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收归
驿馆之中, 谢良臣接到了家中来信。
盛瑗已于半月之前生产,一儿一女是对龙凤胎,家人给他报信, 同时问他该取何名字。
终究是没能在临产前赶回平顶村,谢良臣也觉对不住家人,但为今之计也只能先把琼州这边安排好再说,同时他也提笔给两个孩子取了名,长子名谢承恪,幺女谢存舒。
得知他喜获麟儿, 琼州本地官员们皆来道贺,各商部来的人也不少,只人数却不及当日他刚到琼州之时多。
见此情况, 谢良臣心中已是有了数,不过仍是等着苗凤岭来给他最终答复。
又三日后, 林苍来报,道苗家二当家及琼州当地两位商部当家带人出海,似乎抗拒归降。
谢良臣点头,一边让林苍加紧防备, 派人小心跟随打探, 一边送信去钦州, 准备随时调大军过来剿匪。
就在此时,下人来报, 说苗凤岭到了。
“参见丞相大人。”
苗凤岭立在堂中,脸色苍白且疲惫, 但眼神却坚毅笃定, 似是心中已有了决断。
“苗大当家请坐。”谢良臣朝旁伸手, “不知大当家可是来给本相答复的?”
苗凤岭垂下眸子, 片刻后直接跪在了地上,朝他磕头道:“我知此间事皆瞒不过丞相,我二弟与程、周两家胆大妄为,出逃海外,此事皆是我教弟无方之过,我只求丞相允我出手解决此事,同时留我二弟一条性命。”
谢良臣看着跪伏在地上的苗凤岭没有说话,厅中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
苗凤岭只觉有冷汗从额间渗出,想到谢良臣可能真的会杀了她弟弟,心中一寒,抬头道:“大人若是信得过草民,半月之内,我必将程、周二人首级取来,不必大人出一兵一卒,只求以此换我二弟一命!”
信得过她吗?谢良臣弯弯唇角。在这个世上,他能信得过的人有,但绝不是相识没多久的苗凤岭。
见谢良臣眼神冷淡,神色亦是不为所动,苗凤岭方知她自恃在本地势力最强,总觉得可以因此与对方谈条件,如今看来倒是她想多了。
想明白了这点,她心中仅剩的那点傲气也不复存在,只再次顿首道:“丞相既是不愿信我,我愿以全部身家作保,只求丞相给我这个机会。”
“苗当家快快请起。”谢良臣此刻方展露笑容,伸出手示意其免礼,“苗大当家既有此诚意,那本相也不好太过不近人情。”
“大人?”苗凤岭惊喜抬头。
谢良臣从案后起身,于屋中慢行数步,后才缓缓开口道:“只如苗当家所言,程、周两家既是不愿改邪归正,则必得将其灭掉。半月之后,若是苗当家无法履行承诺,则届时无论是程、周两家也好,苗家也好,都将不复存在。”
说到最后,他的语气已是带了杀机,苗凤岭自是不敢轻视,于第二日便调拨了手下人马出海拦截。
与此同时,琼州府内,衙门官吏以及林苍统领的卫所也开始为新入的船工水手们登记预备役军籍。
在这其中,这些人有些原本就是农户,不愿意再随船远行,谢良臣也不强求,仍旧让他们归家务农。
至于剩下的人,凡是符合条件又自愿加入了的,则皆获正式身份,当然,他们也要遵守一定的法规。
比如,若国内外发生大战,发出召集令,则必归,不归者按逃兵处置,以及他们虽不用驻扎某一固定地点,但每月却仍需组织两次操练,不可放松纪律。
再就是谢良臣说的不许劫掠伤害本国同胞的事,若有违背者,亦严惩不贷。
等将这些青壮全都登记在册后,王直随即就调拨了一半的人去帮助修建炮台,打算加快进度,毕竟按照谢良臣所言,明年建设部的侍郎便要致仕了,他总得在此之前将工事构筑完毕。
再说苗家,自苗凤岭带人离开之后,苗家一干人等皆被看了起来,苗家所有的家产、本地的基业,也全都暂为官府所扣。
海上,风高浪急,风帆被吹得猎猎作响。
两方人马各自凭船对峙,剑拔弩张。
“阿姐,你竟要来杀我不成?”苗凤举脸色惨白,看着苗凤岭的目光里全是受伤。
“二弟,我已说过了,咱们一直如此终非长久之计,朝廷早晚要对咱们下手,可你却受人蛊惑,非要逞强,我不能看着你泥足深陷不可自拔。”苗凤岭沉声道。
听她说到朝廷,苗凤举突然怒从心起,冷哼一声:“什么朝廷,我看就是你被那姓谢的骗了!”
