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崔茵看着他眼里的笑意, 也不知道是该恼他的取笑,还是松一口气。
他没有真的生气。
方才指尖刚刚碰到了那张信笺, 手腕就被他稍稍用力一带, 整个人顺着力道半伏在了他怀中。
这几日发生太多事情了,就像一场梦一样,比前面几个月加起来都要惊心动魄。
明明几日前他们那么亲密无间、肌肤相亲, 可现在互相戳破了对对方的隐瞒,反倒让崔茵觉得无所适从,一时半会儿做不到用从前的一样的方式相处。
横亘在他们之间的事情太多了。
崔茵抽回手臂, 慢慢滑坐在了马车的地毯上, 贝齿咬唇,轻声道,“把信还给我吧。”
萧绪桓轻轻摩挲着信笺, 泪痕干涸的地方微微有些不平整,他能想到崔茵含泪执笔, 在窗前的梳妆台边一字一句写下这封信时的样子。
风鬟雾鬓, 泪眼盈盈。
在信里说,两情相悦,她深信不疑。
“这是夫人写给我的第一封信,丹笔诉情,既然是给我的, 怎么还能要回去?”
萧绪桓在她愕然的目光中把信重新收了回去。
“你——”崔茵睁大了眼睛, 见他含笑看向自己的样子跟从前那种温柔克制模样判若两人, 蹙眉娇斥道,“你无耻!”
“夫人才知道吗, 萧某本来就不是什么君子。”
从听闻她回到建康的那日起, 他就注定做不了什么君子, 他就是要将她抢过来,一步步俘获她的心。
崔茵都不敢回想信里写过什么,又羞又恼,不过被他这么一闹,沉甸甸地压在心底那份愧疚倒是减轻了不少,自己乍闻他冲动之下领兵去西蜀时,简直被悔恨和自责压得喘不过气来。
如今看来,他那里是什么冲动和李承璟斗气,明明什么都算计好了。
崔茵稍稍抬起眼帘,“还有一事要问你,”她不自在的抓紧了衣角,低声道,“隐瞒身份是我的不对,我别有用心,想利用你……是我的错,对不住。可……你是什么时候识破的?”
她猜或许是在姑苏时,或许他本只是对自己有些同情和好感,知道了自己的身份,所以与自己保持距离,后来才日久生情。
她鼓起勇气,直视他的眼睛。
真真假假所有事情,都需要弄个明白,她和李承璟的过往,就是在欺骗和隐瞒中度过的,不说清楚,这份感情始终有个疙瘩,终有一日会消磨掉情.爱。
萧绪桓平静地看着她,微微一笑,“我说过,夫人永远不会有错,错的是我,我对夫人一见钟情,从见到夫人起,就知道夫人是谁。”
***
先行的那一队人马停在了一处树林旁,娄复领着大家安顿下来,等大司马带着夫人过来,今晚凑合着在这里过一夜。
他一面指挥大家扎起简易的避风营帐,一边不时回头看向载着人的马车。
他真想不明白,大司马怎么想得通,带走夫人也就算了,怎么还愿意把那个孩子也带上,那可是李承璟的亲生儿子。
夫人就是再好,可一想到那孩子万一跟李承璟有几分相似,无论是长相还是性格,娄复都觉得别扭。
说起来他也没见过那小娃娃长什么样子,光听见他哭了。
正胡思乱想着,春草从车上跳了下来,笑着跑来叫他,“快去生点火,烧些热水来,嬷嬷说小公子到现在也没吃东西,待会儿怕是要饿醒,要热水冲点米糊。”
娄复不情不愿,蹲在一旁拔草,头也不抬道,“就不能吃别的吗?”
春草一愣,皱眉盯着他道,“你什么意思,大司马都不介意小公子,你倒是先摆上谱了。”
娄复拖长腔,“小的可不敢。”
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草,随意喊来一个小侍卫,叫他去烧水。
春草气得跺脚,非要跟他掰扯两句,“小公子还不到一岁半,体弱多病,你要是看不惯就去跟大司马说,我们娘子和小公子绝对不再麻烦你。”
娄复见她真生气了,有点慌,“我哪有看不惯……”
两个人正吵着,却见路边驶来另一辆马车,大司马先下车,伸手要扶夫人,夫人只是略搭了一下他的手借力,下车后瞬间将手抽了回去,半个眼神也没分给大司马,自顾自去看小公子了。
春草和娄复对视了一眼,都觉得大司马和夫人之间有点怪。
萧绪桓看着那道纤细的身影赌气去了另一辆马车,收回手,轻轻笑了笑。
方才路上,崔茵听他说从一开始他便知道她的身份,简直不敢相信的自己的耳朵,那张芙蓉娇面上难得变换了那么多表情,先是震惊,又是愤怒。
一把推开自己的手,蛾眉蹙起,说原来别有用心之人不光是她。
瞬间就不理他了,任他怎么赔罪,都不为所动。
娄复担忧道,“小的怎么觉得夫人像是生气了。”
萧绪桓收回目光,心想,这样她心里就不会再有什么自责和愧疚了吧。
……
“老奴就没见过生的这么漂亮的孩子,小公子的眉眼和夫人一模一样。”
崔茵守在睡熟的小阿珩身旁,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心里软软的,有种前所未有的安心。
听嬷嬷这样夸阿珩,她笑了笑,仔细打量孩子的面容。阿珩刚出生时,皱巴巴的一团,身上红通通的,接生的嬷嬷说他将来一定白白净净,随母亲的肤色。
现在小家伙果然越长越像自己,唯一的遗憾就是心疾也和阿爹的病一样。
“嬷嬷怎么称呼?”
