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日上中天时分,各路江湖门派俱都到齐,人头攒动。比武场占地半数,以圆形为基,外围是供人休憩的简单房舍,内置桌椅茶点果品,再往里去就是方形擂台了,黑色的木架上摆满了各类兵器,其中不乏名剑,看得出慕华山庄对于这次武林大会的看重。
“今日吾等有幸一睹武林盟主之过人风采,果然是大家之范,此等为人为己的风度着实令吾等倾倒,只是站得如此近观赏到盟主万丈光华着实折煞了小人,若是有一个既能保持适当距离又能欣赏盟主俊挺身姿的地方,那真真是极好的。”傅安小盆友忽然正经地咬文嚼字道,眨巴着眼看向了顾子焉。
顾子焉一头黑线,额角有青筋隐隐跳动,“说人话。”
“哦,我想去那边用茶点。”熊孩子一指不远处那房舍,垂涎道。
“……”果然眼里就没有其他什么的,你难道没看到你那威武雄壮的对手看你的眼神跟你看茶点的眼神一样了么!
呃……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入场的时候就被安排抽了签,顾子焉抽到的是第三场,对手是符山派的大弟子陆展。相较之下傅安就没那么好运了,第一场就与实力早有耳闻的青黎派弟子对上,前景堪忧。只是某人压根没有意识到这点,勾着对手的肩膀哥俩好模样,美名其曰交流感情一块儿去了房舍。
“我还没下药,那少侠怎么跟中了春|药似的?”怜荀注视着二人离去的背影,突然有了一种很和谐的感觉,这是错觉吧?!
季慎侧头看去,露出会心一笑,淡然道,“可能他使的就是美人计迷惑对手呢?”
怜荀打了个寒噤,喃喃道,“那位少侠可能需要找我看一下眼疾……”
插科打诨了一会儿,便看到华山派掌门穆霸天在一群弟子的簇拥下出现在擂台左侧,各大门派的头领也三三两两的陆续而来,都是同穆霸天客套几句之后,各安其位,不到半刻钟的时间,上位的几十把大椅,已经是座无虚席,互相之间的明争暗斗,也初见端倪。
擂台正上方长宽约三丈的高台,以圆弧扇行散开,置放着两张铺着狐裘的华丽大椅。穆霸天见时辰差不多,就踏上了红毯,站到了高台的中央,清了清嗓子开口道,“三年一届的武林大会,也是历届武林盟主换位之时,老夫承蒙各位厚爱连任了三届,这一回啊可指着哪一派的年轻人来接我的棒,常言道后生可畏,老夫可是很期待这一届的武林大会能让这些后生展展拳脚!”
“穆盟主哪儿的话!”
“穆盟主您太谦虚了,按我说这届您还是连任!”
“年轻人气盛,还是您最合适!”
八方势力,分别盘踞一方,如火如荼的议论声,渀若潮水一般,一波压过一波。一些小门派显然是打定主意支持穆霸天,像符山派这样的大门派听了穆霸天这番话,自恃身份没有开口,嘴角却是不由自主地绽出一抹笑意。
穆霸天这个老狐狸真打算退位让贤?展拳脚是真,这最后一日的决选才是重头戏,试问哪个弟子能过得了他十招,到最后还不是要他们这些人比上一场。只是这届不同以往,武林大会前夕穆霸天为公平起见,承诺不会使用名剑天刹,没有了天刹助阵,穆霸天就是只被拔了牙的老虎,这威胁就小了不少,也让他们多了几分胜算。
“你觉得穆霸天是个怎样的人?”季慎勾了勾唇角,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忽然压低了声音问身旁的顾子焉道,饶有兴味地看向了她。
顾子焉瞥了一眼戴着帷帽的某人,沉吟道,“在江湖中声望颇高,行侠仗义,为武林除害,做了不少善事,是个正人君子。”
正说着突然顿住了,迟疑了一瞬后,又开口道,“只是太过完美,显得有些虚假,论直觉来说,不是好人。”
季慎哑了哑口,表情因过于震惊而僵住了,呐呐道,“师侄,你还真是直白。”
“师叔,你要一直戴着这个东西吗?”顾子焉轻蹙眉头,忍不住问道。
“江湖上觊觎你师叔我美貌的人太多了,自然是要防着些了。”季慎得瑟地说到,视线与另一侧望过来的玉钟子相对,忽的扯动了下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
这时有人上前来打招呼,多瞅了季慎两眼疑惑道,“这位是……”
“师叔路上染了风疹,不宜见人。”顾子焉话一落,本想一探究竟的人立马抱拳离开了,之后再无人上前,倒是落了个清净。
“……”季慎颇为无语地看着她,委屈道,“师侄,你败坏我名声。”
顾子焉轻咳了一声,神色认真道,“师叔,贞操比名声更重要!”
季慎忽然作羞射状,低声道,“死相。”
“……”顾子焉黑线。
“……”怜荀看向了远处。
忽然,身后几声惊呼声,还夹杂着低低的抽气声,顾子焉顺着众人的视线望去,高台上多了一人,一身靛青色长袍,银冠束发,面色有一丝苍白,这般羸弱精致的少年让底下一干的粗汉子看直了眼,腾起一抹怜惜之意。
“众位,这便是平阳王世子,此次武林大会由世子与老夫一道主持,最终的胜出者将由夏世子亲自颁发盟主令。夏世子为此还特意准备了一份贺礼,让老夫都有点眼馋呐,各位可要全力以赴,好好把握这次的机会。”穆霸天捋着胡须笑意盈盈道,只是视线扫过一旁夏兴安时微微一僵,故作朗声道,“好了,话就说到这儿,咱们正式开始吧!”
“好!”底下爆出一阵附议,皆被点燃起了激情,各个都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穆霸天落了座,便听到身侧一道清冷的嗓音道,“穆盟主,本王的这份贺礼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况且本王心中早就有了合适人选,只看那人……怎么做了。”
“呵呵,老夫只能希望这未来的盟主能合世子的心意,也不枉费世子的一片心了。”穆霸天双目微眯,嘴边仍挂着温和恭谨的笑,环视了一周都不见某人踪影后,蹙了蹙眉,伸手招来了一名弟子,低声吩咐了几句让人退下了。
第一场,衡山派傅安对青黎派吴越。
台上两位翩翩少年郎,对峙而立,风乍起,带起一股肃然氛围,之前群情激昂的围观群众渐渐安静了下来,屏住了呼吸,被这高手过招的气势震慑住了,莫名紧张了起来。
“武林大会的规则,离开这个擂台便是输了。”傅安一脸正色地开口道,摆出了一个请的手势,蓄势待发。
后者敛神,神色微微有了一丝异样,拧着眉回道,“是。不过,我不会手下留情的。”
“彼此彼此。”傅安倏地提气,再呼气,胸膛随之起伏,薄薄春衫下隐约能看到蜜色肌肤,带了丝若隐若现的风情,而某人毫不自知地兀自调整着气息,正要出招的时刻,身子陡然一僵,闪过一丝异样神色,溢出一声轻吟,“唔……”
“……”这种呻|吟是肿么回事!吴越蓦地捂住了涌起热潮的鼻子,夹着腿儿慌慌张张奔下了擂台朝着茅厕而去。
“呃……”傅安呆滞地看着那道跑远了的身影,忽然语出惊人道,“等等我,我也要上茅厕,别占左边的位置。”
不远处的身影踉跄了一下,一溜烟儿没影了。
一片叶子被风卷起,飘落在擂台上,寂静无声。“这……这一场,衡山派傅安胜!”候在一侧的华山派弟子抹了抹汗,尴尬地报幕道。
顾子焉抽了抽嘴角,很是羞愧的垂下了脑袋,我们衡山派没有这种二货!
“我没有这么二的师弟!”一道声音蓦然响起,顾子焉惊喜抬眸,就见沈璃不知何时溜到了他们的阵营,端起茶啧啧有声道。“衡山派和恒山派音同,咱们不承认他就成了。”
“不是说了门口会面,刚刚没瞧见你,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情,正想着找机会寻你你倒是出现了。”顾子焉忽的面色一沉,不悦地开口道。
沈璃吐了吐舌,立马认错道,“师姐别生气,我不是故意的。”随即瞥了一眼两侧,凑到了顾子焉耳畔小声说道,“我是办正事儿去了,昨天一天都没抽出身,不过就在早上的时候让我发现了慕华山庄的秘密,这后院有条密道直通地宫,我跟着穆彦林去的,没敢跟得太近,那声音听着像是萧掌门的!”
“你确定?”顾子焉压低了声音,神色凝重道。
沈璃点了点头,补充道,“不过庄子里晚上闹鬼,而且还是女鬼,哭声可凄惨了,扰得我一宿没合上眼。你看我眼圈黑的,我……我一个柔弱女子就不上去比了吧……”
“看,擂台上有人掉了一串儿铜板。”顾子焉忽然出声道。
“哪儿!”沈璃眼前一亮,飞身跃上了擂台,因着地板的颜色与铜钱相近,还没来得及找出来就感觉身后一道劲风袭来,掉入钱眼里的沈璃立时狂性大发,三两下将魁梧大汉摔下了擂台,折回去继续找铜板。“在哪儿呢?”
报幕的弟子颤巍巍地靠近她,弱弱提醒道,“这位女侠,我们的场地经过清扫,绝对没什么脏东西。”
“什么都没有?”沈璃呐呐问道。
那人退了一步坚定地摇头。
沈璃哭丧着脸看向了台下悠然喝茶的顾子焉,抽搭道,“你欺骗了一个柔弱女子的感情。”
“……”顾子焉端着茶碗的手一抖,差点泼了出去,一众黑线。
“第二场,衡山派沈璃胜!”报幕员很是尽职的朗声道,抹汗,衡山派的……都是奇葩来的吧!
另一侧的阵营内,身段妖娆的女子十分怡然地剥着葡萄,一颗一颗摆在了碟子里,待凑满一盘后递给了身旁的锦衣男子,视线移向了季慎所在的方位勾起一抹笑道,“玉掌门放心,您要的东西掩月一定会帮你拿到,连同……这武林盟主的位置。”
35章
解决了生理需求的傅安瞥了一眼倒在茅厕另一边的对手,鼻血淌了一地,好心地给盖了块白布,歪着脑袋纳闷道,“大兄弟,你这上火上的挺厉害的,真的不要紧么?”
“捂好你的鸟儿……滚……”一道气若游丝地声音自白布下传出,默默含泪,出师未捷身先死大抵说的就是他这种情况吧。
“……”这时才顿悟的傅安小盆友听话地滚了。
慕华山庄内回廊曲折,曲径通幽,翠竹掩映下几条青石铺成的小道看似一模一样,让傅安一下犯了难,忘了来时走的是那一条。就在这时一道琴音传入了他耳中,琴声断断续续,不成曲调,仿若只是随着主人的心情在演奏,低婉轻缓,如泣如诉。
透过窗子的雕花镂空处望过去,薄光散落在女子瘦削肩头,素手一扬,琴音陡转,蓦然激荡出一股磅礴的气势,夹杂着令人生寒的杀气。
“既然来都来了,何必躲躲藏藏!”突然一声冷喝,傅安正惊心于被发现时,蓦地看见两条白练从那女子袖中迅疾飞出,直冲着院中回廊里的柱子袭去。
一柄折扇抵住白练的攻势,状似轻巧地避过,却在收势时出其不意地以扇面断了那白练一截,一道身影自檐柱后缓步而出,轻笑着说道,“多年不见,飘素使的可大不如从前了,莫不是万情蛊……”
“我道是何方宵小鼠辈,原来是你,这下三滥的嗜好也还是一点没变!”白衣女子嘴角勾起一抹嘲弄,眼底涌起一股深沉得几乎化不开的恨意,周身戾气暴涨,似是要活生生撕裂了眼前之人。
穆彦林嘴角噙着一丝淡笑,随意拣了张石凳坐下,不甚在意道,“不觉得这儿有点熟悉么,这里的一草一木我都让人仿着你的澜春苑而建,如何?”
