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你去给他陪葬吧(1 / 1)

深海契约 鸢十七 2032 汉字|2 英文 字 1个月前

第98章 你去给他陪葬吧

  朔巡靠在椅背上,直升机逐渐驶离地面,基地在视线里逐渐缩成了一个小点,慢慢远去直到消失不见。

  历晟的手搭在了他的腿上,与朔巡十指相扣。

  “朔白半个小时后就会出发,我会为他安排最好的治疗。”

  朔巡睁开眼,没有挣开握住自己的手,只是看着直升机外的天空轻声道:“陆离应该告诉你了吧,我的检查结果。”

  历晟猛然握紧了朔巡的手,他用的力气如此之大,以至于朔巡觉得骨头都在作痛。

  “阿巡,朔白告诉你了什么?”

  “他什么也没告诉我。”朔巡转过头,空着的左手指了指自己胸口,“但我能感觉到,他的身体在枯竭。”

  “有血缘关系就能感觉到彼此,鲛人的构造的确奇妙。”

  “人在最初的时候也能感受得到,只有禽兽才毫无感觉。”朔巡冷淡道。

  历晟的眼底泛起一抹笑意,他听出来了,他的契约者在骂他不是人。

  有力气多说一句话,或许身边的人此刻心情还不错。

  “你想把自己的内脏移植给朔白?”历晟问,挪开手,一路向上游走,顺着流畅的腰线轻轻抚摸了片刻后,一把捏上了那柔韧的腰肢,反复的揉按。

  朔巡的脸色变了变。不知道是不是流产过的原因,他的身体不仅变得十分虚弱,还有多了一些奇怪的敏感处。

  比如说腰的两侧。蛟塘獨家

  “你不需要考虑这些问题,阿巡。”历晟收回手,摸了摸那短短的发。

  朔巡握住了他的手腕,“上一次我放了那个鲛人,陆离说他没有跑出去,我后悔了,你放他走。”

  坐在后面的陆医生在听到最后一个字的时候,脸已经绿成了一片韭菜地。好在历大少并没有马上把他的舌头给拔出来,只是轻易地挣脱了朔巡的手,将那只手再一次插入了朔巡柔软的发丝中。

  “把长发留起来。”

  这是什么牛头不对马嘴的回答?陆医生一边感叹,一边偷偷打开了手机看了眼新收到的短信。

  [手术已经准备完毕,病人到达之后经过检查就可以开始手术。]

  陆离偷偷地比了一个OK的手势,他确信在接吻之余,历大少爷能分给他一丁点的注意力,来接受这个小小的消息。

  “嗯唔——”

  朔巡沉默且费力地推开了历晟,这个吻几乎要让他窒息了。他环起了手,把头转回了原来的方向,半闭上了眼。

  他在抵抗睡意。从怀孕之后他就开始频繁的做梦。他曾让陆离检测过自己在睡梦时的脑电波,醒来时却发现仪器被烧坏了。

  [你在睡梦中就像是看见了陨石撞上了地球一样。]陆离对他说。

  在第一次梦境成真之后,朔巡开始有意识的抵抗这种梦境,然而飞机上太过安静,孱弱的身体让他很快支持不住了。

  他从没有做过什么好梦。

  耳边潮水涨落的声音起起伏伏,朔巡梦到了自己来到了悬崖边。他面朝着东方站了很久,久到往海面上跳下去时,双腿都是麻木的。他像一只垂死的海鸟,下坠的那么快,直直砸在了粗粝的岩石上,后脑碎了,美丽而空洞的眼睛被覆盖了厚厚一层血污。

  朔巡痛得无法呼吸的时候有人抱起了他。

  [裴朗他死了,你去给他陪葬。]历晟淡淡的开口,身上还是那件修身的黑风衣。

  裴朗亲了亲那被血浸染的额头,笑了起来,[好。]

  海边的天空是灰蓝色的,枪声仿佛让整张画面都活了起来,深红色的血从那半张被打得支离破碎的脸庞上汩汩地涌出来。

  他的怀里甚至还有自己的尸体,朔巡感觉到了死亡的临近,他浑身抽搐着,却渴望用手去触碰一下这个在临死时还牢牢拥抱住自己的男人。

  他做不到了。

  “啊……”

  在梦境中死亡,也意味着在现实里的苏醒。

  朔巡发出了一声微弱的呻吟,很快就有人过来扶起他,为他端来药和水。

  “历晟呢?”朔巡淡淡问道。

  女仆表示并不知道。

  朔巡赶走了身边随时跟着的助理和女仆,离开了别墅。他似乎睡了很长的时间,他们已经飞回了山庄。

  山庄里被一种难以言喻的宁静笼罩着。

  朔巡看着路上匆匆的护士和医生不由得疑惑起来,但下一刻他就不再纠结于这样的小事了。

  历晟在直升机上说,朔白会在他们起飞的半个小时后和其余人员一起回来,他或许应该去见一见他的弟弟。

  他没有骗历晟。鲛人里也分血脉,朔氏一支源自上古,血缘让他在深海里只能接收到朔白一个人的声波,也让他感觉到了他的弟弟绝对不像陆离说的那么健康。

  朔巡突然被一阵无名的心悸狠狠抓住了心脏,一阵尖锐的刺痛毫无由来地袭击了他。

  他的弟弟此刻已经极度地衰弱,朔巡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那个和自己血脉相连的生命正在接近死亡。

  不管身体的疼痛和虚弱,朔巡跑了起来。这座山庄里有一个小型的医院,顶楼给特殊人员专用的病房里有一间是专属于朔白的,朔巡熟门熟路地推开了病房门。

  病房里丝毫没有人入住的迹象。

  朔巡抓住了路过的一个医生,“朔白今天没来医院吗?”

  医生惊慌地摇摇头,又点了点头。

  朔巡抽出了腰间的匕首,抵上了医生的喉咙,厉声问道“他究竟在哪儿?”

  “饶,饶命,少,少少夫人,朔白在三楼的手术室。”

  胸膛里的痛楚慢慢的变成了悲伤和绝望,朔巡跑到电梯前,死死地盯住那毫无变化的数字,恨不得上去拆了它。

  该死的电梯。

  朔巡冲向了楼梯口,他的腿几乎要支撑不住他的速度,这是从流产之后他第一次跑得那么快。

  三楼的手术室亮着灯,朔巡想要闯进手术室却被告知:“少夫人,里面正在进行手术,请您不要打扰。”

  “那我弟弟呢?他在哪儿?他在哪儿?!”朔巡向后退了两步,拔腿便继续向楼梯间跑去。

  二楼没有,一楼也没有。

  电梯停在了负一楼,朔巡从楼梯口出来的时候,恰好看见了电梯门的关闭。

  他看见了一张血肉模糊的脸。

  那张脸,他见过,是在,是在……

  朔巡捂住脸,眉头紧蹙在一起,嘴巴半张着,那答案仿佛呼之欲出,却又一时大脑空白。

  “大少爷,可以继续手术了。”

  朔巡怔怔地看着走到电梯门前的医生。

  陆离的白大褂上还沾着星点的血迹,手里的箱子朔巡在熟悉不过。那是历家用来装人体器官的冷藏箱。

  朔巡看着将箱子交给其他人,走过来试图解释的医生,浑身都在颤抖。他想起来了,那张脸,他在人鱼之屋见过,是他亲手买回来的那个小鲛人的脸。

  “陆离,你要把这个箱子交给谁?谁又在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