“二当家,还多说什么?如今咱们既已出海,自是天高海阔,朝廷便是一时能压制咱们,想要时时刻刻盯着海上却绝不可能。”旁边程姓的头领从旁插话道。
“没错,只要咱们出了海,以后该干嘛仍旧干嘛,逍遥自在得很,却为何要听朝廷那些狗官的摆布。”周姓头领亦附和道,“依我看苗大当家就是一时为人所惑,以后恐怕下场难说,咱们不如现在趁机将苗当家擒住,后再好言相劝,陈明利弊,这才是上策。”
苗凤举只想让阿姐退去,却没想伤她,闻言便道:“可以,只是到时却不能伤了我阿姐。”
见他同意,程、周二人对视一眼,各自下去安排了。
大家都是在海上跑惯了的,实力相差无几,最多就是手下人马数量略有差距,因此苗凤岭虽带队前来,却一连数日与之周旋皆无太大的进展,双方死伤也极多。
正一筹莫展之际,对方的几艘船突然传来骚乱,她派人爬上桅杆眺望,探寻情况,哪知得到的消息却令她震惊震怒不已。
据报,程、周二人眼见苗家势大,于是趁苗凤举不备将人和船一并劫持了,此刻正拿刀比在苗凤举的脖子上,站在船头,以旗语要她去答话。
苗凤岭听到消息即刻便快步出了船舱,见到二弟果真被人押跪在船头,旁边站着程、周二人,瞳孔一缩,命人将船再次靠近。
“姓程的,你要是敢伤我二弟一根毫毛,我便要叫你碎尸万段!”
对方此时亦是单船而来,看着像是所带人马不多,但是船舱里实则埋伏下了不少的弓箭手。
听她威胁,程当家冷笑一声,轻蔑道:“你若是想见苗凤举人头落地,尽管多放狠话,看看我俩到底谁的手更快!”
苗凤岭眼见对方刀泛寒光,紧贴弟弟脖颈之上,害怕对方真伤了他,终是平了怒气,沉声道:“你待如何。”
见她果真上钩,两人又是得意一笑:“很简单,你自乘了小舟过来换人,只要大当家肯舍身换回令弟,咱们看在往日的情份上,自然也不会伤他。”
苗凤举一直没有说话,眼睛盯着对面人,眼见阿姐真要以自身来换自己,他鼻头一酸,开口道:“阿姐不必管我,你只管将人撤回去就是,他们押我为质,所求不过如此。”
他刚一开口,哪知程、周二人见要坏事,对视一眼,程当家立刻凶恶的踹了他一脚,同时鞋子踩到对方脸上,刀尖向下,对准苗凤举的心口。
“哼,你若不想来换你弟弟也无妨,那就看着他死在你面前好了!”说着就要将刀落下。
“你什么意思?!不是说了做戏,难不成你们......”苗凤举不可置信的看向二人,却只见他们目露凶光,眼中杀意真真切切。
两人见他还如此的天真,皆放声大笑,嘲讽道:“哈哈哈哈,原本我们撺掇你一起离开,便是想寻个护身符,如今既然你姐姐非要赶尽杀绝,那不如咱们先杀了她然后再接管苗家的人马,如此便是姓谢的再来,也不一定是咱们的对手。”
“你这狗贼......啊!”
苗凤举咒骂出声,只是话音未落,即发出一声惨叫,却是小指已为人所斩,此刻右手断指处正血流如注。
“姓程的!你给我住手!”
