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1 / 1)

见卿卿 山中君 6258 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第五十章

  你俩早点生个小娃娃吧

  “五妹妹会梦见什么?”

  风昭然反问。

  姜宛卿:“我……我的梦都是乱七八糟的, 做完就忘了,都记不得了。”

  “五妹妹有没有梦见过西山别宫?有没有梦见自己一直在拍门,却怎么也拍不开?”

  风昭然问, “……还一直求孤开门。”

  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他的声音微微低沉。

  “!!!”

  姜宛卿内心慌了,但好歹脸上稳住了, “这谁记得?我就记得小时候总是拍小娘的门, 小娘却不在。”

  风昭然的视线在她脸上停了一会儿,没有再问了。

  姜宛卿埋头喝粥,暗暗心惊。

  他这是梦到前世了?

  他会想起前世的一切吗?

  会发现她和前世不一样并觉得她可疑吗?

  “五妹妹。”

  风昭然忽然开口。

  姜宛卿一顿,看向他。

  “记得吃菜。”风昭然, “别光喝粥。”

  姜宛卿:“……”

  还没到午饭时候,郭茂林就过来了。

  这次有备而来, 车队准备得更为豪华,还专程带了厨子与女伎,预备等赵预打到猎物之后就地烤肉,尽兴取乐。

  荒宅虽荒,好歹可以借用厨房, 厨子先带着酒水食材去准备。

  姜宛卿抱着小橘, 有点紧张。

  “再撸它要秃了。”风昭然提醒她。

  小橘的脾气比小狸不知道好多少倍, 哪怕被撸秃了也不会离开主人的怀抱。

  不过姜宛卿还是停了手, 换了个姿势抱它。

  风昭然:“你夜里没歇好, 要不要睡个午觉?”

  姜宛卿心中正七上八下,忐忑不安,忍不住问道:“……殿下觉得这时候我能睡得着吗?”

  风昭然没有说话了, 但他看上去似乎也有点烦躁不安。

  姜宛卿很理解, 毕竟他才是主要担责的那个人。这事一旦被捅了出来, 皇帝和庆王立刻就要放鞭炮庆祝,终于可以有一个名正言顺的罪名搞死风昭然,而不用被朝堂上的清流上奏章压死。

  只见他盯着她身上的小橘半晌,又开口道:“你抱那只太久了,换这只吧。”

  他把小狸拎过来。

  小狸在他手里老老实实的,一看自己有可能被塞到别人手里,立即张牙舞爪。

  “……”姜宛卿心说你紧张就紧张,能不要折腾小猫吗?“不用,小橘挺好。”

  小橘能吃能睡不爱动,一心一意地长肉,抱在手里圆滚滚地一坨,此时正趴在姜宛卿肩上。

  姜宛卿低低地“啊”了一声。

  小橘一直在她肩上拱来拱去,这会儿忽然啃上了她的耳坠,边啃边吸,爪子还开始在姜宛卿肩上踩奶。

  姜宛卿第一次受到这种待遇,还没反应过来,风昭然已经出手如电,捏着小橘的后颈把这一团橘毛拎了起来,扔回窝里。

  小毛团似有不满,在窝里喵喵叫。

  “它是不是饿了?”姜宛卿问。

  “不用管。”风昭然面沉如水,直接拿袖子给姜宛卿擦耳朵。

  她的耳坠小巧圆润,不知是被吮吸过还是他擦过的原因,此时开始泛红,像一枚玛瑙。

  风昭然盯着这耳坠半晌,忽然道:“方家村有没有兽医?”

  “?”姜宛卿,“不知道,做什么?”

  “阉了它。”

  姜宛卿心说村子里的人养猫并不怎么喂养,都是等着猫抓老鼠的,谁会阉猫啊?

