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月考(1 / 1)

九零之学霸人生 海船果心 9247 汉字|9 英文 字 2个月前

第52章 月考

  湖东制药三厂的厂区里, 如今剩下的人已经不多了。

  最厉害的一波下岗破产潮几年前就已经过去了,如今不少人都知道,单位效益不好, 大不了就去沿海打工,辛苦几年, 说不得回来就能买别墅。

  有点本事的人,在前任厂长胡来的时候就走了, 还有些关系户, 平时不上班, 工资照领的,也忙不迭找关系调走了,这么一通清理,厂里剩下的人其实并不算多——毕竟是个新厂子, 刚建好没几年, 还没来得及养出太臃肿的人事关系。

  但这也并不意味着厂子没有陈年的麻烦——胡刚安, 一个三十出头, 梳着小平头的矮个子男人, 就是厂子里最有名的一个刺头, 也是常去上级部门闹得最厉害的一个。

  当年建新厂的时候,他和他哥就是总厂派到新厂的第一批元老,只可惜在建设过程中出了事故, 他哥为了抢救集体财产因公殉职,留下这个弟弟,却成了十足的闹事精, 闹得好几任领导都头疼不已。

  要说罚是不好罚的, 毕竟是英雄的弟弟, 就算是碍于面子, 领导们也不好当面说什么——毕竟胡刚安提的那些要求,多半也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厂子好。

  但听,肯定也是听不进去的,要是听得进去,那这官做起来也实在没什么意思了。

  于是一来二去,他就成了厂子里,甚至是领导眼里最突出的刺头,还打不得骂不得,十分闹心。

  上次有人想要收购湖东制药三厂,就是被他给活生生搅黄的。

  可是说来也怪,这一回,胡刚安却并没有很闹——甚至安静得有些古怪。

  “上回那个香港老板就是冲着咱们的地来的,”有工人好奇问起,胡刚安才说,“这可是我哥用命建出来的厂子,哪能被人这么糟蹋的,等以后我到地下去了,都没脸去见我哥。”

  “那这回你怎么不闹了?”别人奇怪的问,“这回也是个私人老板来买厂子,说不定,跟上回也差不多。”

  “那不一样,”胡刚安却摇头,“我打听过了,这次是省里领导牵的线,是京城一个实验室发明了一种新药,但是产能受限,才想买咱们厂子——我哥丢的命,终于不至于被糟蹋了。”

  有些人笑:“要万一是骗你的呢,再说还要考核呢,这家企业可是私企,就算你有个英雄哥哥,要是考核过不了,你一样留不下来。”

  胡刚安咧嘴一笑:“说起考核,该担心的是你们才对吧。”

  他当年可是厂里出了名的高材生,省里最好的制药技术专业毕业,光是沿海那边的企业,就有好几家找过他,表示只要他愿意过去,肯定能有不菲的薪水。

  只可惜他实在放不下哥哥用命建起来厂子——虽然这几年眼看着厂子被一点点的糟蹋,更叫人心塞。

  “就是有考核才好,至少说明他们是认认真真想做点事情,”胡刚安说,“一个个都给我振作起来,要不然别说私人老板了,我就先一脚把你们踹走。”

  胡刚安年纪不大,性格硬气海派,比起厂长,他在年轻工人里威望反而更高些。

  “那要是领导是骗你的,这个私人老板也是为了地皮来的呢?”有人问。

  “那老子就介绍你们南下打工,”胡刚安的语气里透着野性不逊,“走之前再砸了那个领导的办公室去。”

  反正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这些年,他心早就凉透了,也不想再等了。

  就在这种焦灼的怀疑与期待中,湖东制药三厂终于迎来了新老板的考核。

  之前这老板也来过一次,出乎意料是个年轻漂亮的女人,看起来也就三十出头,骨架纤细清瘦,神色很冷,还有些傲慢。

  听说这新老板是京城的高材生,很厉害的研究员,发明了一种叫人趋之若鹜的新药,因为生产能力受限,才需要尽快建一家合适的制药厂。

  湖东制药三厂,就是因为当初投入巨资建设的崭新车间,才被选上的。

  照那个省领导说:“这回被选上了可是你们的福气,说不定,这家厂子就能成为全世界最著名的药厂呢!”