“老奴姓郑,夫人唤我阿郑就行。”郑嬷嬷四十来岁的样子,很是慈爱,面上总带着笑。
崔茵摸了摸孩子软软的头发,小声问她,“郑嬷嬷,大司马何时请您来照顾孩子的?”
郑嬷嬷了然,温声道,“有些日子了,其实夫人何必来问老奴,大司马对夫人的情谊,夫人是最清楚的。”
崔茵闻言,垂下眼帘。
她方才也不是有意跟他赌气的,萧绪桓早早就准备好了一切,说明他已经接受阿珩了,能做到这个地步,是她想都不敢想的,她很感激。
只是一想到他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的身份,第一反应难免觉得他跟李承璟说的一样,怀疑他是不是在愚弄利用自己。
可她很快就排除了这种想法,或许放到旁人身上是不怀好意,可身在其中,崔茵最是能明白彼此的心意。
先前她一本正经告诉萧绪桓,说自己的夫君早就不在了,他当时愣了一下,跟自己说“夫人节哀”。
现在想来,他当时心里怕不是在暗笑。
崔茵越想越脸热,抬头见郑嬷嬷笑吟吟看着自己,十分不好意思。
还不到五月,夜里风稍稍有些凉意,阴云散去,月明星稀,崔茵这几日心事沉沉,没有休息好,这会儿在烛光里看着阿珩熟睡的小脸,心里安定又柔软,不一会儿便迷迷糊糊趴在旁边睡着了,嘴角微微扬起,看起来很是高兴。
也不知过了多久,外面营帐里的侍从们轮流值守,也都歇下了,树林里偶有几声鸟鸣,愈发衬托着夜色静谧。
崔茵迷迷糊糊觉得自己身体一轻,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大概是方才趴在榻边,衣着单薄,被风吹的有些冷了,甫一靠近那热源,就忍不住贴紧,手也摸索着抱了上去。
睡得正香,旁边的阿珩饿了一晚上,哭累了才睡着,这会儿小肚子咕咕叫,睁开眼黑漆漆的一片,委屈的小声哭了起来。
听到细细的哭声,怀里的人骤然惊醒,萧绪桓无奈地看了一眼那个碍事的小家伙,真不愧是他爹的儿子,处处跟自己作对,温香软玉入怀,刚抱了没一会,他就醒来捣乱。
只是这心里话半分也不敢在崔茵面前表露出来,见她醒了,替她披好自己的外裳。
崔茵揉了揉眼睛,后知后觉,原来梦里不是什么火炉,萧绪桓趁自己睡着了,进了马车车厢,见自己睡的姿势不舒服,才靠着车壁将自己揽在了怀里。
她来不及跟他说什么,忙摸索着重新点上灯笼,阿珩已经自己爬了起来坐在被衾堆里,大眼睛眨呀眨,委委屈屈看着自己。
“珩儿,过来阿娘抱抱。”
崔茵张开手臂,想要把孩子抱过来,阿珩却一脸警惕,往后退了退。
外面郑嬷嬷一早备下了米糊,听见阿珩醒了,将吃食递了进来。
崔茵接过碗来,柔声细语地哄道,“珩儿过来,阿娘喂你吃米糊。”
阿珩已经听得懂大人说话的意思了,小脑袋却摇得像拨浪鼓,小手抬起来捂住嘴巴。
任崔茵怎么哄他都不肯过来。
萧绪桓看不下去了,“他究竟是饿还是不饿?”
崔茵眉眼间有些失落,“应该是饿了吧。”
她和孩子分开太久了,也不知道该怎么带孩子。
萧绪桓伸手拿过碗来,对崔茵道,“你抱他过来,我来喂。”
话音未落,阿珩歪着脑袋看见崔茵身边还有一个人,他记得,就是那个冷冷瞪过自己一眼的坏人!