“你们把我囚禁在这儿只是为了看我的落魄相,还是想要昭告武林你们又除了一害?”女子垂眸,倏地敛去了几分戾气,沉沉开口道。
“囚禁?这绝对是个误会,手下的人没分寸,误以为您是嵩山派的对您大有不敬,我已经命人教训过一番。我是诚心诚意请艳娘你到庄里做客,前阵子收到消息厉城的地宫被几名年轻人毁了,我就想着能帮一把老朋友,谁知歪打正着……我们还是见上了。”穆彦林抬手提盏,掀白瓷青盖撇了撇茶末子,叶片沉浮,茶香氤氲。
这女子……居然是艳娘?正躲在暗处偷听的傅安惊诧地瞠圆了眸子,依那容貌分明就是另一人,只是眉宇间的阴狠如出一辙。
“我同你没什么好聊的,成王败寇,如今落在你们手里,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艳娘轻哼出声,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直勾勾地看着他,似是看透他的心思一般,半眯着眸子讥讽道,“暮烟,在这儿跟我兜圈子,不如去好好侍奉你的大哥,狗仗人势,人若是倒了,你猜这狗的下场会如何?”
穆彦林眸子一冷,连带嘴角的笑意染上几分寒意,视线落在了她微颤的手上,开口道,“其实我一直都很羡慕季川,从小有一个那么疼他的哥哥,随心所欲地过活,后来遇到了玉羡,愿意为他抛却富贵荣华携手白头。呵……连你都想为他从良,这人究竟是有着何种好运,能让世间的人都绕着他转,所有的好事都让他一个人独占着。”
“我真后悔当初没有一剑杀了你。”艳娘冷凝着他,似是从牙缝里挤出字道。
“季川也一定在后悔当初救了你。”穆彦林露齿一笑,把玩着手中的折扇,似是漫不经心道,“他能为了林玉羡叛出魔教,背叛他哥哥,就表明这女人在他心中的地位不可被撼动。你从我手中拿走的万情蛊,是阎皇交给我让我暗中解决了林玉羡。”
“季川深知他大哥的脾性,必然会找玉羡下手,便一直暗中留意着,你的那些小动作没能逃过他的眼,让人掉了酒都不知。”
“你说什么?”艳娘突地拔高了音调,死死盯着他,指尖深陷在手心而不自知,喃喃重复道,“当年掉了酒的不是林玉羡?”
“她一个大家闺秀,即使在江湖上待了几年,又怎么会是你的对手,自始自终都不过是你自欺欺人而已。”穆彦林毫不留情地戳穿道,又带了一丝怜悯道,“季川的孩子又毁了你最后的栖身之地,如今蛊毒发作,硬生生受着,你还能撑得了多久?”
一句一字,如钝刀在心尖上划过,勾起一阵沉闷的痛,让人叫不出声,却疼进了骨子里。艳娘垂下了眸子,隐去眼底的晦涩,目光怔怔地望着指尖,曾有人一点一点拭去上面的蔻丹,说颜色艳俗,说喜欢这样子的素净,喜欢呐……
“解药我留了一份,想要就同我合作。”穆彦林出言诱哄,却见她没有丝毫反应,心下有了一丝不确定,讪笑着补充道,“自然该留给你考虑的时间,不过我等不起,武林大会只有五日,最后一日便是期限。”
当痛苦积聚到极限,才是人最脆弱的时刻。
穆彦林看着艳娘,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拂袖离去。
院落里倏地静了下来,一双蝶儿盘绕着轻巧落在了琴头,扇动着翅膀,似是在琴弦上嬉闹,这一幕落入艳娘眼中,陡然与记忆重叠。
“林嫣,这是我给相公绣的荷包,是不是稍嫌女气了些?”宛若从画上走下的女子轻蹙黛眉,柔声问道。
荷包绣的精致,上头两只蝶儿绕着芳丛,缠绵而飞。不显得女气,反而……还让人生羡。
“林嫣,嫣儿?”女子想拿过荷包却被她拽得死紧,尴尬地松了手,唤着出了神的人儿说道,“你要是喜欢,我再绣一个便是。不过这下面不该是一朵花儿了,绣上一对并蒂莲,你说可好?”
铮的一声骤响,琴弦被硬生生绷断,艳娘蓦地仰头发出一声凄厉的长啸,“啊……”古琴被拂到了地上,断成两截。
傅安忙收回视线,捂住了耳朵快速逃离了这危险之地。艳娘在慕华山庄这事儿得快点去告诉师姐!
脚边触到一件东西,心下没来由一慌,傅安伸出的手已然救不及,瓷器盆栽嘭的一声落地发出一阵响动。
“谁……”院落里的人被惊动,夹杂着铁链哗啦作响,傅安头也不回地飞奔而逃。
来到墙边的艳娘微眯起眼,瞅着那道背影,莫名觉得一丝眼熟。是那日在地宫里……眸中精光乍现,已然想起了是谁。
原来,人都已经到了。
“季川,你说我该不该帮暮烟,如果时光能停留在最初该多好……”艳娘敛眸,陡然失神地呢喃着,嘴角渐渐浮起的笑意透着一丝古怪。
烟花三月,长河畔,杨柳青。
“公子,这杏花酒楼不是什么好地方,走了走了。”街上一名小厮死死拽着身着华服的公子哥儿,想着把人往另一方向带。
“胡说,我都闻见酒味儿了,今儿个再拦着我,我就把你许给谷里的如花,她一定会替我好好疼爱管教你的!”华服公子磨着牙,暗暗威胁道。
“公子不要啊……你一喝酒就脱衣服,还不喜欢脱自己的,每次倒霉的都是我!”那小厮哭丧着脸,瞥了一眼公子愈发认真的神色,瘪着嘴妥协道,“实在不行……我去打酒,咱们回谷里……”
“那怎么同!好不容易出来,自然是要欣赏着外头的景色,喝着酒儿听曲,那才是享受。行了,别啰嗦了,一块儿去喝个痛快。”那名公子揽着小厮踏入了酒楼,招呼着小二道,“给我来两坛杏花酒,再来几个小菜。”
“好嘞,客官楼上有雅座,请。”小二应声,领着人往二楼走。
忽然一道刀剑撞击声传来,一抹红色身影疾疾掠过,在酒楼一层的廊檐上稍作停顿,蓦然回眸恰好对上了一双看热闹的眸子,略显苍白的面色上闪过一丝不悦。身后的追兵很快就到,几名彪形大汉提刀而上,又是一番刀光剑影。
从九州到沧县,她的行踪被泄,这些人一路追着她想要致她于死地,林嫣暗自咬牙,若有命活下来,她一定要让内奸不得好死。
“啧啧,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有如此猥琐之事,真真是不堪入目呐。”
“公子,你在看什么,让一点儿位置给我!”小厮的脑袋硬是挤着缝隙探了出来,一看这场面立马被吓了一跳,扯着公子的衣服懦懦道,“公子,这儿危险,咱们还是打包了回谷里吧。”
“出息。”一柄折扇敲在了小厮的脑门上,那公子一撩袍子,飞身跃出一手揽过被击飞的女子,安抚道,“女侠莫怕,这是疗伤圣药,吃了包治百病。继续上,灭了这些个登徒子。”
“呃……”林嫣一怔,你出来……不是英雄救美的吗?
“我只是出来助威的。”俊俏公子在她的注视下微微红了脸,羞射道。
“……”
最后还是林嫣以一人之力击退了追杀者,而那公子也没喝上酒,被奉命讨债的酒楼小二一路追着回了万魂谷,一个没察觉连同那女子一块儿带回了。
“多谢这位公子收留,让我暂避几日就好。”那女子抱拳,倏地开口道。
“呃……”怎么带了个人回来,顺手捞的不是那坛子杏花酒麽,顿时肉痛了!
“公子。”小厮扯了扯他的衣角,示意不行。那公子斜了他一眼,转向她问道,“会做饭吗?”
“……会一点。”
“那好,让暮烟带着你去厨房,给我弄顿吃的,饿死了。”华服公子说完,二话不说回了自己的院子,留下还没做好准备要相处的二人面面相觑。
“……”
36章
日渐西沉,万里苍穹之上,彤霞密布,千重百叠,犹如翻腾的火海,煞是壮丽。余晖洒在擂台上,将对峙中的二人投射在地上的影子拉长。
台下围观的众人饶有兴趣的打量着二人,低声与身边人交谈着。“他就是衡山派的首席弟子,我看也没什么嘛,长得倒是挺漂亮,跟个小白脸似的。”
“啧,你说衡山派前两局初赛是侥幸获胜,这回可是动真格的了,不会跌了面子吧?符山派的陆展年纪轻轻就已经在江湖上崭露头角,前不久刚取了恶贼首级声名大噪,实力不可小觑。”
“没错,还首席弟子,看着就弱不禁风的,多是靠外貌担得名头吧,我赌他连十招都撑不过吧!”
被议论着的主角不见一丝恼意,反而轻轻勾起了唇角,打量起了对面站着的男子。后者带着温和疏离的笑回视她,似乎也不甚在意流言,待一声开始令下后,突地伸手抱了抱拳,朗声道,“符山派弟子陆展,请赐教!”
话音落,长剑争鸣出鞘,寒光大盛,陆展面上神色虽然平淡,但一剑在手,气势竟如宗师凛然。双足借力一点,身子凌空腾起,长剑递出,一招“烟云锁身”迎面向顾子焉攻去。顾子焉神色一凛,身形向后飘退,抽出了佩剑青芒,旋身转至陆展右侧,挥剑横扫。左掌从右臂下推出,击向他的腕处,陆展猛然察觉,长剑顺势下劈,顾子焉提起青芒硬接,两剑相击,发出清脆的铮响。
相交即分,两人各自向后飘退一步,互相赞许地对望一眼。
“师叔,我怎么觉着师姐是跟人对上眼了,这不打干看是个什么意思?”傅安瞅着台上的局势,呐呐开口道,却没得到半点回应,疑惑地侧头看去,顿时惊呼道,“师叔!你从哪儿弄来的火药……要要要干什么!”
季慎磨了磨牙,目光死死盯着擂台,忽的阴测测笑了一声道,“自然是给师侄助威了,白日里烟花不显眼,就让阿荀做了火药。”
怜荀一早就躲到了角落,做蘑菇蹲状,委屈道,“没人告诉我火药可以当烟花放的,我是无辜的。”
“……”傅安忍不住嘴角一阵抽搐,师叔你助威的方式好别致……内心小人狂吐槽道:你这个磨人的妖精要闹哪样啊!