  这话说的,牛皮都能跑到天上去了。

  虽然知道领导们灌会放空炮,但是这个空炮放得太响,以至于——更加没人相信了。

  别说世界著名了,就是在东湖地区能排进前三,顺便做到不拖欠工资奖金,大家就谢天谢地了。

  考核的内容说不上难,也说不上简单,基本认认真真学过培训手册的就能过,要是还有点拔高的水平,就能混个小领导当当——胡刚安就是这么被放到二车间主任的位置上去的。

  可即便如此,一样有人没过的,也不是清退,而是把人事关系调回总厂,请总厂那边分流安置。

  听说能回总厂,这波人还挺高兴,反而觉得老老实实考试的人都是傻子——要是跟私人老板签了入职合同,他们可什么编制都没了,以后想解雇就解雇,哪有国有单位呆得稳妥。

  有一部分通过考试的,也真有些后悔了,觉得私人企业到底不靠谱,谁知道以后会怎么样呢。

  尤其等到“湖东制药三厂”这块牌子正式摘下来,所有职工重新签订入职合同的时候,这种后悔的情绪到了最高峰。

  不少人挤在厂办大礼堂的前头,推推搡搡一阵,终于有人忍不住问了一句:“要是不愿签这个,是不是还是可以回总厂?”

  负责签协议的人事是个带着金丝眼镜的瘦高个,闻言也不恼,还是和颜悦色的:“要一定想回去也可以,不过总厂那边不一定有空缺安置你们,再说和我们签入职协议,是有五千块签约金的,这钱也不算少了吧。”

  钱是不少,抵得上小半年工资呢,但是大家都知道,私人企业是能够很容易解雇人的,不像国企,你要不辞职,领导除了给人穿小鞋,其他也没什么办法。

  “那你们能保证不随便解雇员工不?”又有一个人问。

  金丝眼睛摇摇头:“我只能保证,在遵守各项规章制度,以及每个季度考核达标的前提下,不会随便解雇职工,对了,每季度的技能考核还有补考机会,绝对不会随随便便就淘汰人的。”

  “每个季度还要考核?!”又是一阵哗然。

  这一次考核就差点把不少人的命都考掉了,听说以后每季都有考核,不少人脸都白了。

  “我们是一家高科技医药企业,”那个金丝眼镜还是好声好气的,“工资高,对员工素质要求也比较高,不过大家放心,以后会有各种培训甚至脱产学习的机会,只要认真努力,不会跟不上的。”

  这人也没说谎,有人看了合同:光是普工,工资比以前就能翻一番,更不用提有些技术性工种,要是能完成相应的考核培训,以前千把块的工资,直接就能翻五六倍。

  可这都是要考试的呀!有不少人这些年连书都没翻过几次,第一次考核也是侥幸过的,要下次考试通不过……

  那不就连工作都没了?到时候一家老小怎么办?喝西北风去?

  对绝大多数人来说,南下打工还是一件很难想象的事情,吃大锅饭才是一直以来的常态。

  于是人群中有好几个摇摇头,又往后退了一步。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有个人排众而出,矮个子,小平头,皮肤黝黑,看着十分结实。

  “我签!”他的声音也掷地有声,“签字费是打到我存折上,还是给现金?”

  金丝眼镜笑:“都可以,你要不嫌麻烦就签字领现金,要是不想手里拿这么多钱,等一下财务就打到你存折上去。”

  “那行,我领现金吧。”胡刚安说。

  然后,其他人就眼看着胡刚安拿着一叠钱,大模大样走了出来。

  “你以后就真跟私人老板打工了?”有人在人群里大声吆喝着,“你不怕对不起你哥了?”

  胡刚安莫名其妙的看他:“只要厂子能开工,我哥在天之灵才能觉得高兴。”

  还是湖东制药三厂的时候,名义上倒是国有大企业,可好端端的生产线放在那里积灰,才真叫他心疼,也替哥哥不值。

  人群又安静了片刻,然后断断续续分成两拨,一拨往里走,有的是冲着签字费去的,也有的觉得胡刚安说的有道理。

  至于另一拨往外走的,十有八九还是舍不得国企的身份,或者畏惧考核的,想着还不如跟那些考核不通过的一样,回总厂去呢,至少还有一个编制。

  于是各人的命运,也就流向了完全不同的方向。

  慕清,这个制药厂的新老板,正站在制药车间里,规划着新的生产线。

  原来的大部分设备肯定不足以应对新药的生产,但是慕清的实验室刚刚解决了工厂化的问题,临床实验,以及护肤品工厂那边对原料的需求又越来越迫切,只能先改造再引进,先把面前这一波难关度过去再说。