  但风昭然的脸色很不好看,把小橘扔窝里还不甘心,抱起窝直接去了自己的屋子。

  姜宛卿感觉他好像在跟这小猫置气,但想想又觉得匪夷所思,提醒道:“……你屋里没炭盆,它们怕冷。”

  风昭然冷冷道:“它们大了,没那么怕冷了。”

  姜宛卿:“……”

  不过经过这么一打岔,姜宛卿心里没那么紧张了。

  厨房里不停地飘出肉香与菜香,但要宴请的客人们一直没有来。

  姜宛卿与风昭然倒是先去饱餐了一顿,然后还给未未带了一份。

  这些日子虽然一有未未的猎物,二有方家村买来的菜蔬,但到底都是乡野口味。

  风昭然倒罢了,对口腹之欲向来没有什么念想,姜宛卿却是面对久违的精致菜肴食指大动,肚子都撑圆了。

  未未则是把各色点心吃了个饱,吃完幸福地瘫在椅子上摸肚子。

  姜宛卿叹息:“罢了,死也是个饱死鬼。”

  风昭然皱了一下眉头:“慎言。”

  姜宛卿讶异:“殿下还忌讳这个?”

  风昭然:“快过年了,须讨个吉利。”

  姜宛卿:受教了。

  随着天色越来越暗,姜宛卿也越来越放心。

  深夜时分,郭茂林找到了骸骨。

  但落阳山太大,又花了一天时间,才将骸骨找齐。

  肉身已成一堆白骨,别说看不出受伤的痕迹,连谁是谁都分不清楚。

  衙役们众口一词,咬定了他们已经反复劝阻,但赵硕三人还是执意进山。所以才有此难。

  郭茂林当场就晕了过去。

  厨子和女伎全白费了,更没有人在意厨房里的满满当当的食材,牛肉、羊肉、猪肉、鸡、鸭、鱼并各色蔬菜点心,还有十几坛美酒。

  姜宛卿忍不住有点怀疑,难道是老天爷看未来天子在此受难,心中不忍,所以特地派人送东西来,让他们过个好年?

  赵硕去世,对于庆州来说自然是一桩大事,废弃的官道上接连有好几拔人往来,似乎想寻找出某些蛛丝马迹。

  但一切天衣无缝——衙役们不可能谋害赵硕,被贬谪的太子与太子妃不仅自身难保还手无缚鸡之力,更没有嫌疑。

  所以元凶只可能是山上的猛兽。

  不管桐城与姚城如何震动,除夕如期而至。

  方家村有人在城里做账房,回家过年了,全村的人都请他写春联,方嫂也替姜宛卿请了一份。

  贴对联的活派给了未未。

  姜宛卿把浆糊和对联交给未未,就忙着去给风昭然打下手。

  不一会儿未未拎着浆糊进来,打开纱橱找麦芽糖。

  姜宛卿原以为他只是馋了找糖吃,没想到他是把拿出来的麦芽糖往浆糊里放。

  姜宛卿吓一跳:“干什么?!”

  “一点都不甜,不好吃。”未未苦着脸道。

  愣了半晌之后,姜宛卿的眼泪快笑出来了。

  仡族是不过春节的,风昭然又是个能把一切节日过得冷冰冰的主,未未完全不知道春节要做什么。

  姜宛卿先教未未贴春联,然后和未未一起包饺子。

  上一世这个除夕过得异常惨淡,当时姜宛卿总觉得欠了风昭然一顿饺子,因此在找到方家村之后,很快便买到面粉,跟方嫂学着怎么包饺子。

  调馅揉面什么的都很顺利,直到擀饺子皮的时候遇到了麻烦。

  那些面团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会扒在擀面杖上撕不下来。

  最后端上来的是一大锅荠菜肉末面片汤。

  这一回姜宛卿单纯是想重新挑战一下。

  而且风昭然是她的底气——这人简直没有不会的东西,就算她依旧擀不好,也可以交给他兜底。

  果然,这一世姜宛卿在擀皮这一关上重蹈覆辙了。

  “殿下!”