顾子焉亦是察觉了那边的动静,瞥了一眼某人手中圆球状的物体,身子一僵,瞬时沉下了眸子,手中剑招忽然变得凌厉起来,似是倾尽全力,想要一分胜负。两人剑势交错,连过数个回合,竟是势均力敌。
陆展凝身不动,手挥长剑,一一化解招式,暗中凝神仔细观察着她的招式,蓦地捕捉到一丝破绽,陆展身形一晃,欺近她身前,提剑直刺她的要害。顾子焉惊骇之下慌忙举剑格挡,当的一声火花四溅,震得虎口发麻,当下急退数步,一下退到擂台边缘,身子一个后仰,以剑尖点地堪堪稳住了身子。
视线所及之处,是擂台下的暗格,隐隐有一丝缝隙闪过一抹银光,顾子焉微微眯眼,直起身子,这时才察觉右脚踩着的地方似乎有一丝凸起,心下疑惑,稍稍抬起了后脚跟,耳边便听到一声细微的动静自台下传出。
陆展已然逼到身前,顾子焉便再也顾不得,脚尖轻点,纵身翻跃而起,同时长剑自上而下舞出剑花罩向陆展,陡然主导了局势,几道细芒以肉眼看不见的速度射向她的后背,顾子焉深呼吸一口弯腰避过,几道细芒堪堪掠过脸颊,挟带着森冷寒气没入了对角的柱子里。
被压制在下的陆展看着近在眼前的俊颜,彼此呼吸交缠,心跳蓦地错了一拍,神色闪过一丝狼狈,却听得后方师父的一声轻咳,急急收敛了心神,提剑一晃,剑身直扫向顾子焉。
刚躲过了暗器的顾子焉暗中舒了一口气,却不敢大意地迎上陆展的攻势,眼角余光瞥见季慎僵硬着身子搁着帷帽都能感觉到他的视线,不由勾起唇角露出一抹安抚的浅笑,却不知这一幕晃了陆展的眼,露出了致命的破绽。
一个失神的片刻,就见剑锋竟硬生生凝滞在自己脖颈左侧半寸之处,陆展煞住身形,一时惊愣,但随即含笑道:“我输了。”松开握剑的手,退开一步。
顾子焉蹙眉,闪过一丝诧异,就见那人飞身跃下了擂台离开。
“师姐你发什么呆,赢了不高兴吗?”一只爪子在顾子焉眼前晃了晃,傅安满是好奇地凑近了她,咂巴嘴道,“师姐这回一展身手,可给衡山派长了面子,看那些嚼舌根的还敢不敢乱说话,听说赌输了一帮子人,脸色可都不好看呢。”
“没错,我就压了五两银子,你看赢回来这么多呢!”沈璃偷偷扒拉了下袋子口,露出明晃晃的银元,乐不可支道。
“五两?”
“万一输了,也不心疼嘛!”沈璃想也没想到,话一出口立马蹲到了怜荀身边,捂住了钱袋子眨巴眼作天真状,“我是说,赌场有风险,投资须谨慎。”
“恭喜顾少侠获胜,让我也赚了个满盆钵。”一道声音自外头传入,齐钰的俊逸身影蓦然出现在了阵营内,看了眼蹲在角落里的沈璃绽出一抹别有深意的笑,风情万种道,“哟,这不是扬言要包了奴家,一夜七次郎的那位爷么?”
“……”沈璃默,耳根处染上一抹红晕,梗着脖子当不认识。
齐钰见状,笑着从腰间抽出了某物说道,“爷,您的裤腰带。”
“……” 沈璃面上一晒,猛地冲上前拽过,却被齐钰揪住了后领,逃跑未遂。“那什么……昨晚我喝多了……我真一点都不记得了。”
齐钰咧齿一笑,眼底闪过一道精光,开口道,“我记得就成,两条路,给个万把两银子,或者……钱债肉偿?”
“万把两!你那身子是金子打造的吧!”沈璃惊呼,却在后者威慑的目光下咽了咽口水,一咬牙道,“要钱没有,要人一个。”
“成交。”齐钰满意地点头,唰地掏出了一纸契约,露出一抹大尾巴狼的笑,温柔道,“来,签字吧。”
顾子焉想制止,已经来不及,沈璃刷刷签了字,又躲回了角落,低声询问怜荀道,“你那儿有没有能让人不举的药?”
“有!一百两银子一包!”怜荀淡淡瞥了她一眼,开启了奸商模式,她可没忘了就是这个人害自己沦落到跟一群疯子为伍的!
“算了,还是我自己哪天把它折断吧。”沈璃叹了一口气,幽幽道。
“……”齐钰闻言,老二泛起一阵寒意,默下了声。
“沈师姐,你把这人一夜七次了?”傅安小盆友不明状况,凑到了沈璃身旁一道儿蹲着,带着一丝崇拜道,“真生猛啊!”
沈璃噙着一丝冷笑,视线往他的下三路瞟去,定格在某处后倏地伸手做了个一折两段的动作,后者立马皮实了,捂着裤裆做一朵安分的蘑菇。
“行了,别玩了,早点回客栈吃顿热乎的,好早些休息养精蓄锐。”顾子焉敛眸,对方才暗器之事耿耿于怀,却顾忌着外人在,只好借口先回客栈再同师叔商量。
齐钰闻言皱了下眉,恍然想起道,“瞧我这记性,差点把正事忘了。我是受夏世子之托来请几位到水榭一聚,略备了点薄酒,当是庆祝诸位今日旗开得胜,顺道感谢这一路来的照顾,之前因为身份不便有所隐瞒夏世子觉得有些过意不去,特意诚心请几位吃顿饭。”
季慎半眯了下眸子,暗中按住了顾子焉欲抱拳回绝的手,不动声色道,“可是这天色已晚……”
“世子早就让人安排好了客房,大可以留下来宿一夜,不必在小客栈里挤着。”齐钰似是知道他的顾虑,笑着截断了他的话。
“既然如此,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季慎抱拳,目光扫过不远处正巧起身的夏兴安,两两相视,唇角的笑意愈发灿烂。
见齐钰离去复命,顾子焉拧眉不悦地看向季慎道,“为何要拦着我?”
“答应了嵩山派的要救他们的掌门,这不是就有机会了?”季慎抿唇,缓缓道出,“更何况傅师侄还发现了山庄里囚禁了一位故人。”
顾子焉拧眉,瞥见角落里的怜荀缩了缩身子一副畏惧模样,不由道,“……不会是艳娘吧?”
季慎但笑不语,点了下头。
怎么会这么凑巧?以穆霸天好大喜功的个性,真的抓到了艳娘绝不会这么悄无动静的,囚禁?怕是另有所谋吧……
顾子焉下意识地看向高台,见一人匆匆跑到了穆霸天身旁,附耳说话。视线一转落在了不远处的木柱上,上头看不到一丝暗器的痕迹,她却清楚的记得位置。这机关……若不是陆展当时有一丝迟缓为她所控,她也未必能躲得过去。
穆霸天,究竟想做什么……
高台之上,穆霸天伸手整了整衣衫,视线扫过下方,在顾子焉所处的阵营稍作停顿,眸子深处闪过一抹冰冷杀机。冲着暗卫吩咐道,“斩草要除根,做得利落些。”
“是。”
37章
入夜,华灯初上,慕华山庄西南处的水榭悬着几盏琉璃灯,映得灯火通明。湖面上飘散着数十盏金缕莲花灯,上下交错,相互映辉。
风撩动门口那层薄薄的轻纱,露出一桌的山珍海味,让人看着就忍不住食指大动。“果真好吃!师叔,师姐,你们也尝尝!”傅安口齿不清地说着,眼眸晶亮。
主位上身着华服的少年气质高贵,容貌俊朗,淡淡扫了一眼下方坐着的人嘴角勾起的笑意一僵,眼角抽搐道,“戴着这个吃饭不方便吧?”
玄衣男子伸了手撩起帷帽一角,然后夹了一筷子鱼肉送进了嘴里,即使是有些女气的动作只让人看得出优雅,半晌后吐出二字道,“无碍。”
“……”夏兴安一怔,随即敛眸轻咳一声,意有所指道,“水榭四周有我的护卫队守着,无人敢来打搅。更何况有阿荀姑娘在,季公子实在不必介意会传染的问题。”
“传染?”正伸手要去扒鸡腿的傅安一顿,狐疑地看向了季慎,纳闷道,“禽兽这种毛病也会传染的吗?”
季慎暗中扫视了一圈,发现的确如夏兴安所说水榭四周都有人把守,遂取下了帷帽,冲着傅安阴测测一笑道,“你猜。”
“……”傅安噤了声,老老实实啃他的鸡腿子。又偷偷瞟了一眼,莫名觉得师叔与夏世子之间的氛围有一丝诡异,随即摇了摇头,暗暗吐槽道:禽兽的世界,不是吾等凡人能参透的。
顾子焉坐在季慎右侧,一身飒爽男装衬得容颜愈发俊美,看着陈远端上来的酒,眼眸一黯,唇瓣微微抿成一条直线。
“如此良辰美景,自然要有美酒相配,这屠苏酒是公子从京城带过来的,诸位喝着,我就在外头,有事唤一声即可。”陈远搁下了几壶酒,恭谨地说完便退了出去。
倒是季慎闻着那馥郁酒香眼眸转深,便听得旁边一声低咳,不由勾起嘴角莞尔笑道,“的确是酒中圣品。世子如此盛情款待,让小民等都受宠若惊,只是我等都是酒力浅薄之人,醉了怕惊扰世子。”
夏兴安侧目凝视着水榭外的湖景,目光清冷,闻言忽的将视线转向了季慎,嘴角噙着抹若有似无的笑,却带着一丝不可违抗的威严。“是酒力浅薄,还是不愿与本王同饮?”
此话一出,水榭内静了片刻。两人互相凝视,一个目光清冷,一个瞳孔幽深如潭,四目相对,隐隐有火花乍现。沈璃察觉到不对劲,轻轻扯了扯师弟,唉哟叫了一声肚子疼,然后死拽着傅安退出了水榭。怜荀临走前带上了整只的香酥鸡,被拖着走的傅安小盆友立刻吼道,“禽兽,放开我的鸡!”
齐钰犹豫了一瞬,却见夏兴安微微颔首,遂识趣地跟了过去。
之前还热闹非凡的水榭一下就只余下三人,动静过后又恢复了寂静,季慎勾起唇角,面上似乎染上一丝懊恼神色,开口道,“世子胸襟宽大,又仁慈宽厚,怎么会与我们这些江湖上的粗野汉子计较?我……自罚一杯。”
“师……”顾子焉正欲开口却被季慎扫过来的眼神制止,看着他一饮而尽的架势,哑了声音。撑死就三杯酒量的人,这种成竹在胸千杯不醉的表情是要闹哪样?!
“本王就是喜欢江湖人的豪爽……”
“喜欢我是没有好结果的。”季慎倏地端正了态度,并与某人保持了一点距离,一本正经道。
“……”夏世子默。
顾子焉嘴角一阵抽搐,赶紧解释道,“我师叔已经醉了。”
夏兴安一怔,眼底掠过一抹精光,举起了酒杯道,“在齐府就听闻了顾公子的酒量,不如……”
“你有了我一个还不够,还想染指我师侄?”一道阴测测的声音响起,季慎一脸怨妇相地瞪着夏世子,神色幽怨。
“……我师叔是真的醉了!”顾子焉一看夏兴安青白的脸色急忙解释道,“方才就说了会唐突到世子,世子大人有大量,别同一个醉鬼计较。”
接下来的场面有些混乱,季慎入了戏,一个劲儿地想去揍那负心人,顾子焉哪敢松手,几乎整个就抱住了他,一番折腾后,已是一片狼藉。
季慎倏地静了下来,直勾勾地瞅着顾子焉,调笑道,“这位爷,你摸人家哪儿呢?”