  值得庆幸的是,厂里的旧机器虽然闲置好几年了,但是保养维护都做的很及时,稍微调试一下,马上就能投入生产。

  胡刚安不好意思的笑:“这些维护都是我带人盯着的,就是想着有一天,要是厂里正式能投产了,马上就能用。”

  只可惜,这一等就等了好多年。

  慕清和他握握手:“辛苦你了,胡主任。”

  胡刚安也没想到这个看起来高高在上的女老板,也有这么平易近人的时候,不由红了脸,很憨厚的说:“不辛苦,不辛苦的。”

  那个金丝眼镜又对慕清低声说了胡刚安哥哥的事。

  慕清微微动容,更认真的说:“胡主任放心,这个厂子以后会越做越大,你哥哥的名字,也会一直刻在厂里的功劳簿上。”

  胡刚安更不好意思了,挠着头:“其实厂子只要能好好生产,别浪费了当初的血汗,我就知足了。”

  “对了老板,”他这时候才想起来问,“咱们厂以后主打的是哪款药?我听说还是新药,批准文号下来了没?”

  他还想着所谓的新药,十有八九就是国外专利过期的仿制药,或者是在原来药物结构上稍作改进的创新药——就算是实力雄厚的总厂,也没有实力研发原研药,只能在后两者上打转。

  对于仿制药和创新药,国内的审批流程也简单得多,毕竟药物的剂量毒性还有副作用,在多年的研究和应用中已经发现得差不多了,所以临床实验期都很短,基本就是走个过场的事。

  慕清却摇摇头:“还在临床二期,估计还要一段时间。”

  “那也不用多长时间,”胡刚安很轻松的说,“咱们仿的是哪种过期药?有些副作用大的,药管局审核会稍微谨慎点,一般的很快就能过了。”

  慕清古怪的看了他一眼:“不是,是原研药。”

  “是创新药吧?”胡刚安愣了愣,又笑,“那审核也用不了多久,就比仿制药时间长一点点而已。”

  所谓创新药,技术含量比仿制药高点,但打擦边球的也很多,以前总厂经常稍微改动一下成分,就是一款新药问世,他早见怪不怪了。

  慕清还是摇头:“不是,是我实验室新发现的一种原料药,正在自主研发一种新的抗肿瘤药,所以二期三期估计时间要得比较久。”

  胡刚安:???他刚才是不是听错了?还是新老板说错了?

  全新的原料药?自主研发的抗肿瘤药?怎么可能?!

  以前的总厂都没有这种魄力!

  胡刚安呆在东湖这边,消息不太灵通,所以压根不知道,京城那边已经被这种新药搅出惊涛骇浪来了。

  事实上,现在是她努力压着时间,反而药管局和医院那边急得不行,恨不得尽快把这种药推出市场就好。

  蕤复康的二期临床试验,在各方极力争取下,又增加了一倍的人数——其实也就600人而已。

  在偌大的京城里,这点人数原本压根掀不起什么水花。

  但是,这可是癌症病人。

  每个病人身后,都是一个心力交瘁的家庭,还有往外辐射,更加庞大的人际关系圈。

  而且,癌症也是不分男女老少,身份贵贱的,碰上就是碰上了,唯一的区别是,穷人可能放弃,有钱有权的,却会想尽办法寻找更有效更安全的治疗方法。

  于是,这种新药的惊人效果,就这么从600个实验病人,他们的家人,实验病人的主管医生,或者医院的同事口中,以几何倍速,飞快的传播了出去。

  京城出了一种治癌症的新药!效果特别好!能救命!

  然后,就是山一样飞过来的申请函,想要成为这种新药的实验对象——有些申请函的签名,是药管局领导都压根拒绝不了那种。

  然后,这种压力,也就传到实验室,传到了慕清身上。

  当然,好处也是不少的,药厂的转让审批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获得了通过,还有各种设备的进口,也得到了某些方面的大力支持——不少有关部门的前领导,都关注着新药的进展呢。

  但是,也是真累啊。

  忙实验室的事情,忙新药,忙新厂的开工,慕清恨不得一人当做几个人用,还有各种开条子的,甚至直接过来问新药进展的,总而言之,就连她以前最忙的时候,都没有像现在这么紧张过。

