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章
不等百里小鱼想明白，小莲已经继续道：“只有进了宫，老爷要先去昭阳殿和百官一起等待，您才有机会。您看，我们会被先带去承喜殿，休整一番再出发去昭阳殿，承喜殿离宫门不远，而且当时守卫也不会太多，且还有小门，因此，承喜殿里休整的时间就是最好的机会。”
曲琴笑了：“你还真研究了一番，嗯，我和阿恒也是这么想的……他到时候会假扮侍卫，混在人群之中，来接应我。”
“郡主，您一定要带上我啊，不然您走了，老爷肯定知道我有份，会打死我的！”小莲低声道。
曲琴道：“嗯，一定带着你。只是……我在想，我们这计划里，还少一个人，一个可以代替我的人，完成从承喜殿到昭阳殿的事情，不然我一下就不见了，父亲只怕很快会派人追我和阿恒……”
“这……”
小莲犹豫了。
百里小鱼瞪大了眼睛，脑中灵光一闪，轻轻挤了挤季玄：“喂……”
季玄摇头：不行。
百里小鱼：……
他怎么知道她想说什么？
她还什么都没说嗯！
可眼下，这无疑是最好的办法了。
要潜入皇宫，可不是每天都这样偷偷摸摸溜进来就能查到什么的，浮音阁阁主想必是在某个很隐秘的地方，必须要各种查探才能找到对方的所在。
而眼下不是有个很好的机会么？
只要百里小鱼成为“曲琴”，那她就可以当太子妃，然后就可以理所当然地查找浮音阁阁主的位置了！
百里小鱼当机立断，不再管季玄，一直起身，就飞跃至了马车之上。
车夫发出一身惊叫，伸手要攻击百里小鱼，百里小鱼灵巧躲过，一边道：“我不是坏人！琴和郡主，您刚刚的话我已经听到了，我愿意当那个代替你的人！”
百里小鱼动作极快，季玄想要阻止已然来不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琴和郡主说了声：“别打了！”而后百里小鱼和车夫便双双停下动作。
琴和郡主道：“继续往前，到角落里再停下。”
这话却是对着车夫说的。
车夫领了命，便继续驾车，季玄本想上去，百里小鱼对他摇了摇头，让他在下面等着，表情难得的严肃，季玄无奈，只能继续附在马车之下。
百里小鱼进了轿内，发现轿内十分宽敞，只坐着两个人，一个明显是小丫鬟，另一个则是很美丽的琴和郡主。
琴和郡主见了百里小鱼，大概是看她看起来年幼而稚嫩，一脸无害，她道：“你先坐在那边，不要过来。”
百里小鱼乖乖坐下。
琴和郡主道：“你……你是什么人？为何在我马车下？”
百里小鱼面不改色地说谎道：“我叫于笑离，是个普通女子，只是会一些武功，不过呢，我毕生追求，就是进入皇宫。”
琴和郡主皱了皱眉：“什么意思。”
百里小鱼道：“我原本的想法，是想嫁给皇上，成为妃子，不过呢，那皇上现在卧病在床，估计没什么作用了，我的目标呢，就改成了太子妃。不瞒你说，虽然你们没怎么宣扬，但我还是知道，你，曲太师的女儿，即将嫁给太子，所以我一直等着，想趁机把你弄昏，然后取代你。”
琴和郡主看着她，倒是不生气，道：“取代我？你怎么取代我？”
“哼，别看我这样，易容功夫倒是很好的。我和你身形也差不多……好吧，我比你矮一些，但可以用鞋子来弥补，再易容一下，一般人是看不出来的。”百里小鱼道。
琴和郡主道：“画皮容易画骨难。”
百里小鱼面不改色道：“所以其实我已经跟着你好几天了，就是想模仿你的神态。”
琴和郡主笑了：“那你知道该怎么模仿了吗？”
“……不知道。”百里小鱼做出沮丧的样子，“我只能在暗处偷窥，根本看不清你具体的模样。所以刚刚听到你说你竟然想逃婚，我十分激动，我想，我可以在你的帮助下成为你。”
琴和郡主道：“是么……我问你，倘若我给你这个机会，你能成为太子妃，你要做什么呢？”
“做什么？”百里小鱼迷茫道，“我怎么知道呀，太子妃不是什么都不用做么？我只要吃喝玩乐就好啊。”
“……这也不错。”琴和郡主道，“但我要求，你一定要好好待在宫中，不得惹是生非，不得作出任何有负于曲家的事情，你可以答应么？”
百里小鱼故作无知：“你说的太复杂了，什么是有负于曲家的事情？”
“……”琴和郡主无奈，道，“算了，我的意思就是，你每日可以在宫中吃喝玩乐，但除此之外，别的事情不能做。”
百里小鱼不屑道：“废话，我就是为了吃喝玩乐才想当太子妃的呀。”
旁边的小莲已经露出了显而易见的鄙视的神色，百里小鱼只当做没看到，曲琴道：“明日午时，如意楼梅字包间，我等着你。你带好你自己的伪装来，我要确认你不会被发现。如果真的让我觉得可以，那么我会帮你成为我，成为太子妃。如果不行……你就离开。”
“好！”百里小鱼高兴的点头。