“……”顾子焉立时收回了搁在某人胸前的手,抬头望天。
“死鬼,摸了奴家就是你的人了,走,回我那屋去。”
“……”师叔,你的贞操呢?
夏兴安欣赏了一出闹剧,重重咳嗽了两声才止住真的要离开的二人,额角青筋隐隐跃动,视线瞥见季慎胸前露出的玉佩一角,黯下了眸子,敞开了话道,“实不相瞒,邀请几位是为了确认一件事。”
顾子焉扶着季慎落了座,看着夏兴安脸上的凝重神色,心下涌起一丝紧张。
“很久以前,祖上为了体察民情微服出巡,游历江南时与一采茶女子相恋,以玉佩定情,殊不知正是这枚玉佩为这女子引来了杀身之祸,奄奄一息时被一名药师所救,十月后诞下两名男婴不知所踪。”夏兴安摩挲着酒杯,缓缓说道,“祖上对那女子一直念念不忘,暗中命人查找,其中一幅画像落到了我父亲手中,为我治病的大夫认出正是当日救过的女子,只是线索已断,无从查起。”
季慎的手下意识地覆上了胸口,垂下了眸子,看不清楚在想什么。
“这块玉叫天心诀,不知两位可有听过?”夏兴安收敛思绪,凝神看向季慎道。
季慎倏地抬眸,嘴角勾着一抹浅笑道,“世子是想要找人还是找玉?”
“玉。”夏兴安断然道。
“因为值钱吗?”
“……算是。”
季慎敛眸,是玉值钱,还是与玉相关的东西值钱?答案已然呼之欲出。两相对视,季慎忽然打出一枚暗器,正中夏兴安的脖颈处,一声闷哼响起,夏兴安气势大变,嘴角阴冷的笑意变得邪佞,仰天笑道,“果然是本尊的爱宠,知道本尊最爱这屠苏酒,很有心,本尊决定今晚就宠幸你俩,去沐浴更衣吧。”
“……”顾子焉回过神,对上夏兴安邪魅的笑,一阵嘴角抽搐。
“禀教主,我们现在是在正派的地盘上,正是一举攻破的好时机,灭了武林盟主穆霸天,教主一统江湖,千秋万代!”季慎恭谨地抱拳,意气奋发道。
“原来如此,太久没出现跟不上剧情发展了!”东方教主指腹摩挲着下巴嘀咕了句,随后霸气全开,一声喝道,“本尊这就去灭了穆霸天那老儿!”
“教主威武!”季慎退到了一旁,笑意盈盈。
“……”顾子焉默。
随后水榭外响起陈远的疾呼,“公子,你要去做什么,别乱来啊……”
“请叫我教主!”
“好的,教主!别伤了教主啊……”
亥时已过,夜幕低垂,明月洒下一片清朗的光辉,幽深的长廊看不见底,只见隐约的模糊。水榭外的人都追着夏兴安走了,顾子焉回眸,就看到师叔裸着上半身,正欲去解裤腰带。
“……师叔,天儿凉,小心着凉。”顾子焉颤颤地拿起椅子上的长袍遮住了那精壮的身子,指尖触到温热,蓦地一烫。
季慎倏地动作利落地抱起了顾子焉,直奔水榭边上的屋子而去。临到屋前,忽然转了弯,拐进了对面空置的房间。
“师叔,你没醉?”挣脱了怀抱的顾子焉拧眉,环胸而立,审视他道。
季慎瞥了她一眼没有回话,自顾扯掉了挂在身上的衣服,作势要去扯裤腰带,被顾子焉急忙拦下。不由大怒,“大胆,竟敢阻止吾吸收日月光华,挡吾修仙之路!”
“师叔?”顾子焉试探地唤了一声。
“哼,吾乃齐云山穹苍洞府太乙真人门下入室弟子九尾狐妖,不是你师叔!”
“……”狐妖也不能脱|光了晒月光吧!
顾子焉抽了抽嘴角,果真是醉了。同上次一样的情形,于是开口诱哄道,“狐妖大人,方才在水榭已经吸收了不少月光,现在不如打坐修炼吧。”
“去铺床。”尊贵的狐妖大人发了话。
“……”某人认命。
倏地背后贴上一堵温热,感觉到一抹微凉触到了她的脖子,然后轻轻的舔|舐,吮吸。身子蓦地一僵,呼吸停滞了一瞬。淡淡的酒气萦绕,似乎有了迷惑心神的作用。
季慎轻轻咬了一下她的耳垂,挑着她敏感处轻轻吸允,用蛊惑人心的声音说道,“你是来毁我道行的小妖吗,你成功了。”
“……”顾子焉心尖一颤,下意识地想推开他,却被他执起她的手顺着他胸膛一路往下,涌起一丝意乱情迷。
直到触到胯|间那滚烫的昂扬,顾子焉指尖一颤,蓦地回过了神,睁着双眼想从他眼里找到一丝醉意,却望进一潭清明之中,他是喝了酒,却没有醉。
“师侄,有句话是……箭在弦上……”
“……”
“会坏的。”
对面的屋子忽的传来几声刺破声,季慎一扬手,接连掷出几枚暗器,去势迅猛凌厉,透过窗子的缝隙,看到几抹黑影应声倒下。
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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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尚春园,迎面来的风夹杂着寒意让顾子焉打了个寒颤,愈发抱紧了季慎,身上仅着一件单薄的春衫,因为匆忙松垮地挂在身上,诱人的风情若隐若现。
季慎身子一顿,将人带着拐入了街道边的一条无人暗巷,压着轻喘着的顾子焉抵在了墙上,热切地吻上了殷红唇瓣。一吻绵长,他的舌灵活钻入她的口腔,细细勾勒着她的贝齿,唇齿间沾满了她的味道,溢出一声低吼道,“忍不了了。”
忽的露出诡谲的笑容,手指轻松拉下她衣服上的带子,转眼间,她前襟微露出红色抹胸,眼眸变得更深沉,手伸入衣服内爱|抚光滑细致的肌肤。
手掌抚过她壮哉大123言情,夹住两颗红艳的小野莓,舌头凑上吸|吮着,一阵快|感让顾子焉双脚瘫软下来。
“啊……”顾子焉难以忍受地发出微弱呻|吟,却听到有道低沉的嗓音在耳畔响起。
“别叫得太大声,小心被人给发现了。”
顾子焉紧紧咬着红唇,不敢再逸出一丝呻|吟,只能从喉咙里发出呜咽声,“呜……嗯……”
耳中蓦地传入一道叫卖声,近在咫尺,惊醒了意乱神迷中的顾子焉。一想到二人是在光天化曰大庭广众之下做这样的事……一张俏脸涨得通红,可身子却泛起一抹奇异的兴奋感,使了全力将身上压着的人推开了些,咬牙道,“会……会有人的!”
季慎微微眯起了眸子,只觉得火热的*胀得发疼,一双黑眸紧紧凝视着她,只听她抿着唇角继续道,“至少……别在这儿。”
眸子里燃起一道亮光,突地扯上半褪下的衣衫将人裹住,季慎二话不说抱着人儿施展轻功,回到了客栈。
风吹起红色纱幔,撩动一室风情,顾子焉被放到了柔软的床上,额上冒出细细薄汗,再也抵不住春|药侵袭,伸手迷恋地抚上了师叔结实光滑的肌肤,情不自禁的往他身上靠去,冰凉的触感消退了体内涌起的躁意,只是……远远不够,想要的……更多了。
默默看编编的签名,从淡定的注意尺度,到连KISS都锁了浑蛋,注意尺度,森森有一种灰常明显的指向感,编~在乃心里我一定是只河蟹了T^T
强势插入一百问。
01.可爱的苏大妈:请问您的名字是?季慎:斜眼,不会看关键字那一栏啊,主角有木有!顾子焉:老实状,顾子焉。
尼玛猪脚了不起啊,劳资作者一脸血啊!信不信我让你领便当啊!!
傅安竖耳朵,眼冒星光的凑上来,咽着口水道,“便当??我要鸡腿便当!”
某苏阴测测一笑,“你真的想要?”
“……”随后单纯的蘑菇被某医术高超的女子敲晕拖走。某苏失落望……头一次有配角自愿领便当的说。
02.暴躁的苏大妈:请问两位的年龄是……季慎:……顾子焉:十七,我比师叔小五岁。
苏恍然大悟状:三年一代沟啊,你俩都一条半了啊!
眼刀子唰唰飞了过来。
03.扳回一城的苏大妈:性别是……
季慎:……你猜?顾子焉:虽然偶尔女扮男装,但本质是个女纸,旁边这个就不好说了,因为他喜欢称呼我相公。
季慎侧头,笑得温柔:相公,晚上你就知道了。
顾子焉:……当我什么都木有说!
苏:撩牙,公众场合,禁止秀恩爱!
季慎邪魅一笑:自己吃不上所以嫉妒么?
苏大妈阵亡。
04.陷入萎靡的苏大妈:请问您的性格是怎样的?
季慎:挺好。
顾子焉:正直。
某苏猥琐地看向顾子焉,弱弱问道,“如果很正直的话,那么你师叔在勾引你做离经叛道的事情时你怎么不义正言辞的拒绝呢?”
顾子焉愣,转头看向季慎:“离经叛道的事?”
季慎很是好心地为其解惑,“就你中了春|药玷污我清白的事儿。”
“……”
“……”
顾子焉亮剑。
季慎亮……贱!
都极具杀伤力!
05.对方的性格呢?
季慎侧头看顾子焉挑眉笑而不语。
顾子焉默然回视……
唰唰在本子上写上一个傲娇一个呆╮(╯▽╰)╭
06.两个人是什么时候相遇的?在哪里?
季慎:在衡山派。十二岁。
顾子焉:衡山。七岁的时候。
07.对对方的第一印象是?
季慎:粉团子。
顾子焉:是个人。
季慎挑眉,哼声道,“只是个人?”
顾子焉默默:难道还是狗吗?
10.您觉得自己与对方相性好吗?
顾子焉纳闷:啥叫想性?
季慎沉吟:就是想不想修炼圈叉宝典?
顾子焉鄙夷的眼神扫了过来,赤果果写着作为一名作者实在太没节操了!
苏大妈:……(黑线ING)
11.怎么称呼对方?
季慎:师侄。
顾子焉:师叔。
苏诧异:居然没有爱称?
季慎摩挲着下巴笑得淫|荡:这称呼充满了禁欲气息,比较喜欢在吃肉的时候喊子焉。
顾子焉木着脸,冷声道:师叔,你的确该禁欲了。
12.希望被对方怎样称呼?
季慎瞬间亮起了眸子,笑意盈盈地看向顾子焉:相公。
顾子焉蛋定状:嗯。
“……”季慎与某苏一道默了。
13.如果以动物比喻的话,觉得对方是?
顾子焉:狐狸。
季慎:豚鼠。
某苏画外音:跨物种的爱恋。
14.如果要送礼物给对方,您会选择?