  虽然忙,但也前所未有的充实。

  慕清忙,她女儿同样也很忙。

  一边是国家集训队的选拔和培训,另一边,则是准备高考。

  集训队的培训一共只有两次,每次为期两周,如今她已经经历过第一次培训,以及两次选拔,每次队内选拔成绩都是满分——非常稳定的维持着领先成绩。

  不过能进国家集训队的,也都不是一般人——他们几乎是全国高中生里,最擅长数学的那一小撮学生,有的拥有顶尖的智商和反应力,也有的拥有极其坚韧不拔的毅力以及对数学的热爱。

  相比起来,慕之云反而算是其中的异类了——除了她以外,其他人都已经提前锁定了A大或者B大的保送名额,绝大多数在数学系,也有少部分选择计算机或者金融的。

  就连集训队的带队老师——也是一位A大数学系的教授,每次看到慕之云的时候都忍不住叹口气。

  这么好的苗子,怎么就是不愿意进他们学校,好好走数学这条路呢?

  集训队的成员,除了那个因为英语太差,无奈放弃哲学的宋元,其他人也基本都不太理解。

  第一次培训结束,一直和慕之云住一间客房的莫蝉,好奇的看了一眼她桌边上的历史书:“离高考只有小半年了吧?你现在还要背这么多东西,来不来得及啊?”

  莫蝉性格最是争强好胜,但是经历了几轮队内选拔赛,她对慕之云的竞争心也慢慢淡了——她只是有点好胜,又不是不识时务,这种天才中的天才,攀比多了,只会叫自己更容易灰心丧气,她才没有这么傻呢。

  不过,慕之云选择文科,还是叫她有点遗憾——虽然少了一个强大的竞争对手,到底算是件好事情。

  慕之云顺手把书收进包里:“早背完了,这本算是拓展吧,我还没确定文科选哪个专业,所以想多接触下不同的内容。”

  “你还没想好?那你干嘛这么坚定的选文科。”莫蝉有点愣,她之前还以为慕之云跟宋元一样,很早就有特别喜欢的科目了呢。

  “因为理科的内容都太简单了,”慕之云轻飘飘的说,“虽然文科也挺简单的,不过,我想找一点不一样的东西。”

  莫蝉:不小心又被秀了一脸!她就不该嘴贱!

  心里虽然这么想,莫蝉还是忍不住问:“听说大学数学系学的比竞赛可要难多了,你不尝试一下就放弃,还是有点可惜吧。”

  莫蝉就是被A大数学系提前录取的,她趁着集训的机会也跟同样是集训生的师哥师姐聊过,然后听说,就连之前得过世界大赛金牌的师哥,也被自己的研究课题给虐哭过!

  普通的录取生被集训生虐,集训生被导师虐,就连导师,也一样被各种课题虐——数学的世界,就是这么公平!

  慕之云还是淡淡的:“本科内容我都学完了,也还好,等到研究生阶段可能有点意思,到时候我再转过去就是,也耽误不了多少时间。”

  就算读大学,慕之云本来也没准备老老实实跟着课表学四年——也没必要。

  本来对大学时光充满了忐忑的莫蝉:摔,这天彻底没法聊了!

  她第一次见到比自己还嘚瑟的家伙,偏偏,又不能说她说错了。

  毕竟人家可是唯一一个初赛,决赛以及队内选拔赛全都满分的家伙,现在集训队里还悄悄流传着一个传言,说是集训队的老师正绞尽脑汁出一道能难住她的题目,甚至还为此开了一个赌局。

  慕之云和老师们的较量,对其他集训队队员来说却完全是无妄之灾——今年的几次队内选拔比往年的难度高了不少,他们一个个做得差点吐血,真正想考验的那个却不痛不痒,光是想一想就要吐血。

  不过吐着吐着也就习惯了,毕竟更吐血的是老师,最吐血的是,这么一个数学天才,还要去学文科。

  被从头虐到尾的其他集训队成员看着老师的唉声叹气,不知道怎么回事,心里还有点爽。

  从集训班回来,慕之云又回到了高三文科一班。

  文科班的老师也挺吐血的——这个奥数金牌获得者,每次都阴错阳差错过了月考,谁都不确定她的水平究竟怎么样。

  “数学肯定是没问题……吧?”一班的班主任问数学老师,“但是其他科目都不能确定啊,要是万一是个偏科生,这不是瞎耽误功夫嘛!”