原本停下来的眼泪啪嗒啪嗒又开始掉,也不敢大声哭,一头扎进崔茵怀里,他也不认识这是阿娘,就觉得崔茵身上香香的,对自己笑得温柔,心里害怕,就抱着不肯撒手。
萧绪桓皱眉,将这小家伙一连串的动作和表情尽收眼底。
他不过是先前看他的表情冷了些,竟然还记仇。
崔茵哭笑不得,转头对上他的目光,心底还是有些不自在,垂眸柔声道,“郎君还是去叫郑嬷嬷上来吧。”
他叹了口气,听她叫自己郎君,没有那么生分,反倒很是亲昵,心里才平坦了些,下去请郑嬷嬷上来。
阿珩鬼精鬼精的,听见动静,偷偷睁眼看见方才的坏人走了,止住了哭,抬头看近在咫尺的美人阿娘。
相似的一双杏眼清澈如洞庭清波,崔茵对他温柔的笑笑,“珩儿,我是阿娘呀。”
阿珩神情有些迷茫,阿娘这个词,他以前没听到过,也不懂。
郑嬷嬷舀了一勺温热的米糊,送到他唇边,“小公子,张嘴。”
阿珩看见熟悉的勺子,小脸瞬间写满了惊恐,使劲摇头。
崔茵疑惑,小声哄他,“珩儿不是饿了吗,嬷嬷喂你吃米糊了。”
阿珩眼底又起了一层雾气,眼睛湿漉漉的,嘴里含糊不清的呜咽,不住地摇头,“药……药……”
崔茵仔细分辨了一会儿他说的是什么意思,明白过来,瞬间红了眼眶,“不是药,不苦的,珩儿乖。”
哄了好半天,阿珩才相信勺子里不是药,乖乖吃了几口,躺在香香软软的阿娘怀里睡着了。
***
按照萧绪桓的计划,他们赶路并不着急,程改之和沈汲带着军队比他们提早出发一天,行军速度远比他们要快,直接赶到荆州再汇合。
西蜀是刘泰父子的地盘,刘氏早在大梁南渡前就在蜀地根基深厚,这些年虽然表面对大梁称臣,实则早已经失去管控。
朝廷那些人,都觉得这样的地方,只能用战争平定收归,蜀地易守难攻,萧绪桓会在这里吃很大的苦头。
实则他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直接攻打蜀地。
刘泰父子还未表露称帝的野心,直接攻打,名不正言不顺,何况北地的羯人和胡人才是大梁之敌,为何要动用兵力攻打自己的地盘?
崔茵一开始还着急,怕耽误了他的要事,娄复跑过来简单跟她解释了一番,她才放下心来。
萧绪桓虽然没有告诉她全部,但她隐隐觉得,事情比想象的要复杂,但他似乎胸有成竹。
阿珩这几日愈发粘着她,崔茵心里很是高兴,一遍遍教他说话,教他叫自己阿娘。
娄复透过车帘看了一眼,小家伙也正看着自己,一双大眼睛扑闪着,安安静静靠在夫人身边,手里玩着郑嬷嬷带来的一个布老虎。
他有些惊讶,原来小公子长这个样子,可能因为年纪小,眉眼像极了夫人,有些男生女相,虽然瘦瘦弱弱,看起来就像春草说的体弱多病,但眼睛颇为机灵。
娄复挠了挠头,对崔茵道,“夫人,前面是个镇子,大司马说要在镇上停留几日,他先行一步,去给小公子寻郎中了。”
崔茵摸了摸阿珩的小脑袋,心里五味杂陈,“多谢。”
娄复知道这几日赶路,夫人一心扑在小公子身上,大司马似乎有些不开心,但也不知道为什么,也没有跟夫人说过几句话。
总之就是怪怪的。
……
这一趟人马颇多,萧绪桓叫人去赁下了一处院子,比客栈要清静些。
这日上午在路上时还艳阳高照,有些闷热,傍晚收拾好东西住进院子里,庭前的芭蕉叶上开始落雨。
阿珩嘴里呜哇呜哇的,小手指了指宽大的叶片,崔茵心里软的一塌糊涂,带他站在檐下,“下雨了,珩儿,这是雨。”
“鸣窗更听芭蕉雨,一叶中藏万斛愁【1】……”
郑嬷嬷听见了,轻声道,“夫人说什么愁不愁的,郎中来了,请他来给小公子诊脉吧。”
崔茵笑了笑,“请进来吧。”
阿珩大概是见过太多蓄着胡子的郎中,手里提着药箱,小脸瞬间垮了下来,摇摇晃晃走了一步,扑倒在崔茵怀里。
崔茵狠了狠心,抱起他来,哄道,“不吃药药,只给郎中看看。”
阿珩可怜巴巴的看着阿娘,软软地叫了一声,“阿娘……”
他平时不爱说话,偶尔蹦出几个字来,郑嬷嬷对崔茵说别着急,有些孩子说话就是晚一些,何况阿珩小小年纪遭过那么多罪,也没在母亲身边长大。
这是他头一次开口叫阿娘,吐字清晰,声音软乎乎的,崔茵心里化成了一滩水。
抱着他给郎中诊完了脉。
郎中摇摇头,“夫人,小公子这是打娘胎里带出来的心疾,小的医术不精,没什么法子。”
崔茵自然知道,“我只是想问问,他前些天受了惊吓,原先吃的药也停了,可有妨碍?”
