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无心(1 / 1)

我死后清冷美人他跌下神坛了 周南向晚 2910 汉字|3 英文 字 1个月前

第61章 无心

  尸丹刚送入他嘴里, 那些缠在他身上的尸鬼突然变成了无头苍蝇一样,将鬼手缓慢地从他身上松开。

  苏纨抓紧机会,一把捞住徐清翊, 带着他极快地往上游, 快接近水面时, 他被一股力量拖住腿,猛地往后一拽,回首看去,成堆的尸鬼全然朝他扑来, 像是闻着了血味的恶狼。

  他将徐清翊往外推去,见它们也不跟之前那样缠他,而是纷纷露出利齿朝他身上各个地方咬来!

  是怕他跑了,这回知道要先下「口」为强了?

  苏纨灵泛地扭过身,蹬脱腿上的束缚, 眼见避不开数百颗獠牙的撕咬, 他反倒淡然自若。

  尖锐利齿透过衣衫刺入皮肉,没等饮到血,一股金光从他身体里燎起, 似滚烫岩浆般熔掉周边尸鬼们的大半个脑袋, 霎时恶鬼惨烈嘶嚎, 听得人耳膜欲裂。

  真当原主这几百年是白修的?

  苏纨眼中幽光微闪,将刀刃似的恶意收拢,游到逐渐下沉的徐清翊身边,揽着他跃出水面。

  沉烟正在岸边焦急等待,发觉有动静忙迎上去。

  “这是……”

  看到单独下水的人还从里面带了个活人出来, 他甚是惊讶。

  “此地可有浴池?”

  苏纨脸色不大好, 阴沉挂在眼角眉梢, 平日的懒散消失得一干二净,被水洗过黑眸里还多了层寒冬来临之际的肃杀。

  “请公子随奴来。”

  沉烟没有多问,当即心领神会,带他往活水浴池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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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石之间水汽氤氲,烟雾缭绕,流淌水声清脆,彷如乐声。

  那恶心的鬼地方还得去第二次!

  苏纨解开腰上的貔貅带钩,凶狠地磨了磨后槽牙,一声惊叫突兀传来,令他左眼眼皮跳了一下。

  他转过身,看见沉烟捂着手,手背上多了一道长且深的伤口,只是伤口里并没有溢出血。

  徐清翊倚靠着青石,刃面已没入他手掌,留出部分刀尖,正缓慢渗着从他掌心里淌出的血,他抬起湿漉漉的脸,明明虚弱不堪,目光却泛着逼人的寒意。

  本来见徐清翊衰惫无力,他才想让沉烟搭把手,为他褪下衣衫沐浴,结果这家伙还真是不识好人心。

  他走上前看了眼沉烟手上的伤,发现它已开始自动愈合了。

  沉烟揉搓着恢复如初的手背,朝他靠过来,附在他耳边笑道:“公子,依奴看,眼下他跟疯狗无异,见谁咬谁,您还是小心为妙。”

  话刚说完,扶住青石的人眼神一凛,显得阴森可怖,施力朝其脖颈掷出手中匕首,苏纨眼尖,迅速抬指夹住飞来的刀刃,低声道:“先下去。”

  “干净衣物已为二位放好了,有事唤奴就是。”

  沉烟俏丽一笑,乖巧地退了出去。

  苏纨瞅向手中的匕首,脸色晦暗不明:刚才若是自己上前替姓徐的解衣衫,这狗东西大概会对他一刀封喉。

  他将匕首丢到一边,心头有些不耐烦,只想赶紧把徐清翊打晕了扒下衣服扔到池子里洗一洗算了!

  打定主意,他大步行到他跟前,手刀欲出之时,低首恰好与这人对上眼。

  徐清翊仰头望着他,青灰的眼眸里早没了彻骨的寒意,只余下空洞黯淡,其中还带点茫然,像是被大雨打湿的猫狼狈地缩在石头旁边,显出几分可怜。

  这样的神情,他倒是鲜少在他脸上看见过。

  他收起准备敲昏他的手,单膝蹲下想与他并齐时,才发觉自己还略高他一头,于是他垂目看他,嘴上不忘嘲弄道:“既有力气伤人,自己宽衣解带应当不难罢?”

  徐清翊默不作声,望着自己被血染红的手,半晌没个动静。

  知道又是对牛弹琴,苏纨心里一阵不悦,懒得这样跟他僵持,干脆俯身利落地扯开他的腰带,粗横剥下他湿透的衣袍,才见其惨白的肌肤上多了几道手掌状的黑色痕印,约莫是尸鬼抓他时太过用力留下的。

  察觉到目光停留在自己的身体上,徐清翊轻轻别过头,湿润的黑发紧贴脸颊,更衬托出那抹异样的白,即便如此,他只是稍稍躬身躲避,并没有挣扎,任由他褪下衣衫。

  池水半温半凉,雾气浮在水面,将池中的身形掩盖得隐隐约约。

  额前的发梢落下一滴水珠,砸在鼻尖,池里的青年甩了甩脑袋,顺手将额前散碎的发往脑后抚去,他呼出一口气,像是有些累了。

  替徐清翊处理好手心的伤,又仔细检查了他手腕处被小鬼咬下的痕印,见伤口没再渗血,苏纨刚准备松开,忽是被手的主人反过来抓紧。

  他眼带疑惑地看过去,雾气腾腾中,徐清翊的脸上沾着无尽水光,似是落在雪地里的一块无暇白玉。

  没等问话,这家伙就一头朝自己栽过来,浑身滚烫,如怀里扑了个火炉。

  “……”

  苏纨一时心梗,想把他推开,又听他伏在自己脖颈边,从喉咙里挤出模糊不清的话语:“热。”

  “热你还不滚远点!”