琴和郡主笑了笑，便吩咐车夫直接将车往外行驶，这回出去倒是颇为顺利，马车载着林小烛出了宫门又往前走了一些，到了人烟稀少且没有守卫的地方后，便把百里小鱼给放下去了，季玄也趁机离开，但第一时间就飞去大树之上，藏匿身形。
等马车不在视线范围之内之后，季玄才从大树上跳了下来。
百里小鱼有些胆战心惊地等着季玄说话，觉得他肯定要说自己了。
毕竟这其实的确是个很危险的事情，尤其季玄已经表示反对的情况下，她还是根本不和季玄商量就跳上了马车。
但出乎百里小鱼意料之外的是，季玄之事轻轻滴叹了口气，并没有多说，便往前走去。
百里小鱼却也不觉得松了口气，而是十分担心地跟在后面，抱歉地道：“季玄……你别生气呀……”
季玄摇了摇头：“我没有生气。”
“那你为什么不说话。”百里小鱼扯了扯他的袖子，“当时我不是故意不听你的，只是我怕没有时间……”
季玄看着她，道：“我真的没有生气，我只是在想在怎么帮你易容。”
百里小鱼：“……啊？你，你不是不希望我去皇宫内吗，可我……你真的不生气？”
季玄道：“我的确不希望你去，因为太危险了。可我对你的担心，并不能成为我阻挠你的借口，我不想你打着‘为你好’的旗号控制你。既然你决心要去，我只能尽量帮助你，支持你。”
百里小鱼被感动的双眼冒星星：“季玄……”
“……”季玄任由她拉着自己的衣袖一晃一晃的，“季玄，你不生气真是太好啦，我其实很担心……不过说回来，我也是想要快点找到浮音阁阁主，解决师父的事情啊！”
季玄赞同：“然后我们就去隐居。”
百里小鱼：“……是啦。”
她忽然发现，季玄不生气，似乎也是因为这个吧！
可以快点解决，然后两个人快点隐居……季玄真是……
百里小鱼想了想，道：“不过我刚刚夸下海口，其实我易容之术一点也不高明啊……”
季玄道：“风后应该已经到了京城。”
百里小鱼道：“你怎么知道？你这一路都有跟她联系？”
季玄点头：“嗯。”
百里小鱼：“……哼。”
季玄莫名：“怎么了？”
百里小鱼不满地努了努嘴，道：“没什么……”
季玄愣了愣，才反应过来，道：“我和风后之间没什么，我都不记得她。”
“可是人家记得你啊……”百里小鱼凉凉道。
季玄：“……”
风后又没有像他一样莫名失忆，当然记得他了……
但季玄直觉这句话不能说出来，于是道：“小鱼，你要对我放心。”
百里小鱼面上一红，道：“行了，我开个玩笑，不要弄得好像我在吃醋一样……咳咳，既然风后来了，你就联系她请她帮个忙吧。”
季玄点了点头，先带着百里小鱼回了客栈，而后掏出一个小瓷罐，先在纸上写好自己所在的地点，然后写明有事要请风后帮忙，再打开瓷罐——里面竟然是血一样的液体，季玄沾了一些，抹在纸上，而后就见纸张像是自己有感应一般飞离了窗子。
百里小鱼目瞪口呆，又隐约觉得这场面有些眼熟。
季玄道：“这是青蚨血。”
青蚨……
百里小鱼猛然想起来，金清浮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介绍自己有说这个东西。
百里小鱼道：“我知道我知道，搜神记里记载，南方有一种虫子，如果把它的卵拿过来，不管离得多远，那母青蚨都一定会知道卵的所在地，并飞过来。所以买东西时，先用母青蚨的血涂在81文铜钱上，再用子青蚨的血涂在另外81文铜钱上，用掉的钱都会再飞回来，这样循环往复，钱永远都用不完！”
这是金清浮当初说的，因为很稀奇，百里小鱼记得挺牢的。
季玄笑了笑，道：“其实没那么麻烦，事实上母青蚨的血与子青蚨是有直接的感应的，所以我和风后各有一瓶子母青蚨血，而子母青蚨又各为一对，这样两人就可以直接联系了。”
百里小鱼闷闷道：“我之前都完全不知道……”
季玄道：“因为……我们都是在夜间才有书信往来啊。你那时候都睡着了。”
百里小鱼想了想，呃，也是……
百里小鱼忽然拍手：“对了！风后并不知道那个琴和郡主的样子啊！那要怎么易容……”
季玄道：“你记得她的模样么？”
“嗯……我特意仔细看了一下。”
“你一会儿告诉风后，那个郡主和你不同的地方，比如鼻梁比你高还是塌，眼睛比你大还是小，圆还是更细长，她会根据你说来调整。”季玄道，“易容之人都有这样的能力。”
百里小鱼点了点头，一边回忆那个琴和郡主的样子，一边在纸上写好记下来。
没一会儿，风后果然到了，见了季玄和百里小鱼，露出一个有些惊讶的表情。
她道：“季玄，如果我没记错，你那时候伤的很重吧？！”
季玄道：“嗯。”
风后震惊地看了他一眼，而后忽然伸手想去拍他腰部！
季玄轻松躲过。
“做什么。”
“你干嘛！”
季玄和百里小鱼同时道。
