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上)(1 / 1)

洛神归来 君子以泽天籁纸鸢 1768 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第一章(上)

  洛神归来壹:宫州行

  文/君子以泽

  序章

  我尝梦游紫霄,徒步太清。

  那有天宫帝阙,千官雁行;那有青霭归鹤,重楼仙户;那有香炉灵珊,醉乐丝桐;那有朝日银河,明月落花。

  徘徊殿外,又见谦谦君子坐尸立齐,敛发毋髢;霓裳仙女广带挂镜,罗袜生尘。帝位之上,有孑然美人,深目如冰,玄袍霜发。

  ——这段话,是出自二十九年前的宫州小姐冠军笔下。当初她选美成名,在领奖台上回首莞尔,那番国色可谓石破天惊,令娱记们个个写到江郎才尽,所能引用的段子,也只有魏时曹植描写洛神那一句“翩若惊鸿,婉若游龙”。然而,令她真正坐稳了“洛神再世”这一名号的,却是她初孕时这段梦境的记载。因为梦后多年,出土文物工作者发现上古壁画,上面场景竟与这段话描绘的一模一样。届时,舆论哗然,她的孩子也跟着火了一把。不过,这些都是后话。

  生孩子那一日,她早没了出道时的风光,如尸般躺在手术台上。手术室里,白灯明晃晃地刺痛她的眼睛。脐带被剪断的刹那,她的生命好像就此划上了句点,从而延续给渐渐停止啼哭的孩子。护士们轻擦孩子身上的污血,怜爱地说道:“恭喜谢太太,是一对双胞胎啊。”

  真没想到,竟然会是双胞胎。只是这一刻,孩子是男是女、她是愤怒还是不甘,都不再重要。她眼中噙满泪水,只想好好睡一觉,甚至希望如此走向死亡彼岸,再不回头。然而,闭上眼的刹那,脑海中又一次浮现出那个沙漠颜色的月夜:在丈夫新家窗外,她看见坐在他膝上的男孩。男孩只有周岁左右,系着领带,一副小少爷的模样。丈夫在家说话一向颐指气使,一句话不对,就闹得全家鸡飞狗跳。可是,那个小男孩打他一耳光,他却笑得比在赌场拨来百万美金的大黄筹码还开心。

  胸腔中最后一股劲儿,如细雨中挣扎的篝火,微弱地燃起来。她轻声问道:“是儿子吗?”

  她脸如白蜡,声音像呼吸一样轻,护士们不确定地回过头。手术灯闪烁着器械的冷光,被手术台与推车切割成呈几何状,在她脸上落下黑色的阴影。她睁开眼睛,动动脖子:“我的两个孩子,是儿子吗?”

  护士们觉得很惊奇。原来貌美如谢太太,也会在意孩子性别。她们微笑着把孩子抱过来。

  事情要追溯到五年以前。

  当时,她赢得选美大赛冠军,一时名震宫州,所有富豪都对这美人垂涎三尺。她也是冰雪聪明的女人,不浪费一点时间,迅速嫁入谢氏豪门,功成身退,隐姓埋名,变成了神仙一般的谢太太——别以为美人只是爱钱。要知道,谢大公子是个囊括所有美好词语的飚红股:英俊潇洒、玉树临风、有品上进、年轻有为、富可敌国……当然,还有风流倜傥。

  无数人不能理解,为何得到这等国色,谢公子还会捣腾那些三线模特、三流明星、三级片女编剧。谢太太却比谁都深谙一个道理:在其它方面,她都能赢过其他女人,唯独在新鲜感上,自己是永远的输家。不过,既然已经决定嫁进来,她绝不考虑被休出去。所以,不管谢公子如何风流,她都睁一眼,闭一眼。

  可俗话说得好,金河一去路千千,欲到天边更有天,结婚不过两年,一个才貌兼备的狐狸精杀出来,迷得谢公子魂不守舍,夜夜不归 。谢太太原只当她是个保质期较长的新玩物,依然气定神闲地忽视她,过着老佛爷般的日子。直到除夕夜来临,谢公子一通电话说要出国出差,让谢氏全家面面相觑,谢太太才终于意识到:惨了。这俩是真爱。

  她使出混身劲数,找人去调查了那小三的来历。原来,小三真不简单,是个名媛,留学归来,饱读诗书,有主见又不乏温柔。不论怎么看,都比谢太太更有正宫皇后的气质。最糟的是,知此信息时,小三和谢公子已生了个谢小公子。而此时的谢公子,正柔情似水地为心爱女子捶肩煲粥,时不时捏捏小小公子的脸,合家商议如何让老婆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

  谢太太这辈子不曾如此心急如焚过。与谢公子结婚两年,他除了前三个月对她热情似火,之后几乎都没与她同房过。由于二人尚且年轻,公婆也是近期才开始催子。怎会料到,竟被其他女人捷足先登。她开始求神烧香,寻医问药,甚至亲自跑到曼谷四面佛求子。可是,丈夫不愿回家,既是释迦摩尼亲自降临也没用。终于,在谢公子提出离婚的那一夜,她以泪洗面,只求最后温存一次,不料竟神来气旺,误打误撞大了肚子。

  可老天到底不助她。

  护士笑眯眯地望着她:“是两个可爱的女孩哦。”

  后来,两个女孩被送进病房,她看得见公婆眼中掩不住的失望。他们甚至让儿子媳妇自己为她们取名字。其实她知道,他们对儿子出轨心知肚明,狐狸精临盆时,婆婆还亲自去照料。现在他们和儿子同仇敌忾,等待时机,欲找借口把花瓶媳妇休出去。

  因此,当她终于有机会抱孩子,却并没未感到母亲应有的喜悦。两个姑娘都在沉沉入睡,眼缝狭长,小嘴如水果般饱满。护士说,她们长大以后,一定是两个美人。她们长得几乎一样,只是其中一个眉毛飞扬,充满英气,有一股不服输的劲儿;另一个则长了柳叶眉,眉平而浓,温婉可爱。她抬头望向窗外,那有几朵醉人的红蔷薇,绿叶含丹,回顾生色。再看看那个温婉的女儿,她想起自己也曾玲珑动人,人们都说,她是画中走出的洛神。

  她拭泪强笑,摇摇这个女儿的小手:“你就叫洛薇吧。好不好,我的宝宝?”

  转眼之间,二十多年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