季慎一本正经:其实圈叉宝典这类的书市场上很难弄到,是很稀有的。
顾子焉:抑制禽兽随时发情的药丸,骗他当糖吃。
苏大妈:……(姑娘你已经说粗来了)
季慎噙着抹邪笑摸了摸顾子焉的脑袋:乖,师叔带你去看母猪上树。
顾子焉:母猪会上树?
这一走就是几个时辰,戳笔头叹气,不和谐也要等问完问题啊魂淡!
N久后回来继续……
15.自己想要什么礼物呢?
季慎:顾子焉!
顾子焉:天下太平,师叔能放我早起练武。
某苏瞪圆了眼,信息量略大阿喂!
16.对对方有哪里不满吗?一般是怎样的事情?
季慎:非常满意,尤其是……呵呵呵……【笑容淫|荡】
顾子焉蹙眉看向季慎:能把花在床上的时间花在建设衡山派上吗?
17.您的毛病是?
季慎斜眼:你才有毛病……
顾子焉默默举了个牌子:强排。
夏神医抚着鸡毛掸子当做胡子,打酱油路过停了下来,拽过某苏的手腕把脉,默了半晌后道,“需要隔离,神经病是会传染的。”
“……”某苏一口老血,我让你个精神病患者诊断!
18.对方的毛病是?
季慎护犊地冷哼:你才有毛病……
顾子焉迟疑地问:不要脸是病吗?
某苏顶住压力默默点头强排。
19.您做什么事会让对方不快?
季慎:毁坏衡山派名声的事儿。
顾子焉:不信任他。
20.对方做的什么事情会让您不快?
季慎:跟别人亲近。
顾子焉:跟我太亲近。
季慎:……
21.你们的关系到了哪种程度?
季慎笑得高深莫测,半晌:你猜?
顾子焉淡定的表情有了一丝裂痕,耳垂染上红晕,垂首不语。
某苏冷哼一声:当我没看过啊╮(╯▽╰)╭
22.经常去的约会地点是?
季慎:床上。
顾子焉磨牙:禽兽。
某苏:渣!
23.是由哪一方告白的?
季慎:她。
顾子焉错愕。
季慎:她趁我洗澡的时候……
某苏脑海里浮现某只年幼时的鸟儿……
顾子焉抽出了剑,欲实行人道毁灭。
24.你有多喜欢对方?
季慎的神色从未有过的认真,直直注视着顾子焉道:就算*消亡,灵魂也会一直爱下去。
顾子焉怔愣,浮现一丝害羞神色,半晌后才正色回应道:比我自己想象的还要多,不知不觉就已经深陷其中,抽身离开的话这里会很疼吧?
某苏狂躁:尼玛一个演的是惊悚片吧,后面那个是韩国爱情片吧,你们够了!
25.那么,这是爱么?
季慎:请看上面那个回答。
顾子焉红着脸别开了视线。
26.对方说什么会让您觉得很没辙?
季慎:亲戚拜访她的时候。
顾子焉:脆弱的时候。半晌后愣愣问季慎道:师叔,我是孤儿,没有亲戚?
这个反射弧……有点……长……绕地球三周了么!
27.如果觉得对方有变心嫌疑,你会怎么做?
季慎沉下了眸子:我不会让她有这个机会的。
顾子焉十分肯定道:他不会的。
异口同声。
某苏邪魅一笑:用你的*色|诱么亲?
28.能原谅对方的变心吗?
季慎冷冷一笑:勇气可嘉。
顾子焉默默退至一旁,苍寻剑出鞘。
抹汗:有话好说有话好说,跳过!
29.您最喜欢对方身体的哪一部分?
季慎敛去了戾气,抿唇慵懒道:全部都喜欢。
顾子焉:腰腹。
季慎笑得愈发得瑟:因为强劲有力么?
某苏下意识地往某人腰腹瞟了瞟,据说练武之人……(ˉ﹃ˉ)口水
30.对方性感的表情是?
季慎:在快要达到的时候咬着唇压抑呻|吟时的表情。
顾子焉想了半天后:半眯着眼眸,沉沉看着你的时候,嘴角微微上挑。
季慎摆出如上姿态,沉声道:是这样吗?
二人周身冒起了粉色泡泡,某苏凉凉地煞风景道:我家楼下那阿公看不清东西也是这个样子╮(╯▽╰)╭
31.两人在一起时最让你觉得心跳加速的事情?
季慎:当然是吃肉!
顾子焉:亲吻。
这就是程度差别啊!禽兽!
32.做什么事的时候觉得最幸福?
季慎:做最喜欢的事情的时候。
顾子焉:做最喜欢的事情的时候。
某苏:我敢打赌这两人说的不是一件事儿!且猥琐程度前者完胜!
33.两人之间有互相隐瞒的事吗?
季慎默:……没有。
顾子焉毫不犹豫:没有。
34.你觉得与对方的爱是否能持续到永远呢?
季慎抬手覆在了顾子焉的手背上,牢牢握住:只要我活着,永远都不会放开。
顾子焉翻转手心,与他十指相扣贴在了心房:这里就是永远。
各种闪光,某苏的狗和钛金眼被震碎,遁走……敬请期待后续!
“当然可以。”一道低沉的声音自身后响起,顾子焉没来由的一颤,下意识地想要把书藏了起来,却被钳住了腰腹被迫翻转了身子。
“师叔?”赤倮的肌肤接触到他的碰触,还是惹起一阵轻颤,勾起心底按捺下的情|欲,又一轮来袭。
顾子焉目光涣散,喊声已经有些口齿不清,如潮的快感从发梢至脚尖来回流窜,身体每一处细微都禁不住狠狠颤栗,紧绷的娇躯剧烈抽搐着。
两人的肌肤轻拍打着,寂寥的夜色中,格外诱人。纱帷浅浅,曳地静垂,靡靡的香味似乎愈发浓郁。
39章
翌日清晨,五岳几位掌门收到穆霸天的通知聚集在慕华山庄的议事厅内,唯有衡山派代理掌门季慎及门下弟子姗姗来迟。泰山派掌门玉钟子看着沉默不语的穆霸天,勾起一抹淡笑招呼道,“穆盟主,昨夜睡得可好?”
穆霸天闻言面色一僵,眼里闪过一抹异样。借着捧茶杯的动作,避过了玉钟子探寻的视线,面上端着笑道,“这话当我问你们才是,我这慕华山庄的主人若是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各位海涵。”
“穆盟主哪里的话……”一番客套话,引得另几人的附和。
玉钟子抿唇,垂下了眸子,嘴角微微翘起,露出一抹耐人寻味的笑容。他住的清风苑离穆霸天的寝居不远,昨儿夜里的动静那是听得一清二楚,只不过……没想到平阳王世子会是个不着调的疯子。
穆霸天吃了个哑巴亏,这会儿还有闲心思召集人在这儿商量事,他倒是有点好奇所为何事了。
“不知穆盟主这个时候找我们是为了……”恒山派邱掌门耐不住性子先开了口。
穆霸天用杯盖子轻轻撇了撇茶叶末子,喝了一口,再将茶盏放回原处,正欲开口察觉门口的光线一暗,看着来人眼底闪过一抹暗色,唇角笑意不减道,“这位小兄弟看起来脸色不大好的样子,可要请大夫看看?”
季慎回头看向跟在身后的顾子焉,帷帽下轻掩的狐狸眸闪过一抹精光,随即对上穆霸天试探的目光回道,“只是小小风寒不碍事。”
视线扫过坐在穆霸天右下的玉钟子,挑了下眉问道,“昨天夜里听到屋子外头有打斗的声音,不过等我追出去看的时候却是什么都没有,玉掌门可有听到什么动静?”
玉钟子闻言略一迟疑,半带轻笑道,“屋子里燃了宁神的熏香,就睡得沉了些。这期间慕华山庄内戒备森严,又有那么多高手坐镇,谁会选在这个时候来送死。也有可能……是有人练武,季掌门给听岔了?”
季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抬眸看向穆霸天时不出意外地看到他走了神,愈发肯定夜里的那些人与他有关。只是后来他去查看时,原该昏迷着的人全都不知所踪,不知是被人暗中处理了,还是……
“咳咳,其实今日请诸位来,是为了这个。”穆霸天轻咳了一声,从怀里取出了一枚飞刺搁在了桌上,“玉掌门应当认得此物。”
“是……六星飞刺?”玉钟子凝神一看,脸色微变,向来淡然的表情有了一丝裂痕。
“没错。”穆霸天点头,神色略为凝重道,“今天一早我徒儿被人抬回来,这枚飞刺就锁在他的咽喉处。六星飞刺是阎皇最善使的暗器,他……还活着。”
“你是说这是个讯号,阎皇回来要向我们五大门派报仇?”玉钟子修长的手指摩挲着茶盏上的青花,微微垂眸的模样看不出任何情绪。
“阎皇得到九霄剑谱一心想要灭了正道,称霸武林,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当初你说阎君会是他的弱点,让我们从他下手,遭到其他三派的反对不了了之。只是没成想最终还是因为容貌酷似错杀了阎君,将其妻子误当成妖女红练,造下杀孽。所幸最后阎皇走火入魔,被我们逼落悬崖,算是为武林除了大害。”
“阎皇没死,第一个会寻仇上门的必然是我们华山派,还有几位。”穆霸天目光闪动,视线若有似无地扫过季慎身后站着的顾子焉,察觉‘他’的无动于衷心下讶异。
难道‘他’没看到……
季慎旋着手上的扳指,没有错漏这一幕,眼里闪过一丝玩味,浮起了然之色。那二人竟是把子焉错当成是他,难怪……
“仅凭一枚飞刺也不能证明是阎皇,也有可能是有人蓄意这么做,让我们误会,好从中挑拨闹事。”玉钟子身后的女子微微扬起唇角。蛾眉淡扫,一双漆黑的眼瞳,深邃如渊,却透着丝丝细小如针的锋芒,扎得人心里一慌。
听着她的话,穆霸天微微点头,沉吟道,“也不排除这个可能。只是前阵子嵩山派刚出了事儿,萧掌门下落不明,遂多想了。还是给几位提个醒,防患于未然。”
“穆盟主不必担忧,眼下武林大会汇聚了这么多的高手,谅那魔头也不敢轻举妄动。过了这么多年,或许就只剩下一口气了,当年能联手除害,如今照样可以。”恒山派邱掌门不甚在意,一番话说得豪气。
有小厮前来请穆霸天,这话题便到此为止。
临出门前穆霸天忽的止住了步子,侧身看向玉钟子,神色颇为愧疚道,“阎君为了林玉羡叛出魔教,一家三口原该过着安定日子,却是因为我们……哎……也难怪青山会四处寻他们的孩子来弥补罪过。若是真找到了,那孩子恐怕会要了他的命吧。”
顾子焉身形一顿,眼前蓦地浮现起师父遇害的一幕,略微失了神。
穆霸天随意拢了□上宽大的袍子,仿若无意一般向后瞥了一眼,与玉钟子一道步出了屋子。
一直未作声的季慎忽的起身,踱步到顾子焉身侧,似是未察觉她的异样道,“我们也该走了。”
“师叔,若你就是那孩子会原谅师父吗?”顾子焉倏地抬眸,眼神清冽的直视眼前之人,若有一种无形的压力。
季慎眉心微动,很快抿嘴一笑,“恩怨相抵,或许会不恨吧。”
“或许?”顾子焉怔楞地望着他,呐呐重复了一遍。
季慎抬手揉乱了她前额的刘海,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弧度,笑着开口道,“更何况我早就让你迷得神魂颠倒,怎么会做让你伤心的事?”