  他咬牙切齿地拉下脸,虽说两人也不是没有过亲密接触,但这种「肌肤之亲式坦诚相见」怎么看怎么别扭。

  把徐清翊从怀里一把推出去后,他整个人跟没了骨头一样软绵无力,直接缓慢沉进水里,见这景象苏纨顿感不妙,忙又从水里把人给捞起来。

  这一下仿佛捞了株沾满露珠的菡萏上来,欲绽未绽,透过淡粉的花苞尖儿,就能瞧见内里嫩黄的蕊芯,只是他神色极为痛苦,半阖着眼,扇骨似的长睫也没能盖住苦苦挣扎的绝望,烈火顺着血管一路燃烧,在内脏里轰然炸开。

  “唔……痛……”

  他难受地想蜷起身子,奈何虚弱无力,眼里蒙上一层薄薄的雾气,似乎立刻要滴出水来。

  苏纨猜到该是情思蛊在作祟,现在别无他法,只得将他抵在水池边缘,握住他未受伤的左手,好教他抒泄体内的热意。

  浓稠烟雾中,满池皆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苏合香,令人沉醉不已。

  直至低喘声在耳侧渐渐消失,他方才抱起水里的人,随意套上放在一旁衣衫,回了东侧的庭院。

  山野大雾弥漫,不见天光。

  两道身影结伴而行,不出一炷香的功夫就被四面八方的黑雾包围。

  随后土里蹦出数只无头鬼,「咻」的冲进雾里,以电闪雷鸣之势进行突袭。

  本以为会是血溅当场的惨状,结果黑雾中爆发出一股强大的兽气,浑身冒着幽绿火苗的白虎发出震天地的怒吼,一掌拍碎扑来的无头鬼!

  另一位玄衣男子则抱手看戏,好不惬意,见白虎轻松收拾了那群倒霉蛋,狡黠一笑:“阿杳啊阿杳,你出手这般直截了当,倒是用不着我了。”

  “薛獒大哥,眼下找师尊要紧,它们若是识相滚远点,我也不会下死手。”

  “师尊”二字戳到他心底最柔软的部分,少年眉眼间的狠戾渐消,头也不回地继续往前走。

  “我们兽界与鬼界虽说不算仇敌,但交集也不深,这样下去你就不怕得罪鬼界?”

  薛獒步履轻盈地跟上他,似是不经意问道。

  陆杳闻言神色不变,一双清澈的眸子透亮晶莹,明媚而坚韧,他毅然决然道:“无论何种后果皆由我一力承担,为了师尊,哪怕让我荡平鬼界,也在所不惜!”

  “唉!赭玄道君何德何能,收了你这么个好徒弟。”

  薛獒像模像样地叹了一声,见少年忽然变得有些垂头丧气:“可师尊在哪儿呢?也不知他是否负伤。”

  这话让薛獒眼光闪了闪,立马意识到赭玄道君并没有告诉阿杳,结契者受伤会互有感知这件事。

  他也没多说,上前拍拍他的肩膀:“放心吧,道君神通广大,定会平安无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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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珠帘叮当碰撞,在空中自在地晃来晃去。

  床榻上的人恢复神识后还未睁眼,先将谈话声听入耳里。

  “公子,这画上画的人究竟是谁呀?”

  “你问这个做什么?”

  “奴能瞧得出,这画并不是画者随手所作。”

  “还有呢?”

  “还有……这画中人并非是人。”

  此话一出,有人沉默良久,然后发出一阵爽朗笑声:“你这双眼睛倒是毒得很。”

  “奴就当公子是在夸奴了。”

  这两句话致使床榻上的人猛然睁开眼,不动声色掀起紧闭的青纱帐。

  微微摆动的珠帘后,两人坐在桌前,皆望向挂在立柜上的画。

  “我本入金洲修道,一心想得正果,立于门派顶峰,好接承掌门之位。后来,”

  他陷入沉思,偶然回忆起什么,忍不住闷声笑了笑,“后来我遇到一个人,他教会我识心,辨色,生情,我与他相交甚欢,再是情投意合,相定白首成约,可惜我二人身份天差地别,此情为世人所不容,遂我决心离开道门,放下虚浮名号,百年修为,只愿得真心相付。”

  “或许这就是情思蛊对公子无效的原因。”

  “嗯?”

  “君心如磐石,此生无转移。”

  心脏轻缓地跳动了下,苏纨笑而不语:这人真是为他找了个好借口。

  他知道情思蛊对他不起作用的真正原因,且不只是他,南华道那几个长老包括他的师兄弟应当都知道。

  毕竟他身体里有什么东西,那些人是再清楚不过的了。

  “那……那位公子呢?”

  沉烟眼神飘向床榻上的人。

  “我私离道门,坏了门规,他是来抓我回去受罚的。”

  苏纨刻意压低了声音。

  “原来如此,公子所在的道门实在不讲情面,世间姻缘本是一桩美事,何必棒打鸳鸯!”

  “也不知我家那小郎君如何了?若是被人抓去炖汤就不好了。”

  挂在嘴上的无心之言,有人听到耳里脸上当即蒙了一层霜雪,心脏里仿佛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正不受控制地疯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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