苗凤岭眼见对方伤害弟弟,气得双眼赤红,只恨不得提刀过去将二人断做两截。
见地上人已如死狗一般,程当家继续笑得猖狂,朝对面人轻佻开口道:“如何,苗当家是愿意自己独活,还是舍身取义,来救你苗家的这根独苗呢?”
说到“舍身取义”时,对面船上又是一阵猥琐大笑,显然语含龌龊。
“大当家!他们欺人太甚,不如现在咱们就召集兄弟们杀过去,救回二当家!”苗凤岭身边一个副手闻言激奋道。
“不可,若是强攻,阿举必有危险。”苗凤岭抬手止住手下人。
如今两方对峙已然数日,虽胜负未分,但是因着苗家势大,又可从陆上源源不断的运送补给过来,所以要论熬,对方是肯定熬不过的,若论打,苗家人更是比对方多出两成,硬拼也占上风。
只可惜,她弟弟在对方手里,她不得不投鼠忌器。
“我亲自去救阿举。”苗凤岭解下腰间佩刀递予身边人,“自我去后,苗家事务便由几位长老暂理,而后你们再去衙门寻知府大人,求他说情。”
言罢,苗凤岭便命人解了小舟,打算真个独自去一人换一人。
“大当家!”
“阿姐......”
苗凤举趴在地上,看着底下的小舟,只觉痛入心扉,与其让这些人糟践阿姐,还不如他先死了!
于是就在苗凤岭小舟刚行至一半时,苗凤举立刻死命的挣扎起来,甚至故意口中谩骂不停,激对方杀了他。
程、周二人怎么会在此刻杀了他?见他挣扎也只命人死命的按住苗凤举,同时拳打脚踢不停。
苗凤岭见他们几欲将弟弟打死,再顾不得其他,从腰间解下一段细绳,又自发间取出藏着的弯钩,而后一甩绳子钩住船沿,就想朝上爬去。
见她动手,两人畏惧苗凤岭的武艺,也顾不得捉活的了,立刻命人朝下放箭,准备将她射死。
躲在船舱的弓箭手出来,抬手就拉弓,对面苗家眼见不好,也将埋伏的人手叫出来,亦张弓对射。
就在此时,突然一发炮弹如流星一般自空中划过,迅疾又猛烈的砸中了甲板船身,几乎将木船整个穿透,船舱底部亦开始漏水。
苗凤岭用力拔出身前的羽箭,而后又继续往上爬,终是爬上了甲板。
剧烈的震荡让船上人东倒西歪,眼看船要沉,苗凤岭便打算带着弟弟下船去,只是还未等他们站定,接连又是两声炮响,大船本就已遭重创,此刻再被击中,瞬间便碎裂成片片木板。
谢良臣站在船头,旁边的林苍用色目人的远望镜瞧了会,见苗家姐弟坠入海中,便问他道:“丞相,是否要救苗家姐弟。”
“若是人没死,便救起来吧。”谢良臣淡声道。
“是!”林苍领命而去,同时令手下人加大船上火力,务必将敌寇头目拿下,生死不论。
冷兵器与□□对战,结果没有任何悬念,执意以后也要当海盗为祸一方的程、周二人船队很快便败下阵来,愿意投降的已经放下兵器束手就擒,顽抗到底的便随船沉入海底。
三日后。
苗凤岭终于苏醒,她记忆仍混沌,只记得自己似乎跟二弟一起坠入了海中,此刻回忆起坠海前的一幕,立刻惊叫坐起,却牵动身上箭伤:“呃,阿举!”
“大当家不必担心,二当家已是无碍了。”一个丫头过来扶她坐起,顺便把床帐的帷幔也挂了上去。
苗凤岭见所处之地乃是自己的卧房,又问:“是谁救了我?”
丫头将桌边的药端过来:“是丞相大人救了大当家,大当家请喝药。”
“谢丞相?”苗凤岭还觉得不太敢相信。
“对,那日丞相大人诛杀了程、周两位当家,随后便着人将大当家和二当家送回来了。”小丫头老实回道。
苗凤岭听到这个消息,心中一时复杂难言,忽而欣喜,忽而难过,忽而心动,忽而失落,等到最后她竟自己也不知是何感受。
“阿举呢?阿举怎么样?”苗凤岭又问丫头。
“二当家昏睡两日,今日刚能下床,听说去见谢丞相了。”
“什么?!”
