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理念冲突
九郎想向陆潇询问的是龙胤之力的源头，之前陆潇的那段龙胤明国起源说显然被九郎当真了，他希望获得更多相关的情报。
然而那段话只是陆潇根据樱龙的来历随口胡咧咧的，他也不知道明国到底还有没有龙胤之力。
玩过只狼的玩家对樱龙的来历尚未得到统一的结论，一部分人认为龙是明的传统图腾，樱龙理所当然来自中国。
也有人根据樱龙手中的百济传统武器七支刀作为判断，认为樱龙其实来自朝鲜？
且不论樱龙的来历到底为何，陆潇认为朝鲜等于百济这种说法本来就非常不严谨。
百济是扶余人在朝鲜半岛建立的小国，与半岛上的另外两个国家新罗和高句丽并称三韩。
然而严格来说，扶余人与半岛南部广义上的“韩”人压根就不是一个民族，他们的文化背景也是天差地别。
扶余人是汉朝时期居住在中国东北地区的古代少数民族，在汉朝治下度过了一段不短的时间。
即便樱龙真的来自百济，这只龙也与朝鲜和韩国没有半点关系。
况且根据只狼游戏内留存下来的信息分析，源之宫的建筑是典型的日本平安时期风格，而平安时期正好对标中国唐朝。
百济就是在唐朝和新罗的联合攻击下覆灭的。
根据考证可知，樱龙被某些不知名的存在赶出了自己的故乡，还因此受了不轻的伤。
不得已之下，樱龙流落到苇名，吸收当地草木原始之灵的生命力恢复自己受到的创伤，逐渐将苇名国的本土原始神灵与自身同化。
陆潇推测，樱龙或许是从唐朝的领土被驱逐后，路过百济时顺手牵羊夺走七支刀，之后再一路东游进入日本地界，最终扎根于苇名国，由此成为本地不死之力的源头。
陆潇得出的结论纯属推测，不一定正确，不过用来糊弄九郎已经完全足够了。
“被驱逐出故乡的龙吗”
九郎手托下巴若有所思的沉吟了一会儿：“昨晚被带到天守阁软禁后，我翻阅了藏百~万#^^小!说内的书籍，其中就有不少丈和巴留下的记录。”
“他们也提到过樱龙的来历，大致上和陆潇阁下你所说的没有太大出入。”
“丈和巴曾经尝试过想要斩断不死，虽然他们最终失败了，但也因此在文献中留下了不少宝贵的经验。”
“想要斩断不死，必须从身为源头的樱龙着手，而樱龙居住在源之宫的仙乡中，我们需要首先获得前往源之宫的许可证。”
九郎将一本阖上的书册递给陆潇：“这是我今天早上在藏百~万#^^小!说中找到的记录。”
“想要进入源之宫，必须炼制出一种名为源之香的道具，并且要找到接引神轿的位置才能顺利被接入源之宫。”
“炼制源之香需要结宿之石、常樱之木和馨香水莲三种材料，最后还需要龙胤御子的血液作为引子。”
九郎苦恼的挠了挠柔顺的散发：“龙胤御子的血液可以由我提供，但想要让龙胤御子流出鲜血似乎需要一种特殊的武器。”
“而另外三种材料的来源我一点头绪都没有，丈和巴留下的记录之中也少有相关的记载。”
陆潇瞄了一下背上的不死斩拜泪：“九郎，你所说的特殊武器应该就是我昨晚从仙峰寺拿到的不死斩。”
“只有这种武器才能真正斩杀拥有不死之力的人，我已经测试过了，仙峰寺的附虫者被不死斩击杀后再也无法复活。”
“哦哦！”
九郎开心的说道：“很好，这样就解决了一个问题，剩下的”
陆潇笑着点头：“我会帮你外出追查，你继续留下天守阁查找资料吧，或许能找到更多有关源之宫和樱龙的线索。”
九郎年龄虽小，但经历过平田宅邸的惨剧后，他的心智成熟度明显超过了普通的十岁少年。
“陆潇阁下，在此之前，我还有一个问题想向你确认。”
九郎郑重的问道：“为什么身为明国人的你愿意帮助我断绝不死？我真的可以信任你吗？”
“嗯”
陆潇摸了摸下巴，整理了一下语言后才说道：“详细的内情比较复杂，一时半会儿也难以解释清楚，至少在断绝不死一事上，我发誓，会始终和你站在同一立场。”
九郎那仿佛能将灵魂吸入的清澈双眼定定的望着陆潇，过了好几秒才点头道：“好吧，我愿意相信你。”
正在此时，永真故意提高的声音从天守阁下层的入口处传来。
“弦一郎大人。”
“嗯，御子情况如何？”
“昨晚经历了一场奔波，现在正在休息，需要我通知他吗？”
弦一郎叹了口气：“若非万不得已，我也不想强迫一个孩子，但眼下苇名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由不得我有妇人之仁。”
“永真，麻烦你了。”