  她扭头叫。

  锅里正在炖鸡汤,汤色已经呈金黄色,蕈干的香气也完全被激发了出来。

  风昭然尝了一口浓淡,盖上锅盖接着炖,擦了擦手走过来。

  姜宛卿揉面的时候出了大力气,发髻有点松散,一缕鬓发散在颊边。

  风昭然顺手替她将那缕头发别到耳后,再替她蹭掉鼻尖上面沾着的面粉,最后才接过她手里的擀面杖。

  他这几个动作做得自然而然,倒把姜宛卿搞得有点僵硬——她只是单纯喊他来救场的。

  风昭然擀了一个试试,道:“应该是水多了。”

  他重新揉了面,然后尝试着擀出了一只饺子皮。

  第一只有些歪歪扭扭,不是很平整。

  第二只基本平整,也很像模像样了。

  第三只擀出来已经和方嫂擀的有得一拼,又圆又平。

  姜宛卿不得不承认老天着实有点偏心,不单给了他一颗好使的脑袋,还给了他一双特别听话的手。

  “想学?”风昭然抬眼看姜宛卿,“过来,教你。”

  姜宛卿从风昭然手里接过擀面杖。

  “先别急,饺子皮要擀得圆,面剂子须先揉得圆。”风昭然拿起一只面剂子做示范。

  姜宛卿开始跟着他学。

  未未瞧得挺有意思的,也学着两人沾了点面粉,拿起面剂子搓起来。

  然后风昭然走到姜宛卿身后,一手握住姜宛卿的左手,一手握住姜宛卿的右手,教她用擀面杖的一端去将揉圆的面剂子擀平。

  姜宛卿发现自己等于整个人靠在他怀里,他低着头,声音就响在她的耳畔,温热气息拂在她的耳尖上。

  “看好,右手不转,左手转,面皮的位置调整,慢慢就圆了,就这样。”

  一只浑圆的饺子皮诞生在两个人的手下。

  “学会了吗?”风昭然问。

  他问得舒缓认真,眉眼宁定,仿佛只是单纯地教她擀饺子皮。

  姜宛卿觉得可能是自己想多了,急于摆脱眼下这种亲密,连忙点头:“会了。”

  风昭然便松开了她的手。

  只是离开前,他忽然低头凑近:“五妹妹,很热么?”

  姜宛卿,“……怎么会?”

  风昭然的手指轻轻刮了刮姜宛卿的脸:“那么怎么脸红了?”

  姜宛卿:“……”

  姜宛卿:“……想想确实有点,毕竟灶里烧着火,厨房就是暖和。”

  风昭然眉眼里那点宁定全化作了笑意,这笑意浸在厨房的烟火气里,有种格外温暖的感觉。

  他正要说话,未未忽然在旁边催促道:“别光顾着说话,还擀不擀了?”

  他都搓好一长溜的面剂子了!

  *

  夜幕降临之时,除夕大餐也上桌了。

  风昭然炖了浓浓的鸡汤,卤了牛肉,烤了嫩羊排,红烧了一条鱼,炒了两个小菜,另外应未未的强烈要求,做了个拔丝红薯。

  风昭然也是有条件的:“过完年你就长大了一岁,以后大人说话,小孩子不许插嘴。”

  未未不满:“谁是小孩子?”

  风昭然直接放下红薯:“菜够了,不必再做了。”

  未未:“好好好,小孩子就小孩子。”

  姜宛卿则拌了一道折耳根。

  未未抱了酒来。

  南疆酒烈,人人皆有好酒量,未未也不例外,这些酒放在墙角,姜宛卿已经见他有事没事就偷喝过好几回了。

  姜宛卿酒量一般,只应景喝了几口。

  风昭然从前喝酒之前一定会服药,所以姜宛卿一直觉得他酒量肯定也不大好,结果这回没有药服,他和未未居然喝了个平手。

  姜宛卿忍不住问道:“殿下,你酒量这么好,为什么每次喝酒还要用药啊?”

  “以防万一。”

  风昭然说着,问道,“五妹妹怎么知道孤用药?”

