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急雨乍来(1 / 1)

妖女为何这样 蜂蜜糖霜 2772 汉字|0 英文 字 4个月前

第43章 急雨乍来

  屋外不知何时隐隐聚起云来, 遮星避月,闷雷声声,携细密雨珠的夜风吹灭醉春阁上高悬的灯烛, 十里胭脂长街的熏熏暖香都愈发黏稠,氤氲成风雨欲来的闷热。

  室内则更闷热。

  相凝霜此时骑虎难下。

  她好不容易想明白了南客这一番变态行为的目的,却又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纠正他。

  如果纠正:她告诉他“骨血相融”的真正意思, 他恍然大悟,及时改正,她完蛋。

  如果不纠正:她负隅顽抗,无济于事, 他依旧在错误的道路上一条黑走下去——即喝她的血, 她也要完蛋。

  救命, 被一个魔修吸血这种事完全就是在玩命吧。

  她纠结得要死, 脑袋乱成了一锅粥, 南客却根本没给她考虑的时间,已经慢条斯理抬了手,用苍白的指尖摩挲上她手背, 又沿着手臂的线条一路似触未触的滑上去, 低声问她:“想好在哪里了吗?”

  简直是酷刑。

  相凝霜整个人还软在浴桶里, 提不上劲, 脑袋又跟喝了三百坛烈酒一般晕晕乎乎,此刻挣扎着勉强回答道:“我觉得…我们之间有误会。”

  南客却完全没有听她说话的意思。

  他伸出手指点在她唇角,不轻不重的揉着她下唇, 又更低的俯下身来仔细观察她被欺负得可怜兮兮的嫣红唇瓣,声音放得很轻:“再多说一句废话, 我就自己选了。”

  相凝霜简直气得要杀人:“你怎么听不懂话…不不不不不这不行, 我选, 我选行了吧。”

  她被迫改口,两害相权取其轻,抬起只胳膊递给他,破罐子破摔的闭上眼:“喝吧,你干脆把我吸干好了。”

  雪堆玉砌的一条臂儿,南客握住她手腕,微微偏了脸贴上去,除了能闻到她独有的清艳馥郁香气,更能感觉到薄薄皮肤下涌动的血液,似乎也散发着可口的香气。

  相凝霜眼看着他微偏过脸去作势要咬,下意识闭上眼,小臂内侧却贴上了一点濡湿的触觉。

  他没有咬,他轻轻舔了一下。

  相凝霜吓得一抖。

  行吧,舔就舔,总比咬好。

  她这么勉强安慰自己几句,南客看着她好了不少的神色又轻轻一笑,似乎是觉得有趣一般,他扣了她这只手腕按在桶沿上,又抬手去抚她散乱得不像话的长发。

  动作极仔细、极温柔,一点一点将碎发别去她耳后,最后,轻轻按住了她的后颈。

  “…我不满意。”

  他这样说道。

  相凝霜有些懵。

  太近了,他现在靠得太近了,简直就是一个微微低眼便可吻上的姿势,她被逼到浴桶角落无路可退,只好下意识偏了偏头,问道:“…什么意思?”

  她这下意识一偏,自以为是个自我保护的动作,没想到却简直像个昏了头自投罗网的小兔子,把最脆弱的脖颈露了出来。

  南客牵起唇角。

  “我说…”他终于靠近她颈侧,气息拂动轻轻落在她肩窝那一小块柔软而洁白的皮肤,像得到一块可口的小点心,“我要这里。”

  哦,他想咬脖子。

  …不行!!!

  “这不行…”相凝霜一个激灵,立刻想伸手推他,然而手臂软得连抬都抬不起来,声音更是小得像小猫叫,只能感觉到南客已经凑近她脖颈,先是重重蹭了蹭,野兽一般的亲昵,她雪色脖颈间立刻便晕出一片暧-昧的红,接着是他冰冷的唇,沿着她颈线梭巡,最终找到了一块最满意的位置。

  不行…

  相凝霜抓上他散乱在肩头的银灰长发,本想用力揪起,力道却小得仿若耳鬓厮磨时的情-趣。

  沉沉暗室,灯影昏黄,只有一支欲燃尽的烛火飘摇,而迷离光影之下,水汽氤氲,雪肤花貌的美人正被人重重揽在怀中,百般爱怜的吻过脖颈。

  香-艳如斯。

  但相凝霜只想去死。

  脖子这地方实在是太重要太脆弱了,她极有可能真会被他咬死。

  她一面还在妄图徐徐图之慢慢蓄力,可南客扣在她腕上的这两支金镯实在古怪,她折腾了半晌都纹丝不动,正绝望之际,便感觉南客有些失了分寸般重重按着她后颈,随即便是脖颈一痛——

  他真的咬了。

  相凝霜顿时分寸大乱,昏头昏脑什么都顾不上了,下意识脱口而出喊道:“洛长鹤…!”

  她脑子里只剩下方才那个猜测,此刻揪着这一根救命稻草只希望这猜测是真的:“呜…救命!”