  就连数学老师也只是很保守的摇摇头,不确定的说:“常规的高考题和竞赛题也有很大的区别,高考深度和难度虽然不如竞赛题,但是题量大计算量多,她不考一次,我也拿不准啊。”

  班主任又叹一口气:“你说好端端一个理科人才,瞎往文科钻做什么,我还提心吊胆的,既担心孩子耽误了,又担心把咱们班的平均分拉下去。”

  要是这孩子真考砸,她反而成罪人了。

  历史老师笑:“这些十几岁的孩子,本来就是最自信又最任性的时候,觉得整个世界都是他们,浪费点时间又有什么大不了的——以后就知道后悔了,我当年也是。”

  所有人又忍不住的点头。

  只有班主任,继续觉得压力山大,忧心不已。

  高三一班的学生,对这个神出鬼没,年纪还比他们小了一截的同学,倒没什么太大感觉:这个班是附中高中部的文科重点班,大家都在紧张备战即将到来的高考呢,谁还有功夫在乎一个从理科班转过来的奥赛冠军呢……这么说起来,还真是有点怪!

  附中的竞赛成绩在京城的名校里排不上号,不过高考录取率还可以,不能说是最一流的,但也能看,突然一个竞赛生闯进文科班,真就跟鸽子群里混进了一只乌鸦,怎么看怎么不搭。

  可就算不搭,紧张的高三复习也容不下他们想太多了。

  慕之云依然坐在教室的最后面,一个靠窗的位置上,安安静静的看书。

  系统任务刷到最后十套题,她已经明显感觉力不从心——事实上,这些题目也是很有些变态的,第91套试卷上,慕之云甚至发现了两道目前数学界的未解难题——也就是说,她为了完成任务,说不定还能顺便创造历史……

  慕之云觉得,她暂时距离这个水平还有点差距。

  然后就开始倒回来刷一下文科类的书清清脑子。

  其实她现在看的书,都是很早以前就背下来的。

  那时候为了刷天赋点,慕之云硬背了不少书,绝大多数都是生吞活咽,以为懂了,可重新回过头来看,又发现了不少以前没有注意过的细节。

  看起来,文科的关键在细节?

  慕之云觉得,好像还是差了点什么。

  这天,她又看起了一本文学书,先锋文学,文字游戏,对高考来说算是闲书,之前看的时候,慕之云感觉就是无病呻吟文学青年的呓语。

  重新看一遍……依然还是挺无聊的。

  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在午后的阳光下,昏昏欲睡。

  文科一班的班主任一进教室,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这幅岁月静好的画面——在一群背书做题,紧张得每个细胞都在扭曲的高三生里,一个理科生,抱着一本浪费时间的闲书,在打瞌睡……

  血压都一下子冲高了!

  班主任站在门口,努力的平复了一下心情,然后板着脸,轻轻推了一下慕之云。

  慕之云恍然一下醒来,睁开眼睛,不明所以的看着班主任。

  忍耐,努力忍耐。

  “慕同学,明天开始就是这个月的月考,我希望你有时间,还是尽量参加这次考试,要是到时候觉得不合适,还有机会改志愿。”

  慕之云压根没注意她后面那句话,还维持着半梦半醒的状态点头:“月考?我好像是没参加过,好的,我最近没什么事,正好有时间参加一下。”

  班主任嘴角抽搐了一下,忍不住又看了一眼桌上那本《荒诞者的荒诞典礼》,觉得这个世界果真很荒诞。

  她又用力努力忍耐了一下,终于还是忍耐不住,说:“慕同学,目前咱们最重要的任务还是高考,这些书,你完全可以放在暑假或者大学以后再去接触。”

  “高考吗?那个都是基础题,没问题的。”慕之云还是迷迷糊糊的,但是依然很欠扁。

  别说班主任了,就连边上埋头做题的高三生,也忍不住想冲过来打她。

  班主任呵呵一笑:“高考也没有这么简单的……算了,你先试试月考,要是感觉力不从心,再转理科班也来得及,我听说你都拿到A大B大的保送资格了,实在没必要浪费。”