风后瞥了两人一眼，而后疑惑道：“当时你腰部被左宴安一手插入，外加曲太师手下那个侍卫还捅了一刀，我还以为肠子都要流出来呢，怎么这么快就好了？！你从密道里出来联系我的时候，我就觉得你太乱来了，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就开始赶路……结果你居然伤好了？！”
季玄道：“嗯。”
风后道：“为什么啊？”
季玄说：“没什么。”
风后便狐疑地看向百里小鱼：“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百里小鱼：“不知道。”
风后看着两人，忽然笑了起来，道：“噢~我懂了，哎，这天下闻名的碧灵珠，果然不同凡响啊……”
百里小鱼面色通红：“你胡说什么啊！”
风后道：“哼……”
百里小鱼道：“你又哼什么啊！我就知道你对季玄有意思！”
她愤愤不平地捶了一拳旁边季玄的腰部，季玄无辜中箭：“……”
风后看了季玄一眼，而后道：“那又怎么样？我喜欢的……也不过是以前那个季玄。”
百里小鱼眨了眨眼，道：“说起来，我对季玄以前的样子挺好奇的，反正现在时间有多，你给我说说？”
风后道：“我干嘛要说给你听啊？”
百里小鱼：“……”
百里小鱼：“切，不说就不说，我才不稀罕，他就是个闷葫芦加臭流氓，以前还能好到哪里去不成。”
再度无辜中箭的季玄：“……”
没想到风后倒是对百里小鱼说的话颇有兴趣，好奇道：“臭流氓？”
百里小鱼：“你想知道？”
“嗯。”
“我干嘛要说给你听啊？”百里小鱼瞬间报仇，得意洋洋。
风后：“……好，我告诉你季玄以前是什么样子的人……”
她托着下巴，难得的看起来目光里多了一丝柔情：“其实和现在的季玄相比，原本的季玄也没差多少，只是比现在的季玄还要闷。”
百里小鱼惊呼：“还要闷？！”
“……嗯，你别看我和季玄在浮音阁里一起待了十几年，说过的话……简直屈指可数。”风后道。
百里小鱼看着风后，目光古怪：“那你还喜欢……”
风后娇嗔道：“你懂什么，季玄虽然不爱说话，但非常可靠，他和我一样，都是身世不明的孤儿，不过我是被副阁主捡来的，而他，却不知道是哪个去世的长老留下来的。他自己好像也不知道，连副阁主也不知道，不过因为他老实，武功又高，又一直在浮音阁，大家也没想过去追究。季玄也一直安安分分在浮音阁里干活……他和现在的季玄差不多，不爱说话，也容易迷路，可以轻易藏匿声息，仿佛是天生的暗卫。谁也不能超过他……”
百里小鱼看了一眼季玄，却见他面无表情，但似乎也在聆听。
风后道：“我从来没有看过季玄笑过，也没看他哭过，有一回，我实在忍不住了，就去问季玄，为什么好像没感情，结果他自己也很疑惑，说觉得自己好像生来就缺失了一些东西……当时我还不以为然，现在想想，也许是真的吧。”
“他是我们这一批年轻人里潜质最好的，副阁主也很喜欢他，但想不到他却还是死了……我们甚至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死的。”风后叹了口气，“他看起来非常平和，然而呼吸和脉搏都的确停止了，我们怀疑也许是假死，还等了三天，也用了各种方法，但没有任何作用……”
百里小鱼不知怎的也觉得心里颇为悲伤，看了一眼季玄，却见他依然没有表情。
风后叹了口气：“我说完了——我没有任何隐瞒，我对他的了解，的确不多，只怕没人了解以前的季玄……当然了，现在的季玄呢，估计也只有你百里小鱼姑娘知道了。来，跟我说说，你为什么叫他臭流氓？”
百里小鱼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啊？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啊？”
风后拍桌：“你！我刚刚都说了季玄的事情！”
百里小鱼道：“那是你自己要说的！我又没跟你约好你说我也说！”
风后气的冒烟：“……”
季玄道：“行了，风后，你替小鱼易容一下吧。”
风后气呼呼道：“我才不帮她易容！我现在就走！”
季玄：“……帮小鱼易容一下吧。”
风后道：“除非她告诉我为什么叫你臭流氓！”
百里小鱼得意地叉腰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季玄看了她一眼，忽然弯腰低头亲了亲她。
百里小鱼脸一红，伸手推他：“你干嘛啊臭流氓！”
季玄对着风后道：“现在你知道了。”
风后：“……”
百里小鱼：“……”
风后无语凝噎：“早知道我就不问了，这简直是往我伤口上撒盐……”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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