郎中道;“脉象上来看没什么大碍,只是小公子体弱,千万注意别染上风寒,小的开一副调理的药,可以一直服用,但也只能是一时之策,安神养心。”
郑嬷嬷带人下去抓药,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雨声淅淅沥沥,崔茵用晚饭陪阿珩玩了一会儿,沐浴之后,小家伙便困了,如今非要阿娘在旁边才睡得着。
他抓着崔茵的袖子,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崔茵替他掖了掖被角,想了想,叫春草过来,问她,“大司马呢?”
春草小声道,“奴婢听娄复那会儿拦住了郎中,问他要一副退烧的药,我问他是谁病了,他支支吾吾的,奴婢猜是大司马病了,夫人要不过去看看吧。”
崔茵有些惭愧,这几日忽略他的感受,也不曾说过几句话,忙找来一件自己穿过的衣裳放在阿珩枕边,将自己的袖子抽出来,亲了亲小家伙的脸蛋,“你和嬷嬷仔细看着他点,千万别踢被子。”
自己撑了一把伞,朝旁边跨院走去。
崔茵敲了敲门,里边没有动静,但灯还亮着,她便轻手轻脚推门进去。
萧绪桓躺在床上,俊朗深邃的面容上略带着憔悴,崔茵轻轻坐到床边,闻到一股清新的皂角香气,见他头发还没有完全干,皱了皱眉,拿来干净的帕子,替他擦头发。
其实她也很想念他。
就是一切说开之后,有种说不出来的不自在,她一心扑到阿珩身上,其实是在逃避。
她看得出来,萧绪桓其实内心并不喜欢阿珩,只是碍于自己,才尽心尽力替阿珩着想,给他们母子熟悉的时间。
崔茵手里的动作轻柔无比,生怕惊醒他。
目光落在他脸上,迟迟不想移开。
头发擦得差不多了,见他似乎真的发烧,脸上微微有些红,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
刚刚碰上去,果然触手滚烫。
刚想收回来,却见人已经醒了,捉住她的手,眸色幽深,静静看着她。
崔茵被他吓了一跳,慌忙想收回手,那还在病中的人力气却比她大了不少,直接将人往怀里一带,崔茵一下子倒在了他身上。
“夫人还肯来看我。”
萧绪桓声音沙哑,嗓音低沉,喃喃道。
崔茵听的心里酸酸的,回抱住他,不语。
“萧某还以为,夫人有了孩子就不在乎我了。”
她轻笑,听他继续埋怨道,“我怎么能跟夫人的孩子吃醋拈酸呢。”
“是我不好,”她柔声道,挣扎着想起来,“快盖好被子,你还发着烧呢。”
那人眼底如深潭,滚动着暗潮。
面颊绯红,一直盯着崔茵,“夫人再让我抱抱。”
崔茵无奈,实在是拒绝不了他的温声低语,只好重新靠过去,却被他细细密密亲了过来。
大概是怕传染给她风寒,只亲了亲她的耳垂,低喘声却越来越重。
崔茵当然察觉到了他的变化,推了推他,“你还病着,别胡闹了,快起来。”
他不依不饶,崔茵力气抵不过他,被热气和他的呢喃染得晕晕乎乎,睁眼看他捧着自己的脸,眼睛半睁,目光迷朦又带了一丝恳求。
她的心软的说不出来拒绝。
可他还病着。
窗外雨声敲击着窗棂,也一下一下敲在她心上。
不约而同想到了不久前那个雨夜,气氛一下子就变了。
崔茵任他亲近了一会儿,趁他下一步动作时,轻轻推开了他,脸颊上的红晕比他还要浓。
声若蚊蝇,心跳如雷,悄悄附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
萧绪桓瞬间觉得自己仿佛醉了一般,血液都在燃烧,有些不敢相信道,“真的?夫人答应?”
作者有话说:
【1】朱淑真的诗,忘了题目了
相爱容易相守难,小情侣的恋爱迈入茵茵掉马后的2.0版本,新手妈咪和跟崽争宠的腹黑后爹
(明明一看到前夫哥和老婆生的崽崽就吃醋酸的要死,还不敢在茵茵面前表露出来,男主控可能超级讨厌这种剧情,但我好觉得好爽,女鹅就是要被无条件偏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