  听到这句话,原本跃跃欲试想冲过来揍慕之云的学生,又很怂的忍耐了下来。

  “等月考成绩出来再说吧,要是这家伙没考好,我非指她的鼻子狠狠嘲笑一通!”那个怂怂的学生默默想着,并感觉到一种阿Q式的自我安慰的快乐。

  第二天的月考,慕之云果然没有缺席。

  附中好歹也算一所名校,所以高三月考的试卷难度,向来是高于高考的——其中的度也需要出卷老师仔细掌握。

  太难了肯定不行,容易打击学生的自信心,过于容易也不行,会让学生无法正确评价自己的水平,甚至可能在最关键的复习期,因为松懈耽误时间。

  最好的高三月考试卷,是在保证难度的前提下,又不至于太拔高,最好就比高考试卷稍微难上那么一点点,又能完美吻合上这时候的复习进度。

  问题是,就连高考试卷的难度都是飘忽不定的,想要控制好月考试卷的质量,也不是那么容易。

  这次的月考试卷出得就稍微有点失败——难题有点多了。

  说起来,京城高中生考上好大学的几率,向来可以引起全国其他地区高三生的强烈嫉妒,只不过,虽然享受了最好的待遇,谁还不想往更好的学校冲呢!

  比如附中,一般而言,重点班的前五名都是有希望冲A大B大的,发挥稍微好些的年份,前十也不是没有可能。

  理论上虽然是这么说,但是具体到个人身上,谁又十拿九稳,今年一定能发挥正常呢?

  文科一班的柳木木,就是这样一个不太稳定的第一名。

  发挥好的时候,她的卷面成绩能够过700——满分750,可时不时也有山体滑坡的时候,650分左右的成绩,就并不足够她稳上自己心仪的大学,同时选择想读的专业了。

  比如这次月考,才考到第二门,她就感觉到了一种过山车下落般的痛苦。

  这种成绩不太稳定的尖子生,多数原因都是心态不稳,考得好了什么分数都能爆出来,可要是在刚开始情绪不对,也同样什么错误都敢犯。

  都已经考到第三场的历史了,她却还在纠结第一场考的语文,觉得那篇作文题解得不太好,立意也不行,估计这一把就要扣一二十分。

  一想到这些,柳木木只觉得抓心挠肺,连面前的试卷都无心看了。

  她甚至对自己的高考都灰心丧气起来,觉得肯定进不了自己想去的专业了,既然这样,学其他的好像也都差不多,费这么大的劲干吗呢?

  她越想心态越崩,胡乱把剩下的题目画完,就直接交卷了。

  柳木木本来以为自己肯定是班上最早交卷的,没想到才一出门,就碰到另一个人正靠在走廊上看书。

  柳木木认出这人也是她们班上的,就是前段时间转进来那个理科生,年纪不大,个头比自己还矮了将近半个脑袋。

  这个理科生好像是自己刚才胡思乱想的时候交的卷,柳木木想。

  她刚才考试的时候,越想越觉得丧,可是才把考卷交上去,她又后悔了,觉得明明还能多得几分的,却又这么冒冒实实提早交卷了,也不知道这回又要往下掉多少名。

  她心里纠结的厉害,经过那个理科生的时候,忍不住问:“你怎么这么早就交卷了?看的什么书呀?”

  那个理科生抬起头,把书的封面翻过来,给柳木木看了一眼。

  ……还是本武侠小说。

  柳木木对这人的心态,都要羡慕疯了!。

  “你怎么还有时间看武侠小说呀?”她忍不住问理科生,“你这次考试考的怎么样?”

  理科生这回眼皮子都没抬:“还行吧,都答出来了。”

  看看看看,就连这回答问题的态度,都透着一股潇洒劲儿。

  柳木木忽然就觉得自己悟了。

  可不是嘛,你看这个刚转来的理科生,对考试都能这么镇定自若,只要都答出来了就觉得是胜利。

  自己缺的就是这股子劲儿!答题答得不好有什么关系?分数差一点又有什么关系?这才月考呢,她犯得着这么早就开始着急吗?

  柳木木就是这种人,无时无刻都充满了情绪化和戏剧化,丧起来感觉自己无可救药,但要是高兴起来,觉得被雷劈了都是件大好事。

  她莫名其妙在理科生身上得到了激励,瞬间精神振奋,昂首阔步准备下一场考试了。

  慕之云还在低头翻书,完全不知道刚才那个跟她搭话的人,心态发生了多么天翻地覆的转变。

  就算知道了也不在乎——关她屁事。

  班主任倒是知道柳木木的问题,但也没办法。

  事实上,高三班上情绪有问题的孩子不止她一个——柳木木顶多算是最典型的那个。

  这是一场残酷的淘汰赛,要从多个维度考验考生的水平:无论是对知识掌握的水平,还是心态的调整能力,少了哪一个都没办法笑到最后。

  这又是一场漫长的马拉松,刚开始领跑的并不意味着是冠军,但要是在前期就大幅度落后,也很难赶上了。

  所以她才对着那个理科生头疼的!