  姜宛卿虽然已经有了一点酒意,但脑子还清醒,道:“大婚那天我看你用过啊……嬷嬷说那是防醉酒的。”

  风昭然应该是被糊弄过去了,没有再问,端着酒碗,轻声道:“从前在宫里,每一次喝酒都可能是生死路上走一回,所以绝不能醉。但在这里不一样,孤醉便醉了,你们都会陪着孤的。”

  姜宛卿怀疑他有点醉了。

  就在这个时候窗外传来遥远而沉闷的声响。

  未未耳朵最灵,反应最快,立即上了房顶远眺。

  姜宛卿知道那是方家村的爆竹声。

  上一世就在除夕之夜听到这样的声音,她才确定山的那一面有人烟,过完年便开始试图翻过落阳山,直花了一个多月才找到路。

  “那是什么?!”

  未未的声音里满是惊奇。

  姜宛卿也出来,看见落阳山那边的天空忽然红亮了一下,转瞬又熄灭。

  “是烟花。”

  “我知道烟花,皇宫里有好多。”

  未未站在高高的屋脊上眺望,“原来远处看烟花是这样的啊,好像比皇宫的还好看呢。”

  京城灯火通明,烟花相形失色,自然不及这荒野之处,天地俱黑,所以烟花光华灿烂,能盖住整片星空。

  姜宛卿轻轻叹了口气。

  “怎么?”风昭然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可惜我们没买烟花,不然这时候放起来一定很好看。”

  “忘了买么?”

  风昭然是随口一问,然后就见姜宛卿回过头,一脸幽怨地望着他:“不是忘了,是没钱了。”

  一路采买之后,她剩下的钱本来就不多,而今荒宅里单是吃饭的就有三个大活人,连小猫都得吃蛋黄。

  风昭然:“…………”

  “要是我还能有件什么首饰就好了……”姜宛卿喃喃,“出来的时候怎么就没多戴一点钗子呢?”

  风昭然低下了头。

  看起来像是被这话扎到了心?

  也许也有一般男子的自尊与骄傲,被女人养可能觉得很没面子,被女人抱怨没钱更觉得难堪。

  虽然姜宛卿觉得风昭然根本不像是这样的人,但既然人家头都低下了,大过年的,她也不便再说这种丧气话,转头大声向未未道:“下来吃饺子啦!”

  饺子已经煮好,热腾腾地刚出锅。

  颜色较为鲜明地分为两种,面色发白的是姜宛卿擀的皮,厚,严实,半点也看不出里面有什么馅。

  色泽淡绿的是风昭然后面来接手的,薄,隐隐透出里面荠菜肉馅的颜色。

  未未在尝出两种饺子的差别之后,开始专门挑皮薄的吃。

  “……”姜宛卿,“未未,小孩子不单不应该插嘴,更不应该挑食,知道吗?”

  未未:“……”

  “这些饺子里面有一枚铜钱,谁吃到了,明年谁的运气就最好——”

  姜宛卿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咯”地一下,未未皱着一张脸从嘴里拿出一枚铜钱。

  “看来未未一定能心想事成!”姜宛卿笑道,“赶快许个心愿。”

  她知道未未的心愿是早日是回南疆和家人团聚。

  这个心愿明年未必能实现,但将来风昭然成功入主京城,未未自然便能如飞鸟投林,飞回家乡。

  结果未未想了想,道:“那你们俩明年生个小娃娃吧。”

  姜宛卿一时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什么?”

  风昭然则拈起酒杯,无声地笑了一下,“为什么?”

  未未真诚道:“等你们有了小娃娃,就不会来管我插不插嘴,挑不挑食了。”

  *

  大年初一的时候,荒宅迎来了客人。

  “宛卿妹子!”