苗凤岭闻言大惊,立刻就要掀被下床,奈何身上箭伤沉重,刚起身便又无力的坐回床上,同时肩头伤口崩裂,有血渗出。
小丫头见状吓坏了,赶紧上前阻止:“大当家,你的伤还没好,不如卧床休息,奴婢这就去请大夫来!”
“不必了。”苗凤岭缓了缓,最终还是强撑着起了身,又让丫头替自己更衣,而后乘了车马便赶往驿馆。
谢良臣看了眼立在堂中一脸傲娇不忿的男子,垂下眼:“二当家既是来找本相,为何又不置一词。”
苗凤举右手少了一指,手上此刻还缠着纱布,脸色亦苍白得很,可眼神却十分的倔强。
他闻谢良臣此言,当即就瞪了眼,冷道:“你既是救了我阿姐,看了......自是该娶她,为何不见你来提亲?”
谢良臣握着笔的手一顿,一滴黑墨便点滴在了纸上,“二当家何出此荒谬之语。”
“荒谬?!”苗凤举瞧了一眼屋内随侍的众人,想开口却又忍住了,最后只道,“此事事关家姐名节,还请丞相屏退左右。”
谢良臣彻底将笔放下,抿唇看着面前理直气壮的人,怀疑自己是不是最近脾气真的太好了,否则这巨婴怎么会如此大胆。
“二当家恐怕忘了,本官还未治你的罪,你不思悔改,倒是质问起我来了。”
“哼,你真当我不知吗?”苗凤举冷哼一声,“我苗家从众甚多,你不杀我不过是为着收拢人心罢了,更兼我阿姐答应来擒程、周二人,否则你怎么真的放过我?”
“原来你所自恃便是这个。”谢良臣点点头,随后收了脸上笑容,“你以为我非你姐弟二人才能令人顺服,我却是不信了,来人!”
“丞相。”两个护卫随声进来。
“将此人拖下去先打五十大板,而后便将他关入大牢之中,听候发落。”
“你!”
苗凤举没想到谢良臣竟一言不合直接动手,更没想到他竟不念一点情份,毕竟在他看来,谢良臣肯派兵出海救他们,应该也非对他阿姐全无情意。
护卫得令即可便将人堵了嘴拖下去杖责,谢良臣也重新坐回桌前回信。
给他来信的是他三弟谢良材,他此时来报的消息是有关融安帝的,道两宫太后以安帝年满十五,合宜大婚为由,打算给他遴选皇后妃嫔,问谢良臣该怎么办。
十五岁成亲,倒是真着急,谢良臣冷哼一声,随后提笔回复,道不必阻拦,要选何家女子也随他们,等他回京后再行处置。
正在此时,外头门房又来报,说苗大当家来了。
谢良臣现在听到苗字就皱眉,这两人一个是心智未成熟的巨婴,一个又总莫名其妙发脾气,便是他不屑与女子计较,次数多了也难免不耐烦。
“不见。”谢良臣头也没抬的道。
从人领命而去,可片刻后却又回禀,道对方宁死不走,还跪在了门口,说不见她就常跪门外。
“啪!”谢良臣摔了笔,这下是真有点生气了。
前脚他弟弟才来跟自己胡说什么要他娶他姐姐的话,这人就来跪在门口相逼,这是真当他手软不成。
“她要跪就让她跪好了!”
“丞相,王管事来了。”外头又有人来报。
听说是王奋,谢良臣脸色缓了些,叫人请进来。
“参见丞相!”
“明升快快请起!”谢良臣起身快走几步,将人扶起来。
王奋亦是当年他京中时就培养的人,算得上是心腹中的心腹,以前便是辅佐谢良瑾的,后来她一走,谢良臣便让王奋接手了琼州事务。
“丞相,我看外头责打之人似乎是苗家的二当家,可是我看错?”王奋发问道。
“的确是他,此人无礼,又兼狂悖乱语,我便小惩大诫。”谢良臣点头。
王奋闻言所有所思,片刻后启唇道:“可是因为流言所致?”
