闻言,听到一丝不祥,问道:“老祖你呢?”
“你们归你们,我归我,我有我想做的事情!”
此言一出,木业老祖神色温蔼,仿佛放下了一切的担子,此刻的他,似乎只是一个笑看儿孙满堂的普通老人,絮絮叨叨说道:
“木业家族昔日之行事作风,以后肯定是不合适的了,必须改,你作为族长,必须主抓这一块,我的建议是,多和愚民联姻,即便让家族每代只出一两个天选者,甚至断代也无妨!因为未来的时代,必然是属于愚民的,木业家族要顺应潮流,把根基扎到这一块去,如能靠献城而洗清前嫌,木业家族最好在一两代人里,不要追求飞黄腾达,小富即安就好,用时间,让青帝道门遗忘木业家族……”
作为一个一百五十岁的老人,岁月积累而来的阅历,让他在某些问题上,看的很清,此刻缓缓交代,言语直白,却直指未来。
族长听得愈发觉得不祥:“老祖,无需多言,家族还需您来庇佑呢。”
木业老祖只是哈哈大笑,笑意苍凉:“我庇佑你们?我拿什么庇佑你们,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带着你们东躲西藏,逃来逃去,这有什么意义,白夜城,我就不去了,欲行献城而投之策,你们怎么能没有取信于人的信物,你们通过四大家族之暗线,禀告青帝道门,说木业家族之老祖,已经疯了,欲要在青帝金丹宴上,刺杀青帝,木业家族愿做内应,祈求青帝赎罪!”
族长跪下来,甚至周围一片家族子弟都跪下来,仓皇而言:“老祖请三思!”
“无需三思,抬起你们的头,这是我对你们最后的教诲!”木业老祖长身而起,负手而行,神色恬静,语气淡然:
“敌强我弱,大势碾压,为苟延残喘,就狼狈而逃,这很正常,事不可为,就转风而行,这并没有错,因为这就是权衡利弊,但世间之事,总不可能靠权衡利弊去衡量全部,总有些事,值得不计得失,不计生死去倾力而为的!”
放目眺望,木业老祖嘴角的讥讽笑容愈发深邃。
“我此举,不为别人,只为自己,我知道,我只要踏足白星城,默默谋划,也许有另一番未来,但我终归是不愿,我练武百年,心血交织,难舍难离,我想亲自验证一下,天选者是否真的气数已尽,树海界武道是否真的前路已尽,未来,又是否真的属于那三十三天界之仙道,我的人生,是否真的只是那一个跳梁小丑!”
跳梁的小丑,因为心中之不甘,决定对着那滚滚而来的历史车轮,高举刀剑,如螳螂举起臂膀,只臂挡之。
不识大势,是为盲目,不敬天数,是为痴愚。
盲目痴愚之人,是愚者。
愚者,有愚者的路。
“去吧,无需再见,今日起,我并非木业老祖,我只是一个彻底疯掉的盲目痴愚之人!”
木业老祖缓缓带起那个白骨面具,遮掩了面目,背对众人,恣意而从容,渐行渐远,向着来时之路走去。
木业家族与其他四大家族之精英弟子,有些能够理解,有些不理解,甚至有人内心或是庆幸,或是讥讽,但也有些人,此刻骤然起身,追随着木业老祖而去。
木业老祖不在意背后发生的一切,也不在乎追随而来的人,他已放下一切,恣意而行的同时,他轻抚面具。
“这就是你想告诉我的事吗?”
放目远望,树影重重,交织起来,宛如龙蛇,摇曳晃动……宛如蛇的笑容。
恶,应是痴愚者,如非如此,岂会一意孤行,也应有自身之骄傲与信念,如无,又岂会有以一己之力,抗衡整个世界的愚蠢狂行。
来时,走的很仓皇,回时,木业老祖走的很恣意。
他甚至饶有兴趣的欣赏树木花草之姿,对其生意盎然流连忘返。
偶尔也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