“是，请跟我来。”
两人的全程对话都被九郎和陆潇听到了，九郎有些慌张的打手势示意陆潇上楼先行离开。
天守阁的顶层是一心特意修建的练武场，附近四通八达，可以从城堡屋顶前往苇名城的各个方向。
陆潇竖起手指放在嘴唇前，示意九郎不要出声。
当着九郎的面，陆潇脚下一点就躲到佛龛旁的屏风后，完全收敛了自己的气息。
陆潇刚刚藏好，弦一郎就跟在永真后面进入了这间专门给九郎准备的软禁室。
此时的弦一郎没有着甲，而是穿着一套花纹素淡的黑色和服，杂乱的长发随意的束在脑后。
来到神色尚未完全平复的九郎面前，弦一郎以标准的跪坐姿势向九郎行礼。
“御子，冒昧到访，还请见谅。”
“先前提到之事，不知御子是否愿意改变想法？”
九郎深呼吸了一下，将心中的不安暂时压了下去：“弦一郎阁下，我的答复依然不变，请回吧。”
再次遭到九郎的拒绝，弦一郎倔强的继续劝诱道：“御子，内府的大军正在步步逼近，您真的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故乡遭受外敌的入侵和蹂躏吗？”
九郎抿了抿薄唇，犹豫了一下才回答道：“即便如此，我也不希望龙胤这种扭曲的力量被滥用，它所造成的危害可能更甚于兵灾之祸。”
九郎和弦一郎的理念有着根本的分歧。
九郎考虑的是如何清除不死之力为苇名带来的诸多扭曲现象，避免龙胤之力造成的危害进一步扩大。
弦一郎最看重的却是苇名国的存续，只要能从内府军的侵略中拯救苇名，他愿意为此付出任何代价。
两人的理念说不上谁对谁错。
九郎看得比较远，而弦一郎更加务实，他希望能脚踏实地的先解决苇名国的危机，至于相关的善后事宜则是胜利后才需要考虑的东西。
两人的信念都很坚定，九郎的背后甚至还有一心的暗中支持，继续这样僵持下去，苇名的内耗反而会进一步加剧正面战场上的将士所面对的压力。
陆潇并不讨厌弦一郎这样忠实于自身信念，甚至愿意为此牺牲一切的人，但屑一郎的某些卑劣做法确实让人难以苟同。
如果可以，陆潇希望能在斩除不死的过程中，让苇名国在和内府的战争中取得局部胜利，从此得以继续存在。
想是这么想，但面对如日中天，几乎统一了整个日本的内府大军，以苇名国所拥有的资源，想要实现这个想法实在是难比登天。
内府、苇名、不死之力，真的能有两全其美的办法吗？
第146 邪道提议
坐拥大半个日本的内府拥有苇名国难以企及的资源和兵力，正面在战场上冲杀，苇名一方几乎毫无胜算。
至今为止，内府之所以还没有全力发动攻击，一方面是摄于苇名一心的压迫力，一心一天不死，内府就无法彻底安心。
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收集情报，潜入城内的孤影众和仙峰寺的乱波众早已达成合作，孤影众甚至获得了不少有关苇名变若水实验的详细情报。
变若水能在短时间内大幅提升服用者的全方位身体素质，一定程度上让服用者保持不死状态。
但喝下变若水的人也会产生相应的弱点畏火。
孤影众将这个情报传达给了身在后方的内府主将，他们还希望获得更多有关苇名特殊力量的线索。
苇名的忍者集团寄鹰众直属于苇名一心，但随着一心的状态每况愈下，寄鹰众内部也出现了意见不一的情况。
一部分寄鹰众悄然站队到弦一郎这一边，在人心不齐的情况下同时面对两大忍者组织，寄鹰众着实有心无力，一心甚至不得不扮做天狗，亲自斩杀潜入城内的“老鼠”。
苇名国的劣势是全方面的，不管从那个角度都看不到获胜的希望，弦一郎正是在这种绝望的背景下才打算孤注一掷的谋求龙胤之力。
龙胤、变若水、附虫者附虫者？
陆潇脑中突然灵光一闪。
诚然，体内寄生巨型虫对正常人来说是难以接受的。
但眼下苇名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只是不知道苇名的士兵是否有牺牲自己拯救国家的坚定信念。
姑且一试吧。
“咳”
在弦一郎和九郎之间陷入僵持时，陆潇轻咳一声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弦一郎反应极快的将九郎挡在身后，从腰间迅速拔出佩刀，摆出架势警惕的看着陆潇。
“明国的旅行者，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我还以为你已经逃离苇名去向内府传达情报了。”