  听到声音的时候姜宛卿还有点不敢相信,走到门外才发现真的是方嫂。

  方嫂身后跟着金宝和银宝,手里提着篮子,篮子上盖着红纸,里面是才做的蒸糕,每一块上都用筷子点了一点红印子,看上去十分喜庆。

  姜宛卿又惊又喜,连忙把母女三人往里让:“你们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你给我们送了年,我们自然要来拜年才是。”

  郭茂林那次留下来的食材太多,所以姜宛卿和未未送了一些给方嫂,就当是送年的意思了。

  方嫂笑道,“你这里说难找也不难找,统共只有一条路,我沿着那条路一直走,就到这儿了。”

  金宝和银宝也讶异地打量着这座荒宅。

  “这里好大啊。”金宝道。

  “这里好破啊。”银宝道。

  金宝便教导妹妹:“可不能说人家家里破。”

  “可真的很破啊。”银宝认真道。

  “越是破,就越不能说。”金宝道。

  两个小姑娘在悄悄地咬耳朵,忽然看见了在院子里喂羊的未未,立刻眼睛发亮,飞奔过去:“未未哥哥!”

  风昭然也从厨房走出来,身上还系着围裙,手里提着锅铲。

  这两样东西无论出现在谁身上,都能瞬间把人变成伙夫,但风昭然出现的姿势却像是逸士在山林漫步,贵公子在园中赏花。

  两个小姑娘呆呆地看着他,喃喃道:“哇,这个哥哥好好看。”

  方嫂也悄悄拉了一下姜宛卿的袖子,笑着低声道:“难怪你愿意养着他,啧啧,这般模样,换我也愿意,再辛苦都无妨。”

  “……”

  姜宛卿很想说你们不要被他的外表所蒙骗。

  但说了肯定没有用,因为风昭然在收买人心上亦是天赋异禀。

  他先是用两只小猫收买了金宝和银宝,再坐下来同方嫂聊了几句天。

  姜宛卿只是去倒了个茶的功夫,方嫂望向他的目光便变得虔诚而崇拜。

  风昭然离开之后,姜宛卿忍不住问方嫂:“他跟你说什么了?”

  “他说我命势过于刚强,刚则什么来着,总之脾气越硬越是倒霉,越是辛苦越讨人嫌,说不定还有血光之灾。”

  方嫂眼角含泪,抓住姜宛卿的手,“幸好我流年遇贵人,有贵人相助,能脱苦海。宛卿妹子,你属猪的是不是?”

  “……”姜宛卿两辈子都不知道风昭然还会算命,“……是,怎么了?”

  “我的贵人正是属猪的啊!”

  姜宛卿有点看不过去了:“他这些都是杂学旁收的,你听听就罢了,别往心里去。”

  “他说得头头是道,庙里解签的和尚都没他说得准!”

  方嫂道,“有些事我连你也没告诉,他却清清楚楚。妹子,你家相公了不得啊!”

  金宝和银宝这时候抱着猫过来,“娘,快看这个猫猫!”

  小狸自然是不肯给抱的,她们还没碰着,它便缩进了床底下。

  只有小橘被两个小姑娘联手抱着,任人搓圆揉扁,亦是稳如泰山。

  金宝和银宝纷纷向方嫂展示小橘有多乖多好。

  “它会吃小鱼干!”

  “会舔爪爪!”

  “会伸懒腰!”

  “会喝羊奶!”

  方嫂像往常那样随便敷衍着点头,听到最后问了一句:“这里还有羊?”

  姜宛卿:“!!!”

  “未未……未未从城里买了一只,专门喂这两只猫的。”

  方嫂点点头,这话便丢开了。

  母女三人吃了午饭回去,临行前方嫂道:“你这个相公是高人,你们在这里指定是不会长待的,将来肯定要飞黄腾达,你就等着跟他享福吧。”

  姜宛卿心说这话说对了一半。

  风昭然确实会飞黄腾达,但她却没命享他的福。

  送走方嫂后,姜宛卿回来问风昭然:“殿下,你骗方嫂干嘛?”

  她这不是质问,而是疑问。

  因为风昭然从来不会做无谓之事,他会这么做肯定有理由。

  果然,风昭然道:“她对你越是敬畏,便越会顺从,你用起来也会越省心。”

  姜宛卿瞪着他半晌,“我用她做什么?我不是要用她,她是我朋友。”

  风昭然微有一丝讶然:“跟一个村妇做朋友?”