“……”
“话说,你是他特意派来迷惑我的吧?”
“……”
“这辈子就迷惑我一个人吧。”
“……”
顾子焉步伐加快,耳根处撩起一片火热。看着周围围聚过来的视线,心底不由哀嚎:师叔,你要点脸吧!
“师侄,好歹也吱一声给个回应啊。”季慎瞅着那抹僵硬的背影,嘴角的笑意愈发扩散,扯了扯她的衣角依依不饶道。
顾子焉忍无可忍,蓦地回头呲牙道,“吱。”
“……”季慎有一瞬的怔愣,随即不可抑制地笑出声来。
面上似是被火烧着,顾子焉狠狠瞪了眼始作俑者,却没注意脚下自己绊住了,身形不稳地晃了晃被一名路过的婢女恰好扶住了,避免了出糗。
“公子,没事吧?”
顾子焉刚松了一口,顿觉手腕处宛若被针刺了一般,想也没想地一掌挥开了人,果然看到手腕处扎了一枚银针,窜起一股冷意。察觉异样的季慎疾步上前,点了她腕内的一处穴位,将银针拔出,针头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青黑。
一扬手,暗器飞出,欲逃走的婢女被定在了原地。季慎沉下了眸子,狠狠扼住了她的咽喉冷声道,“解药。”
“黛眉……没有解药,季掌门就算杀了我也没用。”那婢女露出一抹狞笑,呛着声音道。
“何事喧哗?”一道清越的声音自长廊拐角响起,穆彦林颀长的身影出现在众人视线中,在看到季慎怀里渐渐失去意识的人后快步走到了跟前,“发生了什么事?”
断续的轻笑响起,婢女眼中闪过一抹狠绝,乌黑的血丝顺着嘴角淌了下来,脸上已经呈现出一片青紫之色,已是频临死亡之际。
季慎神色一凛,倏地抱着顾子焉退后了一步,神色戒备地看向陡然靠近的穆彦林,冷声道,“这人是你们慕华山庄的,稍后我自会跟穆掌门要个解释。”
话音落,便抱起陷入昏迷的顾子焉赶去水榭。
“二爷,这不是……”另一名端着茶水的婢女看了眼地上躺着的尸体,神色闪过一抹慌张,却在穆彦林的注视下把后面话咽了下去,微微发颤。
“这人不是我们慕华山庄的,有人乔装混入山庄,意图不轨。你们该做什么做什么去,剩下的事我会处理。”穆彦林掩唇咳嗽了一声,换上平日里笑意浅浅的温润神色,遣散了众人。
不多时便有暗卫出现将尸体抬走,穆彦林漠然地注视着婢女最后不甘心的神色,慢慢敛去笑容,眼底覆上了一层阴翳。
瑟瑟罗裙金缕腰,黛眉偎破未重描。当初留下的毒药,却没想到还是用在了你的后人身上,枉你季川聪明一世,可曾想过会有这一日,可曾后悔……收留了我。
瑶阁水榭。
季慎急匆匆地冲了进来,大声喊着怜荀的名字,一脚踹开了怜荀那屋子的大门,却看到里头空空如也,顿时变了神色。
“唔,师叔?”傅安揉着眼一副还未睡醒的模样站在了隔壁屋子的门口,打着呵欠道,“大清早的就有人找上了门,好像是神医门出了点事儿,急忙忙地就把怜荀带走了。”
季慎倏地捏紧了拳头,回想起穆彦林最后笃定的笑意,低咒了一声,他分明是故意找人支走了怜荀。
此时才注意到顾子焉面色青白,傅安蹙眉,心下涌起不祥预感,呐呐开口道,“师姐怎么了?”
“中了毒。怜荀不在,恐怕没有人能解得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里是杯具的某苏,写了小剧场后卡了正文,卡了两天,一脸血啊!!!对不住各位大人,没有及时更新,明天会双更,时间不定。
小剧场:
一轮明月高悬于夜空中,洒落几缕清辉,有蜻蜓低低掠过水面,晕开一圈又一圈的圆,临水而建的小筑里传出一道低低的惊呼,以及……猥琐的笑声。
“你要做什么,你别过来!”齐玉看着沈璃忽然勾起的邪恶笑容,禁不住步步后退。
“做什么……爷可是付了鸨娘银子的,今晚就是我的人了哈哈哈……”沈璃噙着一抹不怀好意的淫笑,眉眼轻佻,伸手指了指不远处。
齐钰无语地看着石狮子爪子上的一枚铜板,鸨娘……好雄伟!
蓦地身上一凉,待齐钰回头就看见自己的裤腰带被握在了某人手中,而显然被上面玉佩吸引了全部注意力的沈璃已经忘了该继续做点什么。
“……爷,您要是不打算宠幸奴家,就把奴家的腰带还我,洗洗睡了去。”
不宠幸就是说要还裤腰带,还了玉佩就没了……这一想法在脑子里掠过,沈璃蓦地勾起嘴角,爪子袭向某人*着的胸膛,讪笑道,“怎么不宠幸,爷今夜要大展雄风,一夜七次!”
齐钰饶有兴味地看着她有趣的反应,起了逗弄的心思,配合着嘤咛了一声,“奴家会受不了的。”
“哈哈哈……”沈璃邪肆一笑,一手揽住他的后腰,开口道,“咱这就开始了!”
然后……然后沈璃带着齐钰飞了起来,从小筑到屋顶,到槐树……飞过了七个地方后,精疲力竭地落地。
“呼……果然是体力活,我不行了……”
“……”齐钰始终维持着起飞前的震惊表情,见她摇摇晃晃地要离开,一手拽住了某人的腰带,阴测测地开口道,“这就是一夜七次?”
沈璃迷迷糊糊地点头,喘着粗气道,“师父说再多会精尽人亡的,美人儿,下次再来找你玩。”
齐钰看着扯手里的腰带,一抬眸就见某人一手提溜着裤子,一手死拽着他的裤腰带摇摇晃晃地走出了小筑,还不时发出几声猥琐的笑声,落下了满头黑线。
半晌才找回了声音道,“一夜七次你妹夫啊!沈璃你压根就是不举!”注视着那道背影的眸色却是复杂,隐隐夹杂着一丝失落。
40章
饭桌上有傅安这吃货在,场面也不显冷清,因为……一直在吧唧作响啊喂!怜荀嫌弃地瞥了他一眼,把位子挪远了些,继续斯文地抢食,好吧,这也是只吃货。
穆晚瑾倒是没什么小姐架子,反而觉得傅安这样子是种豪气,冲着候在不远处的丫鬟点头示意了一下,便有人端着酒上来了。
“这是洛城有名的桑落酒,口感清醇,不容易醉。”穆晚瑾腼腆地笑了笑,拿了其中一壶替顾子焉斟上,只是这斟酒的手有一丝颤意,险些洒了出来,禁不住面上一红闪过一抹慌乱。
这一细微变化没能逃过季慎的眼,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搁在顾子焉面前的酒杯,唇角牵起一抹意味不明的慵懒弧度。
“穆姑娘,我师兄不吃人,你不用紧张。”傅安叼着鸡腿,打趣她道,化解了些尴尬。
穆晚瑾闻言愈发羞红了脸,重坐回椅子上,有一丝不知所措。
“吃你的。”顾子焉凉凉地瞥了他一眼,然后瞅着酒杯发了愁,她那点酒量……
一只修长骨感的手突然伸了过来,拿走了她的酒杯,淡然道,“我家师侄酒量尚浅,这杯就由我这个长辈代劳了。”
说完,在众人反应不一的注视下一饮而尽,笑得妖孽味儿十足。
你妹的,师姐才不是你家的。
绝对有猫腻。
呜呜呜,那个酒……酒……
最后那一道心声是穆晚瑾的,伸到半空的手已经来不及制止,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季慎全部喝完,不由傻愣在了原地。
顾子焉亦是一愣,随即想起某人不堪的酒品,连忙将酒杯夺下了,正尴尬地不知说什么好时听到外头传来一阵动静,是几名仆从奉二爷的命送来了衣物。
穆晚瑾敛了敛神,收下衣物后强作镇定地开了口,“我带顾大哥去换衣服吧。”
季慎悠然地掏出帕子擦了擦唇角,起了身,面向穆晚瑾问道,“可是特意准备了房间?”
穆晚瑾一惊,这才想起什么似的解释道,“楼……楼上的房间都空着,你们要是累了可……可以上去休息一会儿……”
发觉她的视线一直有意无意地瞥向靠近楼梯的那间,季慎抿唇笑了笑,打断道,“只是换个衣服而已,不麻烦穆姑娘了,我们很快就下来。”
“……”穆晚瑾张着嘴儿还想说点什么,就看着季慎带着顾子焉朝楼上走去。
顾子焉跟着季慎上了楼,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师叔你笑得这般荡漾是为那般?只是换个衣服而已,你为毛要跟上来?
“酒里有毒。”似乎是知道她所想,在拐角处季慎贴近了她的耳畔低语道,一股淡淡酒香萦绕。
顾子焉蓦地抬眸看向了他,只见那墨黑的眸子里不见一丝玩笑之意,心下一紧,顺着他的视线看到了一楼大厅内正向着他们方向望着的穆晚瑾,表情透着一丝古怪。
偎向自己的身子带着一丝滚烫,连面色都染上不同寻常的潮红,顾子焉果断推开了房门,带着季慎入内,沉声道,“我去找怜荀上来。”
“先别打草惊蛇。”季慎拉住了她,大半的身子倾在了她身上,开口道,“我们才到洛城就让人盯上,难道不想知道是什么人?”
顾子焉眼眸一黯,闪过一抹犹豫之色。
“上回从怜荀那儿拿的,应该能撑一时半会儿。”
顾子焉看着他服下药丸,心思微动,先扶着季慎朝着房内的床榻走去。
房间内的布置显然是花了心思的,说是王公贵族的寝居都不为过,金丝软垫,青瓷摆件,处处透着精致。软榻旁,一张紫檀木小几上精雕的银质熏香炉薄烟袅袅,散发出温暖暧昧的香氛。水墨色绣帐以金钩绾起,并未垂下,季妖孽躺了上去,一个不稳绊了一下将扶着他的顾子焉压在了身下。
这香气……季慎只觉得下腹处一阵悸动,腾起一股难以控制的欲望,额上渗出薄薄汗液,险些失了控。
“唔,师叔……好沉!”顾子焉闷声道,奋力推开了他。
“……”季慎顺势离开了她的身子,喘了口粗气,努力压下了那股冲动,眸色渐深。
暗暗咬牙在心底补充了一句习惯就会好的……
外头蓦然响起的细微动静,顾子焉警觉地起了身,重新回到了门边,果然发现几名丫鬟鬼鬼祟祟地靠近。微微眯起了眸子,几枚铜钱在她抬手之时飞速扫了过去,几人未来得及呼救就已经倒下。
季慎轻咳了一声,视线落在了门口横七竖八躺着的人身上,顾子焉立马会意,将人弄到了隔壁的屋子,这一趟下来倒是出了不少薄汗。
“去那儿洗洗,顺道把衣服换了。”待她回来,季慎指了指不远处的浴桶开了口,又很是正人君子地补充了一句,“把屏风拉好。”
顾子焉看了一眼瘫在床上的季慎,一抿唇,抱着衣物去了。
……
大厅内。
“我师兄换衣服有点慢,姑娘不用急。”傅安看着颇有些坐立不安的穆晚瑾安抚道,唔……就是去的好像有点久?
