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走火入魔

　　苏念不知道自己这几天是怎么过的，整个人像个没有灵魂的木偶，机械的做着本该自己所做的一切，将牡丹的尸体安葬后，一言不发的坐在她的墓碑前两天两夜，终于体力不支伤心过度再次晕了过去。

　　苏念这一晕整整睡了三天也不见醒，冷傲天不由有些担心，真怕他会这么一直睡下去，不安的守在床边，仔细观察着床上人的一举一动，生怕他出现意外。

　　苏念几次梦魇痛哭，看的这几日一直在一旁贴身照顾，早已铁石心肠的冷傲天起了恻隐之心，有点于心不忍。

　　盯着床上再次眉头紧蹙，痛苦挣扎嘴里叫着师尊的苏念，冷傲天于心不忍。

　　抛去眼前人的身份，怎么说也还只是个二十出头的孩子，弱小无助的样子需要人照顾，需要人保护，可偏偏造化弄人，要经历这人生的大起大落，重重磨难，如果他的父母若还活着，看到他这样得多心疼啊！

　　冷傲天不禁又想起了自己的星儿，如果他的星儿还活着，他一定不会让他受如此折磨，一定好好护着他，管他什么恩怨情仇，深仇大恨，他只要他健康快乐的活着就行。

　　冷傲天如此想着，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的手已经不自觉的覆上苏念额头，轻柔地替他抚平蹙起的眉宇，用着自己都不可思议的声音心疼道：“傻孩子，别想了，好好睡一觉吧！”

　　冷傲天的话似乎对睡梦中的苏念起了作用，让苏念蹙起的眉心渐渐放松了下来，只感觉额头有股让人安心的温暖，慢慢传遍全身，轻轻的安抚着自己。

　　那种感觉，就像是被父母疼惜地抱在怀里，轻声软语的哄自己入睡，那么安心，那么让人依恋。

　　紧皱的眉宇慢慢舒展，刚还噩梦连连的人这一刻似乎梦见了美好的东西，嘴角微微弯起一个浅浅的弧度，呼吸平稳顺畅，纤长浓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射出扇形的阴影。

　　苏念似乎很享受额头上那抹温暖，下意识的蹭了蹭脑袋，向着这抹温暖靠了靠，微小亲昵的动作让冷傲天为之一震，放在苏念额头的手猛然怔住，浑身僵硬的盯着眼前人。

　　看着苏念平静的睡颜，乖巧毫无防备的样子，冷傲天嘴角渐渐勾起一抹浅笑，如果你是我的星儿该多好？

　　自从苏念带走牡丹后，墨云枫再次陷入阴郁，接连几日都精神恍惚，不管他走到哪，如何静心凝神，眼前总是会浮现出苏念满是恨意的双眼和牡丹奄奄一息的样子，现在更是严重到只要一闭上眼，就能同时看到牡丹和竹苓，双双惨死的样子，以及二十多年前那场做梦都不愿想起的浩劫。

　　他犹记得，当年自己因妒生恨，因恨生怨，最终走火入魔，导致一步错步步错。

　　二十多年的事情很多他都有些记不清了，混乱不堪的记忆里只依稀记得自己错手杀了竹苓，杀了冷傲天，杀了他们刚出生不足月的婴孩。

　　那日的梵音谷血流成河，残骸遍野，日月失色，婴儿撕心裂肺的啼哭现在还时常在耳边响起。

　　墨云枫痛苦的闭着双眼，嘴里一遍又一遍的默念着清心咒，可他越是想要静气，眼前的画面越是清晰，脑子越是混沌不堪。

　　额头的细汗密密麻麻，各种哀怨悲切的声音在耳边轮番响起，有悲痛绝望的求饶，有婴孩撕心裂肺的啼哭，亦有无故枉死怨灵的诅咒凌迟。

　　墨云枫盘腿而坐，放在膝盖上的手止不住的颤抖，须臾，只见周身慢慢泛起肉眼可见的淡淡黑气，额间布满密汗，体内灵力开始不受控制的横冲直撞，全身血液仿佛都开始逆流。

　　墨云枫极力想要将体内这股不受控制的灵气压下去，可愈是心急，愈是适得其反，体内乱窜的气息愈加肆无忌惮，像是被束缚已久的猛兽，想要冲破牢笼而出。

　　室内的空气逐渐变得压抑，房中的摆设似是被墨云枫身上浓烈可怕的气息波及，全都开始颤动，且颤动的幅度越来越大。

　　书架上的书有些已被抖落，摆满装饰的柜子上，各种瓷器摇摇欲坠，随时都有掉下去摔碎的可能，剑架上，一柄灵剑嗡嗡作响，已出鞘半寸。

　　放在桌子边上的白玉瓷瓶，终于承受不住抖动，瓶身一歪，顺着桌子滚落到桌沿，失去重力急速掉下，白玉瓶触及地面的最后一刻，空气骤然静止，下一秒，又突然一跃而上，回到了原来的位置，房中一切也在这一刻恢复了原有的样子。

　　一抹白光闪过，屋中一切瞬间恢复如初，一手持拂尘，白衣白发，仙气飘飘，留着长白胡子老者，眉宇清冷，急速闪身到墨云枫身前，手腕在空中快速翻转，屡屡仙气自掌中灌入墨云枫眉宇间。

　　身体的不适逐渐消弭，眼前猩红恐怖的画面随之消失，吵得头痛欲裂的瘴音也即刻退散，墨云枫收息静气，缓缓睁眼，脸上一抹错愕，心虚的叫了声：“师父！”

　　刚才还面色清冷的老者在听到墨云枫的这声师父后，瞬间勃然变色，眉目肃然，语气中隐有严厉：“若我晚来一步，你可知道后果！”

　　墨云枫自是知晓后果的，可是刚真的控制不住，想想刚才险些再次走火入魔，心里不免有些后怕：“多谢师父出手相救。”

　　对于墨云枫刚才的情况，眼前老者似乎清楚其中缘由，微微叹了口气：“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你又何苦再折磨自己。”

　　墨云枫不知该如何辩解，那件陈年往事，如今除了自己和师父早已无人知晓，二十多年过去了，自己心里却始终有愧，不是他不愿忘，只是他根本忘不了，那件事就如心魔，日日折磨着自己，且随时随地都在提醒着自己当年犯下的滔天罪行。

　　“我也想忘了，可二十七年了，我不曾有一刻忘记过，我忘不了师妹死去的样子，忘不了梵音谷因为我成为如今的样子，更无法原谅我自己犯下的种种过错，如今我又……”

　　想到苏念和墨凌霄，墨云枫心里一阵钝痛，悲颓无助的向后退了两步，扶着椅背勉强支撑着身体：“师父，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你心魔已生，如今为师能做的，也只是将你的心魔暂且封印，事情早已过去，你又何必执着于以前，你若在继续执迷不悟，日后为师也救不了你。”

　　“师父……”

　　“当年你也是身不由己，被心魔所控，才会酿下大错，如今事情都已经过去二十多年了，该放下了。”

　　“可是……”

　　“先别说了，这件事日后再说，你多次千里传音给我，说凌霄渡劫失败，到底怎么回事，以凌霄的修为怎么会渡劫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