  救救她救救她,这次事过了她一定回头是岸好好供奉我佛。

  她拼尽全力喊出来的声音其实也不大,南客闻言却硬生生一停,微抬了眼看向她。

  相凝霜对上他视线,下意识呼吸一窒。

  他容色太苍白,唇色却又极红艳,唇角沾了她的血,美貌得近乎锋利,像刚生吃了人的艳鬼。

  他深黑眼眸冷得要命,整个人精神状态看起来都不太稳定,仿佛下一秒就要杀人屠城,一字一句问她:“…你想要他?”

  什么意思。

  相凝霜自觉她现在不太对劲,思考速度也慢了很多,半晌都没想明白他的意思,正迷迷蒙蒙想要开口时,房内唯一燃着的那根烛火却在此时恰好燃尽,顿时熄灭——

  窗外骤然响起一声炸雷。

  与此同时,她清清楚楚的听见南客发出了一声重重的喘息,甚至颤抖,像一声痛呼。

  这一系列变故几乎在一瞬间发生,她尚一头雾水着,南客已经放了手,她重获自由,乍然黑暗的环境中却什么都看不清,正伸了手向前摸索,室内却骤然爆出一阵极强的灵力波动。

  帘飞榻斜,窗摇门乱,浴桶也被余波掀倒,相凝霜重重落在地上,痛得啧一声,心里却隐约感觉到她跑路的机会来了,连忙慢吞吞朝一个方向挪去。

  好机会,南客好像不在房内了…

  她卖力的挪了好久,自觉已经快到了门口,伸手一摸,却摸了一掌心的柔软衾被。

  该死,认错方向了,这是床榻。

  她气喘吁吁靠着榻角歇了一会,脑袋越发昏沉,心中隐约猜出南客的血恐怕有什么问题,残存的神智却实在想不出个什么自救的法子,只好在勉强有点力气之后循着本能继续辨认方向,正想不屈不挠继续往前挪,便突然又听到脚步声悄然响起在室内。

  …不会吧,又回来了?

  相凝霜心如死灰,绝望之下彻底摆烂,主动提议道:“要不这样,我找个碗给你盛一碗喝,这样比较文雅。”

  半晌都没动静,她半靠在榻边,以肘支颊昏昏欲睡,又开始讨价还价外加胡言乱语:“一碗都不行吗?那两碗…你自己给我的都是手掌的血,不能这么不讲道理吧……那我也要咬你的脖子!”

  她仿佛饮多了酒一般,眼眸水光潋滟,颊边晕红,整个人湿淋淋的倚在榻边,又混乱,又…美丽。

  洛长鹤僵硬的立在原地。

  他琉璃心肠,五感通明,此刻在黑暗中也目力极佳,将眼前的虚弱美人看得一清二楚,下意识便往后退了几步,正不知所措之间,觉出些不对劲来,便抬指轻轻拭过自己唇角。

  一点暗红…宛如美人胭脂痕。

  是血。

  她的血。

  洛长鹤简直要站不住了。

  自责、愧疚、慌乱几乎要将他压垮,他顾不得方才强行醒来的修为损耗与灵台翻涌,更不敢去细想方才都发生了什么,只能努力稳住神智,声线平平、状似极为冷静唤了一声:“…施主。”

  相凝霜一愣。

  愣过之后之后就是喜出望外,简直如同聆佛音般要痛哭流涕了。刚刚那阵大动静果然就是他来了,呜呜呜我佛慈悲佛子真好。

  “快…”她连忙叫道,很焦急的想要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快来抱我…快抱我出去,我走不动了。”

  话没说完,“哐当”就是一声响,一旁矮几上摆着的黄铜水壶被洛长鹤一失手碰了下去。

  他正想取了衣物替她披上,没成想听到她那句快去抱她,下意识便手腕一抖,不仅没拿到衣物,还碰落了一矮几的东西,溅起的热水浇了他一手背,顿时便通红一片。

  相凝霜注意到了这动静,却也没心力管,等了半晌不见人来,又提了声喊道:“上座?快进来。”

  洛长鹤被她这一声叫得勉强定下神,轻念了一句佛号,半阖着眸脚步极稳的走进了内室,素白袈裟迤逦拂过沾了水的乌木地面,不染一丝尘埃,像天边静静飘过一缕云。

  他将衣物轻飘飘盖在她身上,很有分寸的不看任何不该看的地方,低着眼朝她伸出手,温声道:“施主把手递给我,我扶你起来。”

  “不行…”相凝霜连根手指这会都抬不起来了,两颊愈烫,只觉得身体也轻飘飘的,“…抬不起来,我手脚上有东西。”

  洛长鹤闻言生了些急切,担心她有伤在身,也顾不上别的了,连忙蹲下身去察看她脚踝,看到那金镯神色便是一冷,刚想结个印破了制,却不可避免的碰到她皮肤,又正正好便看到她雪白皮肤上一点淡红印子,是个指印。

  他一怔。

  然后他不可避免的发现,这指印的形状,与他指尖一致。

  洛长鹤脸便轰然一红,随即更加心如死灰。

  难道…难道他当真这般无耻,成魔那一面的那点欲念,便是将阿霜以金玉束之,尝过她浑身血肉,再以指尖恣意怜爱?

  可怜的小孔雀,此刻自厌到极点,恨不得当场把自己埋起来。

  作者有话说:

  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