陆潇无奈的耸了耸肩：“为什么你这么固执的认为我是内府的人？我再重申一次，我和内府那只老乌龟没有半点关系，脱离你的监视后也没有离开过苇名，不信你可以问问永真。”
永真轻轻叹了口气：“我可以为他作证，虽然暂且不明白此人的真正目的，但从他的行为举止来判断，似乎确实对苇名没有恶意。”
弦一郎目光有些闪烁的打量着陆潇，过了好一会儿才勉强收回攻击姿势。
“看来，你是站在御子和祖父那边的帮手，既然如此，为什么选择在此时现身？”
陆潇双手环抱靠在天守阁的廊柱上，定定的看着弦一郎郑重的问道：“弦一郎阁下，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苇名国的士兵是否都和你一样有以身殉国的觉悟？”
弦一郎神态不变，气度沉稳的回答：“我不敢保证每一名士兵都是英勇无畏之人，但至少他们当中的大部分人都想豁出一切守护自己的家乡和家人。”
“嗯”
陆潇沉吟了一下：“那么，我这里有一个邪道的提案，或许能暂时解除苇名面对的危机。”
弦一郎双眼中神光一闪，面含期待的说道：“事到如今，已经无所谓邪道正道了，只要能击退内府大军，任何方法我都愿意尝试，请说来听听。”
“其实很简单。”
陆潇言简意赅的吐出三个字：“附虫者。”
“就这？”
弦一郎脸上明显露出失望之色：“很遗憾，这种方式我们已经尝试过了。”
“想要让附虫者真正达到不死的程度，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将附虫者体内的虫子培养长大，而苇名现在欠缺的就是时间。”
“那倒未必。”
陆潇轻笑着反驳道：“弦一郎阁下，事到如今，你应该已经猜到仙峰寺异变的始末了吧？”
弦一郎看着陆潇缓缓点头：“果然是阁下做的，那我就直言不讳了，请将阁下在仙峰寺搜走的佛糖和大量财宝交给我。”
陆潇摆了摆手道：“别急，我的话还没说完。”
“仙峰寺的僧人死不足惜，他们已经偏离了仙峰上人的初衷，深陷于不死之力的研究不可自拔，我是获得了仙峰寺住持的许可才下手清理了整座寺庙。”
“当然，问题的重点不在这里。”
“被巴击杀的仙峰上人留下了几册经书，上面记载了仙峰寺多年以来对附虫者、变若水、龙胤之力等不死之力的深入研究成果。”
“永旅经虫子恩赐一卷上有提到过，附虫者体内的虫子是可以被人为催熟的，只要让他们喝下大量源水就能做到。”
弦一郎对陆潇的话有些半信半疑：“源水真的能加快虫子的成长速度？为什么以前从来没有相关的例子？”
“因为你们喝下的源水纯度不够。”
陆潇简单的解释了一下：“苇名国内的山川河流几乎都融入了源水，但经过活水的稀释，源水成分已经变得微乎其微。”
“想要催熟虫子的成长速度，你们需要找到源水流入苇名的源头，在确保虫子寄生的情况下，喝下大量的纯净源水。”
附虫者同样是不死人的其中一种，只要体内的巨虫不死，即便脑袋被敌人砍下来，他们也依旧能保持行动，典型的例子就是苇名国内最大的那只附虫者狮子猿。
内府的士兵虽然骁勇善战，武器盔甲等物质也比苇名更丰富，但面对一群砍不死、打不烂的不死人士兵，再精锐的军队也会在多次尝试无果后士气崩溃。
以苇名国的底蕴，想要彻底战胜内府是不可能的，即便这一次将他们逼退，未来的某一天内府也迟早会卷土重来，他们需要更多的富国强兵之策。
“在我看来，苇名的治国理念有些过于正统和佛系。”
陆潇对弦一郎建议道：“如果这次能逼退内府的进攻，你们应该立刻抓住这个机会，集中优势兵力打通苇名周边被封锁的交通要道，恢复与其他国家之间的贸易往来。”
“合纵连横的外交策略你们应该听过吧？不满内府高压统治的肯定不只是苇名国，你们需要做的就是以身作则，串联起那些依然保有反抗意志的大名，让战国的烽烟重新燃遍整个日本。”
心地善良的九郎和永真对陆潇描述的未来不敢苟同，希望和平的二人不想在看到战火纷飞的未来，但致力于寻求救国之道的弦一郎眼中却闪烁着希望之光。
“不过，别怪我没提醒你。”
陆潇冷静的警告道：“使用附虫者士兵终究是不得已而为之的邪道做法，甚至很可能因此彻底废掉苇名的一整代人，决定行动前还请提前做好相应的准备和觉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