  一个刚从初中升上来的孩子,高中的书都不知道看完没有,要说凭着天赋异禀,在理科竞赛里大放光芒,她信。

  但要是说能轻轻松松应付文科的高考,她真是一点都不相信了。

  在绝大多数人的印象里,文科就是死记硬背,不像理科那样需要活学活用。

  可但凡有点经验的文科老师都知道,文科真正需要的,是长时间的积淀和训练。

  单纯的死记硬背也就能得到一点基础分,想要得高分根本就不可能。

  文科一班的班主任觉得,那个理科生十有八九也是准备靠着好记性打遍天下,她相信这次月考,肯定能够好好的给那个理科生紧紧弦,最好能叫那孩子认清文科也没有那么好学的,乖乖转回理科班才好。

  今年的高考是3+2,也就是语数外加上两门,理科考的是物理化学,文科考的是政治历史。

  月考严格按照高考的课程设置和题量,就是时间上更紧凑一点,五门科目一天就考完了,考验的就是学生对考试的适应能力。

  当天晚上,所有的试卷就已经统一上交到各个老师手上,开始阅卷了。

  文科一班的班主任,同时也是语文老师,首先就把那个理科生的卷子先翻了出来。

  她倒要看看这个话说得冲天响的学生,究竟是什么水平。

  这次语文试卷出得并不容易,阅读理解和文言文都用了几篇很生僻的文章,作文题也不太好写,充满了暗藏的陷阱。

  习惯使然,她首先去看慕之云的作文。

  字倒是不错,不过内容嘛,也就一般。

  班主任撇了撇嘴,觉得十分失望,但又不怎么意外。

  文章的破题倒是没问题,立意也不错,就是写得干巴巴的,没什么真情实感——倒是挺符合语文老师对理科生的刻板印象。

  要说特别差不至于,中规中矩的,但60分的满分顶多也就给个45分,主要的扣分项还是在情感表达上,太死板,也没什么新意。

  给慕之云的作文打了分,班主任还在想:无论如何,还是要劝着她回理科班去,最好还是拿着保送名额乖乖进顶尖大学,又何必凭着这普普通通的水平,去抢一般大学的名额呢?实在太浪费了。

  可是作文的十五分,是她在这张卷子上,唯一能扣的分数了。

  基础题没有一丝错误,阅读理解解答得完美无缺,对大多数人来说最难的古文,也没有一点纰漏。

  班主任忽然想起来这个学生刚来自己班上的时候,信心满满一句话:“除了作文,其他应该都挺稳的。”

  难不成,这小丫头,还真没说谎?

  明明已经到深夜了,班主任的精神还是不由一振。

  第二天,她又忙不迭打听起慕之云其他科的分数。

  数学老师已经把她的试卷批改完了:满分。

  政治和历史也是满分。

  只有英语老师,昨天没有批改到她的试卷,听到几个同事这么说,也兴致勃勃的把慕之云的试卷提前翻了出来。

  英语试卷还是老毛病,其他完美无缺,就是作文差了点意思,或者说,差了点活气。

  不过英语作文本来跟语文作文的要求也不太一样,只要语法单词还有解题思路都没有问题,就不会额外扣分。

  所以,又是一个满分。

  “所以……慕之云这次月考,总分735?”班主任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她班上学生之前最好的成绩,也不过就是705,这已经是一个很厉害的分数了。

  735,又是什么概念?

  而且,还是一个作文被扣了15分的735,其他科目,都是满分!

  班主任被这块忽然从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砸得有点懵,需要清醒清醒。

  其他科的老师也是。

  等班主任晃晃悠悠走到走廊上透气的时候,历史老师忍不住问:“这孩子……怕是这一届的文科状元了?”

  “要是作文也赶上去,十拿九稳。”数学老师信心满满。

  事实上,就算作文还是扣了15分,京城状元的名额,也八九不离十。

  别说班主任了,其他科的老师都忍不住要缓一缓。

  附中,可是好久都没有出过状元了!

  所有人都有一种很不真实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