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离开
被男人控制住的肥坨坨在短暂的懵圈之后炸了毛。
它们一边扭动小身体一边扭头向哥哥“求救”, 房间里立刻响起了“嗷呜”“嗷嗷”的叫声。
晓年看到对方,惊讶得瞪圆了眼睛,直到被小虎崽奶声奶气的呼救声唤醒, 才意识到本该在兴安雪岭的刘煜竟然出现在了他们的眼前。
他赶紧快步走上前去, 一边伸手把小虎崽接过去, 一边问道:“殿下怎么到兴安来了?”
刘煜看了一眼撅着屁股往晓年怀里拱的小崽子, 回答道:“来接你。”
“我们不是还有十天就能到, 这没什么好接的……”晓年想到某人在信中多次数着日子, 不禁红了脸道:“大老远跑过来, 又要再回去, 多累啊。”
蒋长史在旁边看着目光灼灼、精神奕奕的自家殿下, 觉得“累”这个词只能用在苦哈哈的自己身上。
——被小公子折磨了一天不说,晚上费那么大的劲儿结果根本没住动简大夫,身边还有个“猪队友”只会当简大夫的帮凶,一点忙都帮不上……
——总之殿下能来真是太好了,终于有个能够同时“管住”这三方势力的救星了!
蒋智原本以为看到了殿下,简大夫能够主动打消深夜外出的念头。
谁知道他不仅没有退缩, 反而兴高采烈地跟殿下说起了这两天发现的事情, 对舆罄街的堂兄表现出了极大的好奇。
刘煜隔这么久才看到自己的小大夫, 若非众目睽睽之下, 早就想拥他入怀。
但就这样安安静静听他说话,似乎也可以得到满足,以至于当刘煜知道晓年要去“探望”自己的堂兄,而且探望的对象还是个颇具“恶名”的男人时, 竟然完全没有反对!
虽然内心很绝望但还是想挣扎一下的蒋长史对煜亲王道:“殿下,此人与尸体打交道,让简大夫去舆罄街,恐怕不妥。”
他满心以为殿下为了简大夫着想,一定会站在他这一边,会好好劝劝简大夫。
但被重逢的喜悦“冲昏”了头脑的刘煜注定是要让自己的心腹失望了。
蒋智只听到煜亲王颇有威严地命令简大夫道:“再去穿件披风,否则不能出门。”虽然春天已经来了,但夜晚寒露重,可不能让他的小大夫出个门就病了。
“好嘞!”晓年闻言立刻抱着小虎崽就往房间里走,刘煜干脆跟在他后面,也进了屋子。
蒋长史:“……”
望着亦步亦趋跟在简大夫身后的殿下,蒋长史心中泪流不止:说好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摄政王呢?说好的英明神武,威武霸气的呢,都是骗人的吗?!
晓年进了屋子,先把小虎崽放到了床上,但它们一边一个抱住了晓年的手,明显不想让他走。
“哥哥要出去一下,宝贝乖乖睡觉,哥哥很快就会回来了。”
小虎崽似乎觉得光用前爪抱住还不够,于是拿小肥腿也够了够、正好挂在他手腕上——等于它们用上全身的重量,压得晓年一下子连手都差点抬不起来。
晓年顺势在它们的小肚肚上揉了揉,正准备继续哄,突然感觉到旁边的人在靠近。
小虎崽对刘煜的靠近明显有些警惕,刚刚被晓年摸顺的小绒毛也竖了起来。它们盯着刘煜从怀里拿出了什么,放在了床榻上。
晓年一看,发现刘煜放在床上的竟然是一对玉器。
那玉器的质地极好,温润有方,被雕成了卧兔的模样,看上去憨态可掬,显得十分精巧。
小虎崽扭头看着,眼睛都直了——嗷呜呜,是好漂亮好漂亮的小兔子耶!
晓年眼看着小家伙挂在自己手上一动不动,但从它们的小脸上仿佛还能看到其内心激烈征战的痕迹,不禁莞尔。
他故意自言自语道:“看来乖乖和崽崽不想要兔兔呢,那殿下还是给收起来吧,实在太贵重了,没得弄丢了,那就不好了。”
小虎崽:“!!!”嗷呜,有乖乖和崽崽在这儿看着兔兔呢,不会丢的!
听了晓年的话,小家伙明显更加动摇了,而煜亲王也完全配合简大夫的“演出”,真的作势伸手去拿。
于是,担心着到手的兔子飞走了(雾)的小虎崽完全没有商量、凭借双生子的心有灵犀同时松开了小爪子,一落地就撒开小短腿往玉佩旁边跑。
待凑到了玉器的旁边,它们先拿粉粉的小鼻子闻了一闻,果然闻到了“大家伙”的味道,稍微有点不太满意。
——如果是哥哥味的小兔子,那就完美了!嗷呜~
但小兔子的吸引力到底是大的,所以它们还是越靠越近,最后差点没有把小兔子压到自己的肚子底下去了。
这一回晓年再跟它们“沟通”,似乎就容易了许多。
晓年摸了摸各自抱着各自小兔子爱不释手的小虎崽,然后拿起架子上的披风,就对刘煜道:“我们出发吧!”