穆晚瑾轻轻应了一声,脸上的忧色却不见褪去,时不时的瞥向二楼,而那几个被派上去的丫鬟也不见下来,头一回做坏事儿的穆晚瑾有些慌神。
忽然,怜荀皱了皱鼻子,察觉空气里多了一抹极细的药香,是邢春?那不是……蓦地看向了穆晚瑾,神色讶异,没想到这位小姐如此大胆,敢用春/药勾引?
不过对象却换成了季慎……怜荀的表情囧了又囧,这算不算是替他人做嫁衣裳,不由向这位可怜姑娘投去一抹同情的眼神。
“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穆晚瑾一回眸发现看到怜荀怪异的眼神,不由伸手抚上了脸颊,呐呐问道。
怜荀摇了摇头,瞥向了正大快朵颐的某人,托着腮帮子凉凉问道,“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岂不是干柴烈火,你就不担心……”
傅安还在往嘴里塞着东西,听到这话顿了一下,咽下了食物后信誓旦旦地说道,“师叔虽然很禽兽,但是师姐在清醒的时候防御技巧是极高的,有什么好担心的?”
“师姐?”穆晚瑾一愣,扯着关键词疑惑问道。
“唔。”傅安见自己说漏了,摸着脖子不好意思道,“那个……忘了说,你口中的顾大哥我师兄其实……也是女扮男装嘿。”
“什么?!”穆晚瑾猛地站了起来,紧紧拽住了桌子,不可置信地瞪向了傅安。
怜荀见状一抬手,轻轻吹了一口气,白色粉末飘向了穆晚瑾洋洋洒洒落下,后者不甘心地瘫软了身子昏倒在了地上。
“……”傅安心惊胆颤地看着这一幕,舔了舔下唇,为自己捏了把冷汗道,“呃……要是我不小心得罪了你,你会不会也这么给我来一下?”
怜荀歪着脑袋看向他,悠悠勾起一抹笑道,“不会。”
在傅安松了一口气时,又道,“你得罪我的次数多了,我准备着最后来个猛的,让你直接见阎王。”
“……”傅安抖了□子,默默找了个角落蹲了起来,“我是朵蘑菇,听不懂人话,呵呵,呵呵呵……”
怜荀听着那略带悲催感的干笑,心底暗爽了下,回眸看向了地上倒着的穆晚瑾,难得的动了侧影之心,决定将人放到二楼的房间去。
上前搀起人时,有个东西突然从穆晚瑾身上掉了出来,落在地上发出啪的一声闷响。
傅蘑菇正瞅着机会要搭把手来挽救自己的小命,一见地上的沉木牌子,先怜荀一步捡了起来,逐字念道,“华山派?”
“姓穆的?”怜荀看向扶着的人,蹙了蹙眉,“华山派姓穆的,可就只有……”
“穆霸天!”傅安抢着答道,随即怔了怔,瞠圆了眸子暗哑道,“我们这是在人家的地盘欺负人家的女儿,还是人家的死对头,你说……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怜荀扯了扯嘴角勾起一抹笑,对于傅安小盆友每次戳中要点的提问很是欣赏。随即二话没说就把人撂在了椅子上,戳了戳旁边呆滞了的蘑菇道,“看什么看,在人醒来之前赶紧撤呗。”
“那我去叫师叔和师姐……”傅安回过了神,突然想到楼上还有两只,作势要上楼。
怜荀连忙拽住了人,嫌弃他的智商道,“一般出了事儿被抓的总是小喽喽,比如你我这样的!他们那是主角儿,主角知道麽,就是掉下悬崖也不会死然后还能发现绝世秘籍接着回来称霸武林的那种,懂么?”
,主角知道麽,就是掉下悬崖也不会死然后还能发现绝世秘籍接着回来称霸武林的那种,懂么?”
41章
饭桌上有傅安这吃货在,场面也不显冷清,因为……一直在吧唧作响啊喂!怜荀嫌弃地瞥了他一眼,把位子挪远了些,继续斯文地抢食,好吧,这也是只吃货。
穆晚瑾倒是没什么小姐架子,反而觉得傅安这样子是种豪气,冲着候在不远处的丫鬟点头示意了一下,便有人端着酒上来了。
“这是洛城有名的桑落酒,口感清醇,不容易醉。”穆晚瑾腼腆地笑了笑,拿了其中一壶替顾子焉斟上,只是这斟酒的手有一丝颤意,险些洒了出来,禁不住面上一红闪过一抹慌乱。
这一细微变化没能逃过季慎的眼,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搁在顾子焉面前的酒杯,唇角牵起一抹意味不明的慵懒弧度。
“穆姑娘,我师兄不吃人,你不用紧张。”傅安叼着鸡腿,打趣她道,化解了些尴尬。
穆晚瑾闻言愈发羞红了脸,重坐回椅子上,有一丝不知所措。
“吃你的。”顾子焉凉凉地瞥了他一眼,然后瞅着酒杯发了愁,她那点酒量……
一只修长骨感的手突然伸了过来,拿走了她的酒杯,淡然道,“我家师侄酒量尚浅,这杯就由我这个长辈代劳了。”
说完,在众人反应不一的注视下一饮而尽,笑得妖孽味儿十足。
你妹的,师姐才不是你家的。
绝对有猫腻。
呜呜呜,那个酒……酒……
最后那一道心声是穆晚瑾的,伸到半空的手已经来不及制止,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季慎全部喝完,不由傻愣在了原地。
顾子焉亦是一愣,随即想起某人不堪的酒品,连忙将酒杯夺下了,正尴尬地不知说什么好时听到外头传来一阵动静,是几名仆从奉二爷的命送来了衣物。
穆晚瑾敛了敛神,收下衣物后强作镇定地开了口,“我带顾大哥去换衣服吧。”
季慎悠然地掏出帕子擦了擦唇角,起了身,面向穆晚瑾问道,“可是特意准备了房间?”
穆晚瑾一惊,这才想起什么似的解释道,“楼……楼上的房间都空着,你们要是累了可……可以上去休息一会儿……”
发觉她的视线一直有意无意地瞥向靠近楼梯的那间,季慎抿唇笑了笑,打断道,“只是换个衣服而已,不麻烦穆姑娘了,我们很快就下来。”
“……”穆晚瑾张着嘴儿还想说点什么,就看着季慎带着顾子焉朝楼上走去。
顾子焉跟着季慎上了楼,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师叔你笑得这般荡漾是为那般?只是换个衣服而已,你为毛要跟上来?
“酒里有毒。”似乎是知道她所想,在拐角处季慎贴近了她的耳畔低语道,一股淡淡酒香萦绕。
顾子焉蓦地抬眸看向了他,只见那墨黑的眸子里不见一丝玩笑之意,心下一紧,顺着他的视线看到了一楼大厅内正向着他们方向望着的穆晚瑾,表情透着一丝古怪。
偎向自己的身子带着一丝滚烫,连面色都染上不同寻常的潮红,顾子焉果断推开了房门,带着季慎入内,沉声道,“我去找怜荀上来。”
“先别打草惊蛇。”季慎拉住了她,大半的身子倾在了她身上,开口道,“我们才到洛城就让人盯上,难道不想知道是什么人?”
顾子焉眼眸一黯,闪过一抹犹豫之色。
“上回从怜荀那儿拿的,应该能撑一时半会儿。”
顾子焉看着他服下药丸,心思微动,先扶着季慎朝着房内的床榻走去。
房间内的布置显然是花了心思的,说是王公贵族的寝居都不为过,金丝软垫,青瓷摆件,处处透着精致。软榻旁,一张紫檀木小几上精雕的银质熏香炉薄烟袅袅,散发出温暖暧昧的香氛。水墨色绣帐以金钩绾起,并未垂下,季妖孽躺了上去,一个不稳绊了一下将扶着他的顾子焉压在了身下。
这香气……季慎只觉得下腹处一阵悸动,腾起一股难以控制的欲望,额上渗出薄薄汗液,险些失了控。
“唔,师叔……好沉!”顾子焉闷声道,奋力推开了他。
“……”季慎顺势离开了她的身子,喘了口粗气,努力压下了那股冲动,眸色渐深。
暗暗咬牙在心底补充了一句习惯就会好的……
外头蓦然响起的细微动静,顾子焉警觉地起了身,重新回到了门边,果然发现几名丫鬟鬼鬼祟祟地靠近。微微眯起了眸子,几枚铜钱在她抬手之时飞速扫了过去,几人未来得及呼救就已经倒下。
季慎轻咳了一声,视线落在了门口横七竖八躺着的人身上,顾子焉立马会意,将人弄到了隔壁的屋子,这一趟下来倒是出了不少薄汗。
“去那儿洗洗,顺道把衣服换了。”待她回来,季慎指了指不远处的浴桶开了口,又很是正人君子地补充了一句,“把屏风拉好。”
顾子焉看了一眼瘫在床上的季慎,一抿唇,抱着衣物去了。
……
大厅内。
“我师兄换衣服有点慢,姑娘不用急。”傅安看着颇有些坐立不安的穆晚瑾安抚道,唔……就是去的好像有点久?
穆晚瑾轻轻应了一声,脸上的忧色却不见褪去,时不时的瞥向二楼,而那几个被派上去的丫鬟也不见下来,头一回做坏事儿的穆晚瑾有些慌神。
忽然,怜荀皱了皱鼻子,察觉空气里多了一抹极细的药香,是邢春?那不是……蓦地看向了穆晚瑾,神色讶异,没想到这位小姐如此大胆,敢用春/药勾引?
不过对象却换成了季慎……怜荀的表情囧了又囧,这算不算是替他人做嫁衣裳,不由向这位可怜姑娘投去一抹同情的眼神。
“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穆晚瑾一回眸发现看到怜荀怪异的眼神,不由伸手抚上了脸颊,呐呐问道。
怜荀摇了摇头,瞥向了正大快朵颐的某人,托着腮帮子凉凉问道,“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岂不是干柴烈火,你就不担心……”
傅安还在往嘴里塞着东西,听到这话顿了一下,咽下了食物后信誓旦旦地说道,“师叔虽然很禽兽,但是师姐在清醒的时候防御技巧是极高的,有什么好担心的?”
“师姐?”穆晚瑾一愣,扯着关键词疑惑问道。
“唔。”傅安见自己说漏了,摸着脖子不好意思道,“那个……忘了说,你口中的顾大哥我师兄其实……也是女扮男装嘿。”
“什么?!”穆晚瑾猛地站了起来,紧紧拽住了桌子,不可置信地瞪向了傅安。
怜荀见状一抬手,轻轻吹了一口气,白色粉末飘向了穆晚瑾洋洋洒洒落下,后者不甘心地瘫软了身子昏倒在了地上。
“……”傅安心惊胆颤地看着这一幕,舔了舔下唇,为自己捏了把冷汗道,“呃……要是我不小心得罪了你,你会不会也这么给我来一下?”