  “不行吗?”姜宛卿有点恼火,“她教我做菜,教我包饺子,给我拜年,送我点心,她给我的比京城那些贵女多得多,我就愿意和村妇做朋友!”

  风昭然看着她片刻:“罢了,你喜欢便好。”

  这种随小孩子去的语气更是让姜宛卿气不打一处来,她厉色道:“殿下,世上的人不是谁都像你一样,只论有没有用。可能在你眼里,所有人都只是工具,只是棋子,但在我眼里,方嫂是我的好朋友好姐妹,我不允许别人把她当成一个傻子一般哄骗,谁要是戏耍她,就是戏耍我!”

  风昭然的目光久久停在她脸上:“若是孤被人戏弄,你也会这般出头吗?”

  姜宛卿拒绝回答这个问题,因为他说的那种蠢事她上辈子不知道干过多少。

  屋子里静了静,姜宛卿缓了缓,问道:“你为什么说她会有血光之灾?”

  这才是她最主要想问的问题。

  方嫂的确没活过今年。

  她不知道他是信口胡扯,还是当真通过梦预知了上一世的一些事情。

  风昭然:“她已经有血光之灾了,你没看出来?”

  姜宛卿怔住,她真没看出来,方嫂看起来一切如常。

  “她的额角有鼓包,还有瘀青,应是被重拳所击,只不过被刘海掩住了,风吹起的时候隐约可见。

  她的手腕上有青紫痕迹,显然是与人抓打过。她走路的时候右脚不能使太大力气,怕是腿也伤了。”

  风昭然道,“她被人打了,打她的人应是她亲近的人,这应该不是她头一回挨打,因为她隐藏这些伤痕已经很有经验,她习以为常了。”

  “……”姜宛卿回想起上一世第一次见到方嫂,方嫂就是跟丈夫在肉摊边上打了起来。

  后来去方家的时候,金宝和银宝偶尔也会说起爹娘又吵架了,但姜宛卿只以为夫妻吵架本是常事,而且以方嫂的泼辣骁勇,根本不可能吃亏。

  没想到在方嫂的爽朗底下,竟然已是伤痕累累。

  “一个女子无论再怎么泼辣厉害,体力上终不及男子,这便是男女之别。”

  风昭然道,“孤虽弄了几分玄虚,但说的都是实情。方嫂不是寻常遇妇,若孤是信口胡诌,她也听不进去。”

  姜宛卿沉默了。

  片刻前她还口口声声说方嫂是她的好姐妹,结果她连好姐妹过的是什么日子都不知道。

  还劈头盖脸把风昭然凶了一顿。

  “那个……尺寸要不要再量一量?”

  姜宛卿顿时没了气焰,低声道,“衣裳该做起来了,不然冬天都过完了。”

  她的头有低,目光也有点游离,没有注意到风昭然的嘴角微微勾起,忍不住露出了一丝笑意。

  ……怎么办?为什么连赔不是的方式都这么可爱?

  “量吧。”

  他站起了身。

  尺子在姜宛卿屋子里,姜宛卿正要回去拿,不过瞧见风昭然一件衣裳正搭在椅背上,便想到了省力的法子。

  “算了,拿件衣裳比照做也是行的……”

  她一面说,一面就拿起那件衣裳。

  风昭然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脸色大变:“别动!”

  他说晚了,姜宛卿已经拎起衣裳,习惯性抖了一抖,正要折起来。

  然后就听“叮”地一下响,有什么东西从衣裳里滚落到地上,一直滚到她鞋边才停下。

  姜宛卿后退一步,盯着它半晌。

  那是一支非常、非常、非常眼熟的珠钗。

  黄金做钗杆,钗头镶着一颗滚圆的东珠,有拇指大小,光华流转,十分耀眼。

  正是她当初她回门时在姜家丢的那一支。

  作者有话说:

  殿下:卿卿,请听我狡辩……不是,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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