“流言?什么流言?”谢良臣这几日少在外头行走,又无人来与他打小报告,倒是真不知道什么流言。
见他真不知道,王奋便将坊间消息说了,立刻又引得谢良臣大怒。
什么叫他为了美人,不辞辛劳领兵出城救人?简直荒谬!
“这些流言到底从何处而起,我定要查个清楚。”谢良臣眼神微冷。
“丞相若无此意,当早下决断才是,否则丞相祖父才丧不过数月便有此等流言传出,虽是无实据,却也有损丞相名声。”王奋躬身道。
“明升所言甚是。”谢良臣收了怒容,“只不知此事该如何办才好。”
“属下正为此事而来。”
“哦?愿听君一言。”
王奋思索片刻,后开口道:“丞相可知林将军素来倾心苗大当家否?”
林苍喜欢苗凤岭?谢良臣先是惊讶,后回想起当日对方表现,也咂摸出了些味道来,似乎的确有此苗头。
“丞相素来待林将军亲厚,何不干脆成人之美,让苗大当家嫁给林将军,如此便是两全其美。”
如此当然不错,但是谢良臣看重林苍,也不想他娶一个完全是被迫嫁给他的女子,尤其这个女子是他喜欢的人,一旦婚后对方冷眼相待,恐怕比不嫁还要难受。
“明升办法虽好,只还待我斟酌一二再说。”谢良臣最后道。
闻言王奋也不多说什么了,提完建议随即告辞离去,而谢良臣则随后命人将苗凤岭叫了进来,同时让外头人住了手。
苗凤岭一脸惨白的进来,跪在堂中便将头磕了下去:“还请丞相饶过家弟。”
谢良臣扫一下厅中女子,见她身形单薄,形容憔悴,最后还是叹了口气,道:“苗当家先起来吧。”
“请丞相饶恕家弟,无论他所犯何事,草民皆愿代其受过。”苗凤岭依旧跪得笔直,垂着眸子看不出来在想什么。
“苗当家可知当日是谁救的你?”谢良臣瞧了她半晌,后开口道。
苗凤岭闻言睫毛微颤了颤,却仍未抬头,只回:“丞相救命之恩,草民无以为报,愿为奴为婢报答大人恩情。”
谢良臣见果然是误会了,只好解释:“救你的不是我,乃是林苍林将军。”
话音刚落,苗凤岭随即就抬起了头,眼中尽是不可置信。
“那日你们落水,林将军亲自跳入海中,兵卒救了苗二当家,苗大当家却是林将军救的。”谢良臣盯着她的眼睛,语气平静道。
“这......”
“刚才令弟来与我说什么‘怎么不去提亲’的话,还说什么会有损苗大当家名节,初时我未明其意,见他无礼,便叫人拖下去责打,如今看来倒是我误会了。”
谢良臣轻笑一声:“原本此为好事,只不知苗大当家可愿嫁与林将军,若是愿意,本相倒是愿做这个媒人。”
苗凤岭下意识的就想拒绝,只是话未出口便又忍住,而是又问了一遍:“丞相当真愿意为我二人做媒?”
她牢牢盯着对方的眼睛,想从中看出些什么,可惜那墨色幽深的瞳孔里却只有淡漠,无一丝情意。
“乐见其成。”
彻底死了心,苗凤岭知道一切不过都是自己一厢情愿,苦笑一声,开口道:“草民多谢大人美意,我愿意嫁给林将军,只求大人放了阿举。”
“如此就好。”谢良臣含笑点头,“只林将军为人一片赤诚,苗大当家既是许嫁,本相亦望你真心相待,不要辜负了林将军的一片心意。”
字字句句如寒冰之水当头浇下,苗凤岭顿首再拜:“丞相好意,草民必铭记于心。”
她既肯如此,谢良臣便朝外吩咐道:“扶苗二当家回去养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