怜荀歪着脑袋看向他,悠悠勾起一抹笑道,“不会。”
在傅安松了一口气时,又道,“你得罪我的次数多了,我准备着最后来个猛的,让你直接见阎王。”
“……”傅安抖了□子,默默找了个角落蹲了起来,“我是朵蘑菇,听不懂人话,呵呵,呵呵呵……”
怜荀听着那略带悲催感的干笑,心底暗爽了下,回眸看向了地上倒着的穆晚瑾,难得的动了侧影之心,决定将人放到二楼的房间去。
上前搀起人时,有个东西突然从穆晚瑾身上掉了出来,落在地上发出啪的一声闷响。
傅蘑菇正瞅着机会要搭把手来挽救自己的小命,一见地上的沉木牌子,先怜荀一步捡了起来,逐字念道,“华山派?”
“姓穆的?”怜荀看向扶着的人,蹙了蹙眉,“华山派姓穆的,可就只有……”
“穆霸天!”傅安抢着答道,随即怔了怔,瞠圆了眸子暗哑道,“我们这是在人家的地盘欺负人家的女儿,还是人家的死对头,你说……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怜荀扯了扯嘴角勾起一抹笑,对于傅安小盆友每次戳中要点的提问很是欣赏。随即二话没说就把人撂在了椅子上,戳了戳旁边呆滞了的蘑菇道,“看什么看,在人醒来之前赶紧撤呗。”
“那我去叫师叔和师姐……”傅安回过了神,突然想到楼上还有两只,作势要上楼。
怜荀连忙拽住了人,嫌弃他的智商道,“一般出了事儿被抓的总是小喽喽,比如你我这样的!他们那是主角儿,主角知道麽,就是掉下悬崖也不会死然后还能发现绝世秘籍接着回来称霸武林的那种,懂么?”
,主角知道麽,就是掉下悬崖也不会死然后还能发现绝世秘籍接着回来称霸武林的那种,懂么?”
42章
“你果然没死。”穆霸天微微挑眉,直直看向擂台中央站着的那人,嘴角划过一丝意味不明的冷笑。
身着华服的男子理了理袖口,视线落在了他身上,面上的冷意凝成一个微微嘲讽的表情,“阎王连你的贱命都不收,又怎么会轮到我?”
“你……”穆霸天眼里闪过一丝阴狠,似要发作却生生压下了,冷喝一声道,“想见阎王,我这就成全你!”
话音未落便挑剑出招,以迅雷之势对上阎皇,直攻他的命门。后者扬起一抹轻蔑笑意,纵身跃起,身形如鬼魅飘忽,并不直面相迎,反而似逗弄一般让穆霸天扑了几回空,连带面色愈发深沉。
季慎略皱着眉毛,双唇抿成直线,目光扫过台下一角时眸中涌起一片冷硬不可摧的杀意。只一眼便认出被魔教二人夹击的正是顾子焉。却见她微微摇头,腿向后一扫身后之人被掀翻在地,微微躬着的身体猛然向后一扑,手中的青鸾准确无误地扎入了偷袭者的胸口,就着那人倒地之势,脚尖斜飞扬起,重重踹在提剑刺上来的那人喉咙上。
显然是游刃有余。
季慎垂眸,眼底掠过一抹无奈,亦是提剑加入了战局。原本该出现的夏世子一直都未现身,连带那些护卫队都没有一丝动静,反倒是这次攻入的魔教教众数量颇多,陷入了缠斗,僵持不下。
一道黑色的诡异身影在无数刀剑下穿梭,硕大的黑色披风,身形挺拔,从侧面看去,一个奇特的面具将脸遮住了大半。突然出掌击在一人背后,眨眼又窜至另一人后颈,引得两名高手同时回身迎战,却均招呼在了对方身上。
步法快如鬼魅,出手更是急如闪电,叫人难以捉摸。几位掌门与人交战间,猝不及防被刺中了要害,一招毙命。
季慎很快注意到了这一幕,却见那人已经到了玉钟子身后,银光一闪,对准他的要害直直刺了下去。玉钟子回身一招快剑,一时击退攻势,陡然提气,下盘极稳扎在地上,十足内力灌入刀中,抡起右臂硬生生接下一刀。只听刀剑相击迸出刺耳声音,弯刀固然不断,那人手中的长剑却四分五裂,飞旋着扎入身后擂台的梁柱间。
惊险万分。
只是略微的一个停顿,那人一个飞身取下了木架上的一柄细剑,施展剑招,突然一剑刺出,玉钟子下意识拔剑来挡,二人交手数招,竟不分上下。那人看似信手拈來的剑法,浑不在意,但每一招都是和后面有联系,玉钟子被逼着倒退了两步,趋于下风,却是铁青着脸色问询着什么。
而后者覆着面具,招式愈发狠戾,直取他命门而去。
季慎蹙眉,细看那人的身形竟看出了一丝异样,倏地提气,内力化作巧劲,竟似一条无形绳索将苍寻粘在他掌心。剑虽离身,疾速窜入台下交缠的二人之中,一道激烈电光乍起,转瞬又飞旋回来,稳稳落入他手中。
蒙面人被震退一步,侧头看向了他,细剑挽起一个弧度,横在胸前。四目相对,季慎陡然一僵,浮现出那面具下的容颜来,倏地黯下了眸子。
恒山派邱掌门欲上前助穆霸天一臂之力,一踏上擂台边缘就直直向后倒了下去。几道细芒没入,竟是无人察觉,只道是着了魔教的阴招,正派中人愈发不齿其作为,各个都杀红了眼,大有不死不休的意味。
原来……如此。先是故布疑阵,现又借刀杀人,调来这么多‘教众’,穆霸天这盘棋下得可真大。
“你究竟是谁?”玉钟子愣愣地死盯着来人,面上浮现骇然神色,还隐隐有一丝痴狂。
“将死之人何须知道那么多。”那人冷哼一声,轻轻抚过剑刃,动作带着一丝阴柔,低语道,“你不是一直想得到它,如今死在它的剑下,也该瞑目。”
最后一个音节落下,轻抖剑身,陡然寒气大盛,白光乍现,剑气势如破竹劈向了玉钟子,后者显然还沉浸在打击中,迟缓了一拍,在细剑落下的一瞬,季慎骤然出手,叮叮挡住蒙面人三剑,明明在守势,却在对方回剑收势的瞬间,以极刁钻的角度刺了出去,一剑刺向他的手腕。
那人一顿,倏地收势敛息,侧身滑过,左手出其不意扬起,一掌拍向季慎的胸口。季慎有所察觉,飞身急退,避过那致命一击,却还是被掌风扫到,帷帽扬起被掷飞几步远。
季慎眯起了狐狸眸,明显听到了一声紊乱呼吸,缓缓勾起唇角,手指捏了一个剑诀,苍寻剑如有意识般脱手而出,发出阵阵争鸣,剑身极速旋转刺向了蒙面人。
因躲避不及而划破手臂的蒙面人倏地开口道,“季川是你什么人!”
“九霄剑谱是在你手中。”
两道声音几乎同时响起,却都戛然而止。
季慎深邃的黑眸微闪,薄唇微抿,对上他惊疑不定的目光轻笑了一声。苍寻剑回到手中,下一瞬再度出招,只是这次每一招都布满杀机,煞气测然。
而擂台之上与穆霸天对峙的阎皇余光瞥见了这一幕,身形一滞,露了破绽让穆霸天有机可趁,划伤了腰腹,鲜血一下晕染了开来。
“果然解了万情蛊就是不一样了,我都快制不住你了。”穆霸天噙着抹冷笑,低声提醒道。“我替你除了林玉羡的孽种,又解了你身上的蛊,这合作可要讲诚信。”
“诚信?这不能当饭吃的东西要来做什么?”阎皇低笑出声,声音不复刚才的低沉,更贴合一个女子的低柔。
“是药三分毒,解蛊毒的药可是我亲自熬的,老夫可待你不薄啊。”穆霸天似乎早有所料,不急不缓道。
艳娘眼底涌起隐晦的怨恨,剑刃相交,铮然有声。
“何须动气,接下来的事怎么沉得下心来听呢?”穆霸天暗中使力制住了剑刃,留有一丝说话的空隙,“想知道季川是如何死的吗?”
艳娘呼吸一促,直直看着他,隐隐察觉一丝不对劲,掠过一抹暗色。
“是我跟他说……是你出卖了他的行踪,还杀了他的妻子,他就一下失去了理智,你猜他有多恨你,恨到最终只剩一口气抱着他心爱的女人跳悬崖,也要让我们带句话给你……”穆霸天稍作停顿,看她微微屏息的模样唇角浮起笑意,逐字逐句道,“早该在龙凤酒楼那日,一剑杀了你。”
“唔……”一声闷哼,胸口赫然插着一柄短刃,却偏差了一寸,艳娘凤眸里燃起怒火,一掌挥出,“你卑鄙。”
穆霸天拔出了短刃退后收入了袖中,眼神带着怜悯。“这出戏……到了你就该谢幕了,这不是说好了的麽。”
艳娘眸子里泛着冷光,方才的预感成真,他的确没有放过自己的意图。忽的身形一闪,落在了离季慎不远处,便听得蒙面人开口道,“季川这辈子最倒霉的是遇到了两个人,一个是我,一个……是林嫣,林嫣一心想除了你娘便与我合作,我才能如此顺利地得到剑谱,又不被阎君怀疑,因为他只会怀疑是艳娘,可怜那个女人一心爱慕着他,最后却落了个如此下场。”
九霄剑法招式狠绝,已然捅破了纸的穆彦林不再有所顾忌,使出了全力,狭长的细剑如同一抹霞光,剑气凌人,毒蛇一般袭向季慎的咽喉。
从被季慎救下的那刻起就未动过的玉钟子倏地拧起了眉头,为了剑谱……略一迟疑,在下一瞬动了身子,剑尖一指,却是与蒙面人一致。
局势陡然生变,季慎闪避不及,却感觉有道人影冲了过来,在电光火石的一瞬间,一股巨力陡然推开了自己,季慎踉跄着后退以剑点地稳住了身子,一抬眸便看见一抹瘦削身影被两把利刃同时穿透,阎皇闷哼一声,手中长剑的剑尖已然没入了穆彦林的胸前,
带着决绝的笑意推送剑刃,而胸前被同时贯穿了的伤口,不断渗出鲜血,沿着剑身从剑尖不断滴落。
穆彦林瞪大了眸子猛然后退,捂住了腹部,不可置信地喃喃道,“你疯了吗?”
玉钟子蹙眉抽回了剑,亦是感觉到这人不是阎皇,静观其变时背后倏地风起,胸前蓦地一痛,撕心裂肺的感觉传遍全身。一低头却是胸前血喷如柱,露出一抹剑尖,被人用长剑贯穿了胸口。
身后,一道清婉女声道,“玉掌门,您不要掩月,掩月只好另寻靠山,穆盟主给了义父更优厚的条件,对不住了。”
虽是极为恭谨的话,语气却轻快,旋着剑身拔出,玉钟子竟是连一句话也没说轰然倒地,至死都睁圆了眼,透着愤怒及不甘心。
顾子焉杀出重围来到了季慎身侧,以抵御的姿势护着季慎,扫过这一幕拧起了秀眉,为了季慎而死的阎皇……有点莫名。
穆霸天看到季慎的脸,顿时变了脸色,先发制人道,“这人是阎君的儿子,魔教余孽,定是阎皇同谋,杀了他们,为我们死去的武林同道报仇!”
魔教众人早已在阎皇被刺的那瞬四处逃散,那些余下的弟子们大吼一声响应穆霸天的高呼,纷纷涌上前来。