煜亲王其实并没有蒋子谦想象得那般“溺爱”而没有原则,他只是从最开始就听出晓年对此行十分重视。
在他看来,晓年不是一个爱无理取闹的性格,所以一旦他关注了什么事情,就说明这件事是值得关注的。
虽然他的小大夫在想着另一个男人,让煜亲王略(非)有(常)些(的)不快,但考虑到那是晓年的堂兄,他也就暂时按下不表,先让晓年达成心愿再说。
……想办法避开了巡城的府兵,晓年在刘煜和郑荣的护送下来到了简府宅子背街,找到了那扇被什么东西砸出凹槽、被尖锐的东西刮了划痕的门。
趁着夜黑风高,四下无人,晓年敲响了那扇门。
舆罄街原本是给分家出去的旁支,或者要依附简家生活的远亲居住的地方,条件不好不坏,能够遮风避雨。
但自从简晓意被赶出了主宅而不得不寄居于此后,旁人根本不敢住在他的隔壁,是以这个小院左右两边都没有人居住。
哪怕晓年敲了门,再隔远些就根本听不到了,所以晓年决定更礼貌一些,好尽快取得对方的信任。
三叩一组,过了一会儿,里面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是谁在外面?”屋子的主人显然还没有睡,听到了敲门声遂过来来查看。
晓年压低了声音道:“晓意兄长,我是简晓年,是从京城来的。”
几十年前离开了宁安到京城去的简三爷一脉回来了,两天时间,简家里里外外、上上下下都有不小的动静……
这件事屋里的人显然是知道的,他迟疑了一会儿,终于还是打开了门。
光是这个动作,就让晓年佩服不已。
——都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这位在这么晚的时候听到敲门声却不害怕,还敢开门,可见做事问心无愧。
夜色中,晓年看不清对方的表情,但可以感觉到自己的到来让简晓意感到疑惑。
“兄长,不知我们可否进屋详谈?”他好不容易避人耳目来到这里,不想功亏一篑被人察觉。
倒不是怕别人发现自己跟“恶鬼”往来,而是担心简遵彭知道了以后会竭力阻碍他们,所以必须要隐秘些行事。
另一边,简晓意其实对这个京城来的少年惊鸿一瞥,也很有印象——毕竟那少年无论是外貌、气度、谈吐,都出类拔萃,让人见之难忘。
如今近距离一看,简晓意还在猜测京城是怎样的钟灵毓秀,才能孕育出这般出色的人才。
他抬头看了一眼晓年身边的两个高大男子,其中一个简晓意也见过,因为白天的时候他就站在简晓年身边,见他望过去,还曾目光锐利地盯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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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另一个身量更高的,今日却没有出现在简宅后门,是完全陌生的面孔。
高大男子看上去冷峻严肃,不苟言笑,从进屋的那一刻起,就像简晓年一样吸引着人的目光。
简晓意瞥了他一眼,然后望向简晓年:“不知你来,有何事?”
很欣赏这种开门见山、直截了当的风格,晓年也直接问道:“听闻兄长曾近尸身,敢问兄长是在做什么?”
然而晓年的“开门见山”显然又太直接了,对方很是反应了一阵,才答非所问:“你问这个做什么?”
一般人听到他的“恶名”,早就退避三千尺、三万尺了,哪有像简晓年这样深夜前来,又问得如此平白,让他惊讶的同时,又有些莫名复杂的情绪。
他在做的事情实在太过于惊世骇俗,所以“食尸”的传闻出来了,他并没有反驳。
但自己的潜意识里,简晓意并非完全不在意这些误解,只是这份在意比不上他内心的一处执念。
现在有一个人,站在他的面前,问他在做什么,让人不禁猜测:他是不是知道什么?
“晓年听说,远方有医者,以人之体,寻人之脉,求五脏六腑之原型……兄长现在所求之事,莫非也是如此?”
他此次过来,准确来说,带着一点私心——他想说服简晓意跟他们走。
这个地方的人还无法理解简晓意做的事情,想让解剖学这门学问壮大起来,就必须提供给他更好的环境。
但晓年知道,背井离乡,其实也需要勇气。
他不清楚对方有冒天下之大不韪做手头的研究,但有没有勇气走出宁安,就像当初他的祖父